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哼……
胤禛則坦然地回視了太子一眼,舉杯與身邊的諸位兄弟們碰了碰。遂又擡眼望向十數桌之隔的槿玺,撞上她投來的哀怨眼神,不免有些好笑,該是找機會與她說清楚了。否則,搞不好那個丫頭真會惱怒自己,繼而不再搭理自己。
[正文 079 你我是同類]
宮宴行到尾端的時候,太後遣紫鳶将槿玺叫到了身邊,。。
“槿玺給太後請安。”槿玺恭行跪禮。
“免禮!丫頭啊,明年這會兒,你該跟着胤禛喚哀家烏庫瑪嬷咯!”太後笑着示意槿玺起身,着她坐到身側。
“太後說得是,明年這會兒,咱們後宮呀,又要添個乖巧的小媳婦兒了。”宜妃笑着接話道。
陪太後同桌而食的,還有其他幾位份位較高的妃嫔:悫惠貴妃、溫僖貴妃、德妃、惠妃、榮妃、良嫔、勤嫔、成嫔,除了兩位貴妃,其餘妃嫔皆膝下有子嗣,才得授皇恩,出席宮宴。
聽宜妃如此俏皮一說,也都掩唇而笑。
”宜妃說的沒錯,有槿玺做咱們四阿哥的福晉,咱們呀可是有福了。那些什麽香薰、理療的法子,姐妹們也能多多問丫頭探讨探讨了。太後總不能再日日霸占了丫頭去不是?”妃嫔之中目前份位最高的悫惠貴婦也過槿玺笑着說道。
“喲,丫頭瞧瞧,她們這是在抱怨哀家的不是了。”太後聞言,大笑不止,指着妃嫔們佯裝嗔罵:“哀家之前還想不通透呢,丫頭沒來之前,你們一個個地,來請安都客氣得很,最多喝了早茶就找由頭開溜,丫頭一來就積極了,不僅每日起早來請安,請完安還賴着不肯走。原來原因在這裏哪……丫頭啊,你也聽到了,她們呀,個個都是瞅準了你那些能耐……”
“太後這話可真要傷了姐妹幾個的心了。咱們哪有賴在永壽宮不肯走呀?若真有人如此,那也必定是德妃姐姐了,誰讓丫頭是她的大兒媳嘛!”素來開朗的勤嫔,自從産下十三阿哥後。性子越發活躍了。私底下,她與德妃走得最近,私交最好。故而,也不怕德妃追究她的不敬。
然而,德妃因胤禛日漸疏離她這個生母的原因,對槿玺也心存不滿。。覺得是槿玺分走了胤禛原本要給予她的溫暖和關懷。
聽完勤嫔的玩笑話後,當下僵了臉色,“妹妹這是哪裏話,槿玺格格嫁與禛兒,這是皇上剛下的旨意。之前……君怡哪有資格知道。”
“太後,您別聽德妃姐姐找借口了。皇上屬意槿玺,這是老早的事兒了。早在半年前,皇上就與臣妾說起過,想将槿玺指給四阿哥做福晉。姐姐既是四阿哥的生母,又豈會不知這個消息呢?”宜妃夾了塊太後喜愛吃的馬蹄酥,送到太後跟前的點心碟裏,笑眯眯地湊到太後耳朵邊說道。
之所以故意在太後跟前如此拆德妃的臺。目的就是希望太後能護着槿玺。她這輩子得了兩個兒子,應該沒機會再生女兒了,所以,敏容的女兒就是她晴珞的女兒。倘若是在宮外,她還沒多少機會能照佛到。可如今,槿玺一旦嫁與四阿哥。日後,就是皇室的一份子了,她不護,誰來護?
