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榮辱與共·靈陣
聞人恭書疑惑道:“皇兄?師父,是皇兄前來支援我們了!”
聞人瑞燕皺眉。
魏堂胥大喝:“愚蠢!他若是想救你便不會連個軍師也不給你只派李馮這等庸将率這十萬庸兵與你來白白送死!他不是來救你,是來殺你的!快上馬!撤回陣前!”他舉劍高喊,“大家撤回陣前!馬上!”
聞人瑞燕直覺信了魏堂胥的話。即刻帶着聞人恭書跟着岚邑各人撤回到了陣前。
整個駐地很快便被聞人弘斯的十萬大軍所包圍。
聞人弘斯一身華服,騎着戰馬招搖上前,身旁跟着南宮餘與衛修。
衛修并未想到周禮桓竟然還活着,輔一對視,殺氣流轉。
他冷眼掃視着這戰場。
聞人恭書喊道:“皇兄!南宮師父!”
聞人弘斯冷眼看了看聞人恭書,道:“父皇向來将你視為心頭寶,日日誇你智計過人,天資聰穎。連領兵攻岚這等大事也讓你來負責。本皇子看來,你卻并不如何嘛。對付這麽區區幾萬人,你便讓我琨钤十萬軍士折損至厮,你究竟會不會打仗?”
聞人恭書不可置信地看着聞人弘斯:“皇兄?”
聞人弘斯道:“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受夠了。你會些什麽?你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日思夜想如何能耍點小伎倆為一個男人報仇父皇那老糊塗就以為你經天緯地壯志淩雲了,本皇子真是大牙都快笑掉了。”
聞人瑞燕怒道:“聞人弘斯!你有沒有人性!他可是你的親弟弟!”
聞人弘斯冷笑:“你是什麽東西,也配教訓本皇子!”
聞人恭書愣愣地看向南宮餘:“師父?”
南宮餘只道:“畢竟是黃毛小子,容易被兒女情長所牽制,難成大器。”
聞人恭書低下頭,臉上轉瞬被淚水浸濕。
妍安看着聞人恭書,又看了看周禮桓,默默地牽住了周禮桓的盔甲腰間的衣擺。周禮桓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妍安一愣,眼眶亦有些酸澀。
他都知道。她忽然悔恨得連撞牆的心都有了。為了一個男人,她竟曾經真的想與自己的哥哥為敵。冷血如聞人恭書都會因為親人的背叛而傷心至此,更何況是這個如此疼愛她的親哥哥?她唯一欣慰的便是自己堅持來了流沙關,與哥哥并肩作戰過。
魏堂胥眼神一轉,道:“聞人弘斯,你在衆目睽睽之下如此侮辱自己的弟弟,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琨钤四皇子,便不怕傳到琨钤國王耳中,吃不了兜着走?”
聞人弘斯笑道:“侮辱?你錯了。本皇子是要讓他戰死沙場。今天這裏的人,一個也別想跑。”
聞人瑞燕緊皺着雙眉,握緊雙拳又松開,最終緊緊地握住了聞人恭書的手。
魏堂胥道:“難不成你還能将你琨钤的十萬大軍也盡數殺了滅口?本将軍相信,這當中總會一人良心未泯,忠于琨钤皇室而非你聞人弘斯。你今日弑殺親弟,總會傳到琨钤國王耳中的。”
聞人弘斯大笑:“本皇子在此謝過平川大将軍的提醒。”他喊道,“律元邤!”
陣列中出來一人,策馬到聞人弘斯身邊,他一身铠甲,眼中卻漠然得仿佛甚至連焦聚都沒有。
聞人恭書喊道:“律将軍!你也要殺我麽!”
他半點反應也沒有。
司徒羽生緩緩走到周禮桓身邊,眼中浮起一絲難以置信與恐懼:“他中了幻音散。”他掃視了聞人弘斯的大軍一眼,如出一轍的打扮與神情。他聲音有些不穩:“他們全都中了幻音散!人性盡泯,六親不認!好個聞人弘斯,對自己的将士竟也能歹毒至厮!畜生!”
