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哈哈,蘇墨染幹笑兩聲,這意圖分明的親近,就算是傻子也該懂了,何況她這個本就是傷在情字上的人呢。

蘇墨染摸摸鼻子,看着滿眸染着我不懂,麻煩你們告訴我的白芍,忽笑出聲:“白芍,全福懂不懂你的心思?”白芍無辜中槍,跺跺腳,嗔了句:“清先生在問小姐呢,怎麽就扯到奴婢身上來了。”蘇墨染嘿嘿兩聲,見轉移話題不成功,又覺得手臂一緊,被清渠給拉緊,蹙眉道:“清先生,你放開。”

清渠眼眸微醉,笑吟吟的說道:“行,那就讓白芍做個見證。要是小姐讓我放開了,那清渠就從此放開。”從此放開啊,蘇墨染躊躇了。雖然她第一次失敗了,不代表她就從此避開情字不理。何況前面分開的是自命清高的張騰龍,而此時想接手的是清朗儒雅的清渠啊。定了定神,見清渠了然的看着自己,不由羞澀,覺得自己那點小心思,對清渠來講簡直是一覽無遺。

蘇墨染猶豫片刻,喃喃道:“清先生不是逼我嘛。”軟語一出,清渠心裏一動一癢一麻,嘿嘿笑了幾聲,厚着臉皮:“恩,如何?“只是,只是,”蘇墨染低下眼睑,紅着臉,心裏卻盤算着怎麽先混過去再說。要是讓她狠下決心放棄清渠,她自問還沒那麽淡定,要是讓她立即馬上接受清渠,她也沒那麽大得膽子。

“只是什麽?”清渠本來笑眯眯的臉,突然神色一變,“難不成,你心裏想的是那個姓林的?”咦,關林大夫什麽事。蘇墨染疑惑看向清渠,不由自主結結巴巴解釋道:“林,林大夫和我們蘇家一向一向交好。我們,我們像兄妹一樣。”“哦。”清渠釋然點頭,突然想起之前蘇墨染也稱呼自己為兄長,不由舊恨新妒全部冒了出來:“你哪裏來那麽多得兄長!”

蘇墨染見清渠變臉之快堪稱一絕,咬牙說道:“清先生,你醉了。”清渠眯眼看向蘇墨染,深深吸了口氣:“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懂還是不懂我的意思!”蘇墨染看着眼前的清渠,猛然有種原本儒雅的清渠被人掉包的感覺,眼前這個冷然氣勢壓人的清渠到底是哪位啊。

蘇墨染頂着壓力,聲音小了許多:“你,你就是醉了。”眼眶一紅,看着自己被清渠牢牢握緊的手腕,“你醒了就會後悔。我有什麽好,成過親,還,還是商賈的女兒。你,你雖然平時不說,但我也看得出,你也是讀書人。”清渠仰頭哈哈大笑:“你忘了,我可不在乎什麽規矩。而且我是什麽讀書人,我現在只是一個蘇家的賬房,你尊我一聲先生而已。論起來,我現

在可是高攀。”蘇墨染覺得清渠這話說的實在是有道理,頓了頓,輕聲道:“我之前就是私定終生,好在沒有耽誤終生。要我再來一次,我一定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所以,不如等你醒了,想想再來說。”

清渠看着蘇墨染眼角微紅,松開緊握的手:“好。”蘇墨染一怔,擡頭看向深深看着自己的清渠,見他神色居然一掃剛才醉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神情自若的摸摸蘇墨染的頭,又重複了一遍:“好。”說完之後,揉了揉眉間,“其實你很好。”回頭看向被夜幕籠罩着的樹木後,“薛姑娘,扶小姐回去吧。”

