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色已深,挂鐘的時針滑過數字‘11’,柏氏集團頂樓的躍層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

柏熠腰背挺得筆直,電腦屏幕發出的熒光,映亮那張英俊的臉。

不同于以往冰冷疏離,他臉上帶着淺淡笑意,仿佛加班是什麽上蒼恩賜。

樓下那層,佟芮工作早就結束了,卻沒有獨自離開。懶懶趴在辦公桌上,邊玩手機邊等老公忙完工作。

“佟芮。”柏熠突然叫她。

“怎麽啦?”佟芮玩手機時,留了只耳朵給柏熠,聽見聲音立刻回應。

“上來。”

“好哦。”佟芮立刻起身,順着樓梯噠噠噠跑上去,“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工作已經忙完了。”柏熠關閉電腦,好整以暇盯着她看。

“那你叫我?”佟芮腦袋上冒出問號。

柏熠起身,三兩步走到樓梯口,朝佟芮伸出手。

佟芮有點小情緒,卻還是握住他的手,報複般捏了下他掌心。

柏熠感受到老婆的脾氣,解釋,“你說想看夜景。”

“咦?”加班把佟芮的腦子搞蒙了,聽到提醒,才記起自己說過的話。

“對對對,看夜景!”佟芮連忙伸出另一只手,托住柏熠伸過來的手,安撫似的摸摸剛才捏過的位置。

糟糕,錯怪柏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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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芮僥幸地想:但願他皮糙肉厚,沒什麽感覺。

柏熠多半猜出佟芮的心思,假裝沒有發現,帶她來到落地窗旁邊。

這兒夜景确實好看。

午夜11點,掌控麟城經濟命脈的中央金融區已經沉睡,遠處的城市還有幾展燈光。

擡頭,墨黑色天空像一幅巨大幕布,殘月高挂,銀河流淌。

雲層緩緩飄過,好像跟她玩捉迷藏。

“好漂亮!”佟芮感慨,“這裏竟然能看到星星!”

“你喜歡星星?”

佟芮大聲回答,“喜歡!”

“好。”等韓勝意複工,讓他弄個能看清星星的天文望遠鏡過來。

“月亮彎彎的,也很好看。”佟芮仰着脖子,盯着新月瞧,“我更喜歡滿月。”

“到時候來看。”

佟芮苦惱地說,“等到月亮變圓的時候,韓助理應該回來了吧?”

柏熠突然就覺得,韓勝意才請假五天,太短了。

應該請假五個月,讓佟芮每天呆在自己辦公室,從初春新月看到中秋圓月。

“即便他在,你随時可以過來。”

“那怎麽行?”佟芮搖搖頭,“會影響你工作,再說……”

空間內有第三個人,佟芮肯定會收斂自己的散漫,才不會像現在這麽放縱。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佟芮振振有詞地說,“雖然月亮很漂亮,但我們都是成年人,要學會審時度勢。”

柏熠身為業界公認最會審時度勢、把控風向的人,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小七歲的佟芮教育。

“嗯。”柏熠謙虛的承認,“你說得對。”

“好啦!”佟芮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既然你忙完工作,我們回去吧。”

柏熠點點頭,伸手去拿車鑰匙。

佟芮卻阻止道,“公司離家裏這麽近,今晚月色很美,我們慢慢走回去吧。”

柏熠聞言,立刻縮回手。

走出公司時,碰上幾位剛剛結束加班的同事。

他們看見柏熠,露出意外的神色,慌忙打招呼,“柏總好!”

“嗯。”柏熠平平回應,“辛苦。”

“不辛苦,為公司服務!”

幾個同事受到柏熠的慰問,困倦一掃而空,眼巴巴目送柏熠帶着小姑娘離開公司。

“天吶,柏總居然對我說辛苦!”

“感覺他今天心情挺好。”

“談戀愛了吧?”剛入職的小員工問。

“哈哈哈哈哈怎麽可能,柏總是個工作狂魔,對女孩子特別冷淡,只能跟事業結婚。”

“真的嗎?”新員工疑惑,“那柏總身邊的女生是誰?難道不是女朋友嗎?”

