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松田,我的車怎麽樣了?”
晚上,楓走到車棚處時,松田還盤腿坐在機車旁邊。
“還有一點點就完成了……!”嘴裏抿着一只螺母,松田含含糊糊地說,“車架有一點變形,還有點漏油……不過平時保養得不錯,所以問題不大。”
“噗,”他吐出螺母,“就是側邊的漆被劃到了,你要補上還是換一個塗裝?”
“随便補補吧,”楓搖了搖手裏的噴漆罐子,“能用就行,換塗裝太貴了。”
“你真舍得啊,杜卡迪一大特色就是帥氣的塗裝了。”
“無所謂啦。”
楓往幾處劃痕擦傷處噴上新漆,漂亮的煙灰色塗裝瞬間多了不倫不類的銀色。
“這輛摩托車如果有靈魂的話,大概在大聲哭泣吧,攤上這麽個不修邊幅的主人。”
松田搖搖頭,站起身:“這樣就結束了,怎麽樣,要不要試試?”
“可以啊,去哪裏?”
楓跨坐上機車,松田也熟練地坐上後座。
“去摩托店吧。”
“哈?你搞錯沒,”楓敲敲表盤,“你剛才修過杜卡迪,又去看車!?”
她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松田已經把杜卡迪拆開看過一遍了。
“不是看車!有正經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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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在下巴處扣好頭盔:“我是要去問那個平時打工的店員……你注意過沒有,他脖子後面有一個蠍子狀的紋身。”
“很像高腳杯……”
楓下意識接了一句。
“沒錯!”
機車啓動,一路暢行。
鬼冢八藏的辦公室裏,整整齊齊站了六個人。
“……所以,你們在接下來的一周裏負責打掃更衣室和澡堂!”
看着六個讓他頭發日益稀疏,心髒逐漸脆弱的罪魁禍首,鬼冢覺得腦袋後面的青筋都在一突一突地疼。
“報告教官!”站在伊達航身後,被班長寬厚的身軀擋得嚴嚴實實地楓舉手,“我是女生,怎麽進男生澡堂啊?”
鬼冢臉上露出失策的表情,完蛋,他忘記這裏還有個女生了!
“那你就……”
“啊,”楓毫無感情地用手背扶額,“教官,我覺得我的病還沒好……咳咳,可能是救人那天,太過疲憊吧……”
“楓!”萩原迅速意會,“你不要勉強自己啊!”
不得不說,他的演技比楓好多了,就是有點用力過猛,顯得楓不像是小病未愈,而是大病瀕死。
“楓,你沒事吧?”景光側身過來擔憂地看。
“報告教官,我覺得,對于一個柔弱的、剛剛為了救人生病的女生進行處罰,是不合理的!”
伊達航滿臉正氣地和鬼冢報告。
松田渾身一抖,“柔弱”,也虧班長說得出來。
楓配合地雙手捧心,咳嗽了兩聲。
鬼冢的臉瞬間扭曲起來,他的心聲完全和松田同步——楓要是柔弱,那全班的男生都可以算虛弱了!
“我看不如這樣,就讓山村同學負責檢驗我們的工作好了。”
降谷零也滿臉正氣地提議。
“……你們想得美!”鬼冢吹胡子瞪眼,“山村就算了,回去好好‘養病’,你們五個,一個都別想跑!”
逃過一劫的楓走路都格外欠揍,她撞撞萩原:“謝了萩原,剛才多虧你反應快!”
“柔弱,”松田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班長,你是怎麽想到這個形容詞的啊?”
“為什麽想不到?”伊達航滿臉疑惑,“楓就是很柔弱啊。”
五人停下了腳步,他們仔細觀察着班長的表情——他是認真的!
……
“呵,所以班長才是唯一有女朋友的人。”
楓大搖大擺地往校門口走去。
“我出去一趟。”
楓久違地到了俱樂部——巴西柔術的專業俱樂部。
“小姐您要辦年卡嗎?”前臺一邊為她登記,一邊微笑着推薦,“現在辦的話,還有九五折優惠,多名導師親自授課哦!”
