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天一早，孫歸意早早地就起了床。
他緩緩的走到門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了房門。
顧寧看到孫歸意出來，笑了笑，“起床了。剛準備去叫你。趕緊洗漱一下來吃飯吧，不然待會兒趕不及去車站了。”
看着顧寧的表情，聽着他的話，孫歸意愣了一下，随後緩緩點了點頭，“好。”然後便轉身去洗漱了。
一個早上，顧寧都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就好像昨天晚上，他們并沒有聊過天。孫歸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出門了，顧寧害怕自己心裏有刺，不能安心往學校去。但其實顧寧這樣的反應，反而讓孫歸意更沒辦法放心。
但盡管如此，孫歸意也不敢主動開口，跟顧寧說起昨晚的話題。
一直到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就緒，孫歸意差不多到時間要離開的時候，顧寧看着正在往外搬行李的孫歸意，突然開口，“歸意，關于你的事，媽媽想了一晚上加上這一早上，我好像沒有辦法坦然的說出支持的話。”
孫歸意聞言，微微抿了下嘴，沒有擡頭，也沒有說話。
顧寧所說的，孫歸意自然明白。
連他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接受，又怎麽能奢求顧寧的支持呢。
“但是，媽媽也知道……其實發生這樣的事，你自己也不好受吧。”
孫歸意緊緊咬着嘴唇，依然沒有說出話來。
“所以，媽媽也說不出反對的話……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道你以後會怎麽選，這些都是你的事，媽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你再添加更多的負擔。我只希望，不管你以後怎麽做，怎麽選，都不要做錯事，不要做讓自己難過後悔的事，能一直是開心的。”顧寧只是想把這些話說給孫歸意聽，也沒想要孫歸意的回應，所以她把話說完之後，就催着讓孫歸意快點收拾東西出門了。
孫歸意聽着顧寧的話，安靜的收拾好東西，然後拿起行李，出了家門。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其實孫歸意一直覺得很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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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顧寧在任何時候，都不會給自己添加不必要的壓力。
孫歸意就這樣，帶着并不算沉重的心情，乘着車，往學校去了。
孫歸意回家的時候，齊初啓說等他返校的時候會來接他，就真的來了。
在出站口看到齊初啓的時候，孫歸意莫名的覺得有些愧疚。
大概是因為，“他對我這麽好，我卻對他抱着那樣的心思”的心情在作怪吧。
其實在路上的時候，孫歸意也思考過，或許就是因為齊初啓對他太好了，才讓他有個更多不該有的期待——畢竟，人總是不知足的。
孫歸意也想着，或許，自己應該稍稍得離齊初啓遠一點，也許這樣，自己的情緒就能調整回來了？
于是，從跟齊初啓見面開始，孫歸意就思考着他應該怎樣盡量讓自己表現的疏遠，又不刻意。
因為心裏想着事情，所以從車站到學校這一路上，孫歸意都沒說一句話。
齊初啓坐在孫歸意身邊的位置，好幾次想開口，但是看着孫歸意的表情，就又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在快要下車的時候，齊初啓實在忍不住了，就看着孫歸意，問他，“你在想什麽？”
“嗯？”孫歸意一時還有些走神，便沒什麽情緒的應了一個字。
齊初啓聽着孫歸意敷衍的語調，有些無語，便加重了語氣，又問了一遍，“你在想什麽？”
孫歸意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表現有多失禮。他的臉上寫滿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
齊初啓看着孫歸意極力想表達歉意的樣子，便輕輕笑了笑，“不要急。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你在想什麽？”
“沒有……”孫歸意自然不能說“我在想怎麽跟你劃清界限以防我越走越遠”這樣的話，但是只說一個“沒有”，有的确顯得太過敷衍，于是孫歸意便又接了一句，“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媽跟我說了幾句話，我在想那些。”
“哦……”齊初啓點了點頭，既然是跟媽媽聊的話，齊初啓覺得自己也不好多問什麽，便轉移話題道，“明天去游樂場玩，你有什麽感興趣的項目嗎？”
聽這齊初啓的話，孫歸意的心思也就轉到了游樂場上，“我還真不知道我對什麽感興趣，說實話，我還沒有去過游樂場，那些項目，我也只是見過別人玩，看的跟自己親身體會的，還是不一樣的。”
