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葬禮依舊安靜的進行着,空氣中飄散着濃烈的檀香味。
我留意了下老人的墓前并沒有常見的香燭,那這奇怪香味是來自于何處?
一個可愛的娃娃臉的少女出現在小道士身旁,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只是不時摸摸他的背表示安慰。
禮成,少年從口袋裏掏出金黃色的羽毛遞給明顯嬰兒肥的少女,「這個還給你,謝謝。」
少女接過輕飄飄的羽毛,那一抹金黃漸漸融化在她掌中,「我不能久待,等一下就要回去了。」
對少年揮了揮手,她奔向我和死人類的方向,我們這才發現旁邊的一棵樹已經被布上了通往另一空間的結界。
死人類好奇的伸了下手,并沒有像電影中播放的那樣整個人被吸進去,反而像有股彈力,他整個人被反彈了幾尺出來。
「嘻嘻,」肥嘟嘟的少女笑起來,想起這是個喪禮現場,又收斂笑容,偷觑了下小道士,确定他沒有生氣,才放心的走向結界,路過死人類身旁時,忽然伸手碰了死人類一下,驚訝道:「神的祝福?!」
她自言自語的看看天空,「原來真的有神的祝福啊!」
說完這莫名其妙的話後,這個鳳族的小公主就走進了結界,不一會兒,結界入口和小公主一同消失在我們眼前。
我不解的看着死人類:「神的祝福?那是什麽?」
死人類攤手:「我也不知道。」
你身上存在的東西居然你自己會不知道,少唬弄我了,但看他也是一臉疑惑,我想還是回去問瑞吧。
不過葬禮結束後,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某個研究狂不去安慰他喪失至親的妻子,居然借故跟上了我和死人類,滿臉的激動彷佛獲得了諾貝爾獎。
「剛才那個鳳凰小公主說你身上有神的祝福?我沒聽錯吧?」金發老兄興沖沖的跑過來,帶着一臉的好奇,摸了摸死人類,「沒什麽特別嘛!」
死人類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表情比他還興奮,「你知道那個神的祝福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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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老兄點頭,做深沉狀。
「有什麽用處的?可以永葆青春還是就是指我的異能。」奇怪他說到永葆青春時居然很熱切的看我一眼,害我一陣惡寒。
看死人類這樣熱切,金發老兄笑笑,收起賣關子的本意,解說給我們聽,「神的祝福,是一種名稱,或者說是一種靈魂質。」
見我和死人類一臉茫然,他補充,「也可以說成是體質,它是萬古前流傳下來的,據說神在創在萬物時,在每個物種裏挑選了其中一個它最喜歡的個體,予以祝福,這個個體的靈魂不論怎麽轉世,都會保持上帝創造它時的物種。」
他指着死人類,「就是說,你前世是人,前前世也是人,下一世還是人。」
「每一世保持神創造的原形?這是物種不滅定律嗎?永遠有一個物種保持着?」死人類搔搔頭,「那就不用擔心物種滅絕了。」
「那又是另一回事,沒有這個物種了,那個受到祝福的靈魂找不到依附,會回去神的身邊。」
我很頭大的聽他們讨論魔法生物學,看到樹旁爬過的一只甲殼蟲,「生生世世做一只蟲子,這也叫祝福?」
忽然想起來,血族的體質,天長地久,永遠是吸血鬼的形态,這個,跟那個神的祝福很類似呢,只不過不能轉世,且數目不是唯一。
金發老兄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笑眯眯的看着我,「穹,知道你們血族的由來嗎?」
我搖搖頭,很認真的開始反省跷掉科克長老課程所造成的無知。
「據魔法史記載,你們是惡魔撒旦為了跟上帝對抗造出來的一種存在,為了證明比上帝能幹,所以制作數量比較龐大,而且對象是所有生物中相對來說最聰明的人類,只是據說撒旦動手時,上帝曾派天使長來阻止,結果天使雪白的翅膀反而給了撒旦靈感,他因為自己背上的翅膀酷似蝙蝠,在創造吸血族時就附帶了蝙蝠的體質。」
死人類像在聽一出精彩評書,頻頻點頭,我半信半疑的下決心以後回去倫敦族裏閑逛時,一定要去族裏的圖書室找歷史數據來确定。
天上地下,就此一人,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死人類曾嘲笑狼人莫裏是珍惜保護動物,間接嘲笑瑞和我,現在看看這勞什子的神的祝福,他老兄才是值得保護的對象吧!
