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家人,被胤禛塞上馬車,往香山駛去。
中途還去了趟“果之語”,槿玺親自做了個杏仁栗子蛋糕,又挑了幾樣糕點甜品,将四層漆花食盒裝得滿滿當當,這才正式駛出京城,往西郊的香山行去,夫妻倆賞紅葉去啦!
外表低調古樸的馬車裏,布置卻相當舒适。
槿玺和胤禛面對面坐着,中間的實木桌上,已經擺滿了從“果之語”打包來的各色美味甜點。
槿玺沖了壺從費揚古那裏打劫來的極品鐵觀音,給兩人面前的杯盞斟滿,沒辦法,绛蕊和喜竹被胤禛留在了小樓,這些伺候人的活,自然是由她來咯。
“好茶!”胤禛品了一口,由衷嘆道,“你阿瑪竟然願意給你?也不怕你糟蹋了……”
槿玺也不生氣,學胤禛抿了一小口,惬意地眯眯眼,“你不覺得我現在對茶已經很精通了嗎?誰再說我喝茶如牛飲,我就跟誰急!”說完,撚了塊自己親手做的杏仁栗子蛋糕,滿足地品嘗起來。
“呵……”胤禛爽朗一笑,見她吃得香,也忍不住叉了塊杏仁蛋糕,送入嘴裏,“唔,味道不錯。連我這種不怎麽喜愛甜食的,都覺得好吃。”說着,還舉豎起大拇指朝槿玺晃了晃。
“還不算頂好的,按理,杏仁得配芒果才能徹底激發它的香味,可惜,這裏沒法種芒果,不過順天的果之語有這款芒果蛋糕,有機會能去順天嘗嘗就好了……”槿玺一臉的向往。
“會有機會的。”胤禛擱下叉子,端起杯盞品茗,“等順天的分部安置妥當了,咱們就南下一趟。”
“皇阿瑪會放過你嗎?想他起早摸黑地坐在龍椅上忙活,你倒好,不是準備下江南,就是打算去順天,偶爾還來個香山一日游,日後還想出海游歐洲……你那幾個兄弟豈會放你那麽好過?”
槿玺才不信他說的呢,去江南也就罷了,好歹康熙也經常下江南。可順天與京城,一個在天南,一個處地北,完全兩個極端,一來一回,少說也得花上半年才算暢游。
要這麽長時間,就算康熙他老人家首肯,胤禛那幾個兄長會樂意嗎?都是一家人,憑啥他能如此優哉游哉?他們就得忙死累活?
“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樂意?他們巴不得爺離他們遠遠的。”胤禛抓了把瓜子,有事沒事閑嗑着。
“咦?他們腦子壞掉啦?”槿玺脫口而出一句大不敬的話,随後朝胤禛俏皮地吐吐舌尖,“抱歉,純屬口誤、口誤。我的意思是,他們的想法真特別,一般而言,能多個兄弟分擔不是好事嗎?”
就像她,當年有大假可放,卻逃不過溫婉笙、莫永絮兩人的荼毒,導致她期盼良久的長假沒一次順利成行,最後一次還要慘,直接給送回清朝了。也不知是好運還是黴運。
胤禛搖頭失笑,“太子是擔心爺搶他的位子,其他兄弟,則希望分散皇阿瑪注意力的競争對手,能少一人是一人。”
“呿,太子不去盯勞雍正,盯着你幹嘛!”槿玺撇撇嘴,一想到那個長得像奶油小生似的桃花眼太子就沒好氣。
“咦?你不知道爺就是日後的雍正嗎?”胤禛斂下眼底的笑意,一本正經地問道。
果不期然,“噗……”槿玺一口茶剛抿進嘴,就噴了……緊随而來的,是一陣止不住的嗆聲……
124 攜游香山(下)
噢……天殺的……她怎會如此無知!居然在他面前鬧出這麽大一個笑話……
聽到胤禛帶着壓抑的低笑,槿玺懊惱地雙手蒙上臉,許久不敢拿下。悶悶的嗓音從覆臉的手下傳來:“笑夠了沒?!看到自己老婆出那麽大的糗,很好笑是不是?”
