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即使徐廣耀單方面開始火葬場,他的一廂情願，壓根沒有傳遞給佟芮。
佟芮把他的號碼拉進黑名單以後，接下來時間該吃吃、該睡睡，認真上班開心學習,絲毫沒有被‘幡然悔悟’的渣爹影響。
只是她忽略了,拉黑只能解決表面問題。
當一個掌握你身份信息的男人，對你死纏爛打時,正常人類很難擺脫。
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生物學父親,基因有很高的相似度。
但凡他稍微用點心思,很有可能成為全世界最了解佟芮的人。
某個普通的工作日傍晚，佟芮照常走出公司，看見路邊臨時停車位，停着一輛有些眼熟的車。
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打住！
佟芮努力進行自我說服。
右眼跳災是封建迷信，從醫學角度來講，只是右眼皮抽了一下筋,不能代表什麽。
麟城姑且也算一線城市，駕駛商務型豪車的人那麽多,未必就是自己腦子裏出現的那個……
“芮芮！”駕駛座的玻璃落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佟芮沒話講了。
她無法繼續自我催眠，洗腦說世界上有人既撞車又撞臉，并且還碰巧叫對了自己的名字。
“芮芮。”徐廣耀見她毫無反應,屁股有些坐不住,推開車門下來，匆匆奔向佟芮。
“徐叔,好久不見。”佟芮勉強擠出幾分笑意,客客氣氣向徐廣耀打招呼,“你過來談生意嗎？總公司在後面那條街，過兩個十字路口就是。”
徐廣耀趕緊解釋，“芮芮，今天爸爸是特意過來找你的。”
佟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非常職業的微笑。
稍微熟悉佟芮一點的人，肯定會發現，這是她的防禦狀态。
“徐叔。”佟芮試圖糾正他的自稱，“請問有什麽事嗎？”
徐廣耀看看四周，壓低聲音對她說，“這裏不方便說話，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聊吧。”
佟芮擡起胳膊，瞧瞧柏熠前幾天送給她的情侶款腕表。
——柏熠經常在非節日或者紀念日的時候，毫無理由的送給她一些東西。
佟芮收到昂貴的腕表，還以為是結婚半周年的禮物。
問過之後，才知道是柏熠早早找大師定制，正好前兩天做好而已。
當時，佟芮疑惑地問，“為什麽不等到半周年紀念日再給我？那樣，還可以少準備一份禮物。”
問完，又被自己表情越來越豐富的老公，用好看的臉辱罵了。
“佟芮。”柏熠冷淡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只有紀念日才會送禮物，對嗎？”
“哎呀我哪有那個意思~”佟芮已經熟練掌握與柏熠的相處之道，撒着嬌讨饒，“你每天都對我很好，親親~最喜歡你啦！”
此刻，佟芮裝模作樣瞅了眼腕表，順便把送腕表的人拖出來當擋箭牌。
“抱歉。”佟芮發揮演技，露出真情實感的為難表情，“我跟老公約好，要早點回家，實在不太方便跟你閑聊。”
“我們父女倆說話，怎麽能算閑聊。”徐廣耀上前一步，順勢提議道，“不如去你家……”
佟芮立刻打斷，“還是找個咖啡廳吧，半小時夠嗎？”
剛到下班時間，商業中心區附近的連鎖咖啡店內，大部分顧客選擇打包。
只有極少數家庭不幸福的顧客，選擇點一杯咖啡，坐在店裏消磨時間。
今天，佟芮也成為消磨時間的一員。
區別在于，她的家庭生活很幸福，她迫切想要跟其他人一樣，快點回到溫馨甜蜜的小窩。
