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次日一早,幾人上路一塊去獵妖獸,蒼谷的路崎岖,早春時節濕軟光滑的青苔更是尤為常見,許悠悠不小心踩上一塊綠石頭,腳上被滑了一下。

郭焦本來想去扶她,手伸到一半又給縮了回去,見許悠悠自己已經穩定好身形後只關切地問一句,“小師妹,你沒事吧?”

“沒事。”許悠悠說,她繼續往前走,眼前茂密的叢林中霧氣彌漫,似仙似妖。山谷裏不時傳來幾聲抵扣或是鳥獸的嘶鳴,薄日半掩在空中,這環境讓人覺得心難安。

賀生看了一眼四處張望的許悠悠,提醒道:“師妹,你這下可別亂跑。這蒼谷中精怪異常得多,你不在我們身邊要是一不小心被抓走了,屆時我們可騰不出來心思救你啊。”

許悠悠快步跟上衆人的腳步,她把那柄據說是被陸息放在倉庫裏十多年的古董破劍抱在懷裏,緊緊地跟在賀生身後,“邵師兄,我們這是要去獵什麽妖獸啊?”

“六爪森龍。”邵雲程簡單明了地回答道。

“什麽?”許悠悠訝然,她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賀生,偷偷地扯了賀生的衣角,怕被邵雲程聽見幾乎是啞着聲音從牙縫裏擠出字來,“你不是說裴栖寒打六爪森龍都夠嗆麽,就我們這不是明擺着去送死麽?”

邵雲程是四人中修為最高的修士,許悠悠的話她自然聽在耳中,只是他并沒有做出回應,而是對郭焦看了一眼。郭焦點頭示意,随即加入賀許二人的小陣營,提出了他們的偉大計劃。

“這次妖獵,我們衆弟子決定奮力一搏。若是這次仍能在竟獵中優先裴栖寒取得六爪森龍的妖丹,我們便會團結其餘弟子向師尊上書,讓其免除繳妖丹這一陋習。裴栖寒技不如人,師尊早該放棄他了,我們也只是為自己争取應得的利益而已。四年前如此,這次若我們再勝,師尊若是還想袒護裴栖寒,他也找不出理由來了。”

“那你們,不,是我們,我們要是真的成功了,那裴栖寒怎麽辦?”許悠悠轉頭問郭焦。

“還能怎麽辦?我們銅臨山不養廢物和閑人,他從未為師門出過一分力,早該被師尊轟出去,我們能忍他到如今,也只不過是給師尊面子。”郭焦說着後知後覺得道,“你這麽關心他,不會是心疼了吧?”

“怎麽可能?”許悠悠立即答道,來這裏這麽久她知道銅臨山裏的習氣和風俗,好強好鬥好勝,拉幫結派欲望至上,總之這些詞放在裴栖寒身上就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他要是能離開這裏未曾不是一件好事,但裴栖寒不能是被趕出去的,他得自己自願離開。

“你成天就想着往裴栖寒跟前湊,有你在我都放開不了口罵他。”郭焦看着許悠悠,小聲道。

“沒關系啊,說髒話可不是一個好習慣。”許悠悠笑眯眯道。

郭焦煩躁說:“你這麽維護他,真不是喜歡他?”

“怎麽可能?”許悠悠意有所指道:“不過都是任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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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栖寒連朋友都不願意跟她做呢,除非她腦子有病,不然是絕對不可能喜歡上他的。

“噓,小點聲,好像有東西過來了。”邵雲程打斷兩人的談話,渾身戒備起來。迷霧中根本看不見前方的景色,一行人都是摸索着上前,這種狀況下只能憑借聽覺判斷是否危險。

就在剛剛,邵雲程似乎聽見了沙沙聲,他妖獵經驗豐富很快便判斷出這種聲音的來源,似乎是藤蔓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響。

蒼谷裏四面環樹,随處可見因春到來複蘇的綠植與藤草,這種受天地滋養的生物十分富有靈氣,有些更富有攻擊性,一旦靈物心中善惡的那杆天秤傾斜,便很容易滋養出妖物。

“是藤妖。”邵雲程揮劍将纏住他右腳的藤蔓斬斷,瞬間又有另外一根纏了上來,他高聲提醒衆人道:“這妖修為不低,咱們小心防禦。”

許悠悠被他們三人包在中間,彌漫的霧氣中條條狀狀的影子在揮舞,一點一點地靠近蔓延,從衆人腳底下穿行而過,纏上他們的鞋履。

只是,這東西唯獨沒有攻擊她。許悠悠覺得怪,玲珑镯還在空窗期,怎麽就她沒事,難不成這具身體還是天降錦鯉的體質?

“小師妹,快來幫我。”郭焦雙手被藤蔓覆蓋上,唯有許悠悠離他最近。

“哦,好。”許悠悠揚起自己的劍,全力向藤蔓劈去。她幾乎是使勁了渾身解數,誰知這療效非常不錯,圍繞着他們的藤蔓忽的散去。

“行啊,師妹。你這是有什麽天生神力還是有什麽特殊血統,一劍居然這麽好使?”賀生在一旁啧啧稱奇道。

“我也不知道啊。”許悠悠笑着撓撓頭,當一回英雄就是不一樣,那滋味別提有多爽。可沒等她高興完,那藤蔓卷土重來,這次的攻擊對象只剩下她一人。

天哪,高興早了,真是造孽啊。

諸多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事,将許悠悠纏住拖走,連根毛也沒留下。

許悠悠覺得自己體會了一把修真界的過山車,等她挨到終點站,險些吐了。身上的藤蔓松開,許悠悠摔在地上,她拍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她看了看四周,周圍的山岩石壁,樹木植被都被這種藤蔓給覆蓋纏上,她所處的中間這塊空地,就如同這藤妖編織的牢籠一樣。

她想看看這牢籠的邊界,便沿着山壁走了一會,腳下一響,她低頭看去。

這居然是裴栖寒的驚鲵劍!

