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尴尬的年夜飯2
楊仁涵被潑了一身墨汁,狼狽得用手去擦臉,也顧不得再讓楊紫宸道歉了。秦曉丹“哎呀”一聲躲到旁邊去,她也被潑到一點墨汁。
蔣晨趕緊進來收拾,楊仁涵怒不可遏,一定要打楊紫宸,被楊仁熙死死攔着拉出去說:“當着爸爸的面你要是敢動阿紫,這件事更完不了。”
楊仁涵道:“都是爸爸寵出來的,這丫頭再不教訓就該無法無天了。”
楊仁熙給他毛巾擦臉,“你自己做的好事還怕別人說?”
楊仁涵看了他一眼,一臉無奈,“我這也是逼上梁山沒辦法,你說秦如心,當初分手說得好好的,誰曾想她帶着個孩子回來,這麽大一個人總不能讓我當作看不見吧。”
楊仁熙見四下無人,才說:“有句話我忍着沒問,你就肯定她一定是你女兒?秦如心當初有了孩子還跟你分手,自己帶着個孩子在外面過了這些年,不是找罪受?我要是她肯定死活拉着你不放,不說別的,就是跑到老爺子面前把事情一說,老爺子也得立刻讓你跟她把證給領了,還有梅珊什麽事?”
楊仁涵道:“真要是這樣那我也省事了,少了阿紫這麽個小姑奶奶,鬧得我沒一個順心的時候。”
楊仁熙笑:“你還怪阿紫?沒他梅珊能由着你敗她的錢,你自己想想這些年你玩股票虧進去多少?就你那點工資連補倉都不夠,你今天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全看這丫頭面上,知足吧。”
楊仁涵道:“你說得她是我財神爺,沒她我就活不下去了?”
楊仁熙笑:“是不是你自己清楚。不過以前或許是,過了今天也就說不定了。”
楊仁涵怔住了,他和梅珊這些年隔閡越來越深,只是看在女兒的份上才沒把關系鬧僵,而且梅珊比自己更愛女兒,楊紫宸就像梅珊的翻版,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軌跡發展,與自己預料的格格不入,尤其在知道還有秦曉丹這麽一個符合心意的女兒以後,他對楊紫宸的包容和忍耐也就越來越少了。潛意識中總将楊紫宸劃到梅珊的範圍,而他,早就與梅珊分道揚镳,唯一維持着那張紅證書的是梅珊在經濟上對他的幫助。
現在,他把秦曉丹帶到老爺子面前,當着楊紫宸的面要她叫她姐姐,這不僅讓楊紫宸難堪,更是在挑釁梅珊的地位。
就算楊紫宸被老爺子勸着算了,梅珊也不會饒了自己吧!
他想抽自己一巴掌,秦如心幾句話幾滴眼淚就讓自己身陷囹圄,到底還是自己沒腦子。
楊仁熙說:“外面怎麽了?”他仔細聽,只聽到一陣砸東西的聲音,還有綠野的聲音,明顯是楊紫宸在發脾氣。
那聲音突然停住了,不知道是不是綠野把楊紫宸勸住了。此刻他心理固然恨楊紫宸,但因為不想再把楊教授惹惱,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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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頭落空,也不準備再去教訓楊紫宸了。他知道這個女兒自己是管不住的,不止他,連楊教授的話她都未必聽。她早就被梅珊調教得凡事向“錢”看,并且知道自己的死穴,又怎會怕自己?
