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從軍
晉陽邊陲之地,一眼望去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已近午時正是日頭正好的時候,偏偏刮來一陣北風,那風勢強勁中帶着點嚣張跋扈,就如一野蠻入侵的外敵,勢要将一切摧毀。
突然營地一角傳來一陣嘈雜聲,一相貌粗俗身着小兵着裝的漢子指着天就是一通謾罵,大意是說這風把他剛紮好的營帳給吹亂了,害得他又要忙活一場了。
高孝珩被那冷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将那昂起的頭又縮回頸中,眉頭一皺小聲嘀咕道:“這鬼地方果然不是人呆的。”他早已料到此行必然很艱苦,但這個艱苦卻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這抱怨聲極低但高孝琬離他較近卻聽了個一清二楚,便笑道:“二哥你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劉校尉笑臉嘻嘻的在走在前面帶路,聽了這話便轉過頭來恭聲道:“三爺,前面拐個彎便是爺的營帳了。”劉校尉自知他們幾個是皇親國戚自己開罪不起,所以言語言語上很是恭維,轉頭時眼角不慎瞟到高長恭臉上,頓時一陣心跳加快,差點有些心浮氣躁起來,這小爺長得細皮嫩肉竟比绮月樓的頭牌姑娘還要驚豔七分,直到暗暗調息才定下心神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
高長恭渾然沒有在意他人的異樣目光,只是跟在後面四處觀察,平原之上随處可見大大小小的營帳,那些步兵神情肅然的四下巡視着,其餘的散兵都各自在紮營安頓,不遠處的炊事兵也在有條不紊的準備軍中午飯。
一路行來,那些散兵有些三三兩兩的駐足朝他們這邊觀望,只因高家三子風華絕代太過打眼,有幾個色膽包天的居然湊上前來嘻笑道:“劉校尉,這個小兄弟是新來的吧?很是眼生啊。”他們嘴裏在跟劉校尉打着招呼,那雙色眯眯的眼睛卻一直在高長恭身上打轉,就差沒有流口水了。
劉校尉看他們幾個那沒出息的德性,頓時眼白一翻沒好氣的道:“去去去…………都到一邊呆着去,沒看我正忙着呢。”
那些散兵被劉校尉三言兩語打發走後,又回頭咳嗽了聲道:“四爺莫怪,這些人常年呆在軍營中,難免有些………”劉校尉一時語塞難不成說爺長得像女人,雖然他也是這麽想的可是這樣說這個小爺會不會氣得殺了他。
劉校尉很是為難的看了看高長恭欲言又止。
高孝琬嗤笑道:“你是說他長得像女人,甚至比女人還好看是不是?所以讓那些男人垂涎美色了?”
劉校尉笑而不語,不做回答。
此言一出高長恭果然臉氣得通紅,從小到大他最讨厭被人如此取笑,這簡直是對他的奇恥大辱。
高長恭蹙眉道:“三哥,你又胡說些什麽?”
高長恭被氣得發紅的臉,猶如三月初開的桃花,是那麽的豔麗無暇美得讓人不忍移目了。
高孝琬冷眼看着一向謙謙如玉的高長恭發火心裏沒來由的多了一絲快意又火上澆油道:“果然像女人…………算他們有眼光啊。”
高長恭氣得只發抖,手指關節緊握得隐隐發白,直到傳來骨骼間的格格脆響,咬牙道:“你有種再說一遍。”
高孝琬得意洋洋的看着高長恭,那心裏的郁結頓時一掃而空,本想繼續之時肩頭突然被人重重一按,似乎有種千斤之力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高孝琬轉頭看到高孝珩一臉搵怒的臉。
高孝琬沖他搖頭道:“三弟,你有完沒完莫再說了?你忘了大哥臨行前的交代了嗎?”
高長恭本是滿面怒容,聽了高孝珩的話突然清醒了幾分,随即将那握緊的拳頭稍微松了松,才冷哼一聲道:“你就是想激怒我對不對,我越生氣你便越開心,如果是這樣那我偏不如你的意。”
劉校尉見勢滿臉堆笑站上前來打着圓場道:“都是自家兄弟,玩笑話而已,玩笑話而已,切莫當真了,啊………”他那粗短的手指往前一指道:“各位爺這裏便是了。”
高孝琬眸光一轉順着劉校尉所指的位置看去,一個簡易的營帳暮然出現眼底。
高孝珩笑道:“有勞劉校尉了。”
劉校尉道:“應該的,幾位爺若沒別的事小的便告退了。”
說話間高孝琬已擡步上前撩起簾子探頭往裏望了望,帳內不大剛好擺放了三張簡易的床榻,便再也沒有其他陳設了。
高孝琬退後一步回頭問道:“劉校尉且慢。”
劉校尉道:“三爺有話請說?”
高孝琬一臉狐疑指了指高長恭道:“他也睡在這裏?”