“咳咳……”胤禛收斂滿臉洋溢的笑意,起身坐到了槿玺身邊,拉下她蒙着臉的雙手,讓她面對自己,含笑解釋:“我沒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很可愛……”
槿玺紅着臉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可愛?!”連雍正的名諱都不知道的人,居然能冠以“可愛”形容,他發燒了?還是自己理解錯了?其實應該是“可憐沒人愛”的意思?
“你這樣很好,至少……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甘願嫁……”指婚只能指人,心卻需要她自己付出。
胤禛淡笑着揉揉她的發頂,話語裏隐含的寂寥讓槿玺倏然一痛。不由自主地伸手環住他的腰,輕輕摟緊。
“我嫁給你,從來就不是因為你的身份。”
或許,初時是因為難得在這裏碰上一個能達成共識的同類,嫁給他總比嫁給土生土長的清朝男人強。漸漸地,她從喜歡和他聊天對話,到喜歡上看他輕揚笑意的俊臉,偶現嘴角的梨渦……直至現下,她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他的陪伴了。
“我知道。”胤禛撫撫她柔嫩的臉頰,柔聲說道。
他确實知道,因為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對這段歷史不熟,換句她的話說,除了依稀記得應付歷史段考時死記硬背過的幾個簡單的知識點外,其餘的,都已統統還給老師了……這樣的她,如何不讓他傾心。因為。她甘心嫁他的原因,從來都不是他日後可能會有的身份和地位……
接下來,兩人相偎靠在馬車壁上,誰都沒再開口打破這段溫馨的寧谧時光,直至感覺馬車緩緩停駐了下來,“主子,福晉,到了。”同時。祈四那一絲不茍的禀報聲也透過馬車簾傳至了兩人耳裏。
槿玺這才動了動身子,耳根羞赧着從胤禛懷裏坐起身,手足無措地整了整衣衫,低喃了一句:“到了……”
胤禛含笑睇了她一眼。腦海裏浮現出第一次和她見面時的情形,不是在清朝,而是在另一個遙遠的時空,她踩着三寸高跟鞋,化着清新淡妝,眼底含怒地來到商務會議室赴約時的那一幕,臉上的笑意不由地更深,惬意地舒展了一下四肢,扶住她下馬車:“走吧。爺帶你賞紅葉去。”
馬車停在永安禪寺腳下,眺眼望去,滿目皆是紅得像火焰似的紅葉,給人一種置身于琉璃火花中的燦爛感覺。
“真美!”槿玺伸展雙臂,呈飛翔姿勢朝天仰望,“呵呵……香山我來過不少次,可從未有過現在這樣奇妙的感覺。好像這些紅葉都是活的,鮮嫩靈動……”
胤禛笑望着她,怎會沒聽出她話裏的意思,她曾經來的,是三百多年後的香山,山道兩邊種植着的,是林林總總的人工味極濃的花樹,哪能和眼下這座滿山都是遍野如紅般的古韻香山比呢。
“走吧。午膳在永安禪寺用。下午,爺帶你去個地方,保你喜歡。”胤禛牽起她的小手,兩人肩并肩,沿着蜿蜒的青石小徑往半山腰的永安禪寺走去。
“永安禪寺?我記得有座香山寺……”
“香山寺的前身就是永安禪寺,應該說。這座寺廟從初建至後世,歷經了千年風雨……唐朝那會兒本是兩座小寺,金人将二寺合一,叫大永安寺,元代重修後更名為甘露寺,明清又做了擴建,叫永安禪寺,後來,還叫過大永安禪寺,直至後世……才叫香山寺。”胤禛低沉帶磁的嗓音娓娓敘述着這座寺廟的歷史變革,差點聽迷了槿玺。
“你懂得真多……我雖然游過的景點也不少,不過幾乎都是走馬觀花,過後,根本記不得其中的點點滴滴……”槿玺面上一熱,覺得與胤禛一比,自己的知識實在太欠缺了……莫怪乎現代的她遇不上像他這樣的男子,因為兩人的差距不是一點點,而是太大了……
“呵……你沿途關注的都是美食、手工藝品吧?”胤禛一語中的,含笑說道,握着她的手心緊了緊,“每人的愛好和精通領域不同,關注的重點自然不一樣,你就是你,無需改變,這樣就很好了。”再完美,怕是他要追不上她了……
“聽你這麽一說,我似乎也有不少優點喔?”槿玺眯眼一笑,仰頭望了望天,沒有污染的天空,在紅葉的映襯下,越發湛藍清朗。
“那是當然,要不然,爺怎會選你做福晉?”
