第28章
除夕團圓夜,家裏僅僅只有兩個人,卻并不會顯得冷清。
整個屋子彌漫着年夜飯的香味,巨屏電視裏播放春節聯歡晚會。佟芮和柏熠擠在客廳的大沙發上,共同等待新年降臨。
即使只有兩個人,年夜飯也應該比平時豐盛點。
柏熠請麟城最有名的餐廳主廚,親自為他們準備三葷三素六道菜,寓意六六大順。
每道菜分量都不多,佟芮卻撐得小肚子都鼓起來了。她偷偷抱緊抱枕,生怕被柏熠發現後,認為自己是一只能吃能睡的豬豬。
好吧,或許柏熠已經這麽認為了。
佟芮原本打定主意要減肥,然而,當她看到柏熠端出一鍋香氣四溢的老鴨湯,果斷把原本的計劃抛之腦後。
大過年的,何苦為難自己?
決定了,明天再努力減肥!
吃飽喝足,佟芮把臉埋進抱枕裏,偷偷打了個哈欠。
“今年的春晚有點無聊。”佟芮用餘光看向柏熠,發現他坐姿端正,認認真真欣賞節目。
“還好。”
“真的嗎?我覺得去年的語言類節目有意思多了。”
“我沒看去年的。”
佟芮又說,“前年的也很有意思。”
“我也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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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佟芮悟了。
敢情今年的春晚,輸在同行襯托啊。
“你要睡覺嗎?”柏熠欣賞春晚的同時,也在密切關注佟芮。見她短時間內連續打了三個哈欠,關切問道。
佟芮搖搖頭,聲音也因為困倦,變得含糊起來,“今天要守歲。”
此前二十年,并沒有人知道,佟芮非常重視‘儀式感’。
比如每天寫日記,生日戴轉運珠,新年挂春聯,除夕要守歲等等……
往年,佟芮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獨自守歲,也能執拗的堅持到晚上十二點。
更何況,今年有人陪她一起熬夜。
等等。
佟芮意識到什麽,緊張兮兮向柏熠求證,“你困嗎?”
萬一柏熠想去睡覺,‘共同守歲’就成為她單方面的自作多情。
柏熠立刻回答,“不困。”
佟芮拍拍胸脯,“哦哦,那就好。”
她強撐着坐直身體,打開手機瞅瞅時間,快十一點了。
系統提示,社交軟件收到幾條新消息。
應該是同事或者哪位同學,懶得卡點,所以提前群發拜年短信。
佟芮性格慢熱,多多少少有些孤僻,所以不會做群發拜年短信的事情。
出于禮貌,只要她收到短信,肯定會回複。
佟芮手指劃拉兩下,打開社交軟件,視線粗略掃了兩眼。
未讀列表中十幾條消息,大部分都是客套的新年吉祥話。佟芮逐一回複,同樣祝他們新年大吉大利。
未讀列表一直拖到最後,佟芮才看到下午逛年貨展時,收到的幾條消息。
她眉頭輕輕蹙起,僅僅只是看到頭像,就有種大過年沾了晦氣的厭惡感。
之前徐夢妍被她抽了一巴掌,兩人之間算是徹底撕破臉皮。她大年三十發來消息,肯定不是為了拜年。
佟芮假裝自己沒有看見,直接退出社交軟件。今天從早到晚,她過得非常開心,不想在最後一個小時,搞壞自己心态。
奈何,即使佟芮有意息事寧人,對面卻不肯輕易放過她。
手機剛放下沒多久,刺耳的鈴聲響起,來電人正是陰魂不散的徐夢妍。
佟芮按下挂斷鍵,順便把便宜妹妹的號碼丢進黑名單。然後假裝無事發生似的,繼續陪柏熠看春晚。
眼睛木木瞧了半天,什麽都沒有看進去。
又過了幾分鐘,手機再次響起來電提示,屏幕顯示:侯悅。
有完沒完啊。
佟芮再次挂斷電話,把侯悅的號碼也放進黑名單。