金發老兄滿臉期待的看向死人類:「能在芸芸衆生裏找到人類中擁有神的祝福的,真是太幸福了。」
他握住死人類的手,生怕他跑掉似的,「你介意和我一起去我的研究室看一看我找到的擁有神的祝福的蟑螂和狗尾巴草嗎?」
死人類臉部抽搐,有點咬牙切齒,「你竟敢把我和蟑螂狗尾巴草相提并論?」
「沒有沒有,你是人類中唯一擁有神的祝福的人,比狗尾巴草珍貴多了。」金發老兄急忙解釋,「要好好保護的。」眼神跟大熊貓麋鹿研究員毫無二致。
我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嘲笑人者,人恒嘲笑之,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報應不爽。
死人類板着臉的婉拒了金發老兄的參觀邀請,稱有事要做,拉着我開車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幾次聽到神的祝福四個字時,他的目光總是輕微的閃過一些奇怪的光芒,頭一次是黯然,然後是懷念,最後竟然帶着一絲悲傷的愛戀,都只是快速的閃沒。
晚上回到家,看到瑞又端坐在計算機前萬年不變的浏覽最新醫學信息,我就知道獵魔人的殘餘問題應該解決的差不多了。
他敲打鍵盤右手還是不太靈活的樣子,看來上次在醫院遇襲的傷口還沒完全痊愈,銀彈頭造成的威力果然驚人。
我心中隐隐有所觸動,總覺得這一切似乎遠遠沒有結束,獵魔人醞釀了那麽久一場戰争,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就被擊潰,且後遺症可以解決的那麽快。
是不是從頭到尾,我們就漏掉了哪個重要的步驟,也許一切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我抱着頭在沙發上苦苦思考,瑞見我回來,如往日般過來遞給我一包血袋,我手中拎着血袋繼續發呆。
我平常很少發呆,從前大部分時間專注的看電視打游戲的情景比較多。
最近意興闌珊的翻工作相關數據的情景多一點,要比起發呆次數,瑞反倒多過我許多。
按科克長老說那叫沉思,切,明明都是走神,我的被他叫發呆,瑞的就是沉思,老頭偏心,可見一斑。
我窩在沙發裏不動,同一姿态保持了很久,反常到瑞終于覺得蹊跷,再度走了回來,「你怎麽了?」水晶岩城論壇
被他的聲音吓了一跳,我反射性的實話實說,「殘餘的獵魔人真的這麽輕易的被消滅了嗎?他們不應該這麽沒用吧?」
瑞皺眉,對于我長他人志氣,滅己方威風的問題有點不滿,「你懷疑我們的能力?」
見他似乎斬釘截鐵,我開始猶豫,相處了幾百年,我比誰都知道,身為未來血族族長的瑞,絕對不是吃素的。
「我只是覺得他們太不堪一擊了點,」我傻笑,「不太符合電視電影裏播放的正義形象!」
「所以你希望我方的死傷再慘重一點?」瑞的聲音有點陰森森,「就為了你那虛構的電視電影形象?」
「沒有啦,」我見他誤會,也有點不高興,「我只是擔心獵魔人詭計多端,會布疑兵之計而已。」畢竟三十六計概括起來有一大半是故布疑陣,等對方放松了注意力,再迎頭痛擊。
瑞伸出左手揉揉我的頭發,露出笑容,「我是那麽好騙的嗎?」
我見他沒事笑得那麽和煦就忍不住抖一下,每次他一笑,都沒什麽好事。
萬能的撒旦啊,那個笑容是針對獵魔人的哦,絕對與我無關,我警告你啊,一定要與我無關,不然,那個,好像沒有什麽是可以威脅到萬能的撒旦的,嗯,不然,我就去投靠上帝。
果然祈禱生效,瑞很快就收斂了笑容,眼神銳利的盯着我,「你最近還是跟那個人類小子走得很近?」
我對上他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麽竟覺得有些心虛,很誠實的點頭,見他臉色霎時黑了一半,為免他片刻後積怒成笑,很快補上一句,「最近成了同事,上班時難免擡頭不見低頭見。」
瑞嘆了口氣,頗為困擾的看着我,漂亮的唇抿了抿,我總覺得他要開口說,「明天你不要再去上班了。」
但他終于沒說,只是沉默的看着我,藍色的眸子在黯淡與微亮中交替,看得出在掙紮,我又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瑞眼中竟然飄過一絲隐約的痛苦。
我被他這樣的眼光看得難受,于是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把頭埋入他的胸口,不想看到瑞這樣的眼光。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這樣的掙紮,想起那個時候死人類看着我時認真的目光,心頭竟然跟着隐隐作痛,酸楚的感覺張滿喉頭,這樣的不适。
我有點惶然,什麽時候起,竟然一切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調?
