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扶過餘樂的那只手一觸即逝,像是從未來過一般。
餘樂見遲遲沒有動靜,緩了口氣側眸看去,原缪的身影從他旁邊經過朝前方走去。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剛剛被觸碰過的小臂,好像還停留着原缪的氣息。
“所有人起立!”
衆人松松散散地爬起來,有幾個腿軟了一下差點沒站穩又攤了回去。
原缪站在樹下,神色平緩,像是剛剛陪跑了一圈的人不是他一樣。
“站立休息,保持均速呼吸,不要大口喘氣。”
大概過了三分鐘,原缪看了看時間:“回到你們剛剛三列的隊伍狀态,向食堂出發。”
餘樂悄悄看了眼時間,午飯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現在的食堂恐怕已經被軍訓結束的新生掃蕩過一圈了。
然而事實證明,餘樂還是低估了這批新生的威力。
等他們到食堂的時候,桌面上包括食堂自動點餐的窗口,幹幹淨淨地像是沒有來過一樣。
邱澤:“……”
這是人幹事?他還準備大灑血汗錢呢!
餘樂早有心理準備,淡定地跟在原缪身後,在面食窗口買了一根營養劑和兩個饅頭。
“原缪,我……”
原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邱澤也跟着買了兩個饅頭,他看着牆壁上拒絕浪費食物的警示牌默然:“沒為吃的跑一圈學院,倒是因為女生的棉條跑得累死累活。”
餘樂:“……”
他事先打探過往屆軍訓導師的風格,從來沒說檢查過鞋底,他也沒想到獨獨今年會被查。
蔣寮特意從一區指定食堂來到四區吃飯,就為了欣賞這一幕,他看着原缪笑眯眯道:“那個Beta還站在原地呢,看起來很傷心哎。”
原缪“嗯”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意思。
蔣寮啧了一聲:“算了,我去給人送點溫暖。”
原缪開口了,他将寡淡的營養劑擠進饅頭裏:“不要試圖接近他。”
“你這什麽毛病?”
蔣寮翻了個白眼:“自己對人家那麽絕情,還不許別人關心下了?再說我只是替你去關心關心,放心,不會撬你牆角……”
蔣寮對餘樂很感興趣,單憑他是原缪的前男友這一點,就足以讓他産生濃厚的探究心理。
他端着一瓶剛買的辣豆醬坐到餘樂和邱澤旁邊:“饅頭配這個味道不錯。”
邱澤眼睛一亮,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接了過來:“謝謝學長!”
倒是餘樂想得多些,蔣寮肩側配着徽章,顯然也是軍訓教官之一,每個人教官及底下學員所分配的食堂都不一樣,蔣寮會出現在這裏就顯得有些奇怪。
“請你們吃。”
蔣寮單手撐着下巴打量着餘樂:“別想得太複雜,我就是來看看能打到曹方命根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餘樂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緣由,“他欠打。”
蔣寮颔首以表示贊同:“我也這麽覺得。”
邱澤一邊埋頭苦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為什麽學院會容忍曹方這種人存在……”
蔣寮反問道:“那你說聯邦為什麽會容忍星際海盜的存在?”
“……”
若說光藍星系是一個大世界,卡修爾學院就是一個濃縮的小世界,一個完整的世界裏,不可能單單只有光明。
倘若沒有陰影,自然也襯托不出光明的存在。
而光明也并非能夠處處兼顧,照拂到每一處,總有難以涉及的陰影處。
蔣寮狀似無意道:“曹方也是這次軍訓小組組長之一哦。”
“他也能當組長?”餘樂詫異。
“正常是會被駁回的,但他前兩天火急火燎地醫院出來,然後用了一些小手段讓你們四隊的一個組長退出了軍訓,自己頂了上來。”
“醫院出來?”邱澤面色一抖,“不會是去看老二……”
蔣寮打了個響指:“恭喜你,答對了。”
“……”餘樂嘴角一抽,“我下手也沒那麽狠吧?”
“他這樣的人總是對這方面比較在意嘛,可以理解。”
餘樂倒是發現了另外一個矛盾點:“你剛剛說,他是頂了我們四隊的一位組長?”
蔣寮有些贊賞,這Beta上道!
他掀了下唇角:“是啊,好像就是你們這隊的組長哦……”
餘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那現在怎麽?”
“覓雪原本是我欽定的一隊組長,結果你們的原總教官強行把曹方跟我們覓雪換了。”蔣寮故作頭痛,“也不知道曹方哪裏得罪了你們原總教官,看都不願意看他。”
“……”餘樂一遇到原缪的事情智商頓時就變成了負數,管他那麽多,心裏先樂一樂。
不管真相如何,在餘樂這裏就是默認原缪是為了他把曹方換走的。
這間接導致了餘樂一下午的軍訓再苦再累都美滋滋的,中途休息時,原缪路過他身邊還被笑臉相迎,兩顆小虎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原教官好。”
“……”原缪沉默走開,打開光腦給蔣寮發了條信息:你之前和餘樂說什麽了?
