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有先來後到。只要出色,誰都可能被胤禛重用,只要踏實,遲早有一天會光宗耀祖。
早期如駱安、秦朗月。後期如各組暗衛首領,都是激人奮進的鮮明案例。
槿玺側頭看着身邊這個線條分明、清俊豐朗的男子,不由得出神。不知從何時起,她對他,已經産生了一種朦胧卻一發不可收拾的戀意。且随着日子的前進而越加清晰。這種發自心底、不可拔除的深戀,無關乎他的身份、地位,而是牽引于他的靈魂。
換言之,倘若如今坐在她身邊、與她海闊天空、侃侃而談的人。不是有着應昊靈魂的清朝本土少年,或許,她不會産生這般深沉的戀意吧……
因為,面對胤禛時。她總是不自禁地将他當做後世的應昊,忘卻他現下的年齡、身份,連帶地,忘卻自己如今的年齡、身份……就好似,她林槿玺,與應昊,隔了時空,在大清的土地上,相知相戀相惜……
“怎麽了?可是有事?”馬車抵達“攏月軒”。趁駱安下車的當口,胤禛忽地轉過頭望着她問道。
“啊……沒……”槿玺被他突如其來的近距離審視給吓了一跳,忙不疊搖頭解釋:“只是忽然想到了些什麽……沒什麽啦……”
“真沒什麽?”胤禛顯然不相信,挑挑眉,并沒急着下車,而是偏着頭笑睨着她。
被他這麽一看,槿玺的兩頰就升起了紅暈。忍不住暗罵自己沒用。
“該不會是在想我吧?近在咫尺,還需要這麽出神地想嗎?”胤禛咧咧唇角,一語中的。
“少臭美了!”槿玺做了個鬼臉,先他一步下了馬車,在駱安略帶詫異的眼神中,逃離了現場,渾然一副被當事人抓包的糗樣。笑得胤禛好不得意。
…………………………
駱安與曲芙兒的結拜儀式定在二月初五,黃道吉日。
結拜後。曲芙兒冠上駱姓,改名駱蓉,方便日後入京事宜。且正式跟随駱安學習商貿事宜。
儀式鄭重卻不隆重,除了胤禛夫妻倆,以及商行裏畢竟親近的兄弟外,駱安就邀請了幾個與其交情甚好的客商與同行。
來到金陵後就不再塗脂抹粉的曲芙兒今日倒是勾畫了幾筆。用的正是槿玺先前贈她的那套法國産的香水脂粉。
妝容淡淡,發髻松挽,果然是個人見人愛的美人兒,莫怪乎二哥會為她如此魂牽夢繞。
槿玺笑望着鏡子裏映照出的娴雅女子,心下不禁感嘆。再聯想到自己,似乎從頭到腳找不出幾絲名門閨秀該有的娴靜風情。同樣是女子,這差別還不是普通的大啊……
也不知胤禛究竟是看上自己哪裏,莫非和自己一樣,他想找的只是一個與之靈魂契合的女子,無關乎容貌風情……這一想,槿玺心裏既開懷又憋屈……
結束儀式,酒席散去,在回“臨水居”的路上,槿玺忍不住心頭的困惑,低低問道:“胤禛……假使……我是說假使……我和你不是同類……你可會娶我?”
“就知道你成天就在想這些有的沒的……”胤禛失笑地攬她入懷,從東南郊看地回來,他就察覺到她的異樣了。經過駱安與曲芙兒的結拜儀式後,她的落寞情緒更重,“兩者有區別嗎?我娶你,因為你是你,不是別人。正如你願意嫁我,是何緣由?”