然而，導致她不幸福的萬惡之源，此刻就坐在自己對面。
“之前我生病，幸好你幫忙聯系醫生。否則，我肯定沒有這麽快痊愈。”徐廣耀注視佟芮，一上來就打感情牌。
佟芮語氣疏離，“客氣，我只是打電話聯系副院長而已，你更應該感謝我老公的人脈。”
“沒有你的電話，人家院長哪會幫我。”徐廣耀大病痊愈，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好幾歲，氣質也變得滄桑而消沉。
對佟芮說話時，再也沒有昔日身為徐家家主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反倒變得畏縮起來。
“別說這個了。”佟芮不願看他變成這副樣子，卻也沒辦法同情徐廣耀。
甚至，佟芮內心深處，有種天道好輪回的痛快感。
佟芮問，“你特意來找我，究竟有什麽事？”
“那個，”徐廣耀斟酌半晌，暗暗觀察佟芮的表情，試探說道，“是關于你爺爺的事。”
佟芮表情管理失控，微微皺了下眉。
人們常常說‘隔輩親’，佟芮卻沒有被名義上的祖父寵愛過。
時至今日，她想起爺爺和奶奶，身體會不自覺發冷。
似乎又回到許多年前，那個大雪埋城的除夕夜。爺爺和奶奶抱着徐夢妍，給她塞大紅包。卻嫌佟芮礙事，通過冷暴力逼她去冰天雪地裏，孤零零呆着。
佟芮拉回思緒，不願意多想。
徐廣耀沒等到她回應，自顧自繼續說，“你也知道，咱家老爺子年紀大了。這兩年身子骨還行，再過兩年就難說了。所以，他想趁着頭腦還清醒，把家産分清楚。”
徐家的生意，是以類似‘繼承’的方式代代相傳，現在傳到徐廣耀手中。
但是，徐老爺子為了以防萬一，并沒有把家産和股份全部轉讓給徐廣耀。
老爺子總共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年紀最大的姑姑，作為徐家這一輩的長女，卻沒有享受多少寵愛。二十剛出頭，就被徐老爺子嫁出去聯姻，從此成為家族眼中的‘外人’。
徐廣耀還有個弟弟，散漫又放浪，年紀輕輕游手好閑。
綜合種種因素，當初決定繼承人時，徐廣耀作為家裏唯一正常的男性，成功坐上家主之位。
現在，徐老爺子卻不願意把手裏的財産交給徐廣耀。
原因很簡單，徐廣耀沒有兒子。
徐老爺子是個極為迂腐的人，他堅定地認為，只有男丁才能綿延香火。至于女兒，遲早要嫁給別人做媳婦，成為潑出去的水。
徐廣耀自幼享受身為男性的優待，意識潛移默化，也被長輩的觀念同化。因此，他當年才決定抛棄佟芮的母親，選擇迎娶侯悅。
可惜，世間總是造化弄人。徐廣耀萬萬沒想到，結婚至今，侯悅一直沒有給自己生出兒子。
直接導致他在老爺子跟前的競争力，遠遠不如游手好閑的弟弟。
弟弟家有一兒一女，女兒還算成材，目前正在國外留學。兒子完美繼承父親的基因，小小年紀不學無術。
即使如此，他依然受到徐老爺子的偏愛和青睐。
徐廣耀接到風聲，聽說徐老爺子原本就有意把手中財産，多分一些給侄子。徐夢妍在公司搗亂之後，老爺子更是下定決心，要讓侄子繼承家裏的基業。
徐廣耀又氣又急，病剛好便去找老爺子理論，結果敗下陣來。
老爺子觀點明确，言之鑿鑿質問，“把家産交給你的敗家閨女，你放心嗎？你都不怕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不瞑目！”
徐廣耀無話可說。
誠然，見證了徐夢妍的所作所為之後，別說老祖宗，徐廣耀甚至害怕自己死不瞑目。
幾個輾轉反側的夜晚過後，徐廣耀想到了佟芮。
佟芮做事謹慎，能力優秀，還有柏熠這層裙帶關系。
只要從現在開始好好培養，她絕對是最适合的繼承人。