還未等她确認操作,第三個號碼打進來,是徐廣耀的。
佟芮糾結兩秒。
她對徐廣耀有過親情,曾經發自內心的想要把他當成父親。
後來,親情在一聲聲‘徐叔’中漸漸消磨。可佟芮回想過去二十年的經歷,徐廣耀沒有害過自己,還讓佟芮和徐夢妍上同一所學校。
或許,在他心中,有那麽一點點把佟芮當成女兒。
佟芮握住手機,拇指在挂斷鍵上方懸停好幾次,沒有按下去。
“接吧。”柏熠雙眼凝視屏幕,頭也不回地說。
“我……嗯。”佟芮微微點頭,起身走到床邊接電話。
她身子剛一動,柏熠的眼睛立刻跟随她移動,定定凝視佟芮的背影。
佟芮的外在性格再怎麽改變,內心依舊一如當年,柔軟純淨。
柏熠本人無心無欲,他能夠毫不留戀的切斷所謂‘親情’,但是佟芮不一樣。
她擁有的太少,在意的太多。
柏熠冷靜地想:往後餘生,他們會成為彼此的家人。
只要佟芮想要,無論什麽,他都可以給。
“喂,徐叔。”佟芮走到窗邊,接通電話。
電話那邊出現短暫的争執,吵得佟芮耳膜疼。
她把電話拿遠,仔細分辨,才聽出是徐夢妍搶電話,嚷嚷着要‘敢挂我電話,快讓我教訓她幾句’。
徐廣耀怒聲呵斥小女兒幾句,然後拿起電話。
跟親生女兒講話的語氣,竟然比對待陌生人更加生疏和遲疑。
“佟芮啊,你……今天大年三十,你過得怎麽樣?”
佟芮聽見這話,下意識看向客廳的挂鐘。
距離大年三十結束,還剩下五十幾分鐘。自己生物學上的父親,終于想到關心她一下。
已經很有進步了。
往年除夕,徐廣耀只記得帶着徐夢妍,向各位親朋好友拜年要壓歲錢,全然忘記自己還有個大女兒。
至少,今年得到了虛僞的關心。
“挺好的。”佟芮語氣同樣敷衍。
徐家的祖宅地處更偏僻,不受城市禁燃令限制,周圍有好多小孩放煙花和炮仗,噼裏啪啦響個沒完。
對比之下,更顯得佟芮周圍的環境冷清蕭瑟。
徐廣耀仔細聽了會兒,沒有聽到半點人聲,內心深處終于萌生出對女兒的一點憐愛。
“佟芮,你一個人過年多寂寞啊?早說讓你回來,咱們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
“對啊。”旁邊侯悅開始陰陽怪氣,“芮芮不愧是攀上高枝了,三請五請也不肯回來,寧願呆在豪門獨守空房。”
佟芮原本顧忌過年,打算給彼此留一點體面。
聽見這話,也懶得自己忍氣吞聲,直接怼過去,“侯阿姨,請你說說,我哪年沒有獨守空房?”
“……這。”侯悅一時語塞。
“去年,您大年初二才想起我,非要逼我吃年夜飯的剩菜。前年,您提議去國外過年,唯獨沒有定我那份機票。還讓我拖着行李箱去機場,送你們登機。”佟芮停頓幾秒,冷聲反問,“需要我繼續說嗎?”
“侯悅!”徐廣耀沉聲叫住侯悅,質問,“有這種事?”
“你別聽小孩亂說!”侯悅慌忙辯解道,“去年的年夜飯,是我親自下廚準備的,倒掉太可惜了。前年是因為,我不知道芮芮的證件號,想着到機場再補票,哪知道春運期間的飛機票那麽難買。芮芮,你可要相信我啊。”
“哦。”佟芮麻木的吭了聲。
徐廣耀姿态放低,繼續說,“你侯阿姨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你回到家,至少還有爸爸呢。”
“爸爸?”佟芮故意裝傻,“有嗎?我怎麽不記得。”
“佟芮!”徐廣耀面子挂不住,厲聲叫她名字。
“哦。”佟芮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您是指孕期出軌逼死我媽媽,把我接回家後不管不問,只會為了小女兒向我施壓,現在卻想利用我換取生意合作的徐廣耀先生嗎?”