“呃……”她眨眨眼,“別拿我的問題反問我。”
“呵……傻瓜!你都已經嫁了我了,想這些做什麽……莫非,你對目前的狀況不滿意?”他眯了眯眼,帶着警告的眼神瞥向她。好似她點個頭,或是回答一個“是”字,就會遭來他滔天的怒火。
“哪能呢!我這不是太滿意了,所以覺得有些不安嘛!”她馬上谄媚一笑,狗腿的模樣頓時讓胤禛啞然失笑。
”別想太多了。你與我因帶着後世的記憶,難免排斥這個時代的婚姻制度,然而咱們之間還需忌諱什麽?還是你至今未将我當你的丈夫看待?”胤禛擁着她,在她耳邊低語。
聽得槿玺一陣臉紅耳熱,忍不住輕推了推他的臂膀,嗔道:“沒将你當丈夫看會允許你如此對我麽?”說話的同時,她眼波流轉,語帶嬌羞。
胤禛一時抑制不住心頭的悸動,傾身吻住了她的唇瓣。槿玺撲扇了幾下睫毛後,下意識地閉眼承接。
這可是她的初吻呢……一陣暈眩襲來,不知所措的她只恍惚想到這個實情。至于其他,均交給胤禛帶着她感受了……
在一記堪稱綿長又細膩的熱吻之後,兩人額頭碰額頭,緩着喘息。胤禛穩住內心的蠢動,低笑道:“如今可還有疑問?
槿玺擡手在他肩上捶了幾下,“你還說!”
原來,不是她沒有小女兒般的嬌羞風情,而是之前不曾展現過。瞧,如今不就被胤禛逼出了另一面麽……她捧着雙頰忍不住想。一想到方才兩人交頸深吻的動情模樣,她再度羞燙了耳脖子。
“呵……”胤禛将頭伏在她的頸窩,滿足地低笑。他從未想過與她接吻會是這麽一件美好的事。她的嬌羞與無助、迷茫與困惑,在他眼前一一展現,沒有躲藏、沒有抗拒,有的,是同樣全心的傾慕與戀意……看來,日後要多加練習才是。
……………………
初吻發生的突然,發展卻再自然不過。自那次之後,胤禛逮着機會就會親她的臉頰、吻她的額角,偶爾賞她幾個親昵又溫馨的淺啄。遇上獨處的時候,更是三不五時地拉着她提高接吻技術。
好在每晚睡覺時,他依然規矩如常,至多只是摟着她入眠,許是怕吻上了瘾搞得一發不可收拾吧。畢竟,她的虛齡才十二,距及笈還有一年半呢。擱在後世,那就是一個标準的未成年少女。每當想到這個,槿玺就忍不住偷笑。卻也不敢太過明顯,否則,被胤禛逮到,又會拉她進行一番愛的懲罰。害得她好幾日都唇瓣紅腫,不能見人。
…………………………
二月初八,一行人在駱安的陪同下前往杭州。
在杭州他們有三件事要辦。一是實地勘察那塊被駱安看好的總部預選地塊,并決定用哪塊,駱安好緊鑼密鼓地開建。二是拜訪定居杭州西子湖畔的漕幫幫主翁兆榮。三是去新開張的“怡情樓”布置窺聽器具。
話說,直至現在,槿玺方知胤禛在其名下所有的茶樓、酒鋪、勾欄院都裝有窺聽作用的“監視器”。雖然他未明說,可她也已猜到,包括玺藤在內,她名下的産業也逃不了他的”窺聽”。
這種在後世非常遭她诟弊的器具,擱在如今,竟是滿心贊同。
原因無他,一來,要想在大清混出個人模狗樣,且不被某些無恥之徒觊觎并使詐,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地動用些輔助工具。二來,但凡胤禛經營的主流生意,雖沒有超額利潤的進項,卻都是迎送南來北往商客的最佳場所,從他們口裏,可以聽到他們無法第一時間掌握的有用信息,從而盡快決出對策。
俗語說,要想不被人超越,就得超越別人。同樣的道理,要想不被人下絆,就得先未雨綢缪。
至于真正賺錢的行當,在胤禛的計劃裏,還未正式開始呢。這些,不過是輔助他日後成就商業帝國的手段和工具。待商行總部一落成,綜合性商行正式成立,計劃要開的造船廠、禦茶園、玉器行以及考慮中的通彙銀行,那才是他想要大開之後收網的百利行業……