徐廣耀挑明來意，對佟芮說，“我想，讓你先把姓改回來，然後慢慢着手接管徐家的生意。只要你表現出色，老爺子肯定會酌情考慮。”
佟芮聽完這話，臉上大寫的無動于衷。
似乎徐廣耀沒有跟她說話，而是跟面前的咖啡杯交談。
徐廣耀等了半天，沒得到回應，催促道，“芮芮，你有什麽想法。”
“問我？”佟芮猛得擡起頭，誠懇地說，“我現在想回家。”
“你這孩子……”
“已經半個小時了。”佟芮又看一眼機械腕表，幽幽提醒，“老公在等我回家。”
徐廣耀勸說的話憋回去，悻悻提出要求，“下個月初三，你爺爺過八十大壽。到時候，你務必回來一趟。”
佟芮聽完前半句，就覺得麻煩，正要拒絕。
徐廣耀語氣軟下來，好聲好氣請求，“到時候家裏人都會回來，還有咱們家的世交也要出席，聲勢浩大，你就當給我點面子。”
聲勢浩大，是嗎？
佟芮眼波流轉，到嘴邊的話突然三百六十度轉彎，順從的答應下來。
“放心，我肯定會去。”
徐廣耀松了一口氣，“約好了，你一定要來，你爺爺也很期待你給他過壽。”
“他真的期待嗎？”佟芮忍不住怼了句。
徐廣耀斬釘截鐵的回答，“當然。”
“好吧。”佟芮默默想：但願她到場之後，徐老爺子依然保持自己的期待。
咖啡廳距離公寓只有兩千米左右，佟芮卻磨磨蹭蹭走了一個多小時。
回到家時，晚下班的柏熠已經到家了，正在廚房裏準備晚飯。
佟芮聞到香氣，原本郁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噠噠噠跑進廚房。
“今晚吃什麽呀？”佟芮問。
“牛排。”柏熠回答，“你前兩天說想吃。”
“好耶~！”佟芮歡歡喜喜跑到他身邊，發現柏熠已經把配菜準備好，只剩下把牛排煎熟。
料理臺旁邊有兩個餐盤，柏熠那份看起來挺正常，就像普通西餐廳會出現的那種，水煮菜，羅勒葉，還有幾種醬汁。
而佟芮那份……
切成笑臉的胡蘿蔔，改了花刀的口蘑，醬汁還在盤子裏畫成星星圖案。
佟芮可以預見，這份牛排放到兒童餐廳，肯定會大獲好評。
“這兩片胡蘿蔔傻乎乎的。”佟芮委婉的抗議，“它笑得好蠢。”
“是嗎？”柏熠低下頭，欣賞自己按照教程切出來的胡蘿蔔，一本正經回答，“但是，它是你的好夥伴，要好好相處。”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佟芮竟然接受了哄小孩的說法。
柏熠将煎好的牛排放進盤子裏，讓佟芮端到外面餐桌，還特意囑咐，“小心燙。”
果然是對待小孩的态度。
“好哦~”佟芮乖乖答應下來，謹慎的邁出每一步。
剛走到外面，琉璃和烏崽聞到香味，同時露出智慧的眼神。
烏崽比較懶，撐起上半身，喵喵叫兩聲以示對食物的渴求。
琉璃活潑，直接撲到佟芮腳邊，還試圖用爪爪勾媽媽的衣服，爬到她身上。被縱觀全局的爸爸叫住名字，才勉強收斂。
佟芮冒着千難萬險，順利把食物得到餐桌旁邊，得到大大的表揚。
柏熠為了獎勵她，還特意給佟芮多煎一個溏心蛋。
“好吃！”佟芮心滿意足的吃完牛排，跟老公一起把餐具收進洗碗機，全程表現得與平時沒什麽兩樣。
她轉過身，正要回房間時，聽見柏熠叫自己名字。
“佟芮。”柏熠沒有任何迂回，直接了當的問，“你今天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沒有啊。”佟芮強裝鎮定，“今天我工作很努力，不信你問王姐。”
柏熠直勾勾盯着她，“你到家的時間，比平常晚了兩個小時。”
“因為、因為我今天特別想喝咖啡。”
“你明明讨厭苦味的東西。”柏熠眯了下眼，語氣微沉，“不能說嗎？”
佟芮搖搖頭。
