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今日出門前他答應過祝棠要早些回來的, 可他着急推了所有的事後,回來看到的卻是這一幕。

他站的離他們有些遠,聽不清他們話的內容, 可他聽到了祝棠提到了自己。

祝柳回想起她在自己面前是如何哭訴不喜林霍的, 今日恐怕她也能在林霍跟前,如此這般哭訴有多不喜歡自己。

他細長的手指握成了拳,捏得骨節吱吱作響, 即便是不如他想的那般,可他的眼睛總不會騙他,湖邊那兩人的手分明都要纏到一起去了!他心中發笑, 原來她的手是誰都可以那樣摸的。

他在假山石後站了很久, 看着祝棠和林霍說說笑笑,漫無目的地在花園裏漫步,就如同從前他與祝棠那般。

這只是在祝府裏,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們還做了什麽, 他不得而知。

他們聊得十分投機, 祝棠眉眼都帶着笑意, 在陽光下熠熠閃爍, 看得祝柳臉色越來越沉,在他忍不住要沖出去的時候,林霍終于與祝棠告別,離開了這裏。

祝柳沒有動, 看着祝棠扶着樹幹瘸着腿坐在石凳,伸出手看着那一粉一綠的镯子, 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那該死的勝負欲與自卑心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 為給她買這個镯子, 花光了他來祝府後攢下的所有的積蓄,可就是這般,也沒有旁人送的那只粉镯子值錢。

他手放在身後緊緊握起,臉上卻笑了笑朝她走近,聲音溫柔道:“怎麽一個人坐在此處?”

他瞥見她心慌地将手腕遮蓋住,然後一臉毫無波瀾地、用她那最會迷惑人心的聲音道:

“三哥,你怎麽才回來,我都想你很久了。”

祝柳笑着坐到她身旁:“昨日不是嚷着腿疼?今日怎麽不好好休息。”

“我也想休息,可偏偏不知道林霍怎麽來了,還硬拉着我來這裏兜圈子,現在好了腿又開始疼了。”祝棠撅着嘴向他投訴。

祝柳的心情微微好了一些,至少她與他主動提起林霍了,或許她并不是自願的,畢竟如若祖母逼着她成親,不但她沒有辦法,就連自己也沒有半點辦法。

他稍稍放松了些,捏了捏她的手,關心道:“腿疼得厲害?我抱你回去。”說完,不待她回答,他便一把抱起她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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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棠猝不及防被抱起,忍不住抓緊了他胸前的衣裳,左右看了幾眼,見沒人經過,才放下心來,靠在他懷中:“三哥,你今日出去遇見什麽好玩的沒?”

“沒什麽好玩的,無非就是吟詩作對。”祝柳随口一答,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他與祝棠在除夕那天做的詩不知被誰傳閱出去了,得到了侯府公爺的青眼,這是他第一次能參加這種級別的詩會,結識了不少權貴。

抱着祝棠回到了屋裏,他輕輕卷起她的褲腿,往她腿上抹藥。他瞥了一眼她的手腕,狀似無意道:“你手上的粉色镯子是新買的?”

祝棠手縮了下,她剛剛也沒露出來過啊,三哥他是怎麽看見的?她飛快編了個謊:“祖母給的。”她想,等會兒她就把這個镯子收起來,和之前那些放到一起。

“是嗎?”祝柳已經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他手上加了些力氣,聽見她痛呼,才放輕了手,“抱歉,弄疼你了。”

“三哥,抹好了起來坐着吧。”

祝柳壓下眼中的戾氣,起身坐到她身邊:“你覺着這粉镯子好看,還是這綠镯子好看?”

“當然是綠镯子好看啦~”祝棠湊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只要是三哥送的,都是我最喜歡的。”

“是嗎?”祝柳喃喃,他忽然猛得推倒祝棠,将她壓在身下,一口咬住她的唇。

祝棠愣愣地看着他,任由他在唇上親着咬着,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三哥今天這是怎麽了,平時他也不會這麽主動啊?她被親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剛想推開他,便發覺身前一涼。

她震驚地看向自己被解開的上衣,雙手立即護在胸前,低呼道:“三哥,不要!”

祝柳的手停在了半空,頓了會兒,他扯過被子給她蓋好,起身大步離去,走至門口才淡淡道:“我先走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祝棠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有些失神,這是怎麽了?三哥是生氣了嗎?還是害羞了?她重新系好自己的上衣,抱着雙膝坐在床邊,看着地面出神。

“小姐,腿上的傷是不是又複發了?”小喜剛剛看見祝柳面色不虞地走出去,心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便找了借口來看看祝棠。

祝棠淺聲道:“三哥剛才給我抹藥了。”

小喜聞言朝她裸露在外的傷疤看去,上頭果然是抹了一層藥膏,她正要轉身離開,忽的看見了她手上的镯子:“這是林公子送的嗎?好生特別。”

祝棠擡手看了眼手腕的镯子,點點頭,附和道:“是挺好看的。”她說着将镯子拔了下來,随手遞給小喜,“你把它和那只發釵還有耳墜子一起收着。”

“是。”小喜接過镯子,在心中砸了砸嘴,她這輩子還沒見過粉色的镯子呢,林公子對小姐可真是上心,可是小姐...她回首看了一眼坐在床邊愣神的祝棠,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姐,奴婢瞧林公子人确實不錯。”

祝棠沒說話,她愣了會兒,緩緩問道:“小喜,如果讓你來選,一個是你喜歡但絕不會有好結局的人生,另一個是你沒那麽喜歡但多半是好結局的人生,你選哪一個呢?”