134 盟友和閨密
杭州之行很順利。
商貿總部的地址,胤禛最終還是選在金陵。不為其他,只因金陵是槿玺的”娘家”——後世的娘家。杭州那塊風水非常不錯的地,則被他決定用于建座別院,取名“西子別院”,作為日後搬離京城後的第二住所。第一住所自然就是金陵的“臨水居”了。
兩人對“臨水居”的喜愛,大大超出了漕幫幫主翁兆榮的預期。許是在其看來,那不過是座面山帶水的別院,可對槿玺而言,那不僅僅是個美麗的居所,還是她思念林家親人的最佳場所。
故而,前往漕幫翁兆榮府邸拜訪時,特地準備了一份謝禮:兩壇産自”花果酒莊”的陳年佳釀,一大麻包來自小湯山的山珍野味,一盒十二種花味的香薰精油及一只精雕香薰爐,一對歐式風的琉璃抱花瓶,兩套最昂貴的法國産化妝品。
路上,槿玺從胤禛口裏得知翁兆榮的女眷只有一妻一女,且對他的妻子非常疼寵。能在大清富貴人家找到堅持一夫一妻制的男子,實屬不易,故而,槿玺與之雖未謀面,對他的好感卻已直直上升。
翁兆榮見胤禛夫妻倆帶着厚禮上門拜訪,着實惶恐了一番。忙命妻女招呼槿玺,自己則陪着胤禛在書房商談有關四方義盟的最新近況。
雖說是盟友,不過,礙于四人分處四地,還真不好經常性聚集商讨,只能以飛鴿傳書的方式交流彼此對義盟發展的建議。
“盟主此番南下,可是有要事下達?”翁兆榮親自給胤禛斟了一杯特級龍井香茗後,略帶忐忑地問道。
“也不盡然。”胤禛啜了一口,眯了眯眼,腦海裏規劃起想要發展的茶園一事,遂擱下杯盞說道:”翁幫主可有自己的茶園?”
翁兆榮聽他有些文不對題的問話,雖不解,倒也搖了搖頭如實答道:“沒有。光是漕運就夠翁某忙碌的了。哪還有多餘精力打理其他産業。”
翁兆榮這是實話,他膝下就兩子一女,如今兩個已經成年的兒子被他帶在身邊學習漕運事務,尚未及笈的小女兒,則守在家裏,陪陪娘親、做做女紅,希望她能做個娴靜淑德的大家閨秀。
翁家祖上在山西,他是年少時随做生意的父母南下的。故而。翁家其他幾門親戚也沒幾人肯願意入他的漕幫做事,寧願守在山西老家做小生意的做小生意、置田務農的務農。
漕幫發展至今,人員雖然不少,卻都以打雜的小工居多。真要數能力卓絕、能獨當一面的領袖級人物,目前還真沒發掘出幾個。即使那兩個如今已年方十**、自十五歲開始就被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的兒子,也還遠不能**撐起漕幫事務。所以說,他的養老生涯還遠着哪……
不像胤禛,江南有駱安、京城有秦朗月、順天有黎懷毓,随便哪個,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主。更甚者,連為其駕車的祈四祈五,雖只有幾面之緣。也看出都是頭腦活絡、身手出色的英俊少年。
“我想在杭州投資一座茶園。不求大,但求精。”換言之,他想壟斷茶葉的高端消費群體。
“盟主的意思是想在龍井山開座茶園,專做富人的生意?”翁兆榮不愧是漕幫幫主,胤禛話裏的意思一聽即明。
“沒錯。”胤禛品了口香茗,食指敲了敲杯盞,“不止富人。還有京城裏的貴族、皇室。”日後還要走出國門,漂洋過海。“品質麽,就如同這些,均要一級以上。”既然打算做了,就要做最好的。且也不至于與茶農軋腳,那些廉價的次級品,就留給老茶農小本經營吧。
“盟主這想法,翁某倒是第一次聽說。一般開茶園的。什麽品級都會有,總不至于在炒制之前就能确保出品的茶葉等級都在一級以上啊……”特別是珍品龍井,那才幾兩啊……況且,餘下的次級品怎麽處理?總不能全丢了吧?
