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心
楊紫宸不在沒人抱,小家夥就自己抱着大奶瓶倒在沙發上,一邊吃着一邊朝門的方向看。
龍釋揚發誓他絕對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聽楊紫宸的話給它買奶瓶,還是超大型號的。現在泰迪四只腳都攀在奶瓶上,像熊貓爬樹一樣,雖然很可愛,但是怎麽看怎麽別扭。只有楊紫宸那種童年生活一直持續到現在的人才會覺得很美好。
等楊紫宸回來,小家夥又撒歡的跑到門口蹭她。在平時,她肯定抱着狗親個不停,今天卻沉着臉把鞋子踢到一邊,自己上樓去了。
小家夥跟在她後面一路蹿到樓梯口才不得不停下來。他家裏是躍層建築,镂空旋轉樓梯間隔大得寵物只有金毛那種寵物才能上去。平時上下樓都是楊紫宸抱着它,今天她不管,小家夥只能對着樓梯口叫。
龍釋揚把它抱回沙發上,“怎麽辦?你媽不要你了,只能丢到外面當流浪狗了。”
泰迪又朝着樓梯口哀怨的叫了兩聲,最終倒在沙發上睡了。一直到節目看完楊紫宸都沒再下來,樓上也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她這樣安靜反而讓龍釋揚覺得奇怪。
楊紫宸背對着門躺在,聽見開門的聲音,只裝聽不到。
龍釋揚剛把泰迪放到地上它就撒歡的跳到她身邊去了。龍釋揚說:“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他今天耐心特別好,她不理他,他也不走,就在床邊坐下,按着她一條腿,逗着她說話。突然楊紫宸踹了他一下,力道不重,卻把他吓到了,“靠,你做什麽呢?”
“你做什麽呢!”楊紫宸語氣中帶着點不快,轉身才注意到她臉上是雪白的,唇也是白的,全身上下簡直白霧霧一片色。再往下看,剛才被他按着那條腿的膝蓋上青紫一片,不知道在哪裏摔了。
“怎麽回事?”
楊紫宸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往後一仰,再睜眼時,眼中已經有了些水汽。盡管她極力掩飾着,但那泛紅的眼圈讓人一眼就看出來是受了委屈。
被人欺負了?龍釋揚駭然。楊紫宸雖不是牆角小花,給點陽光雨露就能生存的堅強女子,也不會輕易就被人弄成這樣。跟她吵嘴,多半是那個人被氣得半死。現在這幅樣子,實在少見。
楊紫宸冷笑,“怎麽了?今天我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的聲音跟房間裏的溫度一樣冰冷,單薄得像冰塊磨的刀,接觸到人身上,只是冰冷一片。
畢業生晚會向來是宣傳部負責,今年是盛伶莉最後一年做宣傳部長,開學就要交接給下一屆大三的副部長。卸任前最後一件差事,必須要辦得十全十美才不會給她這幾年的宣傳生涯留下遺憾。節目都定下來了,只差開場舞,中文系女生大多是內涵性質的,寫寫畫畫可以,真的站到臺上了反而顯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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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跟音樂學院又是同一天舉辦晚會,為了不丢面子,盛伶莉決定找楊紫宸跳開場舞。憑着楊紫宸從小的舞蹈根基以及在校園中的知名度,就算搶不了音樂系的風頭也不會太失面子。
今天踩臺,習慣了舞蹈室裏面到處都是鏡子的環境,突然換到一個視野開闊擴的舞臺,沒了鏡子可以觀察,楊紫宸一個沒踩穩就摔到臺階上去了。一起跳舞的大都是這一屆的畢業生,她一個大三的混在裏面,本來就不好相處,平時又高傲,更讨人厭惡。她這一摔,周圍人就笑起來,連坐在臺下審核的盛伶莉都捂着嘴在笑。
楊紫宸當時上着妝,又穿了跳舞的衣服,不好發作。等到把舞跳完了下臺,才感到膝蓋上火辣辣的疼,一直呆在盛伶莉旁邊看彩排的露露過來扶她,她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秦曉丹的室友。原本只是覺得摔了一下有點丢人,現在更是變本加厲,不僅丢人,還讓自己的仇人看了笑話。
她把露露視為秦曉丹的同黨,當下把她推開,也不要人扶着,自己去化妝間換了衣服就走。回到家洗澡才發現摔重了,膝蓋被臺階撞得破了皮,手腕上也有幾處擦傷。她發誓再也不進多功能大廳,哪怕是答應了盛伶莉,也不去了。姐妹之情固然重要,但她的面子更重要。
龍釋揚靜坐着聽她說完,不過是一件小事,也能讓她炸毛成這樣。十八歲的身體八歲的心,她到底有沒有長大?
“你不去,開場舞怎麽辦?”現在不能勸她去,楊紫宸的性格就是這樣,在她別扭的時候越讓她做什麽她越是鬧騰得厲害。
“愛誰誰,本來大四的晚會,跟我沒半毛錢關系。”
“哎哎哎,”龍釋揚提醒她,“大小姐你說話能文雅一點嗎?”