小喜隐約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但無法與她做出決定,只能答:“小姐,還是要看您自個兒,您喜歡什麽樣的生活,便選擇什麽樣的路,不後悔就好。”

是啊,不後悔就好。她默默躺下,眼神看向帳子發呆,她無論怎樣都是不後悔的,可她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

她已經很久沒想要去完成任務了,系統不告訴她,給她安排的是什麽的新生活,她不敢去完成任務。她怕她重獲新生的地方,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再尋找到三哥的地方,如若是這樣,那她不如在這裏珍惜好剩下的,為數不多的日子。

可是為數不多的日子,她也想和三哥一起度過啊。但是三哥呢,他想不想?

她坐在院中,看着遠處飛過的禽鳥,三哥是要比這些鳥飛得還要高還要遠的,怎麽能被他們之間的私情絆倒,就像老六說的那般,若三哥真的與她有了私情,德行有虧,被人拿住了把柄,他還能像原著中那般肆意翺翔嗎?

可她若不完成任務,留在祝府中,自然是要被逼婚的,她試過了她逃脫不了,封建社會的婚姻何其可怕,可至少這樣還能遠遠看三哥一眼。

如若真的要結婚,倒不如和林霍結了算了,至于她和三哥,反正林霍總會有小妾,他□□出軌,她都沒計較什麽,她精神上有別人,總不算什麽大過錯吧?

她看着那堆粉色的首飾,對着銅鏡往頭上戴去,最後又全部拆了下來,一一收好。她想,等到了那一步再說吧,就再給她和三哥一點茍且偷歡的時間吧?

祝棠摸了摸手上的綠色镯子,原先冰冷的玉現在和她身上的溫度已經差不多了,好似已經成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她笑了笑,邁着步子朝祝柳院中尋去,三哥已經好幾天都沒找她,可他不來找她,她卻是沒辦法忍着不想念他的。

走至院前,她敲了敲門,擡眼往裏看去,裏頭只有幾個掃灑的侍從,有人見是她來,便上前問道:“公子不在家中。”

祝棠點點頭,指了指裏面:“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祝柳院中的人誰不知道他與祝棠要好,便讓開路引她進門。祝柳的房間她不好進去,可書房是他從前允許過的,她徑直推開書房的門,朝裏走去,一進門便看見挂在書房四周的,大朵大朵的綻放的海棠花畫作。

她心中有些安慰又有些小得意,三哥心中還是有她的。她走至他書桌旁,提筆在空白紙上寫下一行,我想你了三哥,落款是一朵不怎麽像海棠的海棠花。

寫完,她将鎮紙壓上,退出房門往回走去。

一月已是快過完了,她微微嘆息一聲,三哥若是還不肯見她,恐怕就要等他開學後休沐時再見了。

在房中一直等到晚上,依舊沒等來祝柳的消息,她心中有點難過,簡單洗漱下後躺下準備入睡。

燭燈還沒吹過多久,她也還未睡着時,門外傳來小喜的聲音:

“小姐,三少爺說梅園的園主新開出去歲的梅花酒,問您後日是否有空,約您一起出去玩呢。”

祝棠得了信兒,立即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小跑出去打開門,一臉欣喜道:“三哥來了嗎?”

小喜搖了搖頭:“三少爺叫常樂來問的,現下他還在等回信兒呢。”她說完,見祝棠臉上的表情又沉了下去,便道,“這麽晚了,三少爺恐怕早就睡了,我替您去回了信,您早些休息。”

她見祝棠點頭同意才轉身跑出去,與常樂傳話:“小姐說了,後日有空。”

常樂并未開心,只是嘆息一聲:“這算個什麽事兒啊。”

“你管得着嗎?主子們自己開心便好。”小喜瞪他一眼,催促他回去報信。

常樂沒精打采地應了一句,往回去告知祝柳:“三小姐說後日有空。”

祝柳坐在桌前,懷中放着好久前未歸還給祝棠的披風,手指輕點桌面,面無表情道:“知曉了。”

他說完,低頭看了一眼繡着海棠花的披風,将手中的紙條捏得成了一團,發出奇異的笑聲。他想,她如此三心二意,可他卻當了真,他總該收些利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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