“所以想要翁幫主幫忙。一來替我留意下杭州最好的茶園地段,價錢不是問題。二來,幫我物色幾個經驗老道的制茶師傅。薪資好商量。三是,等茶園開起來,我需要一處能容納十數人的僻靜院落安置南下管理的屬下,翁幫主定居杭州多年,對這一帶的了解必定比我等多,望能不吝賜教。”
“盟主此話客氣了。莫說這三件事都不難,即使有難度,以盟主對我漕幫的恩情,翁某也一定照辦不誤。”翁兆榮拱手禮讓。
胤禛贈他的陣法,相當好用。如今,但凡由漕幫接洽的任務,無一不能順利完成。偶有不順,那也是自己手下管理不當引起的。為此,他對胤禛除了皇四子這一層尊貴身份所帶來的敬重外,還念念不忘其對漕幫所施的大恩惠。
胤禛倒不以為意,揚眉一笑:“翁幫主不必如此記挂先前的事。如今咱們既是盟友,有什麽需要翁幫主出手相幫的事,我可是不客氣地提了。倘若翁幫主有任何方面需要我出力的,也望盡管開口。如此,才不浪費了四方義盟這一互惠互利組織的成立。”
四方義盟成立的初衷,便是互惠互利。任何一方有難處,其餘三方皆要盡綿薄之力幫之。
然而,事實上,礙于胤禛是皇子這層特殊的身份,四方義盟雖成立近一年,幾乎沒人找胤禛求助過。除了韓東培遷徙順天時,算是被動接納了胤禛的好意,住進了率先給他們安頓好的住處。
三方盟友的組成成員,先前大多數都是生活在底層的小老百姓,怎可能沒有難處?無非是不好意思向份位尊貴的皇四子開口罷了。能解決的,都被三方首領私下解決了,不能解決的,只要不觸及組織存亡等根本利益,也就懸而未決地挂着。
胤禛豈會不知這些人的傲氣。故而,趁着茶園一事,對翁兆榮挑明了。
至于另兩方,韓東培還好些,畢竟有窦爾敦跟在秦朗月身邊做事。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商事上自然會與韓東培互通有無。
地處雲南邊界的馬幫就有難度了。一來距離遠且不便利。二來整個馬幫,除了幫主楊蓋天還算識得幾個大字,其餘沒一個成員有文化,一旦離了楊蓋天,想與馬幫取得及時的聯系就難了。
故而,胤禛打算趁着下半年的玉石礦開采,想增派幾個暗衛前往滇南一帶成立一處專遞信息的機構。類似于現代的郵局。屆時,馬幫成員傳遞信息一概不收費。其餘民衆,則按距離遠近酌情收取成本費。若是發展的好,他會考慮在大清各地推廣。繁榮的區域多辦幾個點。貧瘠的地方少辦幾個。關鍵是,背後要有個強硬的組織做靠山。這一來,勢必要增加祈鷹的工作量,因為,他還需要一個完全由特級暗衛組成的安保機構。
思及此,胤禛遂向翁兆榮談及信息傳遞局的創辦思路來。聽得翁兆榮連連稱好。并細心地提了幾個需要改進的小點子,末了,兩人索性拿出紙筆,頭碰頭地勾勒起信息傳遞局的分布和安保局的布置……
翁兆榮感慨地暗嘆。眼前這位身份貴重的少年,即使除卻皇子身份那也還是個人中龍鳳。理該是他們四方義盟的盟主。相信在他的帶領下,四方義盟的各個盟友組織,會發展地越來越紅火。
……………………
那廂,槿玺由翁兆榮的妻女作陪正在翁宅的後花園賞花看景。雖然才二月上旬,江南白日的氣溫卻已爬上十七八度了。眯着眼曬着暖馨的陽光,權當補鈣。
