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貿總行的分據點。
二來,風雨雷電四組,在四方義盟成立後,分別前往江浙、滇南、順天、川西等四地建立了義盟據點,既能協助四方義盟的其他三方組織順利進行各自的商貿營運,也能為日後的商貿總行多累積些人脈廣地。
既然想在整個大清乃至海外建立一個堪稱世界性的大型商貿組織,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土地資源,無疑舉步維艱,根本無法實現。
故而,在號稱”魔鬼師傅”的祈鷹訓練出下一批得力的助手兼暗衛之前,京城就只有祈字輩留守看護了。至于劃歸槿玺使用的鳳組,目前除了鳳一依然是槿玺的隐衛,近身随護外,其餘十人,也都被她派至了各處。一人守護烏喇那拉府邸,兩人駐守小湯山,兩人守護房山的莊子,其餘五人,分別以管理者的身份加入“果之語”、“花果酒莊”、“蜜語香薰坊”、“尋芳布藝館”及“玺藤茶樓”,方便守護各處産業。
于是,留守京城的祈字輩九名成員,肩上的任務堪稱艱巨。
事實上,祈一作為祈鷹的接班人,一直隐于暗處保護胤禛,幾乎不現人前。祈二、祈三和祈四、祈五四人因為身手好,故而從一出隴西抵達京城,就一直輪流伴随胤禛左右。一組随胤禛出行,另一組就駐守南所。至于誰去誰留,則由他們自己猜拳決定。
這次出行,駕車的是祈四、祈五,祈二和祈三這回猜拳沒贏過祈四、祈五,只得留守南所,眼巴巴地目送一行人離開京城,南下游賞,心裏那個羨慕啊……
至于祈六至祈九四人。分別率着祈字輩下面的九支小分隊,身兼數職,既要守護主子名下的各處産業,又要穩固京城各處初建的粘杆處。一得閑還要籌備起荷葉山的商行分部事宜。
這麽一想。胤禛身邊只有祈四和祈五兩名暗衛兼職車夫,似乎也很能說得過去了。
馬車駛出內城後,速度就快了起來。預計要在天黑前抵達京城南界的邊陲小鎮。好在出發之前對兩輛馬車做了改裝,槿玺這輛還特地鋪設了一張歐洲産的彈簧軟墊,減震效果很是不錯。雖不能比後世的轎車,不過,與普通馬車相比,已經是很穩當了。至少,一連坐上半日不會覺得腰酸臀疼腳發麻。
且內裏的布置也相當考究。
畢竟。要在路上行進半個月呢。不拾掇地舒逸些,等到了江南,她怕沒氣力繼續逛游了。
故而,打發時間的各種零嘴小吃、書籍畫冊、茶水棋琴……無一不缺,其中還有幾款非常新穎的休閑類游戲,是洛克船長從法國給他們帶來的流行棋牌。
至于後頭那輛相對樸素些的大馬車裏,坐的是绛蕊和喜竹。以及裝了小半車廂的京城特産做伴手禮。
這次南下,胤禛不僅只打算與槿玺游山玩水,還要帶她認識布在江南的心腹屬下,并拜訪幾個還算正氣的官吏,考察一番江南水系的治理……另外,若是時間允許,他還想帶她去趟寧波港,見見那艘專屬兩人的歐産大船……
故而。三個月的假期,聽起來很漫長,實則卻并不寬松。
“好在大哥的婚事總算有了落實,就等二哥了……也不知他對芙兒姑娘的情意敵不敵得過時間……一年半載之後,若是真淡了對她的渴望,豈不是很打擊芙兒姑娘……”槿玺盤腿坐在軟墊上。膝上擱着一本江南游記類的書籍,望着窗外迅速逝去的景致嘆道。
自從見過一次廣旎苑曾經的頭牌姑娘曲芙兒,并與對方有過一番短暫的交談後,槿玺就對齊琛的眼光頗為贊賞。不得不說,曲芙兒有成為她二嫂的絕對實力。
只可惜,她目前擁有的身份太過尴尬,費揚古和胤禛的決策是最穩妥的,即先送曲芙兒離開,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再以另一個較為平和的身份歸來……