真懷念迷戀電影迷戀網絡游戲的日子,沉迷的時候,什麽煩惱也沒有,電影放完了一部看下一部,PK贏了歡呼一下,輸了爬起來繼續努力,偶爾跟玩家對手互罵,夜裏沒事去參加動物園裏精怪們的狂歡。
可是此刻,精彩的電影還在不斷的推出,最新版的網絡游戲還在不停的上市,養傷的精怪們早已恢複了狂歡的傳統。
卻不知為什麽,我對這些都提不起興趣,甚至連想象往日的沉迷都覺得虛幻?
「瑞,」我仰頭對上他的目光,「為什麽我總覺得有什麽不對?」
他不說話,低下頭含住我的唇,輕微的噬咬,目光中有一絲閃躲和不甘,雙手帶着猶豫開始探索的我身體,漸漸熱切。
我聽得到他比平常急促的呼吸聲,感覺得到,我和他的身體都開始發熱,但我心頭卻奇異的平靜,不合時宜的在等待,等待他停止。
果然,在我控制不住的喘息了一聲後,瑞怔愣一下,手從我的衣服裏抽了出來,別過頭去。
他留下的熱度還在,甚至他的狀況不會比我好多少,但我知道,到這裏,就是極限,我們只能到這裏了。
有什麽看不到摸不到的東西橫亘在我們之間,我不知道怎麽去跨過,而他,根本就無力或者說是無心去跨過。
瑞沒有起身離去,也沒有開口解釋,我當然也沒有發問,要怎麽問?想做的,自然會做下去,不想做,問了,還是這麽個結果,瑞一貫英名神武,這個天下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事。
沉默蔓延在我們之間,他靠在我身上,一直沒動,也一直沒有轉過頭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呼吸已經恢複平穩。
我想我再不開口,這樣不語也許會相互靠着到地老天荒,只得開口,選了個完全不相幹的話題:「瑞,你有沒有聽說過神的祝福?」
因為靠的很近,幾乎是粘在一起,所以感覺得到瑞的身軀輕微的震動了一下。
我擡眼,他的神情卻是一如往常,也沒問我哪裏聽來的奇怪名稱,徑自開始解釋,他的解釋又跟金發老兄不同。
「神的祝福,是編寫魔法史的魔法師們附會杜撰的一個名字,那是在千年前,一個堪稱魔法界第一人的魔法師創造出來的咒語,這個咒語以生命為代價,任何人類或者精怪都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咒語用來轉變存在形态。」
他微笑的看着我,「我是知道這條咒語的,長年以來你一直不習慣當一名見不得光的吸血鬼,我可以把你變回成人。」
他目光灼灼,對着我分明笑得十分溫柔,我卻莫名的毛骨悚然。
「不不不,」我急忙抓住他,防止他做咒語的手勢出來,「我已經很習慣了,成為一個普通人類沒有了異能我根本活不下去。」
開玩笑,那要以生命為代價的,不能曬到陽光和瑞永遠消失根本沒有可比性。
瑞看起來似乎有點失望,最近我總是在他的眼底看到濃濃的倦意,他垂下眼簾,輕聲嘆息,「哥哥終究比誰都愛你。」
「什麽?」我懷疑他的聲音太低,以至于我聽錯聽漏了什麽,「瑞,我見過你哥哥嗎?」
我加入血族,不久之後就知道瑞有個哥哥,幾百年前在一場與獵魔人的戰役中死亡。
這畢竟是瑞和梅爾斯夫人心中的痛,族人不會提起,我自然同樣不會去觸動他們的傷心事。
瑞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的目光飄向遠方,久遠的千年之前。