“這話說的在理。皇上就算要瞞着所有人。也沒道理瞞住你這個額娘。”太後認同地點點頭。她就聽皇上提過兩次。一次是槿玺剛入宮那會兒,算是提前給自己打了個預防針。意即這丫頭日後是要給自己做孫媳的。另一次就是去年遷宮之前,想必是胤禛特意去求了聖旨。
“太後!臣妾怎敢在太後跟前欺瞞。皇上确實不曾與臣妾提過這個事兒。若是事先提過。臣妾定會早作準備,哪會像現在這樣,什麽都沒準備的,就來見自個兒的兒媳婦了。”德妃見太後也不信她,急得忙起身告罪。雖然她心有不郁,可也不至于欺下瞞上。何況,這件事兒,也犯不着讓她欺瞞。
槿玺見狀,知是自己成了這件事的導火索,連忙扶住德妃安撫太後道:“太後,槿玺相信德妃娘娘是真不知情,。因為,槿玺也不知情。”
槿玺一句似怨非怨的童稚之言,立即沖散了席間的緊張氣氛,惹得太後一席人再度大笑起來。。也算是替德妃化解了尴尬。
“你這丫頭!長輩指婚,要你知道幹嘛?”太後好笑地指着槿玺笑罵。
“可是,嫁人的不是槿玺嗎?”槿玺吶吶地辯了一句。這話在她心頭憋了良久了。
“哈哈!你們瞧瞧,這個樣子才像個九歲的小丫頭嘛,之前呀,哀家都被她給糊弄了,還道她已經及笈了,樣樣都精通,哪裏有九歲女娃兒的影子。如今看來,确實還是個九歲的小丫頭啊!”太後距離槿玺最近,自是聽到了她的呢喃,失笑地嘆道。
見太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轉移了話題,槿玺方才舒了口氣。
不意間對上德妃的眼神,無暇揣測那眼神裏含着的究竟是什麽意味,只得回以善意一笑。希望眼前這個雖然有過數面之緣卻次次都不甚愉快的未來婆婆,不是肥皂劇裏演的那些惡婆婆兼傻婆婆,可着勁的來為難自己……
………………
宮宴直至月上中天方才結束。
費揚古因受幾個同僚的輪番攻擊,不小心喝多了,早被小厮攙扶着先行上了自家的馬車休憩。
正欲随敏容出宮返家的槿玺,接到了一個陌生小太監的傳話,說是永壽宮的紫霞有急事找她,讓她去太和殿外的八角亭面敘。敏容抱着齊翎不方便站在原地等,就先出了宮門,在馬車上等她。
槿玺一人随着小太監來到八角亭。
“咦?不是說紫霞姐姐有急事找我嗎?怎麽是你?”見候在八角亭的人竟是胤禛,而非紫霞時,槿玺詫異之外又有些了然,胤禛這會兒找她,想必是為皇上指婚一事了。
“今日若不找你将事情說清楚,想必過了年,你就不肯私下見我了。”胤禛跨下臺階,佛去飄落于槿玺肩上的雪片,替她攏了鬥篷,系緊帽繩,着她走入了八角亭內。
槿玺并非沒有與胤禛牽過手,可之前那幾次都是事出有因,或是她急着去辦事嫌他走得太慢主動他,或是她走路不小心要摔倒時胤禛出手扶她,像如今這樣堂而皇之地被他牽着小手走路,還真不曾有過。再加上今日宮宴上,康熙剛替兩人指了婚,越發顯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萬分。
“什麽事這麽急?”槿玺試着掙紮了幾下,沒掙脫出胤禛的大掌禁锢。也是,她雖然身手不差,可與日日有武功高手指點的胤禛比起來就略差一籌了。
“先告訴爺,若是皇上今日沒有指婚,你日後的打算是什麽?”胤禛好整以暇地看着槿玺埋頭撥着他的大掌,撥了幾次,沒有掙開,索性放棄似的與他一同在亭邊的木條凳上坐下。
“是不是我告訴你了,你就會回去找皇上,求他收回這道聖旨啊?”槿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見他似笑非笑地睥着她,全然沒有為指婚而犯愁。
“喂,你老實說,你事先知不知道皇上指婚這件事?”槿玺伸出自由的右手,忍不住戳戳他的胸膛,順便洩憤。竟然敢打亂她的計劃,真欠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胤禛賣了個關子,見槿玺又想伸手戳他的胸膛,忙住她的右手,将她的雙手均牢牢禁锢于自己的大掌間,方才輕笑着嘆道:“今日找你來,就是想告訴你,我為何打算選你為妻。”
“這麽說你早就知道皇上指婚一事咯?”
“嗯。應該說,是我向皇阿瑪求來的旨意,。”
“你……”
“诶,你先別急。聽我說了原因,再想罵我也來得及。”
“好。你說!看你能編出什麽理由來!別說什麽你對我一見鐘情、二見傾心的鬼話!本格格才不會上當!”