只是屆時,齊琛可千萬別忘了她才好。否則,豈不是要辜負曲芙兒的一片心意了。畢竟,此次南下,她不僅要與駱安結拜成兄妹,還要加入設在金陵的商貿總行。從只懂才藝的青樓頭牌,轉至商行學習各類商貿事務,其間的過程,不可謂不辛苦。
然而,當槿玺說起出入街市的艱辛時,曲芙兒的眼神不僅沒有如槿玺所預想的那般無奈和憂慮,而是透着滿滿的執着:”我不怕吃苦。最苦的時候都過去了,如今,有這麽多人願意幫咱們逃離難海,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麽!更何況……您們的決定沒有錯,我不能讓齊琛擡不起頭,雖然我深信自己是清白的,可留在這裏,又有多少人會相信……福晉,我願意學,雖然不奢望能做到像您這般成功,可也不希望日後齊琛為我受累……若是半年不夠,那就一年,一年不夠那就兩年……只求他願意等我……等一個全新的我回來找他……”
真是個傻丫頭!槿玺眼眶濕潤,徹底被她感動了。無論如何,她會幫曲芙兒、幫齊琛,助兩人收獲一個圓滿的婚姻。
當然,前提條件得是,她那個火爆脾性絕不下阿瑪的二哥,應該會是個一旦認定、便從一而終的血性男子!
“放心,以爺對齊琛的認識,他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胤禛含笑勸道。手上利索地煮好茶,替兩人的杯盞斟滿,遞了一杯給槿玺後,自己就悠悠地品了起來,“若是時間趕得及,真想去福建的茶山看看。上回進貢的大紅袍,皇阿瑪只賞了我一兩,那味道……真絕了。我思忖着,若是可行,咱們就買個山頭下來……”
“得!你索性将全國各地的茶山都包圓了算了。”槿玺忍不住笑道:“橫豎如今還沒被國有化呢。壟斷一詞就算安在你頭上,想必也沒人敢來與你較真。再說了,出口的茶葉需求量越來越大,或許再過不久,皇阿瑪也會發現個中商機,倒不如咱們先搞起來。屆時,他想嘗到好茶葉還得看咱們樂不樂意送他喝呢。哈哈……”一想到康熙要看他們夫妻倆臉色方能嘗到絕品好茶的神情,就忍不住心頭開樂。
胤禛聽她如是提議,也贊同地點點頭,“滇南一帶有馬幫,順天一帶有尚武盟,江浙沿着運河,既有漕幫、還有我們自己的商行總部,徽中、河西一帶,狐組和電組已經在緊鑼密鼓地開拓據點了,相信真要搞起來也不是難事。”
“嗯,要我說,參與後世幾處有名的茶種基地就夠了,你還真想壟斷哪?”事實上,光是控制幾處有名的茶種,就已經夠他們忙的了。
槿玺掰着指頭盤算起後世非常著名的茶種:武夷大紅袍、洞頂烏龍、西湖龍井、黃山毛峰、滇南普洱、廬山雲霧、安溪鐵觀音、洞庭碧螺春……若真能在這幾處茶鄉購得茶山,并成立自己的制茶基地,不出幾年,商行的總利潤會翻上幾倍不止吧。
如今,托洛克船長帶往歐洲的茶葉,價格已經跳到很高了。若非洛克他們這些老外對茶道一事不熟,只能按部就班地遵照胤禛事先預想的銷售模式進行,否則,應該能賺更多。
胤禛沉吟了片刻,搖搖頭,肯定地說道:“光參與是不行的。大清的商事要有大作為,必須壟斷。當然,小規模的民間茶農,自産自銷,我是不會去阻止的……我要壟斷的是大批量的茶葉買賣,以及官方的定向采購。”
譬如,他要打造的,是一個全國性的貢品茶園,日後流入官方皇室的茶葉,只能出自自家。自産自銷的茶農,他不會主動去斷他們的生路,但是,他會聘請這些茶農,以月薪加年底提成的收入模式,激發越來越多的個體茶農自願加入他的茶園機構,為他的茶園服務,真正實現種、産、制、銷的茶葉一條龍服務。
“既然你心裏已經有了打算,那就試試吧。就當茶葉這塊業務,是咱們商貿總行成立後的第一個大規模建立的産業吧。”槿玺笑着支持,“不過,商行的名稱,你确定了沒?”