岚邑武林衆俠士騷動起來,紛紛義憤填膺。
聞人恭書亦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南宮餘!聞人弘斯!你們怎麽可以如此對他們!”
聞人弘斯啧啧搖了搖頭:“岚邑武林英豪竟也盡數在此。”他掃視了一周,數道,“岚邑天子,鄞暹夙遠大将軍,岚邑平川大将軍,樂川大軍,岚邑京都大将軍,陸家軍,本皇子倒是真未料到你們竟然如此替本皇子省事,自個兒聚到一起讓本皇子一網打盡。哈。”他看向司徒羽生,道:“那位便是岚邑武林大名鼎鼎的公證會司徒羽生?你很厲害嘛。只不過,你猜錯了。他們并不是中了幻音散。而是一種由我國忠臣南宮大人與衛修公子共同研制出來的,毒術與蠱術的結合體,無藥可解,永生永世,非戰死沙場,便是聽吾號令。有一點你又說得不錯。他們人性盡泯,六親不認,并且弑殺如命,除非死亡,否則不知疲倦。”他看向魏堂胥,“哦,平川大将軍不必為本皇子擔心,琨钤國王那老糊塗也已經活的夠久了。”
周禮桓與魏堂胥對視一眼,雙雙握緊了手中佩劍。他握緊了妍安的手,道:“小二!”
小二策馬上前。周禮桓道:“保護公主殿下回關,你與小一二人馬上護送公主回京!”
小二神情悲戚,道:“是!陛下!”
妍安咬牙:“我不走!王兄!王兄!”
聞人弘斯冷笑:“何必如此天真,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周禮桓大吼:“小二!”
小二忍痛拉着掙紮的妍安回關。
魏堂胥心下思量,道:“聞人瑞燕前輩!護送四皇子與他們一起回岚邑京都尋大周丞相相助!四皇子不能死!否則天下危矣!”
聞人瑞燕毅然點頭,攜着聞人恭書離開。
周禮桓舉劍,喊道:“誓守流沙關!周禮桓與你們同生共殁!”
魏堂胥亦舉劍:“魏堂胥與你們同生共殁!”
靳肅遠舉劍:“此戰無國界!靳肅遠與你們同生共殁!”
昱陽舉劍:“同生共殁!”
整個戰場回蕩着驚天動地的呼吼:“同生共殁!同生共殁!”
剎那間整個流沙關仿若地動山搖般,連馬亦受驚嘶鳴起來。
溫蘇夌心中一顫,眼中亦蒙上了一層決絕。他看向白斛,道:“前輩,如何?”
白斛道:“沉心靜氣,摒除雜念。”
溫蘇夌如言閉上雙目,體內的真氣流轉得愈來愈快。
溫蘇夌與白斛,小一與小七一同沖向戰場,方至城門,卻迎面策馬跑來幾人,小一二人見是妍安公主,勒馬行禮,小二急道:“大哥!陛下命我與你即刻護送公主殿下回京!”
小一道:“發生何事!”
小二道:“琨钤大皇子叛變。現下他的十萬大軍盡數受蠱毒控制,嗜殺嗜血!陛下正領兵誓死抵抗!那十萬琨钤士兵人性盡泯,不知疲倦,我怕陛下他們頂不了多久!我們要即刻趕回京都,通知丞相!時間不多!快走!”
小一眼中瞬間燃起一絲怒火,道:“小七,你與二哥一起護送他們回去!快!”說罷便策馬毅然沖入戰場。
小七踟蹰一下,道:“二哥,保護好殿下!”随即亦追随小一沖入戰場。
小二悲憤仰頭,握着缰繩的手猛然顫抖起來。
妍安急道:“小七親侍,馬上回去!我們不能抛棄陛下!”