“福晉年歲雖小。懂的可真多!”翁兆榮的女兒翁婷玉羨慕地說道。若非礙于娘親在場,她都想贊賞槿玺的自由與眼界了。哪像她,從出生到現在,沒離開過杭州城不說,就連家門,也是極少有機會跨出去的。
“哪裏啦,都是随口謅的,讓你們見笑了。”槿玺露齒一笑。對眼前這個僅大她一歲的明朗少女很有好感,許是對方長得有些像莫永絮吧。
“随口謅也是要有本事的。若是見識少,哪裏懂那麽多……”翁婷玉皺皺鼻,有些抱怨地說道:“真羨慕你有那麽開明的一對爹娘……哪像我……瞧瞧,瞧瞧,娘親又要說我了……”翁婷玉眼角掃到翁氏的表情。偷偷地朝槿玺擠了擠眼。看得槿玺一陣好笑。
“玉兒!別不分尊卑地亂說話!當心惹怒了你爹罰你一年不許出門!”翁氏帶着警告嚴厲地瞥了女兒一眼。回頭又賠笑着朝槿玺解釋道:“我這個女兒呀,因是家裏最小的,被她那兩個哥哥都給寵壞了。萬望福晉別見怪才好。”
“不會!我覺得這樣很好。女生嘛,偶爾也是要活潑些的。”
反觀自己,有時的言論還不及翁婷玉有規矩呢。莫怪乎阿瑪總要瞪着她罵她不着調呢!對比之下,槿玺有些汗顏。想來,敏容與費揚古真的是寵極了自己,不僅由着自己出入府邸,對自己開鋪子一事,也睜眼閉眼、從不橫加幹涉。
“你這話真說到了我的心坎上,要不,咱們交個朋友吧?聽說你們京城貴女流行有閨中密友,我都快及笈了,還沒半個朋友呢。”翁婷玉見槿玺替她解圍,爽朗地建議道。
槿玺眨了眨眼,含笑點頭:“有何不可?”話說,她在大清這麽多年,也還沒覓到半個閨密呢。原本以為會和額娘的閨密宋福雅的女兒成為好友。孰料,許是雅姨怕她帶壞了乖巧的寶珍吧,私底下鮮少讓她們單獨往來……如今,有個和她性子相近的少女自告奮勇地要與她成為朋友,有何不可?
就這樣,待胤禛和翁兆榮商談完一個段落,出書房找她們用午膳時,槿玺和翁婷玉早就結成了彼此的第一個閨密,正窩在翁婷玉的閨房裏叽叽喳喳地交流心得呢。至于翁氏,則無奈地候在外間,擔憂自己女兒直來直去的性子沖撞了身份貴重的皇子福晉。
135 肥水不流外人田
兩人在杭州統共待了十幾天。
辦妥計劃內的兩件事後,胤禛又花了三天時間考察了一番杭州的水利工程,并在翁兆榮的協助下找來幾個經驗豐富的”民間河工專家”詳細詢問了一些水利上的實踐問題,整理成書面資料準備回京後再寫成奏折呈報康熙。
此行南下,胤禛乃私人出行,并沒打算通知當地官吏,一來想免去某些不必要的繁文缛節,二來也想順道替康熙好好微訪一番民間。于是,但凡需要求助的地方,除了找駱安處理、就是找家在杭州的翁兆榮幫忙了。
在胤禛考察河工的三天裏,槿玺就在翁邸與新交的朋友翁婷玉胡天海地地閑聊。其間,還在翁婷玉的陪同下,繞着西湖游了幾處馳名後世的名勝古跡,雷峰夕照、南屏晚鐘、蘇堤春曉、平湖秋月、曲院風荷……甚至還去了靈隐寺進香。
最後一天,翁婷玉應槿玺的提議,帶着她去了趟集市,采買了一大堆的杭州特産,吃的用的把玩的,統統都有,打算帶回京城做伴手禮。
胤禛結束河工考察,回來翁邸接槿玺時,差點被她收拾好的行李吓了一跳,好家夥,幾乎塞不下一輛大馬車,這丫頭該不會是劫了某家綜合商店吧?