她知道，如果自己咬死拒絕回答，柏熠肯定不會追問，還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情緒。
可是，佟芮不願意讓這種事情，影響自己跟柏熠之間的關系。
“關于我家的事情。”佟芮悶悶開口，“準确來說，關于徐廣耀。”
柏熠仿佛早有預料，“他果然來找你了。”
“你知道？”
“嗯。”柏熠告訴她，“前段時間，他找公司裏的人，打聽過你的事情。我認為，沒必要因為無所謂的小事，打擾你的心态，就沒有讓你知曉。”
“還有這種事情啊。”佟芮嘆了口氣。
“抱歉。”
“你為什麽要道歉？”佟芮喪喪地說，“他想要找到我，有很多個渠道，你根本攔不住。”
“我太自作主張了。”
“沒關系啦，我确實不想聽到他的消息。突然見到徐叔，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你提前告訴我，可能我會好幾天精神不好。”佟芮又嘆了一大口氣，慢吞吞跟柏熠講述事情經過。
聽完徐廣耀的計劃，柏熠眉頭越皺越深。
“所以，你有什麽想法？”柏熠問。
“其實我從很早之前開始，就有一個計劃。”佟芮雙手絞緊，輕輕說，“如果我實施那個計劃，可能會毀掉許多人。那樣的話，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惡毒？”
“在意我的想法？”
“嗯。”
“我說過，永遠偏向你，當然無條件支持你的做法。”柏熠溫溫柔柔對她說，“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別太糾結，跟随自己的意志走。”
“……嗯！”佟芮得到莫大的鼓勵，宛若卸下沉重的道德枷鎖，身體緩緩貼近柏熠。
柏熠知道她的脆弱，緩慢的抱緊佟芮。
“其實，我給過他機會的，從開始到現在。”佟芮沒頭沒腦的說，“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改變，那麽自私。”
“你父親？”
“對！”佟芮埋進他懷裏，用力吸了吸鼻子，“他現在需要我，所以向我道歉。但是，被他抛棄的母親，從來沒有等到過一聲道歉。”
“既然他給不起未來，為什麽要許諾？為什麽要讓我的媽媽，在生命最後，依然抱有期待？”佟芮眼角漸漸濕潤，咬着牙罵，“媽媽太傻了，所以才會被騙。”
“不能怪岳母。”
“我知道啊，但是我經常會想，如果她放下自己的執念，也許……”
也許，佟芮和她的人生，都會改寫。
可惜，世界上沒有假設。
“你知道嗎？我好害怕走上她的路，所以不敢輕易的付出感情。”佟芮說到這裏，突然停住，小小聲表白說，“我現在喜歡你。”
“我也是。”
“你要對我好點。”佟芮說完，覺得不滿足，改口道，“你要對我非常非常好。不然我會記仇的。”
“好。”柏熠語帶笑意，“我會努力的，不能讓你氣壞了。”
“我也會努力對你好的。”佟芮雙手環住他的腰，感覺心髒被填滿了。
曾經的曾經，佟芮真的非常懼怕愛情，對它避如洪水，不願意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一個毫無瓜葛的人。
直到柏熠出現，才讓她明白，幸存者偏差确實存在。
自己半生涼薄，終于被命運眷顧了一次。
好像也不錯。
“柏熠，下個月初三，你能跟我一起去嗎？”佟芮的情緒基本平複，又變成沒出息的幼稚鬼模樣，“徐家那麽多人，我一個人面對他們，有點怕怕的。”
“好。”柏熠迅速答應。
今年夏天格外炙熱，臨近八月，燥熱的陽光灼烤大地。
向來奉行‘家裏有一個柏熠敗家就夠了’的節儉消費觀的佟芮，難得奢侈一把，請之前認識的頂級設計師，為自己挑選出席壽宴的裙子。