“你那個九洲就不錯。”胤禛抿了口茶,笑着說道。
“是哦,五洋也很好……只是,你不覺得這些名字雖然大氣,卻都很招人眼嗎?”槿玺哪裏聽不出他話裏的揶揄之意,遂沮喪地嘟嘟嘴,“若是被皇阿瑪知道了,誰曉得他會不會懷疑咱們是不是有異心呢……”
雖然她很清楚,就算胤禛這個皇四子正是後世所傳的雍正帝,可他對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并不感興趣。但是康熙不知道,還道是他有心想奪取那個沒用太子的儲位呢。
“那就換個低調些的吧。”胤禛斂眉微笑。
“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槿玺見他這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好奇地傾身湊到他跟前,“說來聽聽。”
“時機未到。”胤禛伸手彈了彈她的腦門,笑着搖頭。
槿玺不由得撇撇嘴,什麽嘛,連個名稱都要保密,虧她還将那一摞挖空心思想出來的看上去還算極富意義的名字給他看呢……
131 行抵金陵
一路上趕趕歇歇,待進入金陵地界時,已是二月初了。
京城到金陵,約莫一千一百公裏,在後世不過一兩個小時的飛程,在大清朝卻足足花了他們半個月方才抵達。
槿玺揉着有些犯酸的腰肢,捶了捶發麻的大小腿,頗感無奈地想着。若非自己的禦物訣已經精進到第二層末級,随時會進階至第三層,能與馬兒隔空交流,有時覺得馬兒跑太快了,車廂抖得她腿發麻,還能與馬兒通過意識溝通幾句,讓它們适當地放慢點速度,否則,這半個月馬車坐下來,還不得臀腿麻木啊……
早知如此,她也該練些能增強耐力、持久力之類的武技。就像胤禛,自打練了龍嘯經後,就沒見他有疲乏的時候。十天馬車坐下來,也沒瞧出他有什麽異狀。反觀她,沒坐上五日,就開始眼袋發青、臉色蒼白、四肢無力……這還是胤禛顧慮到她,沒隔兩個小時就會停下來小歇幾分鐘,每到一處城鎮就會洗漱、用膳,或投宿,并沒快馬加鞭地一路急趕……唉,看來,她還是沒能真正融入這個古代社會啊……總想着出游是件輕松的事。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感慨地嘆道:“這沒出京城的時候啊,覺得自己還挺能适應這大清生活的,孰料一出京城一跑遠路,才發現,提倡大展科技的領袖人物是多麽的遠見卓識啊……”
“噗嗤……”胤禛沒想到她會吐出這麽一句感嘆,忍不住笑了場,來不及咽下的茶水哽到喉,嗆了幾聲後,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說道:“乘幾日馬車也能得出這麽一個極富深意的總結陳詞,古往今來估摸着也就你了!”
槿玺早習慣了與他偶爾鬥上幾句嘴,對此也毫不介意,只拍走他欺上自己發頂的狼爪,撇撇嘴自嘲道:“是。誰讓女人越長大越美麗,腦子就容易變笨麽!幸而我趁着年歲小又通體臃腫、眉眼難分的時候,想出了幾個賺錢的小點子,也不至于後半生沒了着落……”
“哈哈!”胤禛聞言,拍着大腿爽朗大笑,“爺有沒說過你有時的奇思妙語若是集錄成冊,必定頗受歡迎?”
