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帆朝餘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先走了，那邊還在開會呢。”
幾人整齊回應：“教官再見。”
等那頭火紅的頭發消失在視野後，邱澤才若有所思：“我怎麽覺着哪裏怪怪的？”
“哪裏怪？”餘樂咬了一口油焖的茄子，“快吃吧，下午還要訓練呢。”
洛玧胃口小，他早就吃完了：“樂樂上午不還悶悶不樂的樣子，現在怎麽好像又鬥志滿滿了？”
餘樂揉了下滿登登的胃，笑眯眯道：“美味的食物令人心情振奮。”
何械是他們當中家庭情況最差的一位，他感嘆道：“我吃了将近二十年的營養劑，只有偶爾節日或者特殊情況，我爸媽才會帶我去外面的餐館吃一頓。”
現在聯邦普遍的居民房，都沒有可以做飯的地方。
平民日常都以營養劑維持身體能量，要想吃熱食，便只能去外面的餐館。
祖飛洲同情地拍拍何械的肩：“我也吃過三個月，之前高校冬令營，在金禾星的時候，那味道真的是一言難盡。”
洛玧家境也一般，不過因為他是Omega的緣故，可以向聯邦政府申請補貼，家庭算是小康。
邱澤一陣嘆息：“一旦吃過一段時間的熱食，再去吃營養劑真的很難适應。”
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餘樂錘了邱澤一下：“你嘆什麽氣，你家就你一個兒子，你爸虧待過你？”
“他哪裏敢。”邱澤懶懶地靠在椅子上，“我媽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洛玧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集合點吧。”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往常秦覓雪都會早早等在集合點，這一次所有的組長都沒到齊，應該是會議還沒結束。
下午的溫度又開始上升，不過跑道外圍的一圈都已經被陰影遮蓋住，唯獨中間地段還承受着陽光的普照。
餘樂看了眼光腦：“現在氣溫快四十度了。”
“你說我要是在那裏放一顆雞蛋，幾秒能熟？”何械指着跑道內圍的那一圈地面。
“熟不了，光熱到達地面的時候都已經被吸收了。”餘樂望着空蕩蕩的教官高臺，心不在焉道，“要是放在其它星球的普通路面上，十秒內不僅能給你烤熟，還能焦糊。”
何械遲疑地走到陽光下，半蹲着用手慢慢接觸地面，和他身體皮膚所感受到的熱意不同，他的手越接近地面，反而越接近恒溫。
“真的啊……”何械驚嘆道，“學院不會所有路面都是這個材質吧？”
秦覓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後：“恭喜你，答對了。”
“組長好！”
秦覓雪朝他們笑了笑：“歸隊吧，原教官馬上就回來了。”
“是！”
原缪未歸，大家都還在談天說笑，洛玧碰了碰餘樂的胳膊：“樂樂，你是不是認識原教官啊？”
“……”餘樂打着馬虎眼，“誰不認識原教官，他可是學院男神。”
洛玧趁着秦覓雪沒注意，側着身體小心靠近餘樂：“昨天你們被罰跑，我聽文飛說了，他看見原教官打人的時候唯有對你是不一樣的。”
餘樂：“……”
文飛就是昨天跑步時體力不支的那個Omega，也被原缪賞了一鞭子，後來還因為撐不下去需要休息，使得所有人被迫做了八十個俯卧撐。
餘樂心裏隐隐有些竊喜，果然不是他的錯覺吧！
原缪确确實實只打了他一個人的大腿！
要不是原缪突然進場，平穩地走上高臺，餘樂能原地嗷上一嗓子。
站了一上午的軍姿，他們站姿已經接近标準，雖然沒有真正軍人那種挺拔的姿态，但多少有了幾分形似。
原缪站在高臺上，目光所之處是一圈站得筆直的身影。
他目光平淡地掃視一圈：“D29組，D54組，D158組全體出列。既然那麽喜歡太陽，陽光下一小時軍姿。”
餘樂通過無人機的直播，看到這三隊所犯的錯，明明所有人對齊就成了一個圈，唯獨這三隊特立獨行，比其他人站得要略向前一些。
正當他思緒發散時，原缪報到了他們這組：“D34組隊列不齊，全體出列一小時軍姿。”
“……”
餘樂一愣，他從對面的大銀幕上看到了他們這組的狀态，總體看起來是不錯的。
可唯獨洛玧是個意外，他比其他人要向後偏移一點。
洛玧抱歉地笑了笑，五人包括組長在內，都走到了陽光下。
近四十度的高溫下，熱得灼人，上前的第一分鐘就能感覺到身體的水分在漸漸蒸發。
餘樂腳越來越疼了，上午站了約三個小時的軍姿，還有倆個小時的體能訓練，現在鞋子脫下來，怕是腳都磨破皮了。
原缪厲聲道：“其他人原地立正！”
全體響應：“是！”
站軍姿雖然說是一動不動但其實是件很累人的事，擡頭挺胸收腹、平視前方，下巴微收只是基礎。
他們腳尖之間還需要呈現出六十度的距離，兩條腿必須挺直。
大拇指要嚴格貼在食指的第二關節，兩手自然下垂緊貼大腿，肩膀需向後張開。
原缪已經從高臺上踩着飛行器來到了臺下，餘樂只隐約看見他朝着自己這邊的方向來了，但沒敢偷偷側瞄，怕被發現後又是一頓懲處。