我忽然靈機一現,連忙發問:「千年前那個發明神的咒語的魔法師是不是就是用這個方法,把魔獸轉化為其它不具威脅性的形态,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消滅了為害人界的異空間魔獸?」
瑞轉過頭來,啞然的看着我,然後點點頭。
「啊,那個魔法師真是太厲害了,以一己之力,救得蒼生,功勳之偉大實在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應該在魔法書上大書特書才是,怎麽記載的這麽零星,引來研究者的誤會。」
我有點為魔法師不平,那沒眼光沒心胸的金發老兄妒忌人家才能,居然不要臉的說魔獸就是偉大的魔法師,真是胡說八道。
「靠一條咒語就解決了異空間的魔獸,實在是值得崇拜啊!」我感慨,果然人跟人(?)是沒得比的,人家輕而易舉的發明咒語消滅魔獸,我卻是現成的咒語都背過就忘,想想都沮喪得無以複加。
「喂,連穹,你這樣唠唠叨叨的表揚自己未免臉皮太厚了點吧?」
莫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靠坐在了沙發上,身邊摟着得正是風無痕小姐,那女人渾身是毒,他也真不怕。
「誇獎自己?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哪裏誇獎了?總不至于我就是……」我張大嘴,看向瑞。
「沒錯,」他點頭,「那個被稱為魔法界第一人的魔法師,就是你的前世?」
「不會吧?」我驚愕的張大了嘴。
「是真的。連穹。」莫裏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開始講述血族和狼人的陳年血淚史。
一千多年前,血族和狼人家族遍布歐洲,那是兩族的鼎盛時期,最繁華的時候,甚至發展到城堡裏畜養了大批花樣年華的人類少女,以供應血族和狼人的午夜狂歡。
這個時期,也是獵魔人和兩族交鋒白熱化的時期。
萬籁俱寂的夜裏,常常有成群結隊舉着火把的村民外出尋找失蹤的女兒或未婚妻,挂着十字架捧着聖水的神父尾随于後。
荒野裏也常常會有村民發現自家失蹤的女孩子們被吸幹了鮮血變成一具具幹屍趟在雜草堆裏。
憤怒的村民組織了夜間巡邏隊,殺死了大量落單的血族和狼人,也在白天發現了更多的女孩子屍體。
令村民們驚恐的是,來偷襲的血族,竟有不少曾經是他們的親友或者鄰居。
一時間,人人自危,不知道今日并肩作戰的同伴,明天會不會變成觊觎你生命之血的魔鬼。
在這種情況下,常年隐居于深山的魔法師們終于和宮廷達成共識,開始在暗中着手幹預。
亞瑟王座前的首席魔法師梅林早已仙逝多年,他的弟子雖然衆多,卻是良莠不齊,所以魔法師和巫師們的介入最多也不過是和血族狼人維持個勢均力敵。
這種狀況持續了近兩百年,獵殺與反獵殺之間的僵局終于被血族發生的叛亂打破。
血族族長的表弟康維在篡奪族長之位失敗後,和傳說中梅林魔法師嫡傳弟子的曾孫女艾莉斯私奔,隐居山林。
幾個月後,得知了當年的篡位之舉完全是妻子一手布置的陰謀陷阱的康維在一怒之下,誤殺了妻子。
當年私奔之時曾與艾莉斯訂下同生共死的連情咒,自知命不久矣的康維無奈之下,只得把襁褓中的兒子送回血族。
因丈夫去世,而繼任血族族長的梅爾斯夫人原諒了康維多年前自私的叛亂之舉,答應撫養他和艾莉斯的孩子長大成人。
這個孩子有一半的血族血統,所以為了紀念他的回歸,梅爾斯夫人将孩子取名為洛笛,這個發音在古精靈語言中,正是歸的意思。
然而夫人雖然原諒了康維的過錯,血族裏不少因為那場叛亂妻離子散的族人卻不能釋懷,更有懷念昔日夜夜血宴榮光的族人更是把如今的蕭索都歸咎于康維造成的動亂。