“你很得意哦?四阿哥?”她笑得一臉燦爛。
“唔……多少有一點吧……誰讓爺搶先一步定下了你呢?”他眼底含笑。娶她,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所做的最及時最準确的一個決定。
“咯咯……你以為誰都像你哦?會如此迫不及待地娶一個出身不算好、樣貌不算佳、肚量不算大的女子為嫡妻?還不怕招人眼地立下不納妾室的誓言?呵呵……你沒得救了……”她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連帶着語調也越來越可愛……
“你值得……”他彎彎唇角,替她将風吹下的幾縷秀發勾到耳後,低喃道。
“什麽?”風襲來的剎那,她好似沒聽清他的話,定在原地回頭笑望着他。
“沒什麽……我說,再不往上走,都快趕不上午膳了……你打定主意讓爺吃一天的甜食嗎?……”轉移話題來掩飾羞意,是他素來擅長的本事。
……………………
兩人在永安禪寺用了一頓豐富美味的素齋,又繞着寺廟參觀了一圈兼做消食後,這才告辭禪寺主持,準備前往胤禛說的那處會讓她由衷喜歡的奇妙之地。
“咦?這裏的景致有些熟悉唉……”在哪兒見過呢?槿玺蹙眉凝視着眼前那兩道潺潺流淌的清澈泉水,一個勁地翻着舊有的記憶,可不巧的是,她絲毫想不起來。
“很熟悉吧?似曾相識?”胤禛眼底含笑,雙手懷胸倚在清泉邊的銀杏樹幹上,劍眉一挑,“你曾經來過香山,應該記得那座非常馳名的雙清別墅吧?”
胤禛這一提,槿玺便想起來了,“啊……是!雙清別墅!可是……怎麽只剩兩處清泉了?別墅呢?”她越發困惑。
“呵呵……”胤禛忍不住低笑,走至她身邊,揉揉她的發頂,“那座別墅是民國期間才建造的。”
“喔……”怪不得!丢臉啊……她又在他面前出糗了。莫非,他以打擊自己為樂嗎?且樂此不疲。
“你又想哪裏去了?”胤禛勾起食指,在她腦門上敲了敲,“爺帶你來,就是想問問你喜不喜歡這裏?”
“喜歡又怎樣?難不成你打算把這裏買下來建別墅不成?”槿玺哀怨地揉着額頭,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沒錯。”不想,胤禛竟然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皇阿瑪想在永安禪寺腳下建座行宮,要爺來這裏看地形,爺想着,何不順便給咱們自己也造座別院,橫豎要花時間過來督造,省得浪費。”
果真是商人轉世,三句話不效率。凡事都要講回報。沒好處的公事也要扭轉為有好處的私事……呃,這個比喻好像不怎麽妥當,胤禛也不是那麽中飽私囊人……只是比常人要更加追求投資回報率罷了……
“皇阿瑪為何要在這裏建行宮?他不是還要去小湯山建行宮嗎?建那麽多行宮做什麽?還有,你又不是工部的,督造行宮的事怎麽也交給你來辦?真會壓榨你的勞動力……”槿玺說着說着,又沒好氣地吐起康熙的槽來。
胤禛好笑地拍拍她的肩,攬着她往不遠處的八角亭走去,“建行宮的決定,爺管不了,可督造的事,既有皇阿瑪的屬意,也有爺的自願。”
“你自願?為什麽?”真是個傻瓜,嫌戶部的活計太清閑了是嗎?