劉校尉頓時明白高孝琬話中有話,這兩兄弟可真會擡杠,看來這會又得不依不饒了,劉校尉笑得有些發苦,“這是大将軍安排的,小的只是奉命而已,三爺也莫在為難小的了。”
高孝琬道:“那我現在便去找大将軍,我這人有個毛病,與不喜的人在一起會睡不安穩。”
高長恭本是修養極好,被他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幾乎有些忍無可忍,也跟着賭氣道:“我也不與口無遮攔之人同寝。”說完大袖一甩準備揚長而去。
劉校尉:“……………”
高孝珩只覺得兩眼昏花頭痛欲裂,幾乎要被這兩個不省心的氣得吐血。
“你們倆都給我站住。”高孝珩怒不可歇聲音也提高了八度,“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啊?這軍營是你們開的嗎?想幹嘛便幹嘛?真是氣死我了。”
這吼聲本是極怒時發出的,如在其它地方還好,但在這空曠之地卻顯得異常響徹雲霄,引來不少其他士兵的詫異的目光。
高長恭和高孝琬果然駐足下來不敢再冒然輕舉妄動。
高孝珩吼過之後卻隐隐有些後悔,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突然聽到一中年男子聲如洪鐘的聲音,帶着嚴厲不可抗拒之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三人一驚之下暮然回頭,正午的陽光照耀在那人不怒自威的臉上,金色的陽光如星星點點的金粉,将他那高大偉岸的身姿襯托出拔山蓋世之魄。
“斛律叔…………”斛律光擡手打斷高孝琬的話,望着劉校尉沉聲問道:“剛才發生什麽事?你一一道來?”
劉校尉看了看三人,又看向斛律光那嚴厲的面容,只得點了點頭便将适才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只是有意将高孝琬的取笑之言給避開了。
劉校尉說完後,高孝琬的頭只是垂得更低了。
高長恭面色有愧,鄂首道:“大将軍,長恭自知有錯甘願受罰,還請大将軍責罰。”軍令如山本應如此,誰知自己竟如此沉不住氣,這在行軍打仗中卻是要犯大忌的。
高孝珩也深知現在不比平日,如今身軍中自然是要聽主帥之命,便道:“我也有錯我身為他們的二哥,沒能好好約束他們是我的錯,請大将軍責罰我吧。”
高孝琬本想為自己辯解,但見二哥他們兩個甘願領罰,那到嘴邊的話卻一時半會也說不出口了,只得低着頭道:“大将軍我知錯了,也請大将軍責罰我吧。”
斛律光道:“既然你們都知道自己有錯,那很好,顧念你們今日是第一次就範,本将軍也不做深究了,從現在起,高孝琬由騎兵降為炊事兵,高長恭降為步兵,你二人可有不服?”
騎兵在軍隊中不管是殺傷力還是攻擊力都要優勝步軍一籌,俗話說一個騎兵勝過五個以上的步兵,不僅是他們在戰略上極具優勢,更甚者可對敵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一點是讓步兵望塵莫及的。
高長恭略微遲疑片刻才垂眸道:“長恭心服口服。”
高孝琬起先一怔以為自己聽岔了,直到高長恭出聲才清醒過來,原來斛律光真是有一說一并非玩笑,這與他之前在府中所接觸的斛律叔叔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騎兵降為步兵還好說,可他是從騎兵降為炊事兵這讓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炊事兵不過是後勤雜兵,上不了臺面的小魚小蝦,這讓一向自視過高的高孝琬怎麽也不服氣。
高孝琬心有不甘語氣自然也不好,再加上杖着自己的身份說話也沒那麽客氣,“大将軍為何他與我同樣受罰,待遇卻千差萬別?這是什麽道理?莫非大将軍的心是偏的不成?”
劉校尉沒想到峰回路轉這小爺火氣果然夠大居然把火頭點到大将軍身上了,他一直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雖然大将軍待士兵禮賢下士,但是在軍令面前那可是一點也不含糊的,再加上他那不茍言笑的性格,能與他這麽說話的還真是沒見過呢?
高孝珩一個頭變成兩個大,他這三弟莫不是吃了□□不成,見人就一陣亂噴,這會兒居然跟大将軍杠上了,他是不想活了不是?
還未等高孝珩出言喝止,斛律光面色沉着不見喜怒道:“本将軍說的便是王法,如若你不服氣大可離開這裏,本将軍絕不挽留,只是你要想清楚你是得了皇命的,如若你自行離開便是藐視軍務,無視皇權,你可要斟酌清楚?”
高孝珩見機扯了扯高孝琬的衣袖,忙笑道:“大将軍寬宏大量,三弟血氣方剛說話沖了點,還望大将軍勿怪,他已經知道錯了。”說着便将高孝琬那硬氣如頑石的身軀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向大将軍賠禮道歉。
高長恭雖然對高孝琬的魯莽之舉嗤之以鼻,但是這會也不願大将軍為此繼續責罰他,便道:“大将軍,我三哥不是有意這麽說的,他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并不是真的這麽想。”
作者有話要說: 南北朝時期不乏美男,但是那個時期的男人就算空有美貌沒有實力,都是對他們一種極大的侮辱。
另外高孝琬是一個固執沖動的人,所以他認定的事情一時很難改變,記得史上他是被高湛活活打死的,因為大哥的事情他去找高湛還叫他叔,便高湛折斷兩腿,他也是倔得很,所以我對他的設定前期就是跟高長恭擡杠,後面會有所轉變,這個你們看了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