“沒、有!”槿玺沒好氣地睥了他一眼,“喂!你行了吧?!啊?!我這也算是彩衣娛親。逗樂了你一路,總不至于讓咱們倆大眼瞪小眼地度過這半個月車程吧,你聽過笑過也就算了,莫不是還真想讓我就此揚名海內外嗎?就不怕給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丢臉哦?”
“你這話可是說岔了。這古今中外。幽默笑話,那是人人愛看的,還別說,真挺有市場的……”
“愛新覺羅.胤禛!你丫是不是逗我上瘾、停不下來了??”槿玺雙手叉腰,杏目圓瞪,佯裝惱怒了。
“呵……好好好,再忍忍,馬上就到了。這不爺瞧着你先前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心疼嘛……現在這麽活力四射的才像你嘛!”胤禛說着,拉她坐上了自己的大腿。輕摟着她,趁她羞赧到不知所措之際,在她額上重重親了一口,滿心滿眼的愉悅。他的小妻子啊……
“越來越會貧嘴了!真不知都是從哪裏學來的?!”槿玺嬌嗔着咕哝了一句,将臉埋入他的頸窩,自欺欺人地希冀不被他瞧見自己紅至發燙的臉頰和耳脖。
胤禛也不拆穿她,無聲地揚揚唇角。眼角透過窗棱,掃到窗外逐漸繁榮的街道,知是已經進入金陵內城了,遂輕撫着她的脊背說道:“咱們先去攏月軒,駱安在那裏為我們接風洗塵。”他早已讓祈四給駱安發了訊號,不需要他們出城迎接,只需在他們自己的産業——“攏月軒”酒樓等候即可。
“嗯。”槿玺帶着羞意地從他懷裏起身,佯裝自然地舒展了一把四肢。企圖轉移話題:”為何沒想在京城開攏月軒分鋪?酒樓的生意也不差吧?”
胤禛邊将桌上的杯盞收入茶龛,邊解答槿玺的疑問:“在京城探聽消息,茶樓是最好的管道。不過,江南對戲曲、茶品方面的親睐,遠遠不及京城,駱安考察了一段時日。決定開家茶餐合一的酒樓。唔,有點像茶餐廳。”
“哦……”槿玺了悟地點點頭,忽而想到正在改建的廣旎苑,“那廣旎苑地段不錯,你想把它改建成攏月軒的分鋪?”
“是,但也不全是。攏月軒總店設在金陵,杭州、福州、順天等地都已開出規模不小、口碑不錯的分鋪,遲早會傳至京城,但目前還不能讓宮裏諸位猜出這是我的産業……廣旎苑地段好,改成酒樓是最好的方案,卻不能用攏月軒這個名。”胤禛捏了捏她的鼻尖,寵溺地笑道:“爺借用了你的閨樓之名,迎玺閣,不會怪爺吧?”
槿玺聞言,不禁紅了紅臉,這個男人!竟然處處拿她的名字做文章!一會兒玺藤、一會兒迎玺……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福晉嗎?