“爺不是和你說了嗎?打算在京城建分部,既然如此,爺需要時間籌備,前來香山督造,是最好的借口。”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八角亭內。
胤禛從懷裏掏出手帕,墊在石凳上,示意槿玺坐下,自己則站在亭子北面的廊柱下,舉目四望。
這座八角亭地理位置很好,正處于半山腰,北面還有一塊空曠的廣場,四周圍着一圈銀杏樹,樹下每隔幾米安着以供休憩的石凳,再往北,就是峭陡的崖壁沿着崖壁繼續往東直上,就是峰頂,往西下去,便是山腳了。而距南面的雙清泉,也不過才三四十米,他有心将這座亭子圍入別院範圍。
“說的也是哦……有了皇阿瑪這道光明正大的幌子,很多事便能放手去做。太子即使有心想懷疑,也不可能跟着你老往香山跑。聰明!”槿玺不一會兒也想通了,“你那處打算用來建分部的地兒在哪裏?”
“離這不遠,也是西山餘脈之一,荷葉山腳下。”胤禛莞爾一笑,這才是他如此決定的原因,一舉數得的好事,為何不幹?
125 佛跳牆換年休假
佛跳牆又名“滿壇香”、“福壽全”,是閩菜首席。以十八種主料、十二種輔料互為融合,幾乎囊括人間堪稱美味的食材,包括海參、鮑魚、魚翅、幹貝、魚唇、花膠、蛏子、火腿、豬肚、羊肘、蹄尖、蹄筋、雞脯、鴨脯、雞肫、鴨肫、花菇、冬筍……
将上述這些食材洗淨後,水發的水發、油炸的油炸、煎酥的煎酥、清蒸的清蒸……總之,将它們徹底炮制成具有它們本身特色的菜式,随後依次層層碼入大酒壇,放入适量料酒,注滿上湯,再用荷葉将酒壇口封起來蓋嚴,再放在火上加熱。大火燒開後,轉為文火,炖五六個小時。
槿玺花了兩天時間準備佛跳牆的繁複食材,第三天一早才正式碼入酒壇開炖。
康熙早在她歸寧回宮後的第一天、準備海參魚翅等需要事先經過水發的食材開始,就已經暗暗惦記上了。不等槿玺讓胤禛前往乾清宮邀請,他就自動自發地攙着太後、帶着四妃來南所享用這道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了。
幸而槿玺這次的準備工作很充分,除了佛跳牆這道重頭菜外,還做了幾道在後世備受“吃貨”歡迎的十大菜系中的招牌菜,其中又以槿玺擅長的江浙菜為主:西湖醋魚、龍井蝦仁、荷包裏脊、蟹粉獅子頭、菊花鲈魚球、八寶雞、鹽水鴨、油焖筍、素魚翅……另外,專門做了一桌口味地道的港式點心,不僅囊括目前在玺藤茶樓銷售紅火的紅豆蛋撻、水晶蝦餃、擂沙湯圓、灌湯小籠、豬腸粉、窩蛋牛肉粥等點心外,還做了之前尚未上市銷售的糯米雞、紅薯酥、黑米糕……否則,還真不好意思招待宮裏這幾位重量級大人物呢。
巳時三刻,佛跳牆成功出爐。一開壇,沁出的濃郁香味當場讓康熙等人饑腸辘辘聲四起。
“丫頭啊,老實說,朕等這一天很久了,今日總算能得償所願……說吧。你想要什麽賞賜?合理範圍之內,朕都能允了你。”進食不語地品完眼前這盅花了槿玺足足三日方才大功告成的佛跳牆,康熙滿足地喟嘆。
“皇阿瑪滿意就好。槿玺能力有限,會做的也就這些,能博皇阿瑪滿足一笑,槿玺亦已知足。”好話誰不會說。槿玺像模像樣地回道。
