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我願天下間所有曾出走過的孩子,都能在成年後,與父母握手言和。

32、同居(2)

◎“咱先去找酒店!”◎

“他是我男朋友。”左青青擡起臉,語氣平淡。“爸、媽,我們計劃今年結婚。”

左媽媽當場就開始飙淚,聲音叫的幾乎震穿屋宇。“你說什麽?”

尾音高揚兩個八度,尖利到刺人耳膜。

任古飛唇角歪着的那點痞笑始終挂着,清澈眼底神色動了動。他摟緊了懷裏的左青青,待左媽媽的尖叫聲剛停歇、左父的怒吼還沒爆發的空檔,立刻迎刃而上。“對,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打算年底結婚。”

其實,他們沒能定日期。

任古飛在的單位那樣特殊,他能不能如願請到婚假都是個未知數。但他和左青青約好了,此刻就趁着她話頭往下,将這件事敲死了。

就像榫子進了卯,嚴絲合縫,再也不肯松口。

左父的怒吼聲就在這時候到了。“老子不準!”

左青青擡手捋了捋耳邊碎發,半垂着眼,輕聲道:“爸,這件事……”

“這件事輪不到你來做主!”左父再次強勢打斷她。“你過來!”

他又試圖來拉左青青。

任古飛護住人,腳下穩如磐石,姿态如同一只終于守望到麋鹿的雄獅。他氣勢兇狠地瞪着左父,片刻後,唇角笑意加深。

低下頭,突然對左青青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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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顯然不是個談判的好日子。他們剛與左青青父母攤牌,對方消化這則消息需要時間,在這段緩沖期內,他不希望再讓左青青像只小可憐似的被吼來吼去。

說實話,左任兩家做了十多年的鄰居,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左青青在家是這地位。

這點讓任古飛出離憤怒。

“爸、媽,”左青青還是試圖心平氣和。“我們……”

“你們要到哪裏去?”左父厲聲吼斷她的話頭,從武力搶人失敗到階銜比拼失敗的挫敗感,令他此刻看起來如同一只暴躁的狂獅。

荒野上落日緩慢地沿着地平線沉落,他立在盡頭處,見到另外一頭年輕力壯的雄獅緩步而來,即将叼走他至愛的珍寶。

左父被這個堵在門口的年輕人激怒,竟似當場失态。“左青青你給老子滾回來!”

頓了頓,他胸口起伏,鐵青着臉又刻意放緩了語氣。“你坐下來,你這半個月失蹤的事,爸爸就可以既往不咎。”

“不!”左青青咬着下唇,勇敢地擡起頭拒絕。“我們沒做錯。”

所以,也不需要被原諒。

左青青果決地把手放入任古飛掌心內,輕聲但是卻堅定地道:“爸,這套房子是你們買的,您二老從燕城趕來冀北,就先在這裏休息。我和任古飛去外頭,等啥時候您氣消了,我們再回來。”

她只說了兩句不長的話,期間被打斷了六次,但是她自顧自把話說完,就扭頭朝任古飛笑了笑。

下巴揚起,那雙黑白分明的鹿眼內光芒灼灼。

“任古飛,我們走吧!”

“好。”任古飛松了口氣,護着她擰開門把手,然後快速退到樓道間,頭也不回地從樓梯走了。

左父追出來,站在樓梯口朝他們遠去的背影怒吼。“你們敢!”

事實上,兩個年輕人不僅敢,而且已經做了。

任古飛牽着左青青的手沿着樓梯一路往下,空蕩蕩的樓梯間充斥着消毒水味。左青青長發不時拂過空氣,像極了高一那年的黃昏。

任古飛記憶漸漸重疊。他望着腳下落着薄灰的階梯,以及兩人擡起又落下的腳,左青青那雙白球鞋款式簡單得近似複古……這一切,都像極了十年前。

“青青,”任古飛嗓子發幹,攥住她的指腹不停往外滲汗。“你會不會後悔?”

他說話時,兩人剛好已經快下到一樓,拐角處能見到車庫窄門的光。左青青目光落在那處不明朗的縫隙,捋發笑了笑。“為什麽覺得我會後悔?”

她扭頭看他。

十年後的左青青當然再不是那個紮着馬尾辮背着雙肩書包的高中生。她個頭蹿到一米七,肩背拔直,言笑間明眸奪目。

哪怕不施脂粉,她也具有一種令人挪不開視線的氣質。

任古飛牽着她的手再次冒汗。“我……我怕你會後悔跟我走。”

也怕她會後悔,說喜歡他。

任古飛至今都不能相信左青青當真喜歡他——憑什麽呢?