哭笑不得地命祈四和祈五幫她把各種各樣的禮品裝上绛蕊和喜竹兩人的馬車,滿滿當當的車廂将兩個大丫鬟擠到了駕駛位上。在槿玺的示意下,绛蕊坐到了祈四身旁,喜竹則和祈五并排而坐。男女搭檔、幹活不累的場景,看得槿玺偷笑不已。
“你又打什麽主意了?”胤禛見狀,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尖,心下明了,八成又想做紅娘了吧。想她那幾個丫鬟,除了南下順天的青縧是和亮子日久生情、彼此看對眼的。其餘幾個,包括芷末、繞婵、初藤和絲繁。無一不是在槿玺有意無意的牽線做媒下,分別與龍一、方灑拓、窦爾敦、蟒一湊作了對。只是,除了繞婵和方灑拓兩人似乎已頗有眉目地準備談婚論嫁,另三對還在為尚欠一撇的八字孜孜努力着呢。
之所以這麽熱衷于做紅娘,以槿玺的話說,就是不希望”肥水流了外人田”。
窦爾敦是秦朗月的得力助手,也是四方義盟的成員之一,論長相、才智、品格。均不在人下,絲繁配他,絕不吃虧。
龍一和蟒一自不必說,身為七組特色暗衛的首領級人物。無論哪方面都很出色。
龍一和芷末,是在兩年前結識的。那會兒鳳一還未出關,龍一奉胤禛之命,代鳳一在“迎玺小樓”近身保護槿玺,與尚未去花果酒莊做掌櫃的芷末有了些許交集,槿玺遂起了将他們湊成對的想法。大丫鬟配大暗衛,一柔一剛,多麽有趣又和諧的搭配啊……
故而,在槿玺明裏暗裏的提示下。胤禛也知曉了她的用意,失笑之餘只得配合地将龍一留在了京城附近,并沒将他派往遠地駐紮。只可惜,龍一性子寒漠,即使對芷末有所感覺,也從沒明确表示過,而芷末性子內斂文靜。就算真喜歡對方也不敢明說。兩人從兩年前認識至今,從明面上看,依舊毫無進展。急得槿玺差點沒揪着兩人的衣領點醒他們。
至于初藤和窦爾敦,算是日久生情的一對,只是兩人都是內斂的性子,旁人看得急,兩人卻依舊施施然地我行我素。不過,好在兩人的年歲不算很大。也就不急于一時。以槿玺看來,不出年底,這對佳偶必定會手牽手地找她來商定婚期。
倒是繞婵和方灑拓,算是四對中唯一一對八字兩撇幾乎齊全的美眷了,就差選個良辰吉日上門迎娶。
說起兩人的情感故事,平淡中頗顯溫馨。
方灑拓本是胤禛的人。也算是頂級侍衛一名。因胤禛見小湯山的農莊發展過快,又經了努達海遣人燃火未遂一事,擔心安保方面缺人看顧,就将方灑拓派至了小湯山。繞婵身為“果之語”的掌櫃,有時會親自去小湯山選當季鮮果、鮮花,一來二去的,就多了交集。
槿玺得知有方灑拓這麽個人後,就經常替兩人制造獨處的機會,沒曾想,還真有了戲。這一來,更是讓槿玺卯足了勁替自己的丫鬟找夫婿了。