雖然血族沒有父債子還的觀念,但生活在長久怨念中的洛笛生活還是不太好過。
十六歲的少年長年裹着黑色的鬥篷,父親在族中犯的罪,母親是族中仇敵,被父親所殺的傳言,不友善的族人,教授魔法的大長老時時刻刻的刁難。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讓少年将鬥篷裹得更緊,彷佛隔着那一層漆黑的布,就能把自己和周圍的所有敵視隔絕開來。
大概是身上流着母親傑出魔法師的血液,洛笛對于魔法的學習幾乎可以稱為天賦異禀。
他不能忍受族裏長久的冷漠,終于在一個月色淺淺星光黯淡的晚上,獨自帶着母親留下來的魔法書離開了血族,不知所蹤。
梅爾斯夫人委托風精靈尋找洛笛的下落,只知道他曾在阿爾卑斯山一帶出現過,依舊裹着他的黑鬥篷,懷裏抱中一只剛出生的小貓,之後就再沒有了他的下落。
夫人的長子菲爾吉斯已經長大,開始接受族裏事務,而小兒子瑞因為深獲外祖母的喜愛而留在精靈族中,偶爾會跟着傳訊息的風精靈一同回族裏探望母親和哥哥。
血族成員們再一次見到洛笛,是在多年後的一場浩劫中。
短短的一周內,歐洲多處山脈不明緣由的山崩,沿海的陸地多次發生海嘯,更令人驚恐的是萊茵河,泰晤士河,伏爾加河等多條河水發生倒流現象,海水倒灌入陸地,整個歐洲一片混亂。
傳言衆說紛纭,大半魔法師和巫師确信這些奇特現象的起因是由于被封存在異空間的魔獸打破了海底的結界,出來歐洲大陸肆虐,尋找封印他的魔法師梅林複仇。
梅林已經随着亞瑟王仙逝許久,究竟他有沒有封印魔獸,結界是否在海底,已無從考究,但這場天災中,盡管誰也沒有真正見到過魔獸的身影,歐洲大陸的平原和山脈中,卻處處留下了巨大的獸類動物的腳印。
整個歐洲人心惶惶,各國的君主們招集魔法師開會商讨對策,血族狼人與獵魔人之間的戰争破天荒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各自集中精力應付這突入起來的災禍。
據說在各國君主聚集的商讨會議中,出現了一個裹着黑鬥篷的俊美男子。
他站在獵魔人世家桑切斯家族第九任族長奧南公爵旁邊,俊美的連月光都為之失色。
烏黑的長發,深紫色的眼眸,皮膚像是在黑鬥篷裏包裹了千年,透着不正常的蒼白,修長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太過于纖細蒼白,隐隐看得出青色的經脈。
皇室糜爛的生活方式隐沒在雍容的排場和嚴峻的律法裏,平民百姓無從得知和了解,出席的各國君王怎樣的美色沒有見過,此刻看到摘下了黑鬥篷的英俊男子,還是無法自控的紛紛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男子鄙夷的打量了一圈周圍的色狼眼光,冷冷的告知在座位上的王公貴族,他有辦法結束這場災難,條件是各國君主必須承諾停止對血族狼人和其它異族類的追殺。
衆人惑于男子的美色,迷戀的目光流連在男子的臉孔身軀上,竟沒有一個人聽到那優雅的唇邊吐出來的任何字句。
此時,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奧南公爵出乎意料的彎下腰,把黑色的鬥篷從地上拾起來,重新裹住男子的身體,連臉都遮擋住大半。
