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劈為二,分別糊到兩人的臉上。烏鴉只覺腥臭撲鼻,幾欲作嘔,四肢倒是漸漸恢複了力氣。他一咕嚕爬起來,随意朝稻草處瞧了瞧,只見黯淡燈光下,躺着一個渾身赤露的男子,長手長腳,性|器碩大,垂在腿間,肌膚上起了一層細汗,也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
出塵子一手抓住一人手腕,推門而出,沖向夜幕下的樹林。此夜繁星點點,林間事物依稀可辨。出塵子不暇思索,在樹林裏健步如飛。也幸虧李烏二人身體強壯,才能跟得上他。烏鴉只覺耳邊風聲呼呼,草木搖晃,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三人累的滿頭大汗,漸漸放慢了步子,出塵子把手一松,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喘着氣說:“坐下歇歇吧,我師兄一時還趕不到這裏。”
烏鴉和李越也都坐下,李越道:“你和你師兄是相好?怎麽你又躲着他?”
出塵子摘來寬大的樹葉,把露水收集起來清洗身體和頭發,他朝李越翻了一個白眼,道:“你哪看出來我跟他是相好了?”
李越語塞,朝烏鴉看了一眼。烏鴉說:“出塵子,你把我們騙到這裏,有什麽企圖?”
出塵子哼了一聲:“我可一句話也沒說,腿在你們自己身上,你們愛去哪就去哪兒,我管得着嗎?”
李越大怒,霍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出塵子的衣領,剛觸到他的衣角,忽然哎呦一聲,倒退了幾步,揚手一揮,一條拇指粗細的竹葉青被摔在地上。烏鴉搶上來握住李越的手腕,眼看上面已經有兩個血洞,傷口周圍烏氣森森。
烏鴉看了一眼李越,問道:“疼不疼?”
李越面若白紙,牙齒咯咯作響,回道:“不疼,有點癢。”
烏鴉聽了,已知是劇毒,轉過臉看向出塵子,冷聲道:“把解藥拿出來。”
出塵子坦然自若地坐在地上,淡淡道:“你這位朋友話太多了,我很不喜歡,叫他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
話未說話,忽然腰身一緊,身子一輕,竟被烏鴉抱着騰空而起。出塵子臉色一紅,怒道:“放開我……”
烏鴉也不理他,一口氣攀上了十幾米高的榕樹枝幹,他自己站在最頂尖一根拇指粗細的樹枝上,出塵子卻被拎着後衣領,飄飄揚揚地懸在半空中,微風過處,兩人的身子一起搖晃。
烏鴉道:“把解藥拿出來。”
出塵子臉色發白,咬牙道:“沒有。”
烏鴉的另一只手裏捏着那只奄奄一息的竹葉青,他搖晃了一下蛇頭,往出塵子的衣領裏湊了一下,出塵子吓得哇哇大叫,說道:“在我懷裏,藍色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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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這才帶着他落到地面,卻又倒提着他的雙足,胡亂搖晃了一下,只聽的叮叮當當一頓響,落下來好多瓶罐器皿。這些有的是出塵子自己的,有的卻是從那位大師兄身上搜刮出來的。
烏鴉撿到那個藍色瓷瓶,見裏面是幾粒藥丸,他先倒出一粒,拖過出塵子的身體,往他嘴巴裏灌。出塵子哇哇叫道:“藥不能随便亂吃的,唔,這種藥很貴的。”
停了一會兒,眼看出塵子并無異樣,烏鴉這才把藥丸喂到李越的嘴巴裏,見他神智昏迷,吞咽困難,就找來葉子上的露水,慢慢地滴進他嘴裏。
李越服了藥丸,身上青紫漸漸退下了,只是神色依舊有些倦怠,他朝出塵子看了一眼,笑道:“喂,你的師父有沒有教過你,往別人頭上拉屎時,不要把自己弄得一身臭。”
出塵子頗為讪讪,又道:“你得意什麽,要不是他,你這會兒身子都涼了。”
李越神色得意,搖頭晃腦地說:“用不着你提醒,我們倆是一體的。”
眼看兩人又要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打口水官司,烏鴉正色道:“出塵子,你老老實實地把事情原委講出來。不然我和李越絕饒不過你。”李越亦擺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勢。
出塵子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從小在南疆長大,師從于無涯派,我師父的法號叫做赤炎,是本地有名的大法師,能呼風喚雨,起死回生,本地人都叫他上仙。”眼看烏鴉和李越面露不屑,出塵子當即怒道:“我師父的法術精妙絕倫,你們這些中原莽夫又如何能懂?”