突然,一陣巨大的響聲傳來,對面窗戶被砸得玻璃到處飛,室內楊紫宸看着他,滿臉挑釁。
蔣晨帶秦曉丹在另一邊清理墨跡,被這個聲音吓得走過來,說:“我才在跟爸爸說阿紫準要發脾氣,這會兒看來是要掀房子了。”
楊仁熙道;“你還不去看看,砸東西事小,傷到人了才麻煩。讓阿姨把房間收拾一下,待會兒找人再裝一塊玻璃上去。”
蔣晨去看了一眼,拍着手回來說:“我今天是領教這二小姐的脾氣了,你去看看,一屋子東西就找不到一件完整的,連她寶貝了十幾年的琵琶都摔了。”
楊仁熙問現在怎樣,蔣晨說有綠野在那邊陪着,沒事的。說着在沙發上坐下,不願意再動了。
秦曉丹說:“我回去吧,在這裏大家都難受。”
蔣晨道:“你要是回去了豈不是讓你爸白挨了一頓?”她看着秦曉丹,說不出是什麽感受。她跟楊仁熙認識的時候秦如心已經是過去式,因此并不知道有她這麽個人。不僅她,連楊仁熙都不知道秦如心居然又跟楊仁涵在一起了,并且還有個這麽大的女兒。現在楊仁涵帶着私生女登堂入室,可見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說得天花亂墜,做起事來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秦曉丹輕輕柔柔的叫了聲“大媽”,蔣晨笑着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長得也算清秀,是個柔弱的人,就是不知道她媽媽是個什麽人物?她有點為梅珊擔心,雖然妯娌多年一直被梅珊壓着,卻也沒有大摩擦,梅珊是個懂得分寸的人,小事上搶着風頭,大事還是要聽人勸的。那個秦如心不知道是怎樣的人?楊仁涵把女兒都帶回來了,那離她媽媽進這個家門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想到梅珊,繼而想到了楊紫宸。剛才她在楊紫宸房間裏看到的是滿室狼藉,青瓷花瓶砸在玻璃上,碎瓷片和玻璃渣子灑了一地。綠野拉着楊紫宸沒讓她再砸下去,其實房間裏也沒東西可以再讓她砸,當時急着過來聽消息沒怎麽顧她,現在不知道怎樣了?
綠野拉着楊紫宸去自己房間,她們兩個房間相對,開門看着阿姨把對面被砸碎的東西裝進箱子裏扔出去,又是工人來換玻璃。楊紫宸趴在床上,她并不生氣,從在醫院知道了秦如心的故事以後她就知道會有這天,只是來得太快了。
從這邊更能看清楚書房外面的景象:楊仁涵出來又進去,再出來,不止他一臉笑,連秦曉丹也是一臉興奮。
楊紫宸頓時有被人欺騙的感覺,楊仁涵在醫院跟自己說那些對不起梅
珊對不起她的話都是假的,他真正對不起的是秦如心母女,現在他把秦曉丹帶到這裏,那把自己放在什麽位置?
楊仁熙、蔣晨圍在秦曉丹身邊,更讓她有一種被取代的感覺,她想沖過去把他們拉開再讓人把秦曉丹轟出去,這樣的話楊仁涵一定恨死自己了,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她不懂事。她才不會做這種傻事,為他人作嫁衣,從來不是她的性格。
她說要去書房看看爺爺在做什麽,出門從花架旁邊繞到大門口,用最快的速度攔到一臺車。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出門的時候只想失蹤一下讓他們着急,等到真的出來了,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道要去哪裏。
丢給司機幾張“毛爺爺”,讓他随便往哪裏開。她靠在坐墊上,感覺到自己心跳得很厲害,不是心虛害怕的那種,而是報複的快感。她知道自己這一失蹤家裏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別說年夜飯,只怕秦曉丹馬上就會被轟出去,然後,對她又恨又怕的爸爸,會頂着全家的壓力出去找她。他不讓自己好過,那麽誰都別想踏實,這就是她要的結果!
司機開着車在城郊繞了一圈,停下示意她下車。楊紫宸又給他幾張紅鈔,讓他繼續開。這次司機是往城區去的,一路上不停的自言自語,一會兒說自己女兒期末考了滿分,一會兒又問她是工作還是讀書。楊紫宸對他完全不屑一顧,在後面閉目養神,想着該去哪裏。肯定不能回家,不管回哪邊都會被家裏人找到;去上海找齊睿?不行,太遠了,自己只是要暫時離家出走。她在心裏否定了好幾個想法,最終決定随便找個路口下車然後去逛街,逛到晚上去吃牛排,然後去ktv開個迷你包睡覺。
她在市中心下車,先去幾個熟悉的品牌逛了逛,給自己買了一套學院風的冬裝,紅色背心外面襯着藍色風衣,下面是十厘米的長靴。逛完專櫃又去做頭發,節氣裏做頭發的人特別多,又是新年。她在特定的發型師那裏拿了號碼牌,去外面買了許多零食,再去的時候還隔了十多個人才輪到她。
慢慢等,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反正有的是時間給自己浪費。
終于輪到她了,頭發濕漉漉的披着等待造型師下剪子,身前一方玻璃鏡子,她半眯着眼睛觀察自己的臉是否胖了,帶了美瞳的眼睛比平時大,造型師開始動刀,她把眼睛眯得更緊以免碎發飄進眼睛裏面,為這個把眼睛弄瞎,還不如買一瓶硫酸先潑到秦如心臉上再自我了斷。
這裏面開着暖氣,暖暖的讓她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似乎造型師剪掉的不是自己的頭發而是發生在家裏那些事。三千煩惱絲果然沒說錯,難怪以前那些女人動不動就削發為尼。
照她的狀态,削發為尼是不必的,她的臉型并不适
合剃光頭。造型師再多剪幾剪刀估計她就能把先前的事都忘光了。
就在她暈乎乎快進入睡眠狀态的時候,電吹風嗡嗡的聲音直接宣判她會見周公的門票過期。造型師一邊吹着頭發一邊問她又騙了多少紅包,她曾經把在過年那幾天收到的紅包平鋪在地板上,拍照上傳微博,美名其曰“紅地毯”。這讓盛美眼紅得當即上傳了自己的LV專櫃以示身價,龍釋揚問她如果要繼續比下去是不是該把她那一櫃子的維多利亞都貢獻出來?