只可惜,至今也就牽成了這一對。連原本以為很有戲可看的絲繁和蟒一,除了偶有的幾次交集之後,就再沒了進一步的發展。絲繁性子沉默寡言,蟒一卻活潑跳脫,本以為兩者可以互補,搞到最後,一人堅持說不肯嫁人,一人則應胤禛的提議去了中部開拓據點。如此一來,一北一南的,想要牽成手更是難上加難。
胤禛以為經過這三對的糾葛情路,她該歇了做媒的心思了吧。不成想,在安逸了小半年之後,又開始了她媒人的事業。
這次,不止她自己帶來的陪嫁丫鬟,連喜竹也一并算上了,讓胤禛不由得一陣好笑。
……………………
馬車隆隆地駛往杭州的臨時住所——位于西湖東北角、內城西門口的“攏月軒”分鋪後院,胤禛命祈四祈五協助绛蕊、喜竹兩個丫鬟将馬車上的物品卸下,算是幫槿玺替兩對人制造機會。自己則帶着槿玺出了“攏月軒”,往不遠處的西子湖畔走去。
适逢斜陽西下,西子湖畔晚霞璀璨。
槿玺被胤禛牽在手裏,緩緩地沿着湖邊的垂柳道,相攜而行。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槿玺迎着落日,悠悠嘆出這句千古絕唱。
“怎麽?突然詩興大發了?”胤禛嘴角噙笑,偏頭看她。
“只是想到了從前……那時哪裏有這般閑情惬意,迎着落日餘晖漫步湖畔……”槿玺失笑地搖搖頭,為目前自己所擁有的悠閑安逸的貴女生活而慶幸。至少,混跡大清朝,總比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做植物人強吧?
“是啊!以前哪裏有這麽悠閑的時光……即使有,想找到這般純屬自然的美麗景致也難。光是空氣,就差太多了。”胤禛感慨地嘆道。想如今的西湖,清新撲鼻的空氣、自然怡人的花草,令人忍不住親近再親近。反觀後世,越來越人工化的景觀、配上灰蒙蒙的陰霾天色,幾乎令人窒息……
“你前幾日與駱安說打算在這裏建座西子別院,是否日後有計劃來此定居?”槿玺伸了懶腰,轉頭笑問道。
胤禛但笑不語,伸手将她耳邊幾縷被微風吹佛滑落的青絲勾至耳後,負着手望着波光鱗鱗的湖面,沉吟了片刻說道:“或許吧。端看日後怎麽發展。”
他,這是在為日後打算嗎?槿玺心裏一窒,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柔聲說道:“無論怎樣,我都是支持你的。”
胤禛回過頭,淡笑着看着她,“那是自然,你不支持我,還有誰會不遺餘力地支持我?”
這句話裏隐含的落寞與寂寥差點讓槿玺落淚。她忍不住緊了緊手上的力度,佯裝輕松地笑道:“此言差矣,除了我,你那個祈鷹和數幫暗衛也勢必會力挺你到底。”
“什麽叫我那個祈鷹?!”胤禛聞言,俊眉一挑,揚着笑問道:“你哪只眼睛瞧出爺與祈鷹有何暧昧不成?”