“噗嗤!”胤禛聞言,忍不住爆笑當場,見槿玺一副似要扒了他的皮方才洩憤的恨恨模樣,只得握拳掩飾唇角的笑意,擡眼看了看周邊的景致,強忍住笑意正色道:“天寒地凍的,你額娘又在宮外候着,爺也不與你繞圈子了。這麽說吧,咱們倆是同類。”
“誰與你同類呀!”槿玺聽他抛出這麽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嘀咕道:“姑娘我來自未來,難不成你也是?”
說完,擡眼瞥向他,不成想,胤禛不僅沒有表現得極為驚訝或是困惑,反倒是回了她一記極富深意的微笑,末了還起身起她,撫了撫她被凍得冰涼的臉頰,用他那逐漸走出公鴨嗓似的變聲期、開始帶有磁性的清質嗓音哄道:“回去乖乖準備婚事,爺可是空出了整個東三所的庫房,等着安置你的嫁妝。可別讓爺那幾個存心看笑話的兄弟們找着由頭出爺的糗!”
槿玺呆愣了半天,直至被胤禛着送出宮、登上返家的馬車,依然尚未回神。
他他他……真的與自己同類?都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還是只是瞎貓撞到死老鼠,運氣好的沒聽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玺兒?剛才送你來的是四阿哥嗎?他可有什麽話要轉達咱們?”敏容看着女兒這副古怪的神情,不解地問道。
“他要咱們好好準備嫁妝,去填滿他那幾間整理一空的庫房。”槿玺有氣無力地嘆道。
“啊?”
[正文 080 備嫁(上)]
除夕一過,內務府新年的頭件大事便是着手準備四皇子的婚事。。待欽天監結合胤禛和槿玺兩人的生辰八字,蔔出吉日上報康熙,康熙閱完沒有意見,大手一揮,拟下”九月十五乃吉中大吉之日,定四皇子大婚佳期”。內務府就馬不停蹄地展開四皇子婚禮的籌備事宜。
正式旨意送達烏喇那府邸時,已是正月初六。
正月十五這日,費揚古身着蟒袍補服,随同主持此次指婚禮儀式的贊禮大臣一起,前往乾清宮外東階上,行三跪九叩之大禮。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贊禮大臣宣讀完指婚文契後,将指婚聖喻遞到費揚古手上,笑着恭賀不停。
雖然正二品大臣的身份在朝廷已屬高位,可日後四皇子岳丈的身份,更是錦上添花。
“多謝張大人。辛苦了。”費揚古含笑點頭,接聖喻的同時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贊禮大臣的手心。素來不喜這些歪歪道道的費揚古,為了女兒的婚事能順利舉行,在敏容的再三叮囑下,也圓融了不少。
“大人,這是定禮清單,送定日暫定于三日後,正月十八,是個吉日。”
內務府承接此次婚事的大臣将內務府拟訂的定禮單送至了費揚古手上,并約定了下定之日,即三日後的正月十八。不用蔔,相信也是個好日子。
費揚古點點頭,雙手接下。
見禮部與內務府方面均無他事了,擦了擦額際的熱汗,準備出宮返家。
雖然才正月初九,嚴寒冷冬,可他自早上一穿上這身蟒袍補服起就出汗不停。
不就是嫁女兒嘛,有險過當年征戰沙場嗎?失笑地搖搖頭,暗嘆了句:真是越發不中用了。。
“喲,這不是将要坐上皇子岳丈之位的費揚古大将軍嗎?今兒可是正月十五,不陪着家人吃湯圓,入宮做什麽?哦……想必是皇上請來喝茶聊天咯?也是,這日後可是與皇上一家親了,不随傳随到還真不行……哈哈……”
“大人此言差矣,人家大将軍教出來的女兒就是不一樣,小小年紀就學商賈抛頭露面。要不然,四皇子怎會被人家纏上呢?可惜了大人家的閨女,十足十的八旗閨秀,成日裏誦女戒、做女紅、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卻絲毫沒有結識皇子阿哥的機會啊!”