就憑這半個多月的相依為命嗎?在密閉空間內産生的愛情,待外部世界打開後,當事人很容易後悔。

再說了,他追求她十年,也沒見她對他心軟過。

癡慕,就更談不上。

歷來癡的那個人是他。

左青青咬唇輕笑,目光從斜側面掃到他眼角,然後唇邊笑容漸漸轉深。“任古飛,原來你這麽不自信。”

“嗯。”任古飛老老實實地承認了,喉結滾了滾,又啞着嗓子道:“你這麽漂亮,家境也好,随時都能離開這個地方。”

左青青嘆了口氣。她凝視任古飛那雙平常總是很高傲的眼睛,嘆息道:“別這樣!這樣,真不像是你。”

車庫門外有人走進來,兩個人都住了口。

迎面走來的是個身形中等的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稀疏的眉毛與一雙眼。那男人在越過他們時,特地多看了幾眼左青青。走過去還一會兒了,突然又回頭,盯着左青青偷瞄。

任古飛立即将左青青護在身後,冷漠地瞪着那個人。濃眉下眼神銳利,頗帶了些不耐煩。

那人愣了愣,随後假裝不在意地卡住嗓子,擡手把口罩扒拉到下颌骨,随後從肺部調出一口濃痰,響亮地吐到路邊。

沒言語,但任誰都看得出是在挑釁。

任古飛往前動了動,胳膊卻被左青青按住。他轉眸,卻見左青青不動聲色地沖他搖了搖頭,然後舉起手機拍下這幕。

任古飛皺眉。“這種人,就該好好教訓他一頓。”

誰讓那個不長眼的盯着左青青偷窺!他恨不能上去把那人踹翻,用拳頭告訴他,這姑娘是他女朋友。

剛才在樓上受了左家的氣,任古飛滿腦子都是怒火。恰好,迎面撞見個□□,不讓他上,簡直對不起這麽巧的機遇。

任古飛摩拳擦掌。

左青青失笑,拉住他揚起手機。“我已經把照片發給物業了。眼下特殊時期,他随地吐痰肯定是要受罰的。”

頓了頓,又補充道:“任古飛?”

“嗯?”任古飛皺眉看她。

“咱們要以德服人。”左青青笑靥如花。

任古飛啞殼半晌,只得聳了聳肩。“随你。”

左青青笑眯眯地盯着他眼睛,輕聲細語。“打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以後啊,你得學會控制自己的爆脾氣。這裏不是三中,社會也不再是學校。”

“打架是不能解決問題,”任古飛痞痞地笑了一聲,眼眸明亮。“但是能讓老子洩憤。”

“呸!”左青青帶笑啐他,随後又牽起他的手,搖了搖。“走吧,咱們先找個地方安頓。”

她規劃的還挺長,冀北城既然解封了,停滞一個月的各項生計會陸續恢複正軌。她需要去事務所報到,而任古飛……任古飛還會在這座城市,停留多久呢?

她突然停下腳步。

“怎麽了?”任古飛不解地望着她。

“你的假期……”左青青咬唇,欲言又止。那雙黑白分明的鹿眼寫滿猶豫。

任古飛沉默片刻,帶了點愁苦。“是啊,我的假期快用完了。”

“具體還有多少天?”

任古飛越發沉默,被逼急了,遲遲艾艾地道:“還有一個星期左右。”

他一共就請到一個月的探親假,但那是按返回訓練營計算的,事實上他在回去前,還得先到燕城辦手續。醫院那半個月白耽擱了!

任古飛後悔不疊,又加上舍不得左青青,便有點可憐兮兮。枉他長得人高馬大,在左青青面前,卻還是那個五官精致笑起來門牙漏風的小奶狗。

左青青忍不住笑起來。“沒事兒,至少還有一個星期不是!”

夠她安頓好了。

然後,她會陪着任古飛。從此他到天涯,她飛天涯;他駐海角,她伴海角。

只是可惜了事務所那份工作。

左青青把那點子可惜深藏在心裏,對上任古飛那雙眼睛,笑得格外明媚。“現在,咱先去找酒店!”

33、同居(3)

◎“不用懷疑,我就是在勾引你。”◎

冀北城仍處于半封鎖狀态,接連詢問了幾家酒店,對方都極審慎,不僅需要他們提供身份登記信息,又特地詢問了近期是否有感染或感染者接觸史。在得到否認回答後,又表示需要做他們去醫院做基礎檢測。

“非常抱歉小姐,”第三家酒店接待的是個年輕女孩子,口罩遮住眉眼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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