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偶遇

秦雨江把筷子放進沸騰的炖鍋裏,輕輕涮了幾下,夾起一塊毛肚放進對面人碗裏。

“我不吃內髒。”

綠野及時擋住他的筷子,自己從鍋裏面撈出魚丸和蝦餃這類速凍食品,很有計劃的把一部分放進有醋的調料碗中,另外幾個放進沒醋的碗裏面,然後把碗推到秦雨江面前。

“我不吃醋。”秦雨江笑了兩聲,“吃火鍋不吃內髒,那有什麽意思?”

綠野table manner很好,跟她吃飯簡直是在看标準就餐姿勢,往往坐在旁邊的人會情不自禁的跟着她的步驟來,時間久了也就跟着養成了良好的就餐習慣。但是這種好只是在她夾菜吃東西的姿勢上面,一旦涉及到吃的內容就讓人頭痛了。

她有很多禁忌:內髒不吃、環境太差不吃、太過油膩不吃……除開各種因素,秦雨江覺得只有帶她去吃齋才完全符合她的要求。無奈現在的寺廟夥食太差,他在送龍心麗去寺廟小住的時候以最高香火金額捐贈者的身份品嘗了廟裏小廚房做的飯菜,最終結果是打死他都不願意再吃第二次。連龍心麗都是勉強下咽,綠野可能連半個饅頭也吃不下。

秦雨江覺得火鍋是最能體現C市特點的東西,如果能像泡腳鳳爪那樣抽真空打包,他不介意每次出差都帶幾包送給自己的商業夥伴或者自己享用了。

在C市土生土長二十幾年,綠野對火鍋也是情有獨鐘。介于煮的時候味道到處竄,她從來不在外面吃以免在回家的時候回身味道讓路人跟自己再回味一下晚餐吃了什麽。

這次跟他出來吃火鍋是他們事先說好的。在她回來以前他們就約了無數次,中間經歷了楊教授的喪事和楊家的變故,最後決定在她回香港上課以前再出來見一面。

秦雨江自己開車,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她點名要吃火鍋,還是最辣的紅湯。

秦雨江把煮好的菜撈進碗裏,看她辣得直咳嗽還不斷往碗裏面放醋,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倒了杯啤酒給她。

“要死。”綠野用茶漱口,“一身酒味回去,我會沒命的。”

“吃火鍋不喝啤酒難道喝葡萄酒?這個是荔枝啤,酒精含量低得完全忽略不計,當飲料就好了。”

綠野的原則之一就是絕不在外面喝酒,無論白酒紅酒,總之是滴酒不沾。她說自己喝酒就臉紅,在外面很失态。秦雨江說喝酒臉紅的人其實量很大,根本醉不了。事實上他沒看到過綠野醉酒的樣子,連跟她喝酒的機會都少得可憐,也不知道她的量到底是多少。

保研那年宿舍的姐妹和平時的死黨一起給她餞行,滿桌人都斟滿酒喝幹了,就她舉着茶杯。後來勉強喝了兩口,轉身就吐到餐巾紙上面了。

只有他們兩個,秦雨江也顧不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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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上的形象,拿着啤酒瓶直接喝了。綠野咬了口牛肉丸子,看他一瓶見底,笑着問晚上怎麽回去。秦雨江說:“車在外面,你開我開都可以。”

綠野說:“我的駕照沒帶出來,無證駕駛被抓了跟醉酒一個性質。”

秦雨江笑:“我的酒量沒那麽差,這幾瓶根本沒問題。你要是怕那打電話找Rocky。不行,他去最近忙着訓練都不回家,誰知道在哪裏。”

綠野又倒了杯茶漱口,他們見面的機會并不多,卻總有股默契。明明分離的時間比在同一個城市的時間多了至少一半,但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回對彼此的熟悉感。

“什麽時候走?”秦雨江放下酒,随手給自己點上支煙,看着綠野,認真的問她。火鍋的熱氣和煙草味道催化出離別的傷感氣氛,仿佛下一刻就要分開。

“下周吧,這邊的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她今年是研究生最後一年,平時課題做得不錯,只差論文就能畢業了。原本計劃三月初就走,因為楊教授喪事以後家裏發生的一些變故,她就又向學校申請了半個月的假在這邊陪父母。

秦雨江狠狠的吸了口煙,然後把煙掐滅,“一個人在外面小心,我就不送你了,到那邊我們再聯系。”

每次他都會找借口不去送她,到今年終于連借口也懶得再找了,反而讓她覺得安心。

他們的關系本來就不用任何借口來美化每一場分別。

“有沒有想過畢業以後怎麽辦?”

“暫時沒有,或許繼續讀下去。學院有個博導跟我關系不錯,有可能的話我會考他門下吧。”

“你是個女孩子。”秦雨江悠悠的說,“大好年華都泡在學校,不覺得可惜嗎?”

“我喜歡學校,那裏是最幹淨的地方。”

“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回來幫我,如果你不喜歡那份工作,可以發展自己的事業。但是我希望我們能在同一座城市,我随時都可以看到你。而不是在你我都有空的時候在視頻上那短短的那幾十分鐘。”

他說得很誠懇,如果再有一枚鑽戒或者一束玫瑰,完全就可以視為求婚了。

綠野勉強給出一個笑容,涮了兩片羊肉給他,“下次再跟我吃飯就是我畢業了,到時候找工作到你門下,可不準說不認識我。”

“哪兒敢啊!”秦雨江也笑起來,“職位随便挑,就是要我的位置都行。”

“那可不行,我要是都坐了你的位置,你手下那群妖孽還不造反?”