“呃……”老員工們齊刷刷看過去,發現柏熠竟然跟陌生女性有說有笑,似乎感情很好的樣子。

即便親眼看見,他們依然無法相信。

“女朋友?怎麽可能!”

“要麽有血緣,要麽見鬼了。”

險些成為女鬼的佟芮,心情大好。

稍微走出一段距離,确認不會遇到公司同事後,她悄咪咪伸出手,主動牽起柏熠。

四月天氣早已回暖,白天可以穿短褲短裙,晚上卻有點冷。

佟芮天生畏寒,迎着夜風沒走幾步,小手變得冰涼。

柏熠握住她微冷的指尖,幾不可見皺了下眉,脫下外套披到佟芮身上。

“咦?我沒關系的,一會兒就走回家啦。”

“穿好。”柏熠語氣有些無奈,“你要對自己好一點。”

“我對自己挺好的。”佟芮說完,恍惚意識到什麽。

正常來說,她正處于女孩子每個月最脆弱的時期。

因為身體素質好,才看起來像沒事人似的。

有些女生生理期比較難熬,不敢碰冷水,不敢大幅度活動,疼得時候只能躺着。

相比之下,佟芮确實太粗糙了,在作死的邊緣反複橫跳。

“穿好。”柏熠再次要求。

“知道啦。”佟芮抽回交握的手,伸進寬大的袖子裏。

再把扣子系好,然後才重新握緊柏熠的手。

柏熠身材勻稱,看起來還有些偏瘦。因為個子高的緣故,衣服尺碼比佟芮想象中大。

上衣外套穿在佟芮身上,把大腿都遮住了。

布料殘留着柏熠的體溫,十分溫暖。

“暖和了,謝謝你呀。”

柏熠總算滿意,讓她走在馬路內測,盡量避開冷風。

佟芮乖乖貼在他側後方,擡眼凝視柏熠的背影,偷偷笑了下,莫名覺得開心。

好像幼兒園放學時,第一個被家長接走的小朋友。

附近都是商業辦公樓,基本遵循朝九晚五的上班規律。下班高峰期過後,馬路上只有零星幾輛車經過。

從後面亮起的車燈,将他們的身影拉長,然後又繞了個圈,映到身後去。

佟芮覺得好玩,內心的幼稚鬼支配身體,在下一輛車開過來時,偷偷踩了一腳柏熠的影子。

她以為自己偷偷玩,柏熠肯定沒發現。

結果,卻因為停頓的太明星。剛縮回腳,就對上柏熠探究的目光。

“我鞋帶開了。”佟芮胡亂編了個理由。

柏熠低頭,看她那雙壓根沒有鞋帶的粘扣型小皮鞋。

佟芮硬着頭皮繼續瞎編,“只有聰明的人,才能看到我的鞋帶。”

“佟芮。”柏熠低聲問,“你想說我笨?”

“沒有!”佟芮連忙改口,“好嘛,我只是想玩踩影子的游戲。規則是,被踩到影子就不能動了!”

“我知道。”

“你玩過?”佟芮問出口以後,才意識到,從自己踩到影子到現在,柏熠确實沒有動。

徐徐晚風迎面拂過,柏熠的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撩人。

大概是穿得太厚,佟芮竟然覺得臉有些發燙。

“啊呀,我好無聊!”佟芮低頭,用力拽住柏熠的手,“快回家!”

“是你要玩。”

“這麽幼稚的游戲,你可以不用配合。”

柏熠被她拖着走,四平八穩地說,“你會失望。”

“柏熠,你很在意我的感受嗎?”佟芮順嘴問了句。

“當然。”

“為什麽啊?”佟芮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有點太喜歡我了。”

空氣似乎凝滞了幾秒。

佟芮清晰聽見柏熠的聲音,對她說,“是。”

回過頭,看進柏熠幹淨的眼瞳,目光帶着攝人心魄的力量。

佟芮匆忙收起目光,仿佛害怕被他眼神燙到似的,嘴裏喃喃自語,“好吧好吧,我知道啦。”

喜歡的毫無理由。

佟芮心裏這樣想。

柏熠喜歡她,是因為兩人是利益攸關的夫妻嗎?