小二道:“殿下抓緊了!”說罷猛然調轉方向往回沖去。
聞人瑞燕看着他們的身形沒入戰場,臉上忽然浮起一絲釋然。他道:“書兒,當年岚邑公證會之首司馬缙與啨卌少林方丈迫害我整個家族,我從此舍棄岚邑,隐姓埋名長居琨钤,心心念念着複仇。然而,今日我看着這些人,卻忽然覺得,我的仇恨并無關岚邑。我不該舍棄岚邑。何況司馬缙與方丈皆已身死。我想與他們一起保衛我的國家。書兒,你自己回去尋岚邑丞相,務必保護好自己,知道麽?”
聞人恭書抱緊他的腰,将臉貼到他背上,道:“師父,你知道麽,在我孤立無援的時候,我的親哥哥想要殺我,平日裏待我如親兒的師父亦要舍棄我。卻只有總對我冷言冷語的你想着要保護我要救我。你若想回去與他們一起戰鬥,我便跟着你一起回去。總之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要與你在一起。你可不要再趕我走了,否則我便覺得活着都沒有意義了。”
聞人瑞燕低嘆一聲,道:“答應我,以後不可再任性妄為。”
聞人恭書便仿佛轉瞬之間脫胎換骨,他鄭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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琨钤的士兵便如行屍走肉,不知畏懼,一撥身死,一撥即刻又補上。循環往複,殺之不竭。
周禮桓掃過戰場之外遠離死亡笑得快意的聞人弘斯、一臉漠然的衛修、如同欣賞藝術品一般觀察着身中蠱毒的琨钤士兵的南宮餘,又看着拼死抵抗的每一個人,看着這如地獄般的修羅戰場,眼中蒙上一層決絕。
衛修忽然随手抽了一把劍,不分敵我,随意掃殺,逼近周禮桓身前,周禮桓旋身相格。二人的劍輔一觸碰,即刻蕩出一股強烈的劍氣,掃空一大片人。
周禮桓咬牙道:“這便是你想要的?”
衛修擋下他的攻勢,道:“師兄,我從不知,你原是如此目光短淺之人。若不是那日在難迦覆滅時得知你乃是岚邑天子,我本也不是非你不可。可你身為一國之君,君臨天下與黎民百姓,你去選那些毫無是處的黎民百姓;擁權登王與飛蛾撲火,你去選飛蛾撲火;我和溫蘇夌,你去選溫蘇夌那個令人惡心的下等賤民,師兄,你的眼睛是被狗吃了麽!”
周禮桓的殺氣猛然大增,衛修胸前被劍氣劃破,溢出鮮血。他低頭瞧了瞧,笑道:“很好。師兄。你都下得去手殺我了?出息了。”他擡起頭,戾氣外斥,攻勢大增,周禮桓抵擋着,飛身後退。
衛修狂道:“他究竟有什麽好?他會的我也會,我有的他沒有。他不過區區一介草民,出身低微,不過是想耍些不成功的伎倆去救你,你便對他感恩戴德了?我亦可以在短短一月內恢複武功,學成所有桑穰蠱術,我哪一點比不上他?”
周禮桓卻細細地留心着二人周身的戰況,有意地将他往琨钤軍士中引,借着二人相鬥的劍氣,格殺琨钤軍士。
衛修瘋狂地高吼:“你說!我哪一點比不上他!”
周禮桓淡淡道:“你哪一點都比不上他。”
衛修微愣,雙目頃刻泛紅,周禮桓疾速閃身,身後倒下一大片琨钤軍士。
魏堂胥瞧着他二人的狀況,随手斬殺幾人,吹了個口哨,欽佩道:“借得一手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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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來愈暗,白斛與溫蘇夌手掌相觸,口中複又念出那段桑穰古語,溫蘇夌的上古神玉嗡鳴着浮至半空。二人周身剎那間旋起一陣清風,吹起二人衣袂,飒飒作響。
白斛收勢,雙手各捏了手訣端放膝上。
溫蘇夌腦中逐漸清明,仿若受到了洗禮般,遵循着一股意志,手中輕旋着劃着蠱訣,口中自然而然地念出白斛曾念過的那段桑穰古語,而後猛然睜開眼睛,一股強烈而陌生的力量破體而出。他揚手高喝道:“聽吾蠱中之王號令!毒物邪穢退散!永世不得侵擾我凡界衆生!”