“皇上,依哀家看,你問玺兒丫頭。倒不如問四阿哥來得實際。”太後吃了八分飽,克制地擱下筷箸,笑着接口道。
“也是。那麽老四,你倒是與朕說說。你媳婦兒缺什麽?或是可有特別想要的賞賜?”康熙聽太後這麽一說,也似笑非笑地望着胤禛問道。太後和四妃也齊刷刷地盯着胤禛瞧,臉上都洋溢着滿滿的笑意。
槿玺頓時無語,感情他們這是合起來打趣自己和胤禛兩人哪……真夠不厚道的說。虧她還花了那麽多時間、精力來請他們品嘗如此美味的幸福大餐……
胤禛見狀,也忍不住揚揚劍眉,腹诽道:莫非最近宮裏缺八卦主角?要不然,自己和槿玺怎會接二連三地成為衆人口裏的調侃對象呢?!之前在毓慶宮如是,如今又是……唉……果真是一群與寂寞為伍卻又不甘寂寞的可憐人啊……
“皇阿瑪,兒子不敢說福晉缺什麽。不過,前幾日聽她提起,想下江南看看別樣的水鄉風光,故而,兒子懇求皇阿瑪,能賜兒子幾日假期,好讓兒子能帶福晉前往江南水鄉見識見識……另外。兒子聽說江浙一帶的水利工程建設的很穩固,若是有幸前往,也想借機去觀摩觀摩,看看那裏的水利建設是否适合在黃河水域施行,若是可行,兒子願意協助工部徹底治愈長年不治的黃河水患……”
胤禛一席公私兼顧的請奏,頓時讓康熙笑顏大綻,手上的折扇一合。當即應允道:“好!念你如此疼惜自個兒福晉,同時也不忘造福百姓的大利事,朕就同意了你這個請求。想要哪幾日假期等确定了啓程日子給朕呈報上來,朕批了就是。不過,正如你自己說的,回頭必須給朕一份有關江南水利建設的詳細奏折。”
“兒臣遵旨。”胤禛跪接領命。
有了康熙這道口喻。還怕太子竄咄着那些老古板大臣說自己什麽壞話嗎?!就等計劃好的時間一到,帶着福晉包袱款款地下江南欣賞西湖的斷橋殘雪去了……
槿玺見康熙二話不說立馬答應,也很開心。這意味着什麽?不僅可以離開皇宮四處得瑟,還能借機去金陵緬懷一番故土。雖然此時的金陵與三百年後的南京不得完全等同而語,可好歹也是同一片土地,就當是同一個娘生的年齡差異甚大的兄弟吧。
拿佛跳牆換來這麽一個好康的帶薪年假,槿玺和胤禛兩人自然欣喜不已。
經過細致安排,暫定于正月十五過完元宵後啓程,故而,還有四個月時間可以作準備。
下趟江南,少說也要挪出半個月辰光,故而,趁着這段時日,胤禛緊鑼密鼓地處理妥當手頭的差事,并與工部達成一致,将香山的行宮建設延緩到年後進行,而在這段期間,工部會将工作重心放到火槍的研制和試制上來……
康熙見胤禛不僅将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條,還帶動了工部研制火藥的積極性,欣慰之餘,也很放心,當即賞了五千兩銀子給胤禛夫妻倆作此次南下的花銷用度。
“啧啧……皇阿瑪真是大手筆,随便一出手,就是大面值支票……”槿玺拿着這張剛由胤禛從乾清宮帶到南所的五千兩銀票左看右瞧,眉開眼笑。錢呀,誰不愛,只要是正當途徑的所得,她比任何人都喜歡。
胤禛失笑地搖搖頭,很難想象将她與小財迷這兩個字眼聯系到一塊兒。
“這銀票你收着吧。下江南的花銷,爺已經準備好了。”胤禛笑着說道。
槿玺眨眨眼,繼而指指手裏的銀票,“你的意思它歸我個人所有了?”