那麽,時間退回幾個月前,假如柏熠選擇別人做女伴,也會喜歡上那個人嗎?

佟芮想到這裏,用力晃晃腦袋。

世界上沒有如果。

假設那麽多,無非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既然柏熠喜歡她,她也喜歡柏熠,兩個人就是兩情相悅,多完美的結局。

佟芮努力說服自己,內心的不安卻沒有消失,只是被她藏到更深處。

“怎麽?”

“沒什麽,我只是有點困了。”佟芮朝他笑笑,“這段路還挺長的,早知道,剛才應該讓你開車回家的。”

柏熠皺了下眉。

昏暗中,他沒有看見佟芮的表情。

只是,能從對方的語氣中感覺到,被自己喜歡的佟芮,并不覺得開心。

究竟哪裏出了問題呢?

**

韓勝意離開八天後,提前結束假期,重新回到工作崗位。

再次見到領導,他迅速察覺到哪裏不太對。

自己竟然在柏熠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到‘為情所困’四個大字。

沒記錯的話,韓勝意請長假之前,柏熠明明跟佟芮濃情蜜意,感情進展十分順利。

結果,這對小夫妻呆在一個辦公室共處八天,關系沒有變得更親近,反而微妙的疏遠了。

難道愛情也遵守‘遠香近臭’原理?

“柏先生。”韓勝意禮貌的請示,“請問,我休假期間,您跟佟芮同學吵架了嗎?”

“沒有。”柏熠冷冷回答。

“我想也是。”以他倆的性格,想要吵起來,比登天還難。

“冷戰?”

“也沒有。”

韓勝意疑惑,“那你們……?”

“我不知道。”柏熠自己想了很久,沒有任何頭緒。

別人告白之後水到渠成,他向佟芮說喜歡,卻只換來她情緒消沉。

柏熠試圖跟佟芮交流,但每次都是無效交流。

兩人相處的模式,跟以前沒有什麽不同,宛若一對相敬如賓的和睦夫妻。放在大半夫妻貌合神離的商圈裏,甚至能誇一句羨煞旁人。

——可是不應該這樣。

柏熠能夠察覺到,他與佟芮之間的情感進度條,非但沒有靠近,反而退後一大步。

“唉,沒想到你們倆也會患得患失,搞得這麽麻煩。”韓勝意聽了搖搖頭,問,“柏先生,需要情感分析嗎?”

柏熠斷然拒絕,“你的經驗對我無效。”

“……”有道理。

柏熠與佟芮之間的問題,無法按照普通的情侶矛盾處理。

而且,韓勝意無奈地想:柏熠對全世界都沒有感情,唯獨對佟芮有感情,他遲早要學會自我調整。

其實,最近這段時間,佟芮同樣過得很糾結。

情緒處在一種想要自我和解,卻無法自我和解的狀态。

每次分析到最後,佟芮總覺得自己變成曾經最讨厭的人。

一廂情願,把感情看得太重要。

倘若失去這份感情,她就會失去活下去的動力和依靠,然後郁郁寡歡了此殘生。

死了也不得安生,還要淪為後來人的笑柄,笑得活得凄涼死得狼狽。

過去幾天裏,佟芮夢見母親的次數,比人生前二十一年加起來都多。

母親去世那年,她還未滿三歲,不怎麽記事。

印象中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依稀能看出是個漂亮的人。她用瘦骨嶙峋的手抱住自己,氣若游絲,說出的話像索命般。

“佟芮,你要記得,離男人遠一點。”

“不要相信男人的話,哪個男人都不要相信。”

“把你的愛留給自己,否則,我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夢裏那些聲音反複回響,即使清醒之後,依然沒有放過佟芮。