胤禛笑睨着她,豈會不知她的心裏活動。忽地很想看到,當她得知他們共同擁有的商貿集團是何名稱時的反應,那一定很有趣……
……………………
“攏月軒”位于金陵內城最繁華的街市,占地一畝五分,高兩層,堪稱金陵最大的酒樓。就連金陵大大小小的官吏聚餐、會客,也都在這裏舉行。
不得不說,駱安這個商事總管,做得非常盡心和到位,若是擱在後世,那一定是一名能力卓絕的頂級ceo。
槿玺掀起馬車窗簾,欣賞着金陵城內的繁華景致,邊天馬行空地随意yy。
很快,馬車就在一處熱鬧地街口緩了下來,最後停在裝潢雅致、大氣潔淨的“攏月軒”門前。
早就在“攏月軒”恭候他們大駕的駱安等人,一見駕車的祈四、祈五,便齊齊走出了大門迎接。
“主子,夫人,一路上辛苦了!”駱安一見胤禛,眼眶有些濕潤。這一別就快兩年了呀!想起十年前的自己,還是個被命運擺布的無助少年呢,如今,不僅成家立業,還被主子委以重任、即将成為商貿總行的江南區總管,能有這樣的大造化,皆因眼前這個能力出衆、體恤屬下的主子。心底的感激無論用怎樣的方式都無法道盡。
“駱掌櫃,好久不見!”槿玺朝駱安微微一笑,“也辛苦你了!”要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內,将“攏月軒”打造成目前這般繁盛的模樣,豈會不知駱安其間的艱辛付出。
“夫人嚴重了,這些,都是駱安該做的。”駱安收斂心緒,垂首回禮。
“聽胤禛說嫂子已經出月子了,今日可是有來?”槿玺見跟在駱安身後的一群人皆是生面孔,沒有曾有一面之緣的駱安媳婦。遂含笑問道。
駱安赧着神色低聲答道:“秉夫人,屬下知主子和夫人此行南下帶的人手不多,特囑咐拙荊帶了幾個仆役先行去水上庭院清掃了。被鋪等都是新的,前幾日日頭好,全都曬過了,今晚上就可直接入住。”
駱安說的水上庭院就是漕幫幫主翁兆榮贈送的大婚妝禮,另外,還有兩艘畫舫,一艘停在水上庭院附帶的月湖,一艘則停在自古有名的十裏秦淮河畔,也是槿玺兩人此次南下必游的重點。
于是,在駱安的陪同下,兩人舒舒服服地用了一頓久違的豐盛午膳,就準備去水上庭院休憩了。打算晚上再出來夜游秦淮。
水上庭院地處金陵城郊,離內城足有十幾裏,占地極廣,光是其一個人工湖就有兩畝見方。開挖時,因不想破壞附近一棵有着千年樹齡的古木,将湖泊挖成了一輪彎月狀,取名”月湖”。
“……真是好大的手筆!”踏下馬車,槿玺着實被眼前這座地處幽靜、闊氣雅致的庭院折服了。暗嘆那漕幫果真是個資金雄厚的主。莫怪乎有那麽多人暗中對他們觊觎、使絆。光是這座水上庭院就值上萬兩不止吧……
“漕幫自康熙二十年成立至今,短短十餘年,已經幾乎壟斷江浙一帶的水運,包括京杭大運河,可想而知,其中的利益有多麽豐厚……”
胤禛負手而答。微揚着頭凝視大門上方懸着的扁額,上題“臨水居”三字,蒼勁有力,應是漕幫幫主翁兆榮親自所題寫。
“皇阿瑪怎麽不插手漕運這塊?如果說不動馬幫是因為其地處滇南,不好管理,可這漕運溝通京杭幹線,不介入委實浪費。”槿玺也有感而嘆。
“你以為皇阿瑪沒想過嗎?一來精力有限,二來,漕幫目前的運作還算正氣,索性也就睜眼閉眼随他們過了。爺估摸着,至少在這三十年內,皇阿瑪不會來動這一塊。”
唔,三十年內不會管,三十年後,即使有心想管,怕也晚了。槿玺暗忖:胤禛和他那個四方義盟豈會坐看着這麽一大塊肥肉而不吞下肚嗎?再者,倘若日後繼承大統的真是那個無能的太子,就算送到他手裏,他也管不了吧?!
