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國有難，匹夫有責，建設聯邦守護聯邦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希望這次為期三月的軍事訓練中，大家都能得到優異的表現，做到服從命令，嚴聽指揮，令行禁止。”
餘樂緩慢地眨了眨眼，他從沒聽過原缪在私下說過這麽長的話。
即便只是官話，耳畔回響着原缪低沉平穩的聲音，對餘樂來說也是一種享受。
然而下一秒，原缪話鋒一轉：“因此這裏不需要投機取巧，自作聰明的人……”
餘樂這會兒剛好想起邱澤的叮囑，他們軍訓之前已經将餘樂反抗曹方受傷的消息傳播了出去，軍訓的時候再表現得真實一點……
四級重壓還開啓着，腕表能在原缪那裏展現出他們的內在狀态，卻看不出外傷。
餘樂裝作一副快堅持不住的樣子，小腿微微顫抖着……
老實說，餘樂覺得自己的演技向來不錯，但每每在原缪這裏都不管用。
他确實被原缪點名了，還特意為他暫停了發言：“D34組餘樂，二十個俯卧撐，組長翻倍。”
“……？”餘樂出列的時候用胳膊怼了邱澤一下，怎麽和說好的不一樣？
下一秒原缪的聲音再次響起：“D34組餘樂擾亂隊友，再加十個。”
邱澤：“……”
餘樂：“……”
秦覓雪：“……”
怎麽辦？做呗。
餘樂自覺四級重壓下的三十個俯卧撐對他來說問題不大，只是連累了秦覓雪有些抱歉。
秦覓雪倒是沒說什麽，迅速趴下，雙手撐起，身體與地面保持平行。
餘樂在她旁邊，以同樣的姿勢下壓，他想起以前原缪的指導：“雙臂分開，比肩略寬一些，腳尖支地，以腰腹控制軀幹……”
在沒有重壓的情況下，标準三十個俯卧撐一分鐘以內基本可以結束。
但開啓了四級重壓，一個俯卧撐被延長到二至三秒，越到後面用時越長。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且站着和趴着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第一下下壓的時候，餘樂覺得整個軀幹被一股無形的力往下推，起來的時候有一股不算很強的阻力。
但到第二個、第三個……第二十一、二十二……
餘樂只覺得有一層兩米高的，被密壓過的綿花均勻地壓在自己的背上，他的手臂已經開始打顫。
餘樂知道無人AI機的攝像正對着他們小組，也知道原缪一定關注着這裏，如果想要讓原缪動容，這裏是最好的示弱時機。
但是不行。
餘樂閉上眼睛，任由汗水撒在冰冷的地面上，再被地面上特殊的控水材質吸收。
私下裏，他怎麽對原缪都可以，但他不能在這麽多人面前表現得不堪一擊。
原缪那麽優秀，如果是只會投機取巧的他，哪裏配得上。
“二十九、三十。”
餘樂在心裏默數完最後一個，重重呼出一口氣，回歸隊列。
秦覓雪做俯卧撐的速度要比餘樂快上很多，餘樂剛歸隊的幾秒後，秦覓雪便迅速起身，白皙的皮膚上分布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雖然受了罰，但餘樂心情不錯。
其主要原因在于，全跑道一千多人，腕表只能體現他們的生理狀态，像腿顫抖這種細微的小動作，如果不刻意關注是不可能發現的。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原缪一直在觀察着他啊！
餘樂心态向來不錯，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往好的方面想。
可是很快，等原缪官方發言結束，他就笑不出來了。
或者說，在場衆人兩極分化，能笑的都快憋出了內傷，笑不出來的都快哭了。
“現在我們進行儀容檢查，以後每天都按照今日的儀容為标準。”
原缪一個一個點名：“上衣外敞，褲腳沒有紮進軍靴，胸口衣襟大敞的人，五十個俯卧撐，由各小組組長檢查，組長無需同罰。”
餘樂這一組儀表都非常整潔，軍服的扣子也都系上了最上面的一顆，再加上整組隊員乃至組長顏值都非常不錯，看上去頗為賞心悅目。
餘樂還沒來得及樂呵，就聽見原缪繼續道：“其次，所有隊員脫下軍靴，鞋內有異物者，視為投機取巧，罰跑學院一圈。”
餘樂和邱澤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剛剛說罰跑什麽？
秦覓雪看見他們表情就知道了怎麽回事：“脫吧。”
餘樂心尖都在顫，罰跑學院一圈，那得要多久？
中飯前都未必能結束……
不過欣慰的是軍靴裏墊了東西的顯然不只有他們兩個，隔壁小組的一個男Beta脫下鞋的那一瞬間，棉條倒是沒有，卻掉出來兩條巧克力……
何械小聲地驚嘆道：“他家好有錢啊，這巧克力超貴的，一萬多聯邦幣一條。”
洛玧有些許嫌棄：“放鞋子裏還能吃嗎？”