好像一條條無形鎖鏈,勒得她喘不過氣。

母親用自己的悲慘人生,換來佟芮前二十年的人間清醒。

現在,佟芮非常迷茫。

佟芮願意相信柏熠說的喜歡。

通過之前的相處磨合,她心裏非常清楚,柏熠和徐廣耀不一樣。

至少,在婚姻存續期內,他會對自己保持忠貞。

他們倆是手續齊全的合法夫妻,佟芮不必擔心母親遭遇的悲劇,在自己身上重演。

然而,當她察覺到,自己和柏熠漸漸開始為對方提供情緒價值。并且,雙方提供和索取的情緒價值越來越多,逐漸提升到‘愛情’的層面。

第一次,佟芮萌生出退縮的念頭。

誠然,世界上有太多日久生情。

兩個人朝夕相處,同吃同睡,發展到彼此喜歡的關系,再正常不過。

只是,他們的婚姻關系越融洽,佟芮假設的次數越多。

時間回溯到去年年會,假設佟芮沒有出席,柏熠身邊換成另一位女性,結果又如何?

還會結婚嗎?

世間不缺漂亮溫柔,還會照顧人的女生。

結婚之後,柏熠會更加省心,大概不需要事無巨細面面周到。

以他的性格,多半會成為另一對人人羨慕的和睦夫妻。

佟芮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人生前二十年,她對意圖染指自己的男性避恐不及。假如沒有柏熠,佟芮大概率會寡到底。

但是柏熠不同。

時至今日,佟芮也沒有搞明白,他為什麽選擇自己。

做出決定之後,第二天就帶着佟芮辦好手續。當時的情景好像,有人用槍抵着柏熠的腦袋,逼他今天必須結婚。

至于新娘是誰,好像無所謂。

佟芮猜測,或許,柏熠單純為了結婚而結婚罷了。

“好煩。”佟芮拉起棉被,将整個人蒙進去,蜷成大蝦米。

企圖用棉被憋死自己,好讓腦子別想太多亂七八糟的煩心事。

倒也沒有真的想死。

佟芮蒙了幾分鐘,感受到呼吸困難,便掀開被子,木木坐起身子。

她揉揉淩亂的長發,喃喃低語,“總覺得冷靜不下來,刷兩套考研題再睡覺吧。”

研究生考試要等到大四才能參加,對于佟芮來說,備考時間非常充裕。佟芮在學習方面一直很卷,考試中的大部分內容,早就已經掌握。

就算她現在上場裸考,八成也能通過考試。

為了在考試之前,擁有十足的把握,佟芮提前買好考研模拟題,閑得無聊就做兩套打發時間。

近些天,佟芮有個重大發現。

刷考研題不僅能夠打發時間,還能調解心情。

心情郁悶時,做兩套試卷,就會發現——

比起愛情,考研真簡單。

幹脆等研究生讀完以後,順便考個博吧。

佟芮帶着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拉開卧室門。正好撞見剛結束工作的柏熠,從外面進來。

“你還沒有睡?”柏熠看見她,問。“肚子餓了?還是身體難受?”

佟芮搖搖頭,目光閃躲,明顯躲避柏熠的試探。

柏熠眸色深沉,薄唇緊抿。

自從那天一起走回家之後,佟芮對他明顯疏遠了。

柏熠不禁懷疑,是自己做錯什麽。

還是說,自己的喜歡,會造成佟芮的負擔。

柏熠沒有再追問什麽,以免惹她徒增煩惱。

換好室內鞋,柏熠徑直走向卧室。

路過佟芮身邊,輕輕說了聲‘晚安’。

“哎,柏熠!”佟芮回過頭,慌忙叫住他。

“嗯?”柏熠停下腳步,耐着性子等她說話。

“那個,你……”佟芮支支吾吾找話題,小聲問,“吃晚飯嗎?”