誰會把睡衣拍給人家炫耀?那不是曝光了自己的真實三圍?這比真實體重更讓人害怕。盛美有LV她也有,每年一兩個新品用梅珊給的金卡還是能刷下來的。
她連卡包都是LV的,梅珊的卡、自己的卡、外公舅舅們給的卡、還有存儲幹媽們給的紅包的卡……仔細數數,她的金卡鋪在地上也是一張小地毯。
這張小地毯成功擊敗盛美并且讓她成為圈子裏首席“名媛”。
随着最後一股熱風從自己臉上吹過,造型師宣布大功告成,把卡遞給造型師,破天荒第一次居然被退了回來。
難道今天是年底要現金好做賬?她心裏咯噔一下,坐在對面鏡子的人說:“出門終于記得帶卡了。”
第一次曝光
楊紫宸看着鏡子下面那雙高跟鞋就知道是誰了,居然被抓個現形?不過也好,有媽在什麽時候輪到自己給錢?早知道先來做頭發,連買衣服的錢都讓梅珊結賬。
她在旁邊坐下,看梅珊做頭發。鏡子裏面梅珊笑了一下,說:“我就知道你跑來跑去也就這麽幾個地方,離家出走好玩嗎?我要是你肯定跑到機場去随便買張票飛了,只要不出境,有錢哪裏不能去?”
楊紫宸道:“你還真沉得住氣,自己女兒失蹤了還有心思做頭發。”
梅珊笑起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身上有錢又認識路,哪裏不能去?”她在造型師給頭發塗藥水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我忘了,你是路癡。”
“媽咪啊!”在外面不敢說髒字,尤其在梅珊面前,一切帶了色彩的字都要被和諧掉,因此只能撒嬌讓她閉嘴。
她坐在旁邊等着,想着該怎麽跟梅珊解釋自己跑出來這件事。肯定是楊仁涵找不到自己才給梅珊打電話的,至于原因,不管什麽,反正他不會說是因為他把私生女帶回家了才引發這件事。
“媽咪”她說,“你要去哪裏啊?”
如果梅珊說去楊教授那裏吃年飯,她肯定要笑死,自己砸東西離家出走,玩得再狠也比不上梅珊親自去一趟。只要她說要去吃年飯,楊仁涵肯定立刻把秦曉丹送走,有多遠送多遠。
梅珊說:“去香港,五點鐘飛機,趕得上給你外公拜年。”
梅珊每年都在楊家年飯結束以後再乘飛機去香港陪家人過年,今年居然就這樣去了?難道她知道了什麽?