“……”徐廣耀臉上火辣辣的,被她怼得啞口無言。
佟芮笑笑地說,“要是我沒記錯,他親口說我是收養的孩子,還讓我把他叫叔叔。”
“這種情況……”佟芮收斂笑意。
玻璃中映出她的表情,出奇冷漠。
“還算是我的父親嗎?”
“佟芮,我知道你心裏對我有恨。”徐廣耀發揮一貫的冠冕堂皇,試圖動之以情,“但是,徐家永遠是你的家。以後柏熠不要你了,你盡管回來。”
回去?
回去繼續呆在暗無天日的角落,做不敢見光的私生女?
佟芮內心的失望,已經堆積到極點。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徐廣耀卻連大餅,都不願意好好畫。
“不用。”佟芮冷硬的拒絕。
話還沒說完,柏熠的聲音從後面響起,禮貌且疏離。
“請你放心,不會發生那種事情。”
佟芮回過頭,才發現柏熠站在自己身後,不知道停了多久。
“少吹點風。”柏熠動手關上玻璃,輕飄飄冒出一句,“你怕冷。”
“你怎麽知道?”佟芮愣住。
記憶中,她從來沒有跟柏熠提出畏寒的事。
柏熠沒有回答,指向電視屏幕,“正在播有趣的節目。”
“真的嗎?我要看。”佟芮的陰郁情緒,迅速被他拉出來。
她對着電話匆匆敷衍兩句,挂斷電話,才發現屏幕中播放着一段枯燥的新年問候。
“有趣的節目呢?”佟芮問。
柏熠四平八穩回答,“播完了。”
“行吧,我運氣真差。”佟芮打開微博,搜索晚會回放片段。
結果發現,剛才她打電話期間,晚會現場一直在進行場外連線。別說有趣的節目,連無趣的節目都沒有播。
仔細想想,柏熠悄無聲息站在自己身後,呆了不知道多久,他哪知道電視裏播什麽。
“你騙我。”佟芮有種上當的懊惱感,報複性戳戳柏熠的胳膊。
“沒有。”
“那你說,有趣的節目在哪裏?”
柏熠看着念公益廣告的主持,認真回答,“現在這段很有趣。”
佟芮:???
他對‘有趣’肯定有什麽誤解?
佟芮永遠也不知道,柏熠對有趣的定義是:跟她一起。
至于電視裏表演些什麽,管它呢。
“啊——”佟芮困得又打了個哈欠,徹底放棄形象管理,順勢靠在柏熠的肩膀上。
柏熠感覺肩膀一沉。佟芮眯着眼睛,大概是困極了。
自從她來到新公司之後,生物鐘趨于規律,很少12點之後睡覺。
佟芮的生活習慣比較養生,沒有什麽睡前活動。只要閑下來,沾床就能睡。
今天熬到這麽晚,已經算盡力了。
“還有半個小時。”柏熠提醒道,“還要繼續嗎?”
“嗯。”佟芮勉強撐起一點,用手背揉揉眼睛,倔強的等待十二點。
柏熠見她把眼睛揉紅了,像只小兔子,憐惜同時又覺得可愛。
“很困嗎?”柏熠悠悠提議,“要不要做一點消磨時間的事。”
“什麽呀?”佟芮懵懵問了句,說完又覺得哪裏不對。
大半夜。
合法夫妻。
消磨時間。
結合這三個關鍵詞,佟芮腦子裏浮現出不可描述的場面。
——等等,我應該答應嗎?
柏熠長得好看,身材也……
佟芮受過高等教育,對于兩性之間的親密關系,包容度比較高,并不會古板的認為‘姑娘家家破了身子,就變髒了’。
雖然跟柏熠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倆已經領證,就算發生點什麽也挺正常。
問題在于,只剩下半個小時。
柏熠看起來身強體壯,實際上那麽快嗎?