劍在這,那他人在哪?

許悠悠并沒有踩到裴栖寒的驚鲵劍,而是在她腳将要踏上去的那一剎躺在地上的驚鲵突然發出震顫的嗚鳴。

她蹲下身子,準備将驚鲵劍撿起,但就在她手要觸碰到劍鞘那瞬,這劍居然自己躲開了。

真不愧是裴栖寒的劍,連臭毛病都和他一樣。

沒有主人在,這劍都能有自我意識,看來驚鲵劍裏是生有劍靈。這可了不得,裴栖寒那麽年輕就能煉化出劍靈,可見他天賦修為的高深。

驚鲵劍躲開她的觸碰後倒也沒跑,而是飄在半空中,立在離她一臂之外的距離。

要是這劍有眼睛的話,這會估計擱這同她大眼瞪小眼,氣氛一度僵持。

“裴栖寒呢,他怎麽舍得把你丢在這?”裴栖寒這麽寶貝他的驚鲵劍,幾乎從不離手,這劍如今孤零零的落在這兒,有些可疑。

也不知這劍能不能聽懂她說話,許悠悠偷摸靠近,幹咳兩聲作為掩飾,她真的是讨厭極了裴栖寒身上那啥也碰不得的臭脾氣,他本人她是不敢得罪,這會叫她逮住了裴栖寒的驚鲵劍,怎麽說也得“挾嫌報複”一下。

她偏要碰,她偏要碰,她偏要碰!

驚鲵劍晃動兩下,似乎是在回應她的話。可惜許悠悠不懂劍語,實在是聽不懂它說啥,她一個勁地搖頭糊弄着驚鲵。然後許悠悠便看見這驚鲵的晃動幅度越來越大,肉眼可見地急了。

“司玉,你能不能給我翻譯翻譯?”許悠悠一頭霧水道。

司玉沉默幾秒:“抱歉悠悠,司玉也不懂劍語。”

一個抱歉怪,一個不會說話的寶劍,還加她一個被修真界壓迫的小可憐,真是個失敗的組合。

“嘿,抓到你了。”許悠悠一手握上驚鲵劍的劍鞘,得意洋洋道:“地上都躺得我就碰不得?你這是歧視性潔癖,是病,得治知道麽?”

劍靈能不能聽得懂人話她不得而知,但她這麽明顯的指桑罵槐它怕是意會不了。

“诶诶诶,你幹嘛?”許悠悠才握上劍鞘,這驚鲵劍忽然發力帶着許悠悠飛了起來,這次到不像是在做過山車,但結果比這更慘。驚鲵劍報複她似的,飛行路線盡挑些狹窄的樹縫,旁邊寬闊大道它不走,倒是一個勁地往那犄角旮旯裏鑽。

就在許悠悠準備松手的時候,驚鲵劍忽然停了下來,然後裝死一般地躺在地上。

這地方地表的植被比那處更為旺盛,低頭看幾乎從腳底下看不見土壤,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許悠悠戳了戳地上躺屍的驚鲵,很是硬氣道:“喂,臭劍脾氣還挺大哈,帶我來這幹嘛?”

她話問到一半,忽然想起,這既然是裴栖寒的劍,那他人不會就在周圍吧?真是糟糕,好在她下一句和你家主人怪脾氣一模一樣沒說出口。

許悠悠環顧四周看了一眼,別說人影子了,這地方連個鳥叫都沒有,格外的安靜,倒不像她們來時的那段地界,四處都是動物的叫聲。

等等!

她警覺起來,這地方安靜如雞,豈不是說明這附近有大怪物?她面容忽地僵住,這下想笑都笑不出來。

還是趕緊逃命要緊,出于人道主義精神,許悠悠決定自己跑路的時候也把驚鲵帶上,她剛準備把劍撿起來,這驚鲵卻一閃身向她前方跌去。

劍身觸到地上纏繞的綠藤,那死物忽然像是活了一般四竄開,而後她的眼前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大坑。許悠悠撿了一塊石頭往洞裏扔去,能聽見響聲,說明不是無底洞。

她小心翼翼地探頭往下看,黑色籠罩的洞底裏宛若躺着一個人,但是太黑了,她只能影影綽綽地看見模糊的形狀。

驚鲵劍不知何時飄到了許悠悠的背後,她注意着洞底的情況沒太注意它的小動作。然後一股怪味沖上她的鼻腔,原來她方才聞見的味道是從這洞裏散發出來的。

“喂,裏面有人嗎?”許悠悠朝洞底喊道,有回聲但是無人回應。

目前情況複雜,總之還是先逃命要緊,她站起身剛準備跑路,身後仿佛被什麽東西給推了一下,猝不及防間,她就摔進了洞底。

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叫嚣着疼痛,許悠悠悶哼着爬起她望着頭疼明亮的那個大洞頭還是暈的,剛剛什麽東西在推她?

許悠悠深吸一口氣,定睛望向她的周圍。這裏怪味沖鼻,她捂住鼻子往前走,前面驚鲵劍躺在地上,它的旁邊有個穿黑衣的側身倒地的男子。

這衣服,這身形,不是裴栖寒就有鬼了!

作者有話說:

某天,當你找不見裴栖寒之後,只需要放出一個許悠悠,一天之內就能找到某個高冷面癱了。

親媽認證,用過的人都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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