口無遮攔的來人不是別人,一個是被皇上罷了三品武将一職的努達海,如今只在兵部領了個閑差,無事還喜歡聚衆爛賭。另一個則是努達海的賭場搭檔。李默海。都是兵部的蛀蟲兼米蟲。
費揚古素來瞧他們不起,自然也被他們記恨在心。
話說,努達海與費揚古也算是師出同門。想當年,順治帝在位時,兩人從侍衛出身,征戰沙場。幾番出生入死。康熙帝登基後,對兩人贊賞有加,論功行賞,幾番榮升。若非努達海頭腦發昏。與新月格格一事攪和不清,皇上也不會罷了他的武将之職。哪知他不僅不悔過。還變本加厲。如今,他他府邸後宅紛亂不堪不說。努達海本人還沾上了賭瘾。
“努達海,看在你我二人曾經皆是順治帝貼身侍衛的份上,奉勸你一句,別再跟着這個下作小人,收收心,好好整頓整頓後宅,許是你的閨女還能得段好姻緣,否則……”
費揚古留了話未說完,遂搖搖頭,就撩起蟒袍信步踏出了宮門。看在敏容與他他家的嫡福晉還算有些交情,逢年過節還有些禮節上的往來,他沒将話說絕,否則,他豈會容忍無知外人亂道槿玺的不是。
“你……”努達海尚未回過味,他身邊的李默海倒是急吼吼地欲要上前争論,。。
”喲,這不是努達海大人嗎?今日歇朝,您二人入宮做什麽?”太子胤礽看夠了這出戲碼,從陰影出走了出來,白皙的俊臉,笑得極為無害。只有他身後的貼身太監知道,太子無害笑臉的面具下,打的主意不見得同樣無害。
“太子千歲!”努達海與李默海一見是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立即跪膝行禮。
“剛才遠遠見着你們很是氣憤地瞪着費揚古大人,可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哼!不瞞太子殿下,我與努達海大人不過是恭喜他幾句,卻被他出言責難,真真氣煞人!”李默海先努達海一步,向胤礽吐起費揚古的槽來。
胤礽挑挑眉,一計上心,遂邀請起努達海兩人。
“沒想到四弟未來的岳丈竟然如此不識好歹。尚未正式成為皇子丈人呢,就敢如此放肆了。他日若真完了婚事,豈不要尾巴翹上天了?二位的心情本宮自能理解。這樣吧,近日本宮發掘了一家新開張的茶館,裏頭有不少好茶,若是兩位不急,就一同前往品茗一番如何?”
見兩個傻蛋如期上鈎,太子忍不住勾勾唇角,率先走在兩人跟前,朝宮外行去。
四弟啊四弟,二哥該送份什麽大禮給你好呢?爺很期待哪……呵呵……
……………
“主子,太子出宮時,遇上了努達海、李默海兩人,邀他們一道出宮,方向正是玺藤茶館。需要屬下通知祈五嗎?”祈一默不作聲地現身于胤禛身後,低首禀告方才所見之事。
“嗯,叮囑祈五,盡量記全太子與那二人之間的交談內容,”胤禛頭也不擡地下了命令。他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求得的婚事出現任何變故。即便是太子,也不許他節外生枝。
“屬下明白。”祈一點頭接下指令,随即迅速消失于胤禛身後。
“鷹,你那幫手下越發出神入化了。是時候添些人手了吧。”胤禛擱下手上的書冊,朝身後淡淡笑道。
貼身暗衛,哦,不,現在應該還要加個稱呼:暗衛長——祈鷹,無奈地現身。
“主子,屬下本該只貼身保護主子一人的,現在讓屬下操練那些沒有任何武功底子的生手,實在是……”
“你也說了自己是屬下,爺是主子,就只管聽爺吩咐就好。還是……你背後其實還有個大主子需要聽命?”胤禛索性背靠椅背,淺笑着祈鷹閑閑話起家常。
“主子!”饒是脾性冷靜的祈鷹聽胤禛如是調侃也忍不住翻了白眼。與這樣一個出牌毫無章法可循的主子朝夕相處整十三年,不被磨掉棱角,大轉性子,已算他定力超強了。
一想到主子滿九歲開始,就他出來,大刀闊斧地訓練那些不知打哪撿來的孤兒,祈鷹的主要功能就已經與暗衛一職嚴重偏離了。
“說真的,鷹,雖然目前咱們已訓出一等護衛二十名,二等護衛五十名,三腳貓護院不計其數。可還遠遠不夠。爺要的是一個可以遍布京城,乃至全國信息網的可靠組織。若是沒有強悍的功夫傍身,那就等同于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懷藏秘密,遲早會露餡而亡。”胤禛嚴肅地看着祈鷹,分析起他這幾日來的觀察心得:“太子與明相私底下到底在謀劃什麽,爺不用猜也知道。在皇上查明之前,爺得先部署妥當,免得明相一夥人見事情敗露,索性揭竿暴亂。當然,那只是爺的猜測。希望明相不至于那麽愚蠢。”