佟芮一臉糾結,暗自揣測自家老公。
幸虧柏熠沒有讀心術,所以才能平靜地拿出一副撲克牌,擺到兩人中間。
“之前柏沁留下的。”柏熠解釋。
“呃。”佟芮向他确認,“你說的消磨時間,是指玩撲克牌。”
“對。”柏熠點了下頭,臉上寫着:那不然呢?
佟芮心虛的避開目光,胡亂說,“挺好的,來玩吧。”
此時此刻,她的內心極度尴尬,恨不得摳個三室二廳,把自己埋進去。
我的想法太下流了。
佟芮陷入深深的反省:她早應該猜到,柏熠表面上‘一把年紀’,本質卻出乎意料的單純,不像是被名利場浸染多年的人。
搞不好,他到現在還是……
“柏熠。”佟芮看向自家老公,拍拍他的肩膀,沒頭沒腦的說,“放心,我不會再懷疑你了。”
“嗯?”柏熠迷茫。
佟芮只是笑笑,沒有明說。
兩個平時閑不下來,現在卻很無聊的人,津津有味玩了幾局抽鬼牌游戲。
直到家庭音響內,傳來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聲音,邀請全國人民一起拜年。
儀式感很強的佟芮,放下手裏的牌,眼睛亮亮的盯着電視。
她害怕被柏熠聽到,覺得自己奇怪。便配合電視直播的節奏,用口型無聲倒數。
“三,二,一。”
“新年快樂。”柏熠的聲音适時響起。
“新年快樂!”佟芮轉過臉,看見一個寫了自己名字的大紅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準備的。
“壓歲錢。”柏熠說。
“不用不用,我已經成年了。”
“可是,你還沒有畢業。”
按照麟城的風俗,沒有畢業的孩子,即使成年了也可以得到壓歲錢。
佟芮被之前的‘家人’忽略太久,險些忘記自己尚處于可以拿壓歲錢的年紀。
“對哦,我明年才本科畢業。”佟芮猶豫片刻,慢吞吞伸出手,“那我收了,我真的收下了?”
柏熠嫌她磨蹭,直接放進她手裏。
佟芮掂了掂,特別有分量,比外表看起來更加紮實。
她轉過去打開紅包,發現裏面塞了二十個小紅包,正好對應佟芮的年份。每個小紅包裏,裝着數字吉利的新鈔。
而寫有‘20’的紅包裏面,除了連尾號都精挑細選的紙鈔以外,還有一大塊黃金。
佟芮掂了掂,保底得有一斤重。
就算給壓歲錢,也沒必要這麽大方吧?
“柏熠,這個也是壓歲錢?”佟芮掂着足以當啞鈴用的大金塊,悠悠看向柏熠,等待老公解釋。
“不是。”柏熠回答。
“我就說。”佟芮以為他弄錯了,正準備把大金塊還給柏熠。
然後,又聽柏熠說,“是你的結婚首飾。”
“……”佟芮愣住。
确實,按照麟城乃至全國上下的結婚習俗,女孩子出嫁應該有‘三金’或者‘五金’。
佟芮情況特殊,原本沒有打算遵守結婚習俗。
萬萬沒想到,柏熠竟然惦記着。
只不過——
佟芮掂了掂手裏的黃金。
老公給的太多了。
這玩意兒做成項鏈,怕不是要把脖子勒斷。
柏熠見她沒反應,又說,“如果你不喜歡……”
“喜歡!”佟芮連忙說,“我特別喜歡,真的。”
柏熠淺淺笑了下,“那就好。”
佟芮冷不防看到他的笑意,竟然有些呆住了。
柏熠笑起來真好看啊。
他平常總是面無表情,真糟蹋自己的美貌。
“我臉上有東西?”柏熠見她目不轉睛盯着自己,有些迷惑。
“有。”佟芮大概困蒙了,無意識回答道,“你笑得真好看。”
柏熠明顯愣住,錯愕的與佟芮對視。
佟芮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連忙抱着大金塊,圓潤的滾回房間。
丢死人了!