兩個人說着話，車就到站了，齊初啓看了一眼門的方向，輕輕推了孫歸意一下，示意他下車，然後兩個人便一起走出了地鐵。
“你小的時候沒去過游樂場嗎？”
孫歸意搖了搖頭，“我們家在的地方，我小的時候是沒有游樂場的。後來建了游樂場，那時候我的年紀已經算挺大了……而且我在外地上學，也找不到什麽人陪我一起出去玩。我平時放假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裏呆着。”
“那看來你還挺宅的。”
孫歸意想了想，說，“其實也不算吧。要是讓我出去玩，其實我還是挺願意的。但是玩，總要有個理由吧。只是為了出去跑而出去跑……我感覺這樣會很沒有樂趣。其實主要還是因為我沒什麽朋友吧。”
“其實我覺得你的性格不像是沒有朋友的人。”
“主要還是……我覺得一段關系的維系，是一個有來有回的過程吧。”
“嗯？”
孫歸意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也說不上來。”
齊初啓認真地看着孫歸意，忽然像是想到什麽，開口道，“就像，我寒假的時候沒有主動聯系你，所以開學的時候，你就開始躲着我一樣嗎？”
孫歸意沒想到齊初啓會這麽說，愣了一下，“什、什麽？”
齊初啓輕輕笑了笑，“那我大概就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
“開學的時候，我還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麽你總不看我，好像還躲着我。所以，當時的你是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淡了嗎？”
孫歸意聞言，擰着眉道，“你怎麽突然說到這個……我們兩個人聊的話題，怎麽也扯不到這裏來吧？”
齊初啓笑了笑，“難道不是嗎。那你後來為什麽又主動聯系我了呢？不要說是因為實驗的事情。”
“……可是，的确是因為實驗啊。我們倆個要一起做實驗，我總不能一直都不跟你說話。你不來找我，那我只能去找你了。”
齊初啓看着孫歸意，點了點頭，“有道理。”
“……我們不是在聊游樂場嗎，現在聊得是不是有點遠。你不要只問我，你呢，你有什麽感興趣的項目嗎？”
齊初啓想了想，“過山車……之類的吧。”
孫歸意回憶了一下之前看過的一些坐過山車的場景，“為什麽？”
“我覺得，既然去了游樂園，不管是什麽樣的人，都應該是為了放松的。如果想要真正的放松……總得玩些刺激的項目吧。”
“……你不覺得刺激的項目，玩完以後可能壓力更大了嗎。”
“這其實還是要看人的。每個人對放松的定義是不一樣的，主要還是看自己的需求。所以我對這些項目感興趣，其實你可以選其他的。”
孫歸意聞言點了點頭，“有道理。”
孫歸意跟齊初啓，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轉眼間，就回到了孫歸意的宿舍。
“好了。你收拾一下，休息一會兒吧，我就先走了。”
才剛到了孫歸意的宿舍，齊初啓人還沒完全進來，就準備離開了。
孫歸意聽着齊初啓的話，愣了一下，放下行李看着他，“你怎麽都不坐會兒……是有什麽事嗎？急嗎？需不需要我幫忙……我……”
齊初啓輕輕笑了笑，“沒，就是我之前那個社團的事。我老社長本來找我有點事，我跟他說我要接人，他就讓我完事了再去找他。”
“……那你可以跟我說一聲，不用非得去接我的……”
“說了要去接你的。你走之前就沒送成，這次接你總不能也做不到。再說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他也不着急。你剛到學校，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吧……我待會兒就不來找你了，明天我再過來接你。”
孫歸意聞言，緩緩地點了點頭，“好。”
齊初啓沖孫歸意笑了笑，便離開了。
孫歸意看着齊初啓轉身，走出宿舍門，看着宿舍門在齊初啓離開之後緩緩合上，他就靜靜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沒動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地轉過身，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還是算了吧。
孫歸意想。
疏遠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孫歸意覺得自己根本做不到跟齊初啓疏遠，哪怕抛開自己那些突然冒出來的，暧昧的心思，孫歸意也沒辦法接受自己跟齊初啓的關系越來越遠。
現在這樣……或許只是自己心裏偶爾會覺得難過，但是其他都還是好的吧。
至少，自己再跟齊初啓相處的時候，除了自己，齊初啓也是開心的。
齊初啓今天提到開學時的事情，或許自己那時候的刻意疏遠，也讓齊初啓感到難過了。
也是，如果自己是齊初啓，明明是關系很要好的朋友，突然之間開始疏遠自己，不管對方表現的是明顯還是不明顯，自己都會覺得難過的吧。
那為了齊初啓開心也好，自己也不想刻意疏遠。
想到這些，孫歸意便決定，将那些旖旎的心思先好好藏着，至少在面上，要像過去一樣，跟齊初啓好好相處。
這麽想着，孫歸意便收拾好自己的箱子，準備先好好地休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