“可是,主子,屬下只是擔心,咱們的人手充沛了,萬一被有心人順藤摸瓜,查到些蛛絲馬跡,會反過來咬咱們一口,。”
祈鷹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胤禛贊同的點點頭,“所以,爺這次要你訓練的人,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可是……”祈鷹大驚。
“爺知道,你又要拿貼身暗衛這幾個字來反駁了。放心,爺的功夫雖然不及你,可也不差,況且還有祈一他們幾個近身保護,爺還不至于那麽窩囊吧。”
“聽好了祈鷹,爺讓你即刻啓程去隴西,那裏自會有人接應你。爺給你三年時間,在爺滿十七,得以分府出宮之前,務必替爺訓出一隊堪比銅牆鐵壁的特級護衛。”
胤禛這番慎之又慎的話語剛說完,祈鷹就已全然了悟了胤禛的意思。主子這是在為分府後的宅邸安危做考量了。随即單膝下跪,肅然立誓道:“祈鷹領命。萬望主子在屬下歸來之前,務必小心為上。”
胤禛看着祈鷹旋身而出,迅速沒于眼前,方才回到書案前。
此次調配祈鷹出京赴隴,不僅如方才所言,希望祈鷹替自己訓練出一批得力的手下,以期在分府之後立即上手使用。同時,他不希望在向槿玺正式坦白時,有任何一個外人在場。即使是形同手足的祈鷹。畢竟,那是一件多麽匪夷所思之事。
………………
槿玺的備嫁日子也在元宵佳節之後,正式搬上了日程,紅紅火火地展開了。
其實自宮宴那日,敏容從女兒口裏得來四阿哥所傳達的意思後,就已經挖空心思地籌集起嫁妝了。
這些年下來,“果之語”的收益和近郊幾處地産的投資,敏容私下倒也攢起了不少私房。再加上費揚古這些年的俸銀,要像三皇子福晉娘家一樣,給玺兒備上個一百零八擡那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正文 081 備嫁(下)]
正月十八,是皇家向費揚古府邸下定的吉日,。早在幾日前,內務府就向康熙遞了拟定的聘禮折子。康熙細細閱完後,只在折子批了幾個字:務必精貴。
內務府領回奏折後,趕緊加班加點,清點、增補、替換了一番原先已經備下的定禮。盡量趕在十八日之前安排妥當。
經過這次,但凡參與此次下定的大臣,無一不對四皇子改觀。看來,未來的四皇子福晉雖然出身只是正二品武将之女,皇上依然很重視。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康熙之所以重視這樁婚事的真正原因,其實是,他的老四,胤禛,這輩子可能就這一回婚禮……
”兒臣這輩子就一個心願,替皇阿瑪分憂解難,協助太子二哥辦差掌事,只是,萬望皇阿瑪也答應胤禛這個唯一請求,允許胤禛只娶槿玺為妻,今後不設側福晉,不納通房小妾……”
胤禛當時是這麽說的。十三年來第一次,跪在自己的皇父跟前,說了這麽多堪比誓言的話……
康熙收回遠眺的目光,長長嘆了口氣。
皇家後宅無真情。他一直以來都這麽警戒自己。也是這麽傳承于後代子嗣。
所以,太子之所以會這般風流,有他大半的責任。他深以為,只有不專情,只有大博愛,方能坐穩皇位。
太子是日後的儲君,是他百年之後的皇位繼承人,他不希望自己花大量心血整治、好不容易穩固的大清朝,被再一個癡情漢折騰到功虧一篑。
先有太宗與兄弟反目成仇,後有順治帝棄離朝政,導火索無不是”女人”二字。
故而。從七歲那年在太皇太後的輔助下,順利登基皇位後,他就立下誓言:這輩子,他不會去嘗,也不願下賭,曾經皇瑪法與皇阿瑪走過的情路。
縱使被後人非議他妃嫔滿殿,子嗣遍宮,也不願落得個”癡情帝皇”之名號。
于是,他執意将那些虛無缥缈的情愛看得極淡。即便是曾與他共度患難的赫舍裏皇後,除了感動。也不敢回報任何其他感情。只在她臨終前,給了允諾,即任命胤礽為東宮太子、日後的大清國儲君。
有過先祖的前車之鑒,現下的他,甘願将自己的一腔真情回饋天下蒼山……
也許正因為如此,聰明如胤禛,才封死了他自己的前路,。不僅只娶一妻,且娶的還是包衣之後的二品武将之女。呵……他是認定了自己不可能更改皇儲人選嗎?抑或者。他是不屑于這個萬千人垂涎的無上高位?