“不好意思,”楓掏出教練證,“我是教練。”
新來的前臺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這個清秀白淨,纖瘦嬌小的女孩子——和柔術館裏其他的大漢比起來,楓用嬌小來形容是正合适。
畢竟這裏是東京最專業、水平最高的柔術館。
“喲,好久不見,這不是楓嗎!”一個腰上圍着棕帶的人從館裏出來,“聽說你去當警察了,感覺怎麽樣?有空來切磋一番嗎。”
他大敞前胸,膚色是曬出來的淺棕色,白色道服掩蓋不住結實的肌肉,行走時光頭反射出頭頂白色的燈光,閃得人眼睛疼。
前臺張大了嘴——他是這間館裏宗師級的人物之一!曾經參加過無數比賽的柔術大師!一般的學員別說和他對戰了,連他的課,也是至少進階藍帶之後才能聽的。
“登記好了嗎?”
楓無奈地敲敲桌子,每次換新的前臺就要來這麽一遭,她也是習慣了。
總比去健身房時被人追着推銷健身課好。
“一身臭汗,離我遠點。”
楓捏着鼻子遠離了她的師兄——也就是棕帶的那位,他比楓年長七歲,楓開始學巴柔時,他已經在沖擊紫帶了。
但當楓用一個月達到藍帶水平後,他就開始沒臉沒皮地纏着楓對戰,絲毫沒有自己是長輩的意識。
當時楓只有十二歲啊!
但楓也不得不承認,有一個對戰狂魔的高手和自己過招,她的巴柔進步非常快,而且一多半的技術都是在和師兄對戰時學到的。
不僅如此,師兄下手很有分寸,從沒有過界的毆打,這也讓楓即使學習了這麽久巴柔,也沒有練出“摔跤耳”來。
——畢竟除了師兄和師傅,其他人都只有被楓在身下摩擦的份。
“有什麽關系,你打一場就也是這樣了,”師兄大大咧咧不以為意,“反正旁邊就是洗衣店,你不也有道服留在館裏。難道你去念個警校,還能念出潔癖來?”
他強行帶着楓往道館裏去:“都好幾個月沒來了,師兄必須檢查一下你的技術有沒有退步。”
“我覺得,有沒有退步,你完全可以問問那邊的家夥們。”
楓吊着死魚眼被師兄拖到場館裏,一眼就看到了圍成一圈的“機動隊預備”們。
她露出尖尖的虎牙:“是不是啊?”
一群大塊頭硬是被一個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少女吓得震散開來。
“我發誓絕對——沒有!”
其中一個頭頂和師兄一樣光溜溜的家夥伸出四根手指。
“山村桑在警校裏也是勇武無擋,所向披靡!”
沒錯,這些肌肉大猩猩們,在進入警校之前,就和山村楓認識——單方面地通過被毆打認識。
哪個覺得自己很厲害的少年會不想和場館裏被稱為“最強”的少女打上一場呢?她看上去還那麽柔弱。
每個這麽想的人都被狠狠打臉了,在十字固下,衆人的慘叫是平等的。
巴西柔術作為統領MMA許久的地面技術,柔道中柔術的分支,适合擒拿、逮捕,許多“機動隊預備”都慕名前來學習一番,以做到綜合發展,然後每個都被少女打破了膽。
要問為什麽在警校裏不說?
一方面是丢臉,另一方面……衆所周知,自己挨過的打,新來的人也不能落下。
“你還好意思說?”師兄卻不吃這一套,“你的同學,每周都來訓練,而你卻幾個月不見蹤影。”
總之師兄是一定要和自己打一場了。
楓可有可無地拉緊自己紫色的腰帶,熱身過後,稍稍壓低重心,再擡頭時,神情已經不同。
是準備纏繞住獵物的毒蛇,是在草叢埋伏的獅子,是撕咬巨鯨的鯊魚——是狩獵者。
她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都做好了打敗身前對手的準備,即使對方是比自己高上一階的棕帶,是經驗豐富體型更大的師兄。
“就是這樣,”師兄吐出一口氣,同樣壓低了自己的重心,“真是讓人汗毛直豎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