鏡子裏梅珊依舊是淡淡的神态,沒有那種知道了丈夫的秘密以後的興奮,也沒有察覺被騙以後的憤怒,相反是一種淡然的滿足,仿佛有用不完的錢有楊紫宸陪着逛逛街做做頭發就夠了。
楊紫宸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梅珊閉着眼,任由發型師給自己吹弄頭發,“你問這個做什麽?我去哪裏反正你要上學,又不能跟着。”
楊紫宸道:“我不是想你嗎?你每次回來都呆不了幾天。”
梅珊道:“想我?你是惹了這麽大的禍不敢回家想跟着我躲出去吧?”說着笑起來。
知女莫若母,楊紫宸并不否認自己想躲出去的想法,她想對梅珊說“躲出去是為你好”。梅珊一輩子争強好勝,是圈子裏有名的女強人,在這種年紀鬧出來婚姻有問題,私生女登堂入室,估計她永遠都不會參加任何聚會。
楊紫宸知道,如果自己不跟着她走,那她一定會把自己送回老爺子那裏再去機場。楊仁涵就是一早知道她不會參加今年的年飯才敢帶着秦曉丹進門的,如果她去了老爺子那裏,肯定會跟秦曉丹見面。那樣的話,自己的家就真的沒有了。
她雖然讨厭秦曉
丹,不滿楊仁涵對自己的嚴格管束,卻不想失去一個完整的家。
梅珊是機場常客,飛香港這條航線上的乘務差不多都認識她。楊紫宸最喜歡跟她一起出門,感覺有媽在,不僅心理放松,連補機票都比平時快。
比起那些大包小包,去時幾大箱随身品,回去幾大箱打折貨的游客,梅珊才是真正的在“逛”香港,除了随身提包,不帶任何東西,比楊紫宸平時出門逛街還輕松。
沒出機場就有人打電話約飯局,梅珊牽着女兒一邊走一邊回話。楊紫宸對粵語并不熟,勉強聽得懂幾句都是從港劇裏學到的。
梅珊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突然停下來,機場外面停着一輛黑色跑車。在香港這個名車多如牛毛的地方都能引起圍觀,車內人的身份讓人難以估計。
梅珊毫不客氣的坐了進去。車廂內有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道,主人的品位不算低。
等她們坐定,開車人對着反光鏡笑起來,嘴角弧度很好看。反光鏡面積有限,不能完全看到他的臉,但光看鏡中那一點也能判斷出大致臉型。
紅綠燈的時候,那人回頭跟他們說話,梅珊說:“今天這麽閑?”
“再忙也要先把你接回去。”
梅珊又笑了,楊紫宸發現從下飛機開始她笑的次數越來越多。
“那我可要小心點,不要被拍上娛樂頭條。”
楊紫宸的外公外婆跟舅舅住在半山別墅,一幢古堡似的建築外面一大片草地,還有網球場游泳池。所有在港劇裏見過的豪門建築在舅舅家裏面全都有。因為舅舅生了三個兒子,外公外婆對楊紫宸這個唯一的外孫女就顯得寶貝了,年飯的時候讓她坐在自己身邊。香港的年飯多少帶着點守舊的味道,一家人三代同堂坐在西式化長桌上,還是按照輩分排的座位。
楊紫宸坐着高位難免心虛,尤其跟外公外婆多年未見,陌生感一時半刻難以消除,而且她語言不通,粵語稍微說快一點都聽不什麽意思。
吃晚飯梅珊就陪着外婆去樓上說話,舅舅出門應酬,舅媽盯着菲傭做家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就是沒人理自己。楊紫宸有種被怠慢的感覺,在家裏的話現在她肯定是跟楊教授坐在一起,他們有說不完的話。大伯大媽在周圍不斷說着吉祥話讓老人開心,然後就是給她的紅包。今天雖然得到了比往年更多的紅包,同時也收到一張又一張的冷臉,經歷了這一天,世情薄人情惡這句話她算是領會到了。
小表哥peter拿着熱咖啡在她身邊坐下,“你打游戲麽?我有好多游戲都通關了?不然去看煙火,今晚上過了十二點滿城都是。”
楊紫宸被他的熱情感染了,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因為她不會粵語,peter盡量說普通
話,無奈港臺腔太重,沒有一句話是完整的,逗得楊紫宸哈哈大笑。
他們說得正高興,舅媽在樓上大聲叫peter,peter看了她一眼繼續跟楊紫宸說話,舅媽的聲音更大了。
“peter快上來,晚上跟媽咪去聚會,快點,你的禮服都選好了。”
peter翻了個白眼,“每天都聚會,我又不是MB,叫鴨也是要錢的好不好。”
楊紫宸被他的直接了得吓了一跳,當着梅珊她絕對不敢說這種話,盡管她知道梅珊脾氣在她家裏絕對是最好的。