“沒有嗎?”槿玺故作不解地眨眨眼,嬌俏地皺皺眉,“我以為你将他遣至隴西,是怕我吃醋呢。哦,不對不對,是怕祈鷹吃醋而對我不利才是。”
“你喲!”胤禛失笑地捏捏她的臉頰,順勢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滾燙的熱意在她耳邊一響而過:“爺豈會不知你的用意。”他當然知道,她之所以挑了這麽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話題,無非是想轉移他心裏的愁緒。
日後的計劃麽……他雖然從數年前就開始周全計劃、充分考慮,卻還是怕有所差錯啊……一旦出錯,那可能就是萬劫不複……自己出事不打緊,可還有她呢……這個讓他再也不能輕易說放下的小妻子……
“不管你下什麽決定,我只求與你同行,出國也好,南下也罷……總之不許丢下我。”槿玺嬌嗔地吐出句極似誓言的要求,不許他丢下她,她也不會放棄他。無論能不能坐上高位,不管生也好,死也罷,她既然嫁了他,生要共寝,死亦同穴。
胤禛聞言,轉頭深深看了她一眼,繼而揚起一記愉悅的笑意,“我也正有此意。”
“那就這麽說定了。”槿玺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用力握了握,感受到他同樣的回握,這才展顏一笑,“事實上,我倒是有個好建議。咱們既然有那麽多高深的武功和陣法,何不輾轉江湖,收一堆骨骼奇佳的徒子徒孫,開個門庭若市的武林門派,你意下如何?”說完,還調皮地眨眨眼。
“虧你還是費揚古的女兒呢,也不想想你阿瑪額娘他們,會不會被你這樣的想法吓到……”胤禛頓時啞然失笑。不過,若是他沒有打算全面鋪開地建設他的商業帝國,許是會試試槿玺的提議吧。
畢竟,做對缱綣恩愛的小夫妻、自在潇灑地笑傲江湖也着實不錯……
136 初至寧波港
随後幾日,胤禛與槿玺在翁兆榮的陪同下,選擇性地逛了幾座出産優質茶葉的龍井茶山,又在一位閱歷豐富、經驗老道的制茶師傅羅萬全的引領下,去了一座逐漸頹敗的龍井山頭。
據這位制茶師傅說,這座山頭的位置是極好的,只因茶園的主人不曉得因地制宜、妥善利用,又或是想節約成本、不願投入,故而,每期收獲的茶葉總是草草炒之,銷售行情不是很好,久而久之,呈惡性循環,導致如今幾乎破敗的景象。
胤禛爬至山頂實地勘察了一番。這座位于西子湖西南約二裏處的龍井茶山地理位置确實不錯,東臨西湖,三面群山環繞,山頂霧氣終年雲繞,濕氣充沛、雨量豐富,光照充足。完全符合龍井茶“山飲西湖、霧生龍井”的絕佳生長環境。若是管理得當、炒制老道,必定養育地出絕品好茶。
故而,下得山腳後,胤禛點點頭,敲定這座因沒有銷路而正欲找買家出售的龍井山頭為自己首座茶園。
是日傍晚前,就順利地以三千五百兩銀子談妥了這座茶園的買賣價格。包括整座約莫百來畝的山頭、已栽種多年的上千棵茶樹、基本的制茶器具及簡陋的安置工棚。
随後,胤禛一邊讓制茶師傅羅列了一份需購置的制茶新器具等清單,遣祈四前往周邊坊市采買訂制。一邊,讓祈五陪同制茶師傅去找技術過硬的建造工人,打算将山腳下的舊茶坊拆了重建。
自己帶着槿玺在翁兆榮的陪同下,前往人販子處選購一批日後需留在茶坊工作的員工。至于另外幾個制茶師傅,胤禛将選人的權限放給了羅萬全,讓他從信得過的同行中請幾個過來幫忙。至于薪資,自然是比原先高出不少。羅萬全自然興高采烈地去辦了。
在杭州,像羅萬全這樣家裏有幾株茶樹、自産自銷為主、替人制茶為輔的茶農還真不少。如今見漕幫幫主推薦他們替眼前這個有禮有距、進退有度的貴氣少年幹活,不僅薪資吸引人,還有什麽大小節假日、假日幹活還有加倍薪資。更重要的是,到了年終盤帳,若是茶園的當年業績好,他們這些管事、工人統統都有不菲的獎金,這麽好的差事不接,還等啥呀!
這不,羅萬全在兩日內,連經四場由槿玺提議、翁兆榮組織、五個已經退居二線頤養天年的茶商出題、胤禛監考并篩選的考試後。以總分最高的考核成績入了胤禛的眼,随後被胤禛任命為茶園主管師傅,所需助手可由他自行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