“嗯哼……”胤禛點點頭,“江南回來後,爺得顧着香山行宮和別院的建造,還要去荷葉山察看分部建設進程,所以,商貿總行的事,你先和朗月合計着,若是可以,再拓幾家店面。爺思忖着,玺藤的點心這麽受歡迎,咱們索性開間大規模的連鎖茶餐廳,不僅有港式早午茶,還可以引進歐洲的下午茶簡餐……另外,琉璃廠的香硯也已裝潢完畢,就快開門營業了,少不得要你派人去看顧着。倒是古玩鋪,因為之前有太子眼線一直盯着,還是再等幾天吧,橫豎短時間內,咱們也沒那麽多精力去打理。”
胤禛食指敲着桌面,将年後的一系列商貿計劃一樁樁地娓娓安排起來。
槿玺托着下巴坐他對面,仔細聆聽着,偶爾點點頭,末了,見胤禛似是安排完畢了所有事宜,這才開口道:“茶餐廳的事,我之前也有考慮過,不過,如今有向珂玉在,我怕這麽堂而皇之地……”
“不必顧慮她。”胤禛替兩人斟了杯熱騰騰的洞頂烏龍,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她的胡言亂語已經讓她嘗盡折磨了。”
“怎麽說?”槿玺心下狐疑,歸寧之前不是還見她好好的嗎?
“具體的來龍去脈爺不是很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這些日已經被太子囚禁起來了,許是怕她說的那些胡言亂語傳到皇阿瑪耳裏吧……”
聽到這裏,槿玺也大致明白了胤禛話裏的意思。
無非是,不甘平庸的向珂玉想賭一把,遂将這段歷史的結果說給了太子聽,太子雖然不見得會信,卻又怕康熙聽聞後相信,就将她囚禁了……真是……好笨的女人啊……這不是将自己給逼上了絕路嗎?
雖然,她說出歷史結果的用意是希望太子能因此而重視她,仰仗她,最好當她是神仙轉世供奉膜拜,而不是僅僅當她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然而,以太子狠戾的性子,豈會輕易放過她?就算他可能會因此加強對胤禛的設防、下絆,以至于讓康熙逐漸對胤禛失望,直至不再重用,可向珂玉,也絕對讨不了好處……
“所以,我們該謝謝太子二哥幫我們清楚了這個隐患……接下來,你大可毫無後顧之憂地開辟茶餐廳。至于窦爾敦,爺交了個任務給他,三年之內,務必替爺整出一支精通各個領域的密探隊伍來。”
這個槿玺知道,就是後世盛傳的雍正制勝密器——粘杆處。
由此,她已經隐隐有些感覺,胤禛與太子的對陣之仗,此時算是真正開打了……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今後的宮廷政變做準備。若是太子眼界寬泛,致力于大清國力建設,那麽,胤禛所作的這些籌備,只會成為大清國力的堅實後盾。可倘若,太子心性狹窄,死活要與胤禛決一勝負,那麽,他就等着下臺禮讓吧。
雖然胤禛對那個最高位沒甚興趣,可若是得到它,既能保證身邊人的安危,又能保證大清子民的和樂,他就絕不會拱手相讓。
126 羞于啓齒的問題
康熙三十年九月三十,三年一度的清軍閱兵儀式在玉泉山拉開了帷幕。
今年的閱兵不同往屆。不僅地點由往年的西紅門遷到了氣勢磅礴的玉泉山,內容上也做了極大的調整。康熙聽取費揚古的提議,在這次閱兵儀式中,既加入了八旗子弟兵組成的各個方陣排列行走,還加入了剛從歐洲引進的新型槍支彈藥大演習。
齊整的隊列、響亮的口號、強悍的武器……組成一幅幅史無前例的宏偉場面,震懾了一大群應邀前來閱兵現場觀禮的周邊小國的王公貴族,也凝聚了八旗子弟的軍心。看得康熙及底下一大群王公大臣人人心中滿是激蕩又自豪。
我軍如此威武,還有何國宵小敢随意觊觎?希望這次閱兵能讓周邊大些對大清虎視眈眈的周邊小國小部落們能徹底收斂他們觊觎之野心,特別是自去年開始就叛亂不歇的葛爾丹。
想他統領的堂堂大清國,若是連周邊這幾個小國小部落都搞不掂,豈不丢臉丢大發了?