康熙撫了撫須髭,搖頭不解。
卻也正是這樣的不解,恰恰合了胤禛的心意。因為從即刻起,康熙的心裏,不僅日漸填塞滿這個在此前十三年永遠排于太子之後的皇四子影像,也開始反思。自己對太子的教育是否真有得失偏頗的地方?
………………
“呼!此前哪裏有想到過,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居然能生受堂堂皇子阿哥一拜!”敏容長籲了一口氣,捶了捶有些酸乏的腰肢。朝剛送走前來下定的皇室成員後踱回房的費揚古失笑嘆道。
費揚古也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也不知皇上為何要将女兒賜予四阿哥。我的出身,他又不是不知曉。即便是忘了。內廷的冊子也都有記載,怎可能……”
“适才行了禮後,你邀了四阿哥在書房小坐,他可有透露什麽口風?”敏容雖不解,不過,只要女兒嫁的好,這些又有什麽關系。皇上一言九鼎,下了的旨難不成還能收回去不成?她只希冀四阿哥不會因此讨厭上槿玺。畢竟,有一個勢力龐大的妻族,對他們這些剛成年的皇子阿哥而言,是一份極大的助力。
“怪就怪在這裏。四阿哥好似……很滿意這樁婚事,他方才對我的态度,真像是尋常女婿對岳父一樣,恭敬有度、尊崇有加,還說妝奁只需達到內務府标準即可,倘若備嫁的銀兩不夠,讓女兒盡管找他商量,這才越發讓我不解……”費揚古搔搔頭。
“咦?四阿哥真這麽說?可玺兒上回還說……”
“诶,女兒有時候随口蕩蕩的話你也信?!依我看,這樁婚事,四阿哥比咱們女兒還用心。”不待敏容複述完除夕宮宴那晚上槿玺告訴她的話,就給費揚古擡手制止了,
對于自家女兒的性子,他可比一心疼愛至上的福晉摸得通透多了。
“若真這樣就好了!”敏容一臉的欣慰,“女兒性子活躍,能有四阿哥這樣穩妥的人好生呵護着,我也沒有其他奢想了。老爺,雖然四阿哥讓我們只管滿足內務府下發的妝奁标準就好,可我覺得,咱們還是盡量充裕些,畢竟,女兒是嫁入皇室做皇子福晉,這顏面上,也是要替女兒好好争争的。。”
“嗯,這個爺自然有數。你那些銀兩就收起來吧,好不容易攢了幾年,別動不動就拿出來。翎兒還小,留着日後傍身用。爺這裏還有幾處産業,都納入陪嫁吧。爺也就她一個嫡女,确實委屈不得。”
“老爺說的可是房山那座莊子?可那不是準備留給齊恪齊琛的嗎?”敏容一聽,連忙拒絕:“不行,不行,齊恪齊琛兩兄弟年歲也不小了,之前遲遲不給他們定親,也是出于仕途上的考慮。如今事業有成,一個入禮部,一個進兵部,很快就會有媒婆上門提親,再不然,老爺同僚裏也有不少落選的适齡女子,看着好的也可立馬定下來,哪能将留給他們的産業轉而給玺兒……”
“诶,難不成你就認定老爺我統共就那一處産業嗎?”費揚古好笑地瞪了敏容一眼,“告訴你,自聽了女兒四年前在梅山別院說的那番話後,老爺我也起了投資的心思。雖然小湯山除了皇家禁苑就沒了閑地兒,可是房山有啊。還是成片成片的哪。可惜那會兒爺積蓄不多,也就夠買下一座莊子連五百畝田地……買下之後,覺得暫時沒時間打理,也不可能學女兒将莊子改建,種什麽花花草草,索性就都租了出去。一年下來,收益倒也不錯。故而,第二年,爺就又添了些銀子,拿這些收益又擴了兩百畝地建了所小農莊。又買了一處山頭……就這樣,幾年下來,爺已經置下三座田莊、四座山莊別院、西門大街和前門大街各兩間大門面了!”
一口氣吐完這些年的投資回報後,費揚古得意地朝敏容揚揚下巴,捧起桌上的茶壺猛灌了幾大口茶。
“老爺,!”敏容聞言,頓時驚喜交加,“沒想到你不聲不響的,竟然如此厲害!”