她平時穿衣風格偏素淨簡潔，這次卻一反常态，怎麽明豔怎麽來。
柏熠特意抽出時間陪她買裙子，平生首次嘗試到等女朋友挑選衣服的滋味。
佟芮每次換一套新衣服，都會征求他的意見，問問柏熠有什麽感覺。
柏熠能有什麽感覺？
遇見佟芮之前，他對人世間都沒什麽感覺。
可憐他們夫妻倆，連一雙會挑衣服的眼睛都湊不出來，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設計師身上。
設計師問，“佟小姐，你具體有什麽需求呢？”
佟芮認真地回答，“我想要他入土之後，回想我那天的樣子，會氣得從棺材裏蹦出來那種。”
設計師：……
奇葩的顧客見多了，這麽奇葩的顧客，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幸好，設計師非常專業，而且見過大風大浪，很快選出滿足佟芮要求的裙子。
明豔張揚的大紅色，V字領口偏低，側面還有大開叉，配上尖尖的高跟鞋，活脫脫像影視劇裏的反派女boss，運籌帷幄禍亂天下那種。
“怎麽樣？！”佟芮驚喜地問。
柏熠試探道，“我可以說實話嗎？”
佟芮一秒收起笑容，“不好看嗎？”
此刻，她微妙的共情那些戀愛腦小女孩。
誰願意聽男朋友說自己不好看啊。
柏熠上下打量她，滿意的點點頭，“嗯，維持這樣的表情。”
剛才她問自己好不好看時，笑得太甜了。
明明穿得這麽A，表情應該保持高冷才對，就像兩人剛遇到那樣。
柏熠想到這裏，恍惚意識到：嫁給他的佟芮，真的超級甜。
“這樣嗎？”佟芮拍拍臉，“我知道啦。到時候，看我豔壓……不，大殺四方！”
柏熠看着信心滿滿的老婆，不忍心拆她的臺。
真以為板起臉就能大殺四方？
佟芮內心那麽柔軟，別到時候狠不下心，反倒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回家自我治愈。
柏熠暗暗打定主意，無論發生什麽事，自己必須好好保護佟芮。
又過幾天，佟芮選好的紅裙改好尺寸，徐老爺子的壽宴也開始了。
老爺子今年正正好八十，身子骨還算硬朗，只是腿腳有些不利索，壽宴地點只能選擇祖宅。
正處于清算家産的風口，徐家子孫各懷鬼胎，拼命展現孝順。距離壽宴還有好幾個月，就開始布置祖宅。
由于不被承認的緣故，佟芮來到徐家祖宅的次數屈指可數。
猛地看到門口兩只石獅子，還以為自己穿越了呢。
徐家祖宅據說有些年頭，門樓看起來格外氣派，惹得初次拜訪的世交都要仔細品鑒一番。
院子裏擺了張太師椅，老爺子坐在那兒曬太陽，頭仰得高高的，仿佛在說：我們大戶人家多氣派！
然而，大戶人家的氣派，只持續到佟芮現身為止。
她一襲貼身紅裙，勾勒出姣好身段，原本就吸引人目光。把精心打扮的徐夢妍，襯得遜色好幾分。
倘若只是漂亮，大家多看兩眼也就罷了。
偏偏，佟芮身邊跟着柏熠。
那位算無遺策，高冷絕情的商界傳奇柏熠。
沒有佟芮這層關系，憑徐老爺子的面子，恐怕不能跟這位大佬搭上線。
“柏總您來了，久仰大名。”
“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您。”
“柏總大駕光臨，真是讓寒舍蓬荜生輝！”
柏先生明顯不願與過多搭話，冷淡的敷衍過去，陪佟芮來到院子裏。
老爺子看見佟芮，足足愣了三十秒，才想起來她是誰，煮着拐杖顫巍巍站起來。
“哎呦，是我的孫女回來了，快到爺爺這裏來。”他艱難擠出三分慈祥，朝佟芮招招手。
佟芮吓得退後半步，又退後半步。
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