132 十裏秦淮
“臨水居”是座與水相伴的庭院。一部分依水而建,一部分居于水上。譬如,槿玺兩人目前所居的主院——沅渚,就是一座部分居于水上的臨水院落。
五大間主屋依水而建,花廳、茶室則居于水上。有點像水榭,卻又不完全相似。倒是有點像後世的水臺。竹木鋪設的地臺架在湖畔,支撐的木柱,一半沒入湖底,一面插在地下,與主屋銜接。
花廳呈半封閉式。閉合部分用的是花棱玻璃窗門。臨水一面敞開不設牆。花廳兩壁搭着一層層足可連接透明廳頂的花木架,上頭擺放着的栽有各種花卉草木的陶土盆,竟然都出自“尋芳布藝館”。
至于茶室,則全部由透明玻璃和實木組建而成,頗有些日式風。因為臨水還鋪了一張像後世榻榻米式的軟墊地臺,躺在上面就可以享受日光浴。
直至胤禛開口解釋,才解了槿玺的困惑。原來,這兩處半居于湖面的房間,是駱安遵從胤禛意思,後來才添造上去的。
怪不得呢!槿玺俏皮地吐吐舌尖,她差點就懷疑漕幫裏也有穿越人士了。
除”沅渚”這座主院外,“臨水居”還有三個臨湖的**院落,分別喚“沁沚”、“沐浔”、“洛潼”。面積沒有主院大,卻也都很幽靜沁雅。
應該說,這座遠離金陵內城卻又不算偏遠的“臨水居”,讓槿玺過足了一番江南水鄉的思鄉之瘾。
“喜歡嗎?”胤禛攬着她,穿行在架在月湖畔、銜接四座**臨水院落的九曲連環橋,含笑問道。
“喜歡……”槿玺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怎麽辦?她對眼前這個話雖不多卻心思缜密、關懷體貼的裏焦外嫩之少年郎越來越傾心了……
“想什麽哪?這麽出神?!”胤禛見她一副滿是困惑又迷茫的表情,不禁好笑,“是不是累了?要不回去補個眠,睡飽了爺帶你去十裏秦淮開開眼界。”
想她中午之前才腰酸腿麻地抵達金陵,在“攏月軒”用過午膳來到這裏,拉着駱安的媳婦不肯放地聊了半晌,末了又拉着他興致勃勃地逛了一遍“臨水居”。不疲乏才怪。
槿玺聞言,立即回了神,重重地點了點頭,答:“好。”
秦淮河耶……她盼望好久了。
據說,如今的金陵秦淮,已經不再是單一的歌妓舞女萦繞畫舫了。秦淮河兩岸的商事産業也已做了最大限度的開發。連初來金陵才兩年的駱安,也替商貿總行在秦淮河兩岸購置了幾間規模不小的鋪子,有酒館、茶樓、客棧……真可謂五花八門。卻無一不是沖着前來秦淮河消費的富紳客商奔去的。
午膳時,一聽駱安對十裏秦淮的簡要介紹,槿玺就已經心馳神往了。
這不,此時又聽胤禛一提議。連忙贊同。
于是,兩人回“沅渚”洗漱了一番後,就相擁着睡了個香甜的美覺,直至日頭西落,绛蕊和喜竹捧着食盒敲響他們的卧房門,方才滿足蘇醒。
晚膳是駱安從“攏月軒”調來的大廚做的金陵地方菜,用的食材都是“臨水居”周邊的農戶自産自銷、種植養殖的。味道絕對不比禦膳房出來的宮廷禦宴差,甚至更加美味可口。
兩人吃得盡興又魇足,酒足飯飽之後。兩人回卧房換了一身常服,胤禛的是一套月牙色襦袍、只在腰帶上系了一塊槿玺贈他的嵌刻陣法的玉牌。槿玺選的是一套鵝黃色系的羅衫襦裙,與胤禛那身月牙色襦袍很是般配,有種情侶裝的感覺。她邊扣紐攀邊偷笑。末了,在挽起的發髻上插了一支胤禛贈她的血玉簪子做裝飾,再沒其他累贅之物。
出了宮就是這點好,想怎麽穿就怎麽穿。戴不戴首飾也完全憑個人喜好,橫豎沒多少人知道自己兩人的真實身份,也無需顧及什麽皇室體面……這才是她一心想往的大自由啊……
…………………………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一入夜的秦淮河,與白日渾然兩種感覺。歌舞升平,人頭攢動。
槿玺挽着胤禛的手臂,晃晃悠悠地閑步在秦淮河畔的岸堤上,偶爾擡眼眺望十數艘緩緩駛在秦淮河上的畫舫。以及畫舫上喧鬧又奢華的景致,忍不住感嘆道:“曾經以為能養育出柳如是、陳圓圓、董小宛這般有着玲珑剔透心的才情女子的地方,必是優雅安靜的,至少不該像菜市場挑撿講價時那麽鬧哄哄……如今看來,似乎是我高估了這十裏秦淮……”
胤禛聞言,笑睨了她一眼。“環境并非是決定人性的最主要因素。否則,龍生九子,又怎會個個不同……”他這是想到了自己,與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何其多,能真正稱得上交心的又有幾人?