舅媽自言自語罵了幾句,再下樓已經是衣香鬓影,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出門了。
peter對着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這讓楊紫宸覺得親切,她自己也喜歡在人背後做小動作,理所當然把peter看成了自己人。
peter從夜市小吃一直說到中環的名品店,整整兩小時都沒停下來,期間楊紫宸幫他續了兩次咖啡,剝了一次水果,等到梅珊下來的時候他們兩個都口幹舌燥的趴在沙發上一語不發,彼此用短信交流。
外婆笑着塞給楊紫宸一張金卡,年飯上晚輩們每人一個紅包,她因為難得回來一次已經得了雙份,現在又是一張卡,她有點手足無措。
peter大叫“快收下啊”,梅珊也笑着讓她收下。她的卡在香港是不能用的,對于她這種走在時尚前沿的人,豈能入寶山空手而歸?外婆給的一張卡不說讓她買空所有時尚品,但凡喜歡的還是都可以提回來。
peter連着給她做了三天司機,帶着她在香港從早逛到晚。楊紫宸簡對peter的定義已經從簡單的逛街達人升級為逛街必備品,只要她說得出的任何品牌他都可以第一時間反應出那個牌子的新品甚至連她逛的內衣牌子他都有研究,幾天下來,楊紫宸可以确定peter絕對是個超級玩咖。
每次逛完街回去他們還要發半天短信,一幢樓裏住着還有這些小動作,楊紫宸有種在談戀愛的感覺。從來沒跟誰這麽難舍難分過。她的手機裏面唯一一個號碼就是peter的,到香港第二天peter就蹿到她房間裏遞給她一支iphone。
她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用被子蓋住胸部,peter毫不在意坐到床邊,一邊把手機塞給她一邊說:“你的手機不支持格式,用這個好不好?想我了就給我發短信,随叫随到。”
她随口答應,等到完全清醒了才想起來自己多了一部手機。翻了翻,只有peter的號碼,發了短信謝他,她的手機放在發脾氣砸東西的時候就砸壞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就跟着梅珊來了香港。
peter很快回短信,慢慢一頁的繁體字加港式獨有的語
法讓她頭痛,學中文的繁體字好認,那些帶語氣成分的符號在她看來簡直不知所雲。
等了許久不見她回複,peter居然打電話過來,“你幹嘛哦,都不理我。”
“不是不是。”楊紫宸極力解釋,“我看不懂你要說什麽啦。”
“好吧。”peter認輸,再發短信就用英文了。
在香港她接觸得最多的就是peter。梅珊每天不是飯局就是美容,根本見不到影子。外婆像所有上流社會的貴婦,呆在美容室的時間跟睡覺的時間成正比,每次叫她跟着去,在美容院的床上一躺幾小時,完全把她讀書時候欠下的睡眠都補上了。外婆還是心疼的要她多睡覺,“才多大就有眼袋了,要我說內地的大學就是不好,什麽早自習晚自習,連早飯都是在路邊解決的。看把我寶貝外孫女折騰得。早就跟你媽咪說讓你來這邊讀書了,看看你表哥他們,不睡到九點都不起床的,這樣才像個學生。”
楊紫宸并不覺得內地的教育制度有什麽問題,反正她也沒上過幾次早自習,除了高三那年稍微努力了一下,更多時候她都是在睡覺,上課趴在課桌上睡,回家在床上睡,都一樣。
每次peter都陪着去,她們做美容,他就去逛街,等完了來接她們回去,後座上總是放着一袋零食。
外婆跟老姐們聚會,peter就帶她去喝茶,兩個人挑了個露天座一邊吃點心一邊看外景,peter突然說:“你能不能親我一下?”楊紫宸“啊”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peter已經湊到她臉邊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她還在一頭霧水的時候,peter又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完全不顧周圍人的反應。
她并不覺得有什麽,反正跟她親密的幾個人都親過,連跟齊睿這樣的同性都有過舌吻,對peter那種純潔得親額頭的吻,簡直是兩個孩子親着玩。
很快這件事就讓梅珊知道了。梅珊難得在家裏吃飯,飯後她回房間打游戲,梅珊洗完澡居然也過來了,坐在旁邊看她,她被梅珊看得渾身不自在,停下游戲問:“有話直說好不好?你這樣讓我很難受。”
梅珊想了想,問她:“你喜歡peter?”