“那是。你以為老爺我成日裏就知道翻翻兵譜、下下棋嗎?呵……怎樣?不比女兒的事業小吧?”見自家福晉如此給力,費揚古頓時暢懷大笑,末了拍拍敏容的手背,“喏,我想過了,玺兒嫁給四阿哥。嫁妝上單薄不得。這樣,田莊兩座、山莊兩座、西門大街和前門大街的門面各一間,納入她的妝奁。你看怎樣?”
“老爺覺得好就好。玺兒昨日剛與我說,她執意将’果之語’留給我。’蜜語’因為有青縧的份額不準備納入妝奁,只準備帶走’尋坊’布藝和‘花果’酒莊。我那會兒還擔心陪嫁不夠體面,正打算找老爺商量。去近郊買兩處莊子給她呢。沒想到老爺已經留了後手了。果真姜還是老的辣呀!”敏容莞爾一笑,挽着費揚古在書案前落座,拿出紙幣,準備列份清單。
既然內務府今日已經下了定,過幾日,就要将女方的妝奁單呈給給康熙過目了。
雖然這回的定禮要比大阿哥、三阿哥成婚那會兒的份例要高出不少,可相應的,女方的嫁妝也不能落人于後。
“那丫頭!倒是大方的緊。”費揚古聞言,忍不住撫須輕笑。“點心鋪給了你這個額娘,怎的不留了那酒莊給我這個阿瑪呀?”
雖然知道費揚古這是玩笑話,敏容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去年女兒籌備酒莊時,怎不見你鼎力支持呀?還總是逮着機會就說她。女兒即使有心也被你那陰不陰陽不陽的話給氣倒了。”
花果酒莊是槿玺去年初方才成立的。雖然開張方一年多時間,可在京城裏的名氣已經不小了。顧名思義,花果酒莊,賣的都是各種口味的果酒花釀。
只因小湯山別院和農莊裏每季成熟的花果,供應“果之語”和生活自用後,還多出很多。槿玺見浪費,索性起了試釀果酒的心思。這一試,效果奇好,不僅釀成功了各種果子酒,而且還釀成了備受後世矚目的百花釀。
在胤禛的提議下,索性單獨開了個門面,專售小湯山溫泉鄉出品的果酒花釀。這一來,不僅“花果酒莊”名揚京城,連小湯山也出了一次大大的風頭。
不少達官顯貴都趕赴小湯山踏青游覽,在得知皇上有意向在前朝禁苑的原地上,準備興建溫泉行宮後,也都嘩啦啦地熱鬧開了,尋地的尋地,置田的置田,買山的買山。
這不,賣了幾處莊子和山頭的胤禛,從中狠賺了一大筆。也算是托了槿玺的福。
“咳……我那不是擔心她嘛!你說一個閨女家,整日裏往鋪子跑,這像話嘛!那會兒她人還在太後宮裏呢,心思也這麽活絡。倘若得了自由,哪還管得住她!”費揚古一聽敏容起的話頭,就知道自己要被趁機挨批了,忍不住替自己辯解道。
“得,人家四阿哥也沒嫌她,反倒很滿意這樁姻緣……話說,老爺,那四阿哥會不會是早就滿意咱家玺兒了?皇上下的指婚,會不會也是他的意思?”還算敏容心眼兒活,一想到過去幾年裏,自家女兒與四阿哥之間的商事交情,免不了起了這方面的猜疑。
“嗯……倒也不是沒可能……”費揚古沉吟了會兒,悠悠點了點頭,随即拍拍大腿,笑着說道:“若真是如此,爺也就不擔心那丫頭了。來,咱們細細核算核算妝奁吧。拟好了清單,爺趁早遞與皇上過過目,若是皇上那裏沒有問題,咱們也好準備起來了。今兒是正月十八,婚期定在九月十五,也就八個月時間。”
“成!”敏容點點頭,伺候費揚古用了一杯茶後,夫妻倆就嘀嘀咕咕地盤算起槿玺的嫁妝來了。
………………
“恭喜格格,賀喜格格!”
槿玺帶着绛蕊一邁入“花果酒莊”,就聽兩個看店的夥計喜笑顏開地上前向她道喜。原本蹲在櫃臺裏核對賬目的末兒也從裏頭鑽了出來。
“格格,您今日怎麽得空過來了?奴婢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