衆多穿着華麗的色狼來不及憤怒吼叫,整個會議大廳的杯盤碗碟和燈燭器械已先一步飄散到了空中,垂涎目光最明顯的英格蘭某大公,甚至整個人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抛出了窗外。
「你們最好相信他所說的話。」奧南公爵收回伸出的雙手,群魔亂舞的杯碟和照明器具紛紛歸位,「這不過是他教我的一個小魔法,能挽救整個歐洲大陸的,只有他一個人,你們最好遵照他的話去做。」
王公大臣不知道,但魔法師們是知道的,任何魔法都需要咒語和手勢,甚至有些還需要繁複的儀式。
而此刻奧南公爵僅僅伸了伸手,就有這個效果,這還只是那男子教的小魔法,那麽那個男子改天換地的本事未必就是虛言了。
各國君主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在魔法師們的暗示下,紛紛颔首。
承諾将出之時,另一個獵魔人世家的族長卻出言阻止,「萬萬不可,這個承諾一下,我等不是任由那些妖魔宰割了?」
昏庸的君主們這才反應過來,猶豫起來,面對同僚的質疑和鄙夷,奧南公爵尚未開口,裹在黑鬥篷裏的男子已先出聲,「我會讓血族和狼人族簽訂同樣的協議。」
桑切斯家族在獵魔人中甚為有名,奧南公爵又擁有英國和法國的大片領地,因此各國王和領主們很快就簽訂了協議。
直到黑鬥篷男子和公爵離去後許久,大廳裏還能聽得到吞咽口水的聲音。
「奧南公爵已經算是出名的美人了,這來歷不明的黑衣小子竟比公爵還要……」後面的話消失在嘴邊,畢竟危機解決最重要,王權在手,要什麽美人兒沒有?
放棄了黑鬥篷遮臉的洛笛來到生活了十幾年的血族時,竟沒有族裏成員認出他是誰。
認出了他,親切的跟他擁抱,笑容猶如陽光的男子,他卻認不出對方。
「洛笛,我是菲爾吉斯,你不認得我了嗎?」未來的族長大力拍他的肩,「出走了這麽些年,終于知道回來看我們了?」
接下去的一切進行的順理成章,菲爾吉斯和狼人族長的侄子莫裏說服了兩族的族人,承諾獵食時不傷害食物的性命。
協議既定,不過幾天,所有詭異的自然現象同時突如其來的消失無蹤,半點痕跡不留。
沒有人知道洛笛是怎麽做到的,但災難的離去是好事,也沒有誰去追問洛笛方法,而洛笛關于魔法師第一人的稱號,也是在這場災難後開始流傳的。
為了安撫人心,衆魔法師齊心協力施咒,消去了人們對這場災難的記憶,所以人類歷史中幾乎沒有這方面的任何記載。
也為了防止衆低等精怪的暴亂,遺忘的咒語也被施加到其他的族群當中,高階魔法師雖說有所耳聞,卻也怕引起恐慌,所以魔法史和精靈史記載的也只是只字片語。
「就這麽解決了?」莫裏停下了他的歷史講習,喝了口水,我立刻催促他,「那這場災難到底是怎麽造成的?你還是沒有說明白啊!」
莫裏聳聳肩:「這到現在都是個謎,只有問你了,洛笛是你的前世,既然有辦法解決,當然知道來源。」
可是我什麽都不記得啊,如果我記得,還需要你長篇大論幫我補習歷史麽?
「其實,」莫裏躊躇了一會,看看瑞,「我一直覺得那個災難的始作俑者就是洛笛。」
「啊?怎麽會?」
「我仔細比對過,那只魔獸的腳印跟洛笛當時養的從東方抱來的小老虎的腳印除了大小外,一模一樣。」
瑞贊同的點頭,「他的确有這個能力。」
反正橫豎不記得,随你們編排就是了,我望望天花板,「那洛笛是怎麽死的?」
現在的我存在,又提到前世,那估計偉大的洛笛最後一定是挂了。
瑞和莫裏對看一眼,一個低頭喝水,一個輕聲嘆息了一聲。
沉默就這麽蔓延在我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