“也是……是我執着了。總以為秦淮河上的女子與別家的不同呢……”槿玺失笑地嘆道。驀地,遠遠瞧見一艘畫舫猶如離弦之箭,從水面上迅速飄移而來。仔細一瞧,那位站在畫舫船頭、揚手示意的清俊男子,不正是駱安嘛?!
“唔,想是駱安駕着翁幫主贈與的畫舫來接咱們了,走吧,上去游一游這十裏秦淮的夜色也不錯!”胤禛拉起槿玺的手,含笑提議。
槿玺頓時笑眯了眼。看樣子駱安早在午膳那會兒就已經得了他的指示了。秦淮河啊……我來了………………
最後,兩人竟在布置極為舒逸奢華的精致畫舫度過了抵達金陵後的第一個夜晚。委實貪戀十裏秦淮的夜景,竟不願下畫舫了。
駱安早在兩人開始暢游十裏秦淮之際就被胤禛遣回家抱兒子去了,至于祈四、祈五,绛蕊和喜竹,自然是被胤禛放了大假,留在“臨水居”準備兩日後前往杭州所需的吃食和瑣物。
直至天色微明,兩人才鑽出停泊在河畔林蔭處的畫舫,與舫上掌舵的船夫說了一聲,就手牽着手往秦淮河畔最熱鬧的小吃街覓食去了。本來與駱安約好的時間是卯時三刻,他會前來接他們回“攏月軒”用早膳。孰料,不到卯時,兩人的肚子就開始喊餓了。看着畫舫外間桌上那一碟碟甜膩又冷卻的點心,說什麽都沒了食欲。
秦淮河畔的清晨,較之于金陵其他地方,算是靜谧的。因為很多人都是玩樂到後半夜方才歇下的。故而,清晨時分,叫賣街頭和惠顧攤販的,都是當地的農戶、仆役……
槿玺拉着胤禛挑了家賣豆花燒餅的攤子坐下,各點了一碗熱騰騰的鹹豆花,以及兩塊黑芝麻直掉的土燒餅,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這味道,好有故鄉的感覺……
槿玺邊吃邊想。
“我想,玺藤茶樓的早茶內容可以添些這類早點……”她嚼着松脆的燒餅,囫囵地說道。
胤禛失笑地望了她一眼,“你的小腦袋瓜子能不能徹徹底底地休息休息?我瞧着你從離開京城至今,都還沒聽過思考呢。不是感悟人生際遇,就是思慮産業營生……別出來一趟還給爺消瘦了去……”
“怎麽可能啦……我這不是随便說說嘛!又沒動什麽腦筋……”槿玺好笑地睥了他一眼,“再說了,你這次出來不也擔負着幾件重任麽?我看你的計劃表可都排的滿滿的。”
胤禛笑而不語,沒辦法,皇阿瑪允的假期實在太短,從京城往返金陵就要耗去一個月,其間還要去趟杭州、寧波、蘇州……每個點各待上幾日,壓根沒多少空閑辰光了。
“對了,後日是駱安與曲芙兒結拜兄妹的吉日,于情于理咱們也該去一趟,明兒你要去勘察總部地況,要不就今日吧,咱們逛逛金陵的玉器行去,挑件像樣的賀禮。”槿玺想起離開金陵之前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呢。曲芙兒雖已入住駱家,可還沒舉行正式儀式。想必就是等胤禛前來主持呢。