她為什麽要把心裏話說出來?
柏熠肯定以為,她是個調戲良家婦男的癡女。
啊啊啊啊!
佟芮崩潰:我還是換個星球生活吧!!!
**
大年初一,新春伊始。
佟芮昨晚熬夜守歲,早上起得晚了點。拉開窗簾,發現昨夜飄了雪花,今天已經放晴了。
金燦燦的陽光,灑在白茫茫的積雪表面,将整個世界妝點的素潔又溫暖。
“不知道今天有什麽安排。”佟芮懷着開盲盒般的期待心情,匆匆洗漱完畢。連衣服都顧不得換,跑出房間找柏熠。
柏熠已經穿戴整齊,正在玄關那裏打領帶,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佟芮原地呆住,臉上寫滿不知所措。
“你要出去?”不等我嗎?
說好的十天完成十個方案呢?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興許感受到她的怨念,柏熠停下動作,帶着幾分歉意解釋,“抱歉,臨時有份工作,必須由我出面處理。”
“哦……”佟芮失望的拖長調子。
有工作,那就沒辦法了。
佟芮很期待與家人共度新年,卻不想因為自己的任性,耽誤柏熠工作。
柏熠見她宛如被棄養的小狗狗,耳朵耷拉着,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于是思索片刻,問,“工作地點在外省,要一起去嗎?忙完之後,可以順便在那裏玩兩天。”
“可以嗎?”佟芮眼睛亮起來,正準備答應,腦海中閃過不太好的畫面,又遺憾地說,“我沒有訂票,春運期間票很難買吧?”
前年,侯悅就是用這個理由搪塞她的。
“不難。”柏熠說,“去換衣服,我等你。”
“好耶~”佟芮立刻回到房間,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連行李都顧不上帶,生怕耽誤柏熠的航班。
來到機場後,佟芮發現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
真正的大佬,根本不需要買飛機票。
他有專屬的私人飛機,而且不止一架。
佟芮生長的家庭也算富裕,比起柏熠卻差得太遠。佟芮登上飛機之後,才發現私人飛機比想象中更大更豪華,類似普通民航的頭等艙放大版,在裏面可以吃飯睡覺做各種事情,甚至還有設施齊全的放映廳。
要不是柏熠接下來有工作,佟芮甚至可以在飛機裏玩一天。
出差的地方離麟城有段距離,此時已經提前入春。佟芮穿着風衣外套,落地時竟然有些熱。她趁着沒人注意自己,脫掉外套,換了件素淡普通的職業裝。混在其他随行人員內,假裝陪老板出差的員工。
反正柏熠帶了好多人,自己藏在中間摸魚,誰會發現呢?
佟芮美滋滋想着,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
然而,十分鐘後,前來接機的分公司負責人,首先跟柏熠打招呼。随後來到佟芮面前,朝他伸出手。
“你好,柏太太。”
“……”佟芮原地僵住,目光小幅度左顧右盼,沒有發現第二個類似‘柏太太’的人。
“你好。”佟芮硬着頭皮,握住他伸出的手。同時,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柏熠。
大佬,想個辦法啊。
你忍心看到你老婆一直給你丢人嗎?
柏熠完全沒感受到佟芮的難堪,耐着性子等他們打完招呼,然後可以慢下腳步,走在佟芮身邊。
結婚這麽多天,佟芮第一次以‘總裁夫人’的身份,走在柏熠身邊,內心難免有些忐忑。
“柏熠,他怎麽會知道?”佟芮靠過去,小聲問,“我記得,這位先生不在年會現場。”
“嗯。”柏熠回答,“他是分部的高管,所以受到了總公司發出的請帖。”
“請帖?什麽請帖?”
“我們的結婚請帖。”柏熠三分坦蕩兩份嚴肅,還有五分理直氣壯。
佟芮驚得瞳孔地震,搞不懂他的底氣從何而來。
佟芮誠懇地問,“請問,你發請帖時,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誰?”
“婚禮的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