烏鴉斂起笑容,點頭道:“你繼續講,我們認真聽就是了。”李越又插嘴道:“你的師父要用活人練習法術,所以你才騙我們來這裏嗎?”
“當然不是!”出塵子道:“我沒有想過要騙你們,你們身上的蠱我是可以解開的,但你後來又把我打成重傷,使我體力不濟。好在你二人陰差陽錯地把我送回了南疆,也算是功過相抵。”頓了頓又繼續講述:“九年前我師父在魔雲洞內閉關,無涯派衆弟子無人約束,漸漸地放浪形骸起來。今年五月初五是師父出關的日子,也是他老人家的生辰,因此我們師兄弟幾個都從各地趕來給他拜壽,你們之前見到的就是大師兄。“
烏鴉心道,從來沒聽說過無涯派,想來是邊疆地區的邪派魔教,倒也成不了什麽氣候,當下并不做聲。那李越卻問道:“你們師兄弟多年未見,為何不敘離別之情,反而那樣。”
出塵子瞪圓了眼睛:“那樣?”
李越挑了挑眉毛,含糊道:“先是易容,然後又……”做了一個脫衣服的動作。
出塵子臉頰一紅,争辯道:“他不知道你二人是友是敵,只好先弄暈了。本派師兄弟間本來就沒什麽感情,不以入門的先後分尊卑,而是以能力強弱來定長幼的。我殺了他,明日我就是大師兄了。若是有人能殺了我,自然又可稱為大師兄。”
烏鴉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二人年紀差不多,你卻叫他大師兄,他又叫你小師弟。”
出塵子臉頰更紅,喃喃道:“本派功夫包羅萬象,棋藝書畫、□□暗器,插花下蠱,武藝茶道,我只擅長下蠱,大師兄武藝高強,我自然比不過他了。”
同門相殘
南疆的樹林茂密且多野獸,三人一時之間出不去,又要抵禦那位大師兄的追殺。烏鴉遂對出塵子說:“請你将我二人的蠱毒解開,我們倆可以幫你抵禦仇敵。”
出塵子自知能力不濟,往後的日子很需他倆幫助,倒也爽快地同意了。他請二人坐下,然後從懷裏取出一柄短刀、一個手掌大小的銅碗,走到二人面前,說:“請把衣衫解開。”
烏鴉解開胸前衣襟,又看向李越,李越垂着頭不說話,忽然站起來要走,卻被烏鴉一把拉住。
“李越。”烏鴉看着他,沒有說別的話,然而眼神冰冷嚴肅,宛如利箭。
李越心中一酸,慢慢坐下來,頭發垂下來遮住半張臉,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自己的腳尖。烏鴉想了想,對出塵子道:“勞駕你先回避,我跟他有些體己話要說。”
出塵子歪着頭,笑道:“啧啧,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可惜,可惜。”這樣說着,果然走開,站在一棵大榕樹下面擺弄樹須。
烏鴉轉過臉看向李越,輕聲說:“我們是從去年春天離開大漠的,在一起一年多了,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不令你讨厭吧?”
李越哼了一聲,低聲說:“你實在是非常讨厭。”
烏鴉笑了一下,說道:“我卻并不讨厭你,雖然你常常把我惹生氣,不過我挺願意跟你在一起的。”
李越猛地擡起頭,一雙紅彤彤的眼睛裏露出異樣的光彩。
烏鴉繼續說:“就算蠱解開了,要是你願意跟着我,我們倆可以回到樓蘭,其實我喜歡那個地方,也喜歡和李蘇住過的那個宮殿,咱們三個可以都住在王宮裏。李蘇是端莊嚴肅的人,他忙着處理軍國大事時,咱們兩個可以外出打獵,或者去天山采雪蓮。”
李越本來臉上帶着笑的,但聽見他說到李蘇兩個字,那笑容瞬間就碎掉了。
烏鴉說:“很久之前我迷戀一個女人,以為她是我人生的全部。失去她之後,我非常痛苦,就像你現在這樣。李越,我希望能讓你好受一些,我一點也不想傷害你。”
李越面白如紙,雙目微微泛紅,沉默了許久,忽然對遠處的出塵子道:“你過來,動手吧。”
出塵子笑嘻嘻地走近,又點燃了一簇篝火,一面用火給刀子消毒,一面說道:“哎呦,你兩位談妥了。”他提起刀尖在烏鴉胸口劃了一個口子,又把指尖咬破,往銅碗裏滴入鮮血,将銅碗靠近傷口,只見胸前肌膚晃動了幾下,忽然一只黑色小蟲從傷口鑽出,一躍跳入盆中,出塵子笑道:“好了。”又依此法在李越身上取出了蠱蟲。
兩人朝銅碗裏探視,只見一寸厚的血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