祖飛洲遲疑道：“腳不臭應該問題不大？畢竟有包裝袋……”
他話音剛落，另外一邊D35組的一個女孩子直接幹嘔了一聲：“好臭……”
這邊正在往外面抽棉條的餘樂和邱澤也聞到了這股從右邊飄過來的、驚人天人的異味。
邱澤差點沒忍住拿剛剛墊腳的棉條捂住鼻子，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餘樂的反應比他輕一些，但也被熏得不輕。
何械捂着鼻子看着他們感嘆道：“有些時候鼻子太靈敏也不是好事啊……”
終端顯示屏上的原缪神色不變：“身有異味的學員，即刻返回寝室清洗，三十分鐘為限。”
原缪有潔癖，且很嚴重。
餘樂就是深深知道這一點，來卡修爾之後，從頭發到指甲，每天都會認認真真地檢查一遍才出去。
“檢查結束，D1組陳志、D4組蕭落……D33組文飛、D34組餘樂，D34組邱澤……”
原缪将受到處罰學員的名字一個個報出：“其餘人迅速整理好儀容，由組長帶領，整頓軍姿。”
罰跑的隊伍排成了三列，一共四十多人。
原缪從高臺上走下來，來到他們面前目光沉凝：“這為期三月的軍事訓練，不是讓你們來混日子的，若不願意吃苦，現在退學還來得及。”
“……”衆人鴉雀無聲。
原缪即便是已經收斂了信息素，但身上屬于S級Alpha的強大威壓，也讓衆人心生了怯意。
特別是天生就被Alpha壓制的Omega們，在近距離面對原缪時，心中下意識升起了一股臣服的沖動。
“現在有想要退出的嗎？”
“……”無人說話，亦無人邁出腳步。
他們費盡心力考進卡修爾學院，自然不是為了在這裏止步不前。
“很好。”原缪走過了餘樂身邊，掀起了一點微風，撩動了餘樂的心弦。
“那各位對罰跑學院一圈有異議嗎？”
“沒有！”這次回答響亮又整齊。
“很好。”原缪在餘樂旁邊不過一米的位置站定，“十秒後預備開始，保持均速運動，若有人掉隊，全體無重壓八十個俯卧撐。”
“是！”
這次是原缪親自給他們倒計時：“十、九、八……三、二、一，預備，開始！”
餘樂自原缪走到身邊時就開始止不住的緊張，心尖又有些小小的興奮，倒計時結束，他沒有猶豫，跟緊了前方隊員的步伐。
原缪也保持着均速跟在他們身邊，這點餘樂并不意外，在場每個小組只有一個組長，他們這群被分出去罰跑的學員，就只能由總教官來監督。
原缪手上還握着一條長長的教鞭，在誰落了速度的時候，就會甩在那人的腿上。
但原缪力度掌控得很好，是那種會讓你痛得一驚但又不會受傷的力道。
餘樂中途刻意落下過一次速度，想看看原缪會不會放他一馬。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原缪不僅把鞭子甩在了他大腿上，還差點讓他痛得叫出了聲……
等等……大腿？
餘樂接下來刻意觀察了幾次，原缪每次抽人的時候，對準的都是小腿，只有他被打了大腿……
這算什麽？失誤還是情/趣呢……
那必須得是情趣啊！
“保持均速呼吸，不要大口喘氣，閉上嘴巴……”
原缪的目光全程都沒在餘樂身上停留過，不過餘樂因為自己被特殊對待抽了大腿的事心情很好，不打算跟他計較。
期間他們做了兩次俯卧撐，第一次是因為帶頭的那個Alpha搞事情，特意加快了速度，後面的人一時沒跟上。
原缪叫停後，所有人八十個俯卧撐，那個帶頭的Alpha翻倍。
再有一次是因為倒數第二排的一個Omega體力不支，漸漸落了隊伍，衆人除了那個Omega外再次做了八十個俯卧撐。
這并不算是懲罰，原缪叫停後看着大家問：“你們覺得你的這個隊友需要休息嗎？”
這個Omega長相不錯，雖然是個男孩子，但是看起來軟軟的有些羸弱，很容易激起同性特別是Alpha的保護心理。
于是當大家回答需要後，原缪淡淡道：“除文飛外，所有人八十個俯卧撐，為你們的隊友提供休息時間。”
衆人：“……”
還能這麽玩的？
跑到後面的時候，除了幾個Alpha尚有餘力外，其他所有人包括餘樂的呼吸都越來越急促。
倒是邱澤讓餘樂有些意外，他一邊喘着氣一邊問：“你老……老實說，你是不是偷……偷偷在家鍛煉了？”
“我也快不行了。”邱澤小聲回道，“就是表面輕松，我腿都沉得邁不動了……”
“我也是……”
餘樂的小腿像是被灌了千斤頂，再往前邁一步都覺得吃力。
原缪看了他一眼：“還有一千米到終點，希望大家繼續堅持。”
“……”
餘樂有些頭暈了，所幸今天溫度不算高，否則肯定有人中暑。
衆人好不容易繞着學院跑回起點時，大家都顧不上會不會再次受罰，直接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餘樂過線的時候因為腿部幾乎已經無法擡起，一個踉跄下差點摔倒，卻被一只手微微扶了一下。
他以為是邱澤，重重呼了口氣：“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