這聲斷喝響徹大地,神玉随着天蠱碎成青色幽光,交纏着籠罩了整個戰場。天地間的黑暗瘴氣迅速消退,回歸光明。
所有的琨钤将士俱倒地抱頭慘叫。衛修眼中的猩紅亦被壓制下去,配劍落地,倒地痛苦翻滾。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到,紛紛擡頭去尋那光源。
司徒羽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天、蠱!天蠱!竟然是天蠱!”
武林俠士們聞言紛紛激動不已:是失傳已久的桑穰天蠱!
魏堂胥擡頭,心念疾轉,低聲道:“白樓?”
周禮桓喉間微哽,幾乎要棄劍而去,卻生生駐下腳步,口中低喃:“夌兒,等我。等我。”
溫蘇夌體內的真氣與臉上的生氣迅速随着天蠱流逝。他渾身脫力,單膝跪倒在地,一手撐在膝上勉強擡頭掃視着戰場。
白斛疾速擡手抵上了他的背,他體內轉瞬湧入另一股渾厚的內力。溫蘇夌微微擡頭,拒絕道:“不,白前輩,勿作無謂之舉……”
聞人弘斯不安道:“發生何事!起來!殺!殺!殺!”
南宮餘四肢有些發軟,額上沁出冷汗:“是……天蠱!此處竟有桑穰善族傳人!”他看着一衆虎視眈眈的岚邑俠士,道,“大皇子殿下,我們最好即刻離開這裏!”
律元邤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疑惑地掃視着這血流成河的戰場。聞人恭書飛身至他身前,道:“律将軍!”
律元邤疑惑:“四皇子殿下?”
聞人恭書道:“即刻命你的人停戰!”
律元邤道:“是。”他晃了晃頭,吼道,“琨钤大軍聽令!收兵停戰!列陣!列陣!”
司徒羽生及丁儒各擒了一人回來。
聞人弘斯大吼:“律元邤護駕!護駕!放肆!大膽!”
律元邤急道:“四殿下!是大皇子!臣去救他!”
聞人恭書揚手制止:“本皇子自會與父皇交代,暫且先把他們押起來。”
律元邤猶豫了一瞬,道:“是,四皇子殿下!”
聞人弘斯大怒:“狗奴才!你敢!你竟敢不聽本皇子號令,聽那個臭小子的話!放肆!本皇子要滅你九族!”
聞人恭書走到他面前,伸手封了他的穴道,道:“帶下去。”
周禮桓命人收押了衛修,将三國主帥聚至一處,他掃過靳肅遠與聞人恭書二人,語氣中透着王者的震懾之氣,道:“為避免再有浩劫,吾三國當簽訂休戰協議。三國往後,各安黎民百姓,永世不得兵戎相見。如有違者,覆國為價。”
靳肅遠肅然點頭。
聞人恭書看了看聞人瑞燕,亦鄭重點頭。
周禮桓看向妍安,道,“妍兒,代岚邑與鄞暹及琨钤二國簽訂休戰協議。回京之後即刻去尋丞相。孤有聖旨留與丞相,讓他宣告天下。”
妍安不安,哽咽道:“王兄,你想做什麽?”
周禮桓轉身,道:“妍安,繼位為王者,當一言九鼎,以百姓福祉為先。十親侍聽令,務必護送公主安全抵京,今後當以保護妍安公主為己任。餘下各人,各歸其位,各謀其職。當以,為百姓謀利為己任。”
十親侍齊整下跪,低頭未語。
衆人愣愣地望着周禮桓的背影,既覺當阻止一些事發生,卻又莫名被周禮桓的話所震懾,他們被一股強烈的浩然正氣籠罩着,腳下卻如同灌了鉛,無論如何也邁不開。
周禮桓邁開腳步,身後的影子被夕陽拉得異常纖長。
溫蘇夌被白斛的內力支撐着,眼皮卻愈發沉重。他昏昏沉沉地想,周禮桓怎麽還不來找他?再不來,他就要死透了。他是真的想了兩個名字,還來不及告訴周禮桓。
白斛将他攜着,往戰場上走去。中途時,溫蘇夌卻感覺自己被人橫抱起來。他松了口氣,靠進那人懷裏。
周禮桓抱着溫蘇夌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良久,魏堂胥艱澀道:“這……是怎麽回事?”