蔣寮表示自己很無辜:沒什麽啊?只是随便聊聊。
第一天的訓練整體比較輕松,對于那些沒犯錯受罰的學員來說,不過是在四級重壓下站了一天軍姿而已。
像是餘樂這種罰俯卧撐又跑了步的人來說,軍訓散場時他們整個人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樣。
晚餐餘樂和邱澤終于趕上了熱乎的,他們照例把翟莉和熊珂叫了過來,點了一大桌。
邱澤深深吸了一口食物的香味:“我覺得我活過來了。”
熊珂一到就小聲地給餘樂道了個歉:“抱歉啊餘樂,早知道會被查我就不給你了……”
“你道什麽歉?”餘樂哭笑不得,“誰能提前想到今年會被查啊,往屆都沒人管的。”
特意過來看熱鬧的蔣寮說道:“介意我來蹭個菜嗎?”
“當然不介意。”邱澤聳聳肩,指了指蔣寮背後的警示牌,“只要不讓我罰跑,随便吃。”
翟莉和熊珂同時說道:“學長好。”
“大氣啊……”蔣寮朝兩位Omega笑了笑,特意斂了周身溢出的信息素。
蔣寮其實已經吃完了,便随意吃了兩口:“你們剛剛說查什麽?”
“查軍靴有沒有墊東西……”許是蔣寮表示得比較平易近人,熊珂小聲吐槽道,“教官們怎麽會想到查這裏啊……”
“……查軍靴有沒有墊東西?”蔣寮表情古怪,“誰閑得沒事查這個?一個大隊那麽多Alpha,十個裏面有一個腳臭就夠受的了。”
餘樂抓住了重點:“蔣學長你們沒查?”
“當然沒有,我還想安安靜靜享用美食呢,不打算上趕着惡心自己。”
餘樂:“……”
所以查軍靴這條,根本不是硬性制度,而是原缪個人提出來的。
餘樂有些牙疼,他怎麽覺得,原缪是在争對他呢?
他掃視了一圈周圍因為罰跑到現在還在唉聲嘆氣的學員們,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他們隔壁桌的一位新生突然從跑步的話題轉移到軍訓服裝上:“要我說還是得怪這次采購服裝的人,要不是他把軍靴定制得這麽硬,我用得着墊棉條嗎?”
“确實太硬了,我們拿掉棉條跑完步,腳都磨出了好幾個水泡。”
“這衣服也醜,真不知道采購導師什麽審美,整得跟三號監獄星球的囚服一個款式。”
“估計是直接跟三號監獄監獄長直接購買的吧,兩人估計合夥私吞了經費。”
私吞經費的‘采購導師’蔣寮眯起了一雙桃花眼,他問向旁邊的餘樂幾人:“你們覺得這次的軍服怎麽樣?好看嗎?”
邱澤認真夾起一片魚肉:“這已經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了,這到底是軍服還是囚服?”
翟莉也接了一句:“特別是十七隊的軍服,灰白條紋的,跟一號監獄星球采礦工服裝幾乎一模一樣。”
“……”蔣寮咬牙道,“沒有醜的衣服,只有醜的人,醜的人穿什麽都醜。”
餘樂誠摯建議:“不如您換上試試?看看是人醜還是衣服醜。”
蔣寮:“……”
冷靜,冷靜……
這不是你的學員,不能越矩,而且還有一個原缪的前男友,要溫柔,要友愛……
蔣寮憋了半天還是忍無可忍地起身離開,再待下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跟學員動手。
竟然有人吐槽他的審美!
餘樂若有所思地看着蔣寮的背影,幾秒後恍然大悟道:“蔣教官是不是認識采購軍訓的導師,所以聽我們說軍服醜所以生氣了?”
翟莉:“有可能。”
熊珂眨了眨眼:“蔣學長好漂亮啊,我第一次看到這麽漂亮的Alpha。”
餘樂樂了:“你有本事當他面說。”
熊珂吐了吐舌頭,憨憨一笑:“我不敢。”
累了一天,回到寝室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洗澡。
但是新生寝室的浴室都是公用的,此刻肯定人滿為患。
餘樂敲響了邱澤的門:“我們晚點去吧,現在人好多,裏面都是汗臭味。”
“我沒問題,那就晚點去,咱先打會游戲?”
“你帶光盔了?”
“必須啊!”
餘樂和邱澤摩拳擦掌地戴好光盔,然後就發現浮在空中的游戲界面顯示:校內新生禁止游戲。
“……你還是送回去吧。”餘樂摘下光盔輕嘆,“免得哪天輔導員查寝沒收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外面都安靜了下來,餘樂和邱澤才拿好浴巾和睡衣走進東側的公共浴室。
浴室的地面材質很特殊,上一批來洗浴過的污垢都已經完全被吸收和清洗了。
餘樂和邱澤朝裏面走了兩步,剛準備打開花灑,就被對面一個隔間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一個全/裸/着的Alpha。
餘樂有些呆滞地對上原缪的視線,他猛然想起剛入學那天,邱澤和他提過,這一屆教官會和新生同住……
“……”邱澤看清是誰後轉身就走:“這邊地面好像有點滑,我打算去西側的浴室洗,餘樂你不是腳疼嗎,就別着跟我跑了。”
餘樂嘴角一抽:“……”
他什麽時候說腳疼了?
雖然腳确實疼,有些地方都已經被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