“他們恨不得早點把我擠走,最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就一天去公司,發年終獎那天。”

“你不在他們還給你賣命,有這麽一群忠心的妖孽,也是一件好事。”

這家私房菜點心尤其好吃,吃完火鍋秦雨江打包了一盅冰糖

雪梨一碟桂花糕帶給龍心麗。

這是用獨立樓改裝的餐廳,院子做停車場,一樓大廳負責接待客人安排席位,二樓才是正式營業的地方。他們在二樓包間吃完飯下樓,秦雨江突然停下叫“幹媽”。

梅珊穿着黑色職業裝跟着服務生上樓,旁邊跟着個穿西裝的男人,兩人一邊走一邊在說着什麽,很高興的樣子。

綠野猶豫該怎麽叫她,梅珊卻先招呼他們了,她也只好還跟從前那樣叫“二嬸”。

秦雨江嘴甜的讨梅珊歡心,“幹媽最近忙什麽?好久不見了。我媽媽昨天還跟我說要找你打牌。”

梅珊道:“最近事情多,忙過這一陣我會去看你媽媽的。”

“綠野要準備去香港了是吧,阿紫在那邊你幫我看着她,不要讓她胡鬧。”

綠野笑着應承下來,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朝着梅珊身邊那個男人走。那人看着熟悉,似乎在那裏見過,貿貿然又不好問。

“那先謝謝你了,代我向你爸媽問好。”

他們說話的時候,那人對服務生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去包房準備。擡頭看到秦雨江,便笑了笑。等他們離開,綠野問秦雨江是不是跟那個人認識,秦雨江詫異的看她一眼,“楊廣你不知道?我以為你在香港呆了幾年會知道他的,看財經雜志也能把他的臉認熟了吧。”

綠野終于想起來自己是在那裏見過那個人了,可不是財經雜志!她的導師是個高齡股民,財經雜志每期必買,‘楊廣’這個名字也是在他那裏聽到的。當時她還好笑怎麽有人跟隋炀帝同名,人家隋炀帝可是有名的美男加才男。見了真人才發現他并不比隋炀帝差,至少外表給人的感覺就是深沉睿智,甚至有點枭雄的感覺。

家裏面只有蔣晨在,進門就笑眯眯的對她說:“玩得開心吧?一身火鍋味,去洗澡吧,我給你熬了銀耳湯在微波爐裏面。”

洗完澡出來蔣晨就坐在她房間裏,綠野說:“我終于知道二嬸為什麽離婚了。”

蔣晨眯着眼聽她說着今天在紅房子的事,随口問:“比你二叔如何?”

綠野笑着搖頭,“這個我怎麽知道,二叔跟我是至親,怎麽都會偏袒他的。”

“那就是比你二叔好喽?”

綠野不答,蔣晨換了個方式問她:“這樣吧,你覺得阿紫和秦曉丹誰更好?”

綠野和楊紫宸從小就在一起,秦曉丹不過才來了幾天,答案顯而易見。

“那我再問你,秦阿姨和二嬸你更喜歡誰?”

“秦阿姨人很好,也很溫柔,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二嬸就不同了,雖然她也很疼我,但是總覺得她很厲害,讓人不敢接近。”

“最重要的是秦阿姨沒有你二嬸漂亮,也沒有你二嬸會做人,所以你喜歡二嬸不喜歡秦阿姨。”

綠野不說

話了,蔣晨繼續說:“有本事的男人就喜歡你二嬸那樣的女人,聰明、幹練。至于沒本事的男人,就希望找到像秦阿姨那樣的人,整天在家裏煮飯帶孩子,凡事以他為中心,聽他發號施令。”

“他們以前不是很好?”

“你二叔自己沒本事,自然要聽二嬸的話。”蔣晨提到楊仁涵就是一種不屑的态度,“今天叫你爸爸去吃飯,還不是算計爺爺的房子,把我支開他們兄弟好說。”

“怎麽回事?”綠野完全聽不明白她的話,“二叔自己有房子啊。”

“你二叔又結婚了,覺得讓秦阿姨住在他和別人住過的房子裏是委屈了秦阿姨,就跟你爸爸說,能不能把爺爺現在的房子給他們住。本來你爸爸的意思是爺爺死了,房子還是照原來的意思擺放着,逢年過節我們回去看一眼,也是盡了孝心。你二叔說他回去住,既守着房子,又省了請人打掃的費用,一舉兩得。”

“那就讓二叔住在那裏好了,反正都是一家人。”

“親兄弟還明算帳呢,這主意八成是秦阿姨給你二叔出的。這女人真夠狠的,帶着個女兒回來擠走了你二嬸和阿紫,又想從我們手裏搶東西,真以為自己家裏有秦漢生做靠山就沒有顧忌了。她可別忘了龍心麗跟誰是姐妹,當初又是誰跟你二嬸聯手設局把她逼走的。”

綠野無言以對,大人之間的事不是她能左右的,從小楊教授就教導她們姐妹,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

蔣晨和秦如心這場房産争奪戰最終以楊仁涵搬進老宅宣告結束。搬家那天楊仁涵在老宅擺酒,請了一群朋友聚會,秦如心帶着女兒跟他一起招待客人,正式公開了他們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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