直至閱兵圓滿結束,許多看客還沉浸在八旗子弟帶來的超級強勢的震撼中。
康熙滿意地點點頭,這種閱兵才是他想要的結果。之前每三年一次如走馬燈式的閱兵儀式,與現下比較,無疑是在浪費人力物力,壓根起不了任何作用。
于是,在這次閱兵過程中不遺餘力、日訓夜練八旗子弟兵的武官将領們,都得到了康熙或多或少的褒獎和賞賜。
特別是提出這套方案并參與訓練的大功臣——費揚古,所受的褒獎更是讓衆人眼紅不已。
因為,康熙直接将他從正二品的步軍統領、賜爵騎都尉升至正一品的領侍衛內大臣,享爵雲騎尉。并将他的旗籍擡歸至正黃旗,助其徹底脫離包衣這個尴尬的僞出身。
這樣一蹦三級跳的升官升職漲薪資,讓烏喇那拉府邸再度迎來熱鬧非凡的喜事。
槿玺和胤禛自是到場恭賀,陪費揚古聊了幾句之後,留下胤禛陪着費揚古接應一大群前來府裏賀喜的同僚們。槿玺陪着敏容回到了柳棠院。與敏容說了年後下江南賞游的事,敏容欣喜之餘,心下直嘆胤禛對她的疼寵。
“上回歸寧,額娘還沒來得及細問你……四阿哥可是與你……那個了?”敏容紅着老臉問女兒。
“哪個?”槿玺下意識地接口,擡眼見敏容一副欲言又止又極度羞赧的表情,瞬間也明白了自己這個便宜娘的言下之意,當下也紅了耳根,佯裝淡定地搖搖頭。“額娘想哪兒去了,女兒這才幾歲呀……”
“這麽說來,四阿哥他……還沒碰你咯?……玺兒,你老實與額娘說。四阿哥私底下究竟對你如何?他……對你真的好嗎?……額娘……額娘并非想說三道四,只是……”
敏容眼神憂慮,原本怕女兒這麽小年歲就嘗激烈的男女情事,恐其身子難以消受,可如今得知四阿哥碰都不曾碰過女兒的身子,又擔心女兒是私底下受了委屈卻不敢名言。畢竟,一介堂堂皇子阿哥主動婉拒納妾娶侍,這是大清開國這麽多年都史無前例的事……敏容不由得擔心起這一切會不會都只是四阿哥刻意營造的假象?