楊紫宸不屑,“我都被人笑死了你還讓我文雅,文雅你妹啊。沒當場發作掀了舞臺,我已經很文雅了。”
龍釋揚道:“我妹妹不是你嗎。”
“呸。”楊紫宸用另一只腿踹他,“你就拿我開涮吧,等我好了你就死定了。”
她這一動,原本睡在她身邊的泰迪立刻就驚醒了,站起來晃着肥溜溜的身子直接跳到她身上。楊紫宸“哎喲”了一聲,換了個方式讓它橫躺在自己小腹上。
在舞臺上摔的那一下只是讓她覺得痛,等到在浴室裏徹底檢查才知道她今天不僅是摔得痛,還被摔得見紅了。怪只怪自己運氣不好,居然忘了日期,昨天居然還去吃綿綿冰。包裏面還剩幾張小天使可以用,剩下的只能明天再去采購。她今天是累極了,洗完澡就倒在床上,卻睡得不安穩,小腹先是隐痛,到後面就成了陣痛,像有人拿着鈍刀子要切割自己一樣。
龍釋揚說:“天然熱水袋的功效不錯嘛。難怪你總喜歡抱着它。”
楊紫宸白了他一眼,“我這是正常現象,你們男人永遠都不會懂女人的悲哀。”
龍釋揚道:“至于嗎?痛成這樣了。”
楊紫宸道:“你拿着鈍刀子一直割自己的手腕試試,看看會不會痛。”
龍釋揚笑起來,“我發瘋怎麽,割腕,真的劃破了該進醫院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有個問題,你們女生一般把必備品叫什麽?”
“很多啊,女兒紅、藏經閣、海綿寶寶、中原一點紅……”她換了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你不知道?就是沒幫女朋友買過也應該一起選過吧。”
“女人真可怕,不僅一個月有一星期倒在血泊中,還能給那些小配件取這麽多名字。”他突然從旁邊的抽屜裏拿出一包小天使,“你用這個牌子的?我還以為你是用棉條。”
“我一個大好青年,為什麽用……”她突然意識到龍釋揚臉上暧昧的笑,便拉着他的手做了個中指的動作,“你自己知道。”
“你知道的也不比我少啊。別裝了,這裏沒外人,不會讓幹媽知道的。”
龍釋揚很自然的在另一邊倒下,楊紫宸越說越興奮,毫無顧忌的跟他聊起了女生私密話題。
“知道為什麽女人花錢比男人多?除了衣服鞋子內衣,每個月光是買小面包都至少一百。日用夜用小蝙蝠,超薄棉柔幹爽網,放在一個貨架上,挑花眼啊。”
龍釋揚抿唇笑了一下,“其實男人花的錢也不少。”
“你們男生買那個,會不會尴尬?”
“尴尬啊,過了第一次就好了,因為後面臉皮越來越厚,也就無所謂尴尬了。”
楊紫宸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下,“真別說,是夠厚的。”
“我這叫健康膚色,還不是在訓練場曬的。什麽補水美白面膜,完全沒用。哎,你有沒有辦法能把我臉上的顏色變得一致?”
他們上車戴頭盔,下車戴墨鏡,一張臉只有眼圈周圍是保護得好好的,時間久了,臉上就形成了明顯的墨鏡痕跡。摘掉墨鏡,一個個都是國寶。
“有辦法。”楊紫宸十分确定的說,“你下次敷着面膜曬太陽,只把眼睛露出來,把眼睛周圍曬黑,臉上膚色就一致了。”
“下次試試。”龍釋揚默認了她的建議,擡手摸到睡在她身上的泰迪,就問:“還痛不痛?”
楊紫宸說:“痛啊,怎麽不痛。”
龍釋揚說:“我聽你說得這麽興奮,還以為不痛了。”
楊紫宸沉默了一下,問他:“你第一次什麽時候?”
龍釋揚道:“你怎麽也問這個?上次不是說過了。”
楊紫宸道:“我問的不是那個,我是說……”她這次停頓了很長時間,終于找到一個比較含蓄的表達方式,“水滿則溢,懂了吧。”
“忘了,我又
不是你們,每個月算時間。”
“難道你們是年更次?”
龍釋揚忍不住笑起來,“我的意思是,當有渠道可以把水疏通到其他地方,就不會溢出來了。”
楊紫宸道:“我想起了蘇轼的《念奴嬌》。”
龍釋揚道:“中文系的女生是不是都損人不帶髒字的?”
楊紫宸道:“你們學建築的也很會用專業術語解釋問題啊。”
龍釋揚今晚可謂有問必答,聊到後面,楊紫宸告訴他她第一次見紅的時候,梅珊送了她一件香奈兒的晚禮服。
“那是我得到的第一件成人禮服,當時興奮得要死,特意空了一個櫃子放它。後來有機會穿了,又穿不了了。”那幾年是她從萌妹變成少女的黃金時期,幾乎每個季度都要清空衣櫃,尤其是內衣。當有一天她穿着比基尼跟梅珊在藍會所私人泳池游泳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詫異何時變成了這樣。
“我還是覺得你小時候比較乖。”龍釋揚把泰迪抱到自己身上,讓她能換一個姿勢躺得舒服點,“每次見到我都哥哥、哥哥叫個不停,特別好欺負。”
楊紫宸道:“我怎麽記得是我欺負你啊?”
龍釋揚道:“那是我看你可愛,讓着你,別不知好歹。”
那時候楊紫宸是他們這些小孩子裏面最小的一個,又是龍心麗的幹女兒,自然受他格外照顧。每當兩個人牽手走在一起,龍心麗都會喜滋滋的要楊紫宸給自己當女兒。那時候她還沒有顯露出不聽話的一面,他也還是聽話的好孩子,青梅竹馬的幻想曾在龍心麗心中保存了很久。現在不行了,即使梅珊答應也不行,她要的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兒媳婦,能幫她守着甚至管着兒子,讓龍釋揚收心,只在她身邊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