柏熠回答,“在公司吃過了。”

“這樣啊,那你早點睡,好好休息。”佟芮說話時,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沒有之前自然。

心裏太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導致她無法正常面對柏熠。

總覺得,自己太沉溺他的溫柔,或許會淪為母親那樣的下場。

“嗯。”柏熠應了聲。遲疑幾秒後,他深深凝視佟芮,緩慢開口道,“從明天開始,我晚上留在公司。”

“為什麽?”佟芮立刻擡頭。

“要處理的工作比較多。”

借口。

絕對是借口。

剛結婚那段時間,年末再趕上deadline,柏熠每天忙得要死,經常工作到第二天。

即便如此,他依然堅持每天回家。

“是因為我嗎?”佟芮喪喪地問。

“不是。”

“你騙人!”佟芮控訴。

明明是她自己造就的結果,佟芮卻覺得十分委屈。

“這裏是你家,你為什麽不敢回來?”佟芮情緒有些失控,眼睛泛紅,目光複雜的盯着他,“就算我們相處不舒服,也應該是我搬出去。”

“沒有不舒服。”柏熠轉過來,直直面對她,“我也沒有騙你,留在公司不是因為你。”

佟芮很難相信他的話,自我厭膩的情緒攀升到頂點。

明明是自己的錯,卻讓柏熠為她的矯情和脆弱承受後果。

佟芮想到這裏,眼底的霧氣凝結成淚珠,順着臉頰滑落。緊繃多日的情緒,似乎終于找到發洩口,争先恐後洶湧而出。

柏熠沒等到佟芮說話,卻看見佟芮哭得越來越兇,一時間方寸大亂。

他知道,佟芮看起來堅強倔強,其實內心柔軟敏感,稍有不慎就會弄碎。

所以,之前的溝通中,柏熠想說清楚,卻不敢逼得太緊。

就害怕變成現在這樣。

“對不起,我收回之前的話,你別哭了。”柏熠無措地安慰她。

“你又沒錯,為什麽要道歉。”佟芮說話都帶上哭腔,說着說着,還打了個淚嗝,“你,你罵醒我啊。你快說,說我麻煩,說我這個樣子很讨厭。”

“為什麽?”柏熠皺了下眉,仿佛聽到什麽離譜又荒謬的要求,“我沒覺得讨厭。”

“你騙我!”佟芮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漂亮的眼睛哭得通紅,像小兔子似的。

活了21年,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能哭。

柏熠又哄了兩句,發現毫無作用。索性把她帶到客廳,讓人坐到沙發上,一次性哭個夠。

害怕她哭得太兇,把身體裏的水分哭光了。柏熠起身,打算給她接一杯水過來。

“你果然讨厭我!”佟芮更委屈了,“你嫌我煩,讓我自己呆在這裏哭。”

“???”慘遭曲解的柏熠,立刻縮回腳步,生怕再做出什麽刺激佟芮的舉動。

他剛回到佟芮身邊,立刻被拽住手腕,強行拉到沙發上。

佟芮惡狠狠撲過來,一頭紮進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身體微微顫抖。

柏熠身上單薄的襯衣,分分鐘被淚水浸濕,蹂.躏得不成樣子。

他輕輕擁住佟芮,拍拍老婆的肩膀,聽她委屈的控訴,開始一件件解釋。

“我真的沒有騙你,留在公司不是因為你。”柏熠無奈地補充,“回來才是因為你。”

“是、是嗎?”

“是。”柏熠說,“你可以去物業那裏查出入記錄。”

結婚之前,柏熠即使沒有加班,偶爾也會留在公司過夜。

‘回家’對他而言,無非是浪費幾十分鐘時間,去另一個同樣冷清的空間睡覺。

屬實沒什麽必要。

“你現在又不想回家了。”佟芮癟癟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肯定是讨厭我了。”

“怎麽可能。”柏熠立刻否認。

佟芮還是不相信,掰着手指數自己的缺點,“我那麽懶,不溫柔,做飯沒你好吃,性格又不可愛。”

不可愛?

你對可愛有什麽誤解?

柏熠由衷認為,她是全世界最可愛的人。

佟芮絮絮叨叨數缺點,掰完十根手指,哭得更加兇了。

“我除了長得漂亮以外,根本沒有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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