幾秒後，不遠處響起了重重一鞭，是鞭條透過軍裝打在皮肉上的聲音。
旁邊的何械下意識地“嘶”了一聲，随後不過一個轉眼，原缪便出現在他的身後，長鞭掃在了他小腿上。
何械：“……”
靠！真的好疼！
餘樂默默為何械哀嘆，生怕也被來上一鞭。
但因為原缪在他們身後，飛行器又沒有聲音，餘樂作為Beta也無法感受Alpha信息素的距離，只能靠直覺判斷原缪有沒有離開。
屏息了近五分鐘，餘樂感覺自己的大拇指都要僵掉了，幅度很輕微地動了一下，緊接着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一處冰涼的皮膚所觸碰……
這一瞬間，即便在近四十度的高溫下，餘樂的寒毛還是起了一身。
他明知要遭，卻沒能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反應，一個反手握住了那只冰涼的手。
原缪：“……”
餘樂眼觀鼻鼻觀心：“……”
他糾結半天，還是沒放開那只手，反正都要被罰，還不如多占會兒便宜。
此刻的無人機也正好錄下了這一幕，播放在北面的大銀幕上。
于是大銀幕對面的所有人，幾乎都看見了餘樂的所作所為。
真勇士啊！
原缪顯然是去試探餘樂的軍姿站得夠不夠穩，站軍姿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身體不能疲軟，全身上下都要繃緊，身體要像鋼鐵一樣牢固，若被外力輕易撥亂，那絕不及格。
原缪眯起眼睛，語氣依然平淡，聽不出喜怒：“還不松開。”
“……”
餘樂乖乖松開，不敢再去摸老虎的胡須，只是臨了前還在原缪手心捏了一把。
餘樂緊張地繃緊身體，等待着意料之中的一鞭子，但沒想到原缪不按常理出牌：“D34組餘樂出列，藐視上級，無視軍紀，另加三小時軍姿。”
餘樂：“…………”
摸了下手就成了無視軍紀了？
這是惱羞成怒吧？這絕壁是惱羞成怒了吧！
餘樂有些憂傷，他皮膚原本算是白的，但是未來兩個多月要是每天都這麽被原缪折騰，遲早要曬成黑炭。
到時候和其他的追求者相比，他連貌美的優勢都沒了……
餘樂腦子裏閃過高校時候校花傑西卡的身影，唔……他好像一直就沒有貌美這項優勢。
但萬一原缪就喜歡他這款呢？
看來明天出來得塗點防曬霜了，不然真曬成黑炭，和原缪冷白的膚色也不般配啊……
餘樂在心裏嘆了口氣，未來的日子任重而道遠，尚須謹慎而行。
不過回想起剛剛冰涼的觸感，餘樂微微蹙眉，原缪的手并不是一開始就這麽冰涼的。
而是在一年前他們快分手的那段時間，原缪的狀态變得很奇怪，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隐忍而複雜，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涼，不單單只是手。
餘樂曾一度認為原缪是不是生病了，還強行帶着他去了醫院，但什麽都沒檢查出來。
于是他只好作罷，只是每次只有兩人在的時候，餘樂就會下意識握緊原缪的手，美名其曰捂一捂。
小隊懲罰結束後，他們回歸隊列，唯有餘樂一人突兀地站在隊伍前側。
一個小時不算長，但足以讓人頭暈目眩。
餘樂微眯了下被陽光刺得生疼的眼睛，他體力在Beta中還算不錯，可此刻也有些吃不消了。
可原缪并沒有開口讓他回歸隊列，餘樂也不敢擅自妄動。
原缪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了高臺：“今天還有一件事和大家宣布，今天是軍事訓練的第二天，明天是你們的最後一天适應期。”
“從明日之後開始，你們将持續二十七天的校內學分争奪賽，每天上午照常訓練，下午以小組為單位，去學院書閣領取各類任務，以賺取學分。”
“組長則起監督作用，不得擅自給予隊員幫助。”
原缪提高了聲音：“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一千多人整齊的回應在這個空間顯得異常宏大。
跟其他人相比，餘樂的回答顯得有力無氣。
他的額頭上已經冒起了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有些砸進了他的鎖骨，有些順着下巴滴落在地面上。
餘樂脖子有些癢，但又不能抓，心裏跟一萬只螞蟻爬過似的。
“……嘶！”餘樂倒吸一口涼氣，就在他走神的時候，原缪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次走到了他身後，一鞭子抽在了他大腿上。
又疼又癢的感覺讓餘樂差點軟了身體。
原缪的聲音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軍姿體現的是一個軍人的靈魂。”
“……”
餘樂想問，我站得難道沒有靈魂嗎？
可他只敢內心吐槽，沒有勇氣說出口。
原缪像是看破了他在想什麽，語氣冰冷：“你卻站得像是借屍還魂。”
餘樂：“……”
神TM借屍還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