一陣西索聲後,薛小小冷着臉從樹木後走出,聳肩嗤笑道:“小姐果然是大家閨秀,這月下相會的戲碼,看來也只有我這種女人才會相信。”清渠聽薛小小如此說話,神色微變,果然轉眼間就看到蘇墨染冷笑:“原來是清先生和小小一同尋我玩兒呢。”清渠嘴唇微動,還是咽了下去,只淡淡說道:“小姐的話,我記得清楚。”

蘇墨染全然不理會,那種被人耍弄的挫敗感讓她恨不得就沖清渠臉上來個一拳,也不理會那兩人,拉着白芍匆匆就回了房。關緊房門,喃喃道:“我居然還信了。我居然傻的又信了!”白芍見蘇墨染怒火中燒,小心翼翼勸道:“薛姑娘也沒說什麽,小姐是不是誤會了。”蘇墨染沖到白芍跟前,指着白芍恨恨道:“我笨,你比我還笨!”

蘇墨染此時腦中只知道原來适才清渠在院子和自己相遇,是故意逗弄,難怪看他本是滿臉醉意的,後來又突然清醒的很。砰的重重把自己扔在床上,腦子亂哄哄的,心裏怒吼,自己居然差一點點就心動了,還好,還好,不然真是丢乖賣醜。白芍蹑手蹑腳走近:“小姐,奴婢瞧清先生倒有幾分真心,只是薛姑娘神情有些不對。倒像是故意說的那番話。奴婢瞧到,薛姑娘說完,清先生看向薛姑娘的樣子好兇。”

蘇墨染擺擺手:“別說了,睡了。”白芍輕輕嘆了口氣,幫蘇墨染将床鋪略略整理,放下床幔才退了出去。

這一晚真是輾轉反側,蘇墨染夜不能寐。到了第二天,自然是雙眼布滿血絲,紅通通得吓人。也自然而然的在見到按照慣例來晃一圈的清渠,哼哼兩聲,扭頭不理。清渠今兒也不知抽了什麽風,穿回了蘇三兩前凸後凸的長衫,扇着童叟無欺扇,像沒事人一樣走了進來。蘇墨染絞着帕子坐在正廳正坐,冷冷問道:“清先生,現在店鋪也整理的差不多了,你看你什麽時候搬過去。”

要是

換了以前,清渠必定會皺着眉頭點頭。可現在不對了,清渠啊,清先生抱臂笑道:“我倒是無所謂的很。只是夫人不大樂意。”咦,蘇墨染終于扭過頭正視清渠,見他挂着有點欠扁的笑容,走近幾步,忽的俯低身子,蘇墨染一愣,往後一仰,兩人眼神直視。蘇墨染只覺清先生眼中光芒點點,卻見自己身形正是在他的眼眸中。而此時清渠眼中帶笑,卻有另一股壓迫籠罩着蘇墨染周身。

蘇墨染和清渠不過對視片刻,蘇墨染便受不了這股迫人的氣勢,勉強将頭給扭了過去,咬牙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懂。走開!”清渠伸手掐住蘇墨染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笑吟吟道:“我說,岳母大人可不希望咱們夫妻分離。”蘇墨染覺得自己下巴生生疼痛,可見清渠用力之重,用力推了他一下:“胡說!一夜間的功夫,我娘怎麽可能答應把我嫁給你。”

清渠放開蘇墨染的下巴,笑眯眯的站起身:“不如咱們先去請安。”蘇墨染恨恨站起,咱們,誰和你咱們啊。頓了頓,回首冷哼:“你不如帶着小小一同去。”“小小?”清渠疑惑挑眉,擊掌笑道,“哦!她被我送出去了。”“送哪裏去了呀,怎麽都沒跟我說!”蘇墨染不幹了,這個清渠簡直是毀屍滅跡啊,“喂,我是蘇家小姐。你以為你是誰!”