“NO”她回答得很幹脆,“peter人好,又帶着我玩,不過玩歸玩,還沒到喜歡的地步。”
梅珊笑:“你要是喜歡我也不反對。”
“有病。”這是她第一次在梅珊面前說冷話,“誰會去喜歡表哥?亂倫啊。”
“不是最好。”梅珊對她的任何決定都支持,是與不是全看她的心意。
“我不喜歡舅媽。”
從回來那天她就沒看到過舅媽一個好臉色,尤其這幾天,舅媽看到她臉就像進過冰箱一樣,寒氣逼人
。
“我也不喜歡她。”
梅珊說完就走了,她一個人了坐了半天,實在不明白這場談話的意思,決定繼續游戲。
她那些朋友的電話都在以前的手機裏面,到這邊換了手機,因為記不到號碼,沒跟任何人聯系。剛上網就被留言轟炸,一條條點開看,全是節日祝福,她覺得無趣,正要下,齊睿的頭像開始閃動。
點了對話框彈過去,沒等說“hello”齊睿就開始說話。
“大小姐你去哪裏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主動聯系我,好吧,這回我主動聯系你,結果你居然人間蒸發。”
“說吧,又有新歡了?”
“坦白從寬……”
看到最後她才發送“我跟媽咪在香港,以前的手機壞掉了,你們的電話都沒了。”
齊睿回複了一個大大的鄙視表情,她說:“這次是真的,不然你把號碼給我,我打給你,看是不是香港地區的區號。”
齊睿截圖過來,點擊成大圖片,她差點沒被噎死。
不知道哪本雜志的封面居然挂着她和peter在露天茶座的照片,而且是peter親她那一張,旁邊用香港話做着注解,再旁邊是peter和另一個女生的合照,被圖裂成了兩半。
“你這次玩大了。”齊睿說,“peter跟陶小姐可是公認的一對,現在你這樣攪局,陶小姐都快成了圈子裏的笑柄了。”
楊紫宸也頭大,什麽陶小姐她完全聽都沒聽過,至于peter親她那次,她更是早就忘了。現在再在雜志上看到,她感覺到一絲陰謀的味道,peter是故意親自己好讓雜志社拍到,以此向舅媽示威。
peter并不是舅媽親生的,準确說,家裏三個表哥都不是這位舅媽生的。舅舅再婚的時候她才五歲,聽梅珊說是先跟現在這位舅媽有了瓜葛才謀生了離婚的想法。沒記錯的話,舅媽家裏仿佛是姓“陶”,跟那位陶小姐是一家。
“你怎麽知道的?”她記得齊睿不八卦雜志。
“是啊,我怎麽知道了?這本雜志到處都有賣,你那張小臉就是再遮一半我都認識,想不看你的緋聞都難。”
“大小姐,這次出名了吧。”齊睿繼續逗她。
“那是我小表哥,亂說什麽啊。”
“表哥好啊,香港那邊不是最喜歡親上加親?看來你這輩子是逃不掉少奶奶生活了。”
“YY也是有限度的好不好?親上加親是在一定親屬範圍外的,他跟我的血緣估計成真了也只能丁克。”
“你不是要身材不要孩子?”
“我認輸。”她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被人利用本來就是一件不好受的事,尤其在知道以後,仿佛過去對自己的好都是處心積慮的陰謀。
“解釋的話留着跟
Rocky說。”
齊睿像聖誕老人撒糖果般抛給她許多問題,在她伸手去接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手裏已經被原有的東西占滿,于是只能看着糖果在她面前一個個落到地上。
“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齊睿發給她一個撒花的動态圖,顯然是支持她的看法。
“Rocky是賽道上的王者,速度太快,遠遠看着固然迷人,走近了才知道,他的速度無人能及。”
楊紫宸點擊着鍵盤,用許久都沒有過的平靜心态發表看法:我是個很懶的人,寧願一輩子倒在床上,一層不變看外面的風景,也不要頂着烈日讓皮膚被曬黑去尋找新景點,這或許就是你們所謂的“公主病”。無所謂了,有這種病的人很多,但能把這種病堅持一輩子的卻很少,我寧願做那少數的人群,也不要為一個人改變自己的生活态度,那樣就不是我了。
齊睿說:“爸爸媽媽寵我們這些年,把我們當寶一樣捧在手裏,不是讓我們在一個男人面前卑躬屈膝為奴為仆的,為一個男人改變,不值得。”
為了男人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一夜間變成十項全能的女超人,那樣他就愛你了?愛你的男人會容忍你的無知你的脾氣,你的一切在他眼裏都是好。不愛你的男人才會在你身上挑不足,當你為他改變了,不愛依舊是不愛。
用青春調教別人的老公,一如頂風作案幫別人考試。兢兢業業寫滿整張卷子,監考老師巡查一次心裏就緊一次,結束鈴聲一響你就要像逃命一樣消失在考場內。成績出來了,榮譽是別人的,證書是別人的,而你這個代考的連上臺面的機會都沒有,萬一翻舊賬被查出來,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