“額娘!”槿玺被敏容這席話鬧了個大臉紅,不知該如何啓齒。斟酌了半晌,方才弱弱地說道:“四阿哥說我還小,這些事……等過了及笈在談也不遲……哎呀,額娘,您就別操這個心了……”饒是她一個現代人,也扛不住敏容這麽直接的打探呀。
“四阿哥……他真這麽說?”敏容聞言,面上有些松神。可又不敢立馬放心,遂忍不住低喃道:“畢竟是個皇子阿哥……他……”怎麽可能因為女兒還小就禁欲呢?有沒有可能和純安的夫婿一樣……在外面早有了女人……
這樣想着,敏容嚴肅着臉對槿玺耳提命面道:“玺兒,有些事雖然你還小,可額娘還是不得不說,男人對那檔子事的需求,不比女人淡漠,如今你與四阿哥感情好。他能為你做到這樣的地步,額娘很欣慰,可不能保證他……總之,他疼惜你是一回事,你也得顧慮他的需求……”
“額娘!”槿玺只覺臉上升起明顯的燙意,打斷敏容唠唠叨叨的提議。“額娘,這些,女兒心裏都有數。”胤禛對她的疼惜,她怎會感覺不到。若是胤禛等不了,以他的性子,自會主動提出來。
她也相信他,絕不會偷食外食,否則,他大可以學大阿哥他們,福晉、側福晉、庶福晉、格格……一個個地娶回家……畢竟,那個不娶妾室的誓言,可不是她拿刀逼他立下的。
“那就好……額娘就是擔心……”敏容頓了頓,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語氣着實嚴肅了點,忙赧着臉頰解釋道:“都怪你凝靜姑母上門來鬧了一場,讓額娘也不免擔心起你的将來……”
“咦?凝靜姑母來咱家做什麽?純安姐姐不是嫁的很好嗎?”
槿玺隐約記得住敏容與她提過純安嫁人的事。那會兒她還在太後宮裏當差,雖沒親眼目睹純安嫁人的熱鬧現場,可也聽說她嫁的很是不錯,對方是蕭家的長房庶子,也就是蕭馭的庶兄蕭盛。
說起蕭家,槿玺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一來,蕭逸山是敏容閨密宋福雅的夫君,二來,蕭家前任掌事蕭敬山和槿玺也已經成了莫逆之交。再次,蕭家目前的掌事人蕭馭,和她交情還算不錯。
話說槿玺和蕭家一前一後兩個掌事人的交情,最初始于她來到大清後的第一次元宵燈會。
後來,随着她接二連三地開出數家非常吸引衆人眼球的鋪子後,蕭家這兩位掌事人先後找上門來談合作。從初時菜式、點心配方的買賣,到現下兩家合作經營的”攏月軒”高檔大酒樓,槿玺于蕭家而言,也算得上是熟客一名了。
不過,這話還不能讓胤禛知道,否則肯定又要挨他的白眼了。
胤禛對她身邊出入的異性友人一直有些虎視眈眈,許是怕自己給他摘頂綠帽戴戴吧。
雖然她為此澄清了好幾次,可安撫效果顯然不佳,只得作罷。
橫豎如今的她只需蹲在幕後操作就好,具體事務自有底下幾個能幹的丫鬟們共同打理,偶爾需要會個面、商談一番合作事宜,才有她出現,且還有護犢子胤禛相陪。
還別說,這一來,反倒促成了胤禛與蕭馭之間友好互助的革命感情。當然,大多數時候,他們的談話都圍繞着生意進行,連帶着槿玺想扮回腐女滿足下濃厚的好奇心都沒機會……
按理說,純安嫁與蕭家長房庶子蕭盛為妻,理應過得安樂滿足才是,怎的又有事兒了?
“唉,前些日子你剛嫁人,你凝靜姑母就來咱家鬧了,說是當初咱們不幫純安,相當于推了純安入火坑……唉,你也知道,當日純安被撂了牌子之後,就被你凝靜姑母做主許給了蕭家大房的庶子蕭盛做填房,原以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戶人家的填房總比小戶人家的正妻強百倍。誰曉得,那蕭盛品性不良,表面上就只有純安一個正妻,也說不納妾不要通房,暗地裏卻到處拈花惹草,這不,前陣子還鬧出了一條“人命”:有個劉姓女子竟然抱着一個滿月的男娃兒上蕭家讨說法去了。說那男娃兒是蕭盛的種,執意要認祖歸宗……唉,真是造孽啊……純安哭的死去活來,可有什麽用……守不住夫君的心也就罷了,連個半子一女都沒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