這話一出清渠臉色一冷,眯眼自語:“我是誰?”清渠情不自禁心中暗暗接口,我是能掌握你生死的人。可不過片刻,冷眼看到蘇墨染有些後悔的咬着嘴唇,喃喃說道:“你,你怎麽能自說自話呢。”清渠突然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名叫後悔,從心尖上冒了出來,雖然迅速給他自己鎮壓下去,但說話出口時,語氣已經軟了許多:“薛姑娘昨晚說的那些話,”頓了頓,心裏補充就是一個死字,皺皺眉頭,“讓你誤會,換了其他的人家也是要被趕出去的。我念在她好歹幫過你,讓人牙子帶出去,給她尋個好人家嫁了就是了。”見蘇墨染仍然沒有展顏,嘆了口氣:“我都替你辦的穩穩妥妥,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清渠總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麽低聲下氣說過話,可眼前的蘇墨染仍然低着頭,看着腳上的那雙素底繡花的鞋子。清渠有些不耐煩,上前兩步,恰正好看到蘇墨染柔潤的耳垂上挂着鎏金流蘇耳環,由着蘇墨染微微低頭的姿勢,那上面的流蘇偏偏像一條金色小溪,勾勒出蘇墨染尖細小巧的下巴。

清渠嘆了口氣,定定站在蘇墨染身側,輕輕問道:“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我不強求你。”蘇墨染搖了搖頭,那流蘇也跟着搖了搖,

像一把小小的扇子,在清渠心尖上輕輕扇了一下。清渠一見蘇墨染搖頭,心裏一樂,卻幹了一件他恨不得咬舌的事:“哦,那如果你喜歡我的話,那也不用害羞。”于是,那把小小扇子,再次在清渠心尖上扇了一下。不過此時一扇,倒像是裝了倒鈎的刺,在血肉上劃了一刀。

言多必失,也不過如此。

蘇墨染擡起頭,輕輕柔柔笑了笑,神情有些恍惚:“清先生,你說那麽多,可曾問過我的意思。”清渠一愣,還想辯駁,就見蘇墨染擺了擺手,“嗯,這從頭到尾,不管是什麽事,就算我信你的很,可你都從沒來問過我的意思。不管是讓小小出府,還是,還是,還是這事情。”蘇墨染淡淡呼了口氣,歪頭看向眼前俊朗的清渠,忽失笑道:“其實,要是換了旁人,或是求也求不來的緣分。可是,可是我,”

清渠隐約覺得後面的事情會不是他想見的,眯眼看向眼前這個女人,一切都脫了掌控,不行,他恨恨想到,他要的東西,從來沒失過手。就算是眼前的蘇墨染,最終也會是他的!

蘇墨染不曉得身側的清渠,此時思想鬥争已經上升到一定要得到她的地步,她還仍然陷于自怨自艾中。“我很怕,我擔心,我擔心你是第二個張騰龍。”蘇墨染一口氣将心中最大的顧慮給說出口,直視他,“抱歉,我真的很怕。”

清渠一扇扇子,在蘇墨染眨眼功夫,恢複成那個儒雅先生:“是我太過急躁。說起來,一面是心疼小姐,一面卻是仰慕之情再難抑制。”淡淡笑了笑,“小姐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這些顧慮不過是圍繞一個錢字。要是在蘇家祠堂,跟宗親說明,這蘇家家産,我清渠沒有份去沾染,這樣,小姐可還有別的顧慮嗎?”

“這個,這個,”蘇墨染愣住了,這清渠前前後後想的那麽清楚,卻聽清渠接着說道:“我的急躁或許讓小姐覺得害怕,只是若是小姐不讨厭我的話,不如我們好好相處,順其自然也好。”蘇墨染又是結結巴巴說了幾句“這個,這個。”清渠拿着扇柄擊掌“你讨厭我?”蘇墨染連連搖頭,清渠“嗯”了聲,“既然如此,就這麽說定了。”

什麽什麽,說定什麽了?蘇墨染覺得自己一步步邁進清渠設好的大網,不過,轉念一想,這大網邁的,也挺心甘情願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