“也好。前些日子,雷組在滇南一帶考察地形時發現了個尚未開采的玉石礦,爺正考慮着咱們要不要也來個玉石産銷一體化?”胤禛經槿玺一提,方才記起這件懸而未決的事,征詢起槿玺的意見。
“玉石?可是你我都不懂啊,雖然這一塊利潤很高,可不見得咱們能掌控唉。”對于不甚熟悉的産業,槿玺依然有些畏懼。
胤禛倒無所謂,畢竟,那個新發現的玉石礦已經是他的所有物了,遲早要找人開采,宜早不宜遲。
“人手方面你不用擔心。祈鷹已經訓練出第二批圓滿出師的助手了。再過兩個月就能抵達京城向祈九報到。待他們加入,莫說一個玉石礦,就是再掘出兩個,爺也不擔心沒人手可用。”
見他神色頗為得意,槿玺不由得好奇:“這回,祈鷹又替你訓出多少人手了呀?”
胤禛笑着伸出手指,比了個“八”字。
“八十?”她猜。
“八百!”胤禛得意地咧咧嘴。
“哇!祈鷹從哪兒找來那麽多無家可歸的孤兒啊?這也太誇張了……”很難想象他一個人能訓出八百人的特衛隊伍……若是被康熙知道,會不會送他去軍營加以利用呢?
“不過也不全是頂級特衛,四分之三只是比普通侍衛強些的護院。如今正是用人的時候,只得讓他快馬加鞭地趕訓一批出來。”
那也就是說其中有兩百名是頂級特衛咯?啧啧!不得了咧!槿玺不由想象二百個祈字輩高手同時出現在身邊的場面,忍不住暗嘆:想大清皇室中,能将貼身暗衛利用到這般淋漓盡致的,估計也就胤禛一人了。
可憐的祈鷹……
133 初吻啊……
駱安預選的兩處商行,一處在金陵,還有一處在杭州。
故而,胤禛打算看完金陵這處預選地後,再南下杭州勘察。最終決定選用哪一處。畢竟是要一次性投入建造的,自然希望能盡善盡美。
金陵這處選地位于金陵東南郊,與“臨水居”離得不遠,馬車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抵達了。
駱安相中的百畝空地四周都是尚未進一步開懇的荒田、林地。背靠綿延圓潤的落霞山,正面五裏地外,就有個漕運碼頭,若是連山頭買下,防護措施倒是能做的很到位。
胤禛巡視了四周一圈,贊賞地點點頭,表示很是滿意。
“杭州那處,地處京杭大運河的通埠口,運輸比這裏要方便些。不過,地塊沒有這裏大,全部買下也就六十來畝。況且,金陵既是商路要塞,南來北往的途徑客商也比杭州多,故而,屬下也遲遲抉擇不下。這不,聽聞主子要來,索性就交由主子定奪了。”
駱安帶胤禛小夫妻倆參觀完這塊預選的空地後,坐上回“攏月軒”的馬車,笑着聊道。
胤禛自十年前買下駱安起,就不曾将他當做仆役看待過,又或者,胤禛從不将身邊這些替他做事的心腹、暗衛看成毫無人格可言的奴隸,而是分工不同的得力助手,就像他在後世的應氏集團,舉賢招納的員工。也因此,越來越多的手下願意為他效勞,不是賣命,而是賣才。
而他,也真正做到了賢者居上的公平考量。這些人裏,沒有裙帶關系,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