司徒羽生嘆氣道:“魔界曾詛咒桑穰善族傳不過四代。天蠱乃是善族大忌,一旦被催動,善族的最後一人将魂飛魄散,永遠消逝于這浩然天地。”
白斛撚須,長嘆點頭。
魏堂胥怔然,撐着配劍單膝落地:“白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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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蘇夌靠在周禮桓懷裏,口中低聲說着話。
周禮桓俯下頭聽着。
溫蘇夌道:“一個叫阿蘇,一個叫阿夌,畢竟,我的貢獻那麽大。”
周禮桓重複道:“阿夌,阿蘇。”
溫蘇夌道:“嗯,一定要叫這個的,不然你到時左擁右抱,就把我忘了。”
周禮桓輕輕地撫着他的頭發:“好,夌兒,一定要叫這個。”
溫蘇夌微微勾起蒼白的嘴唇,又道:“我弟弟與徐大人的事情,不要反對。回宮之後,別和我弟弟打架,要好言好語地騙騙他,就說,我給幾個漂亮丫頭拐跑了。”
周禮桓應着,将他抱着下了馬,輕輕靠放在樹下,栓好馬。
溫蘇夌幾乎已經支持不住,周禮桓跪坐在地上,與他頸項相交,親吻着他的耳朵,叫他:“夌兒。”
溫蘇夌微不可聞地應着他。他又道:“叫我的名字,說你愛我。”
溫蘇夌微微睜開眼睛,似乎是笑了笑。
周禮桓聽見他微弱的聲音:“桓,我愛你。”他溫柔地親吻了溫蘇夌,說道,“我也愛你。我會讓你活下去,你要好好活下去。得兒女一雙,喚阿蘇,阿夌。”
溫蘇夌的手從周禮桓掌心滑落下去。周禮桓眼中的濕潤終于溢出眼眶。他反複地整理着溫蘇夌的頭發,衣襟。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将溫蘇夌端端正正地擺在了地上,彎下身子用手背撫着他冰涼的臉,道:“往後沒有我,要好生保護自己。周禮桓此人,便當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莫名而來,無疾而去。”
他端正跪于溫蘇夌身前,抽出腰間佩劍,劃破五指,劍尖抵地。順着劍刃下滑的鮮血循着劍尖劃成一個八卦靈陣。陣成配劍旋向,高舉過頭頂,周禮桓眼中覆上一縷暗紅色的光,決然道:“吾凡界人皇周禮桓!願以真龍之軀、人皇之魂換取桑穰善氏族系傳人善白樓靈魄回聚,亡魂歸體!”語罷佩劍回旋,狠然刺入自己的心髒,用力穿透。
剎那間風雲變色。
周禮桓口中瞬時溢出鮮血,呼吸斷去,緩緩倒在了溫蘇夌身上。
不消一刻,周禮桓的軀體便碎了成光暈飛旋消逝,地上連一滴鮮血亦未遺留。
光暈徹底消失之際,溫蘇夌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坐起身來,茫然地環顧着四周。
除了一馬一劍,再無他物。
溫蘇夌拾起那把配劍抱在懷裏,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一定發生了。他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周禮桓?”他叫道,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又道:“禮桓!陛下!”
他抱着周禮桓的配劍,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天黑,也沒有一個名叫周禮桓的人來找他。
三天過去,五天過去,十天過去,一月過去。
再也沒有一個名叫周禮桓的人來牽着他,替他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