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換
高長恭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回了軍中,高孝珩、高孝琬見他平安歸來都喜出望外,與此同時是更深層的擔憂,這次高洋只點了五萬兵力給高長恭,說得好聽是讓其戴罪立功,不好聽與送死沒何區別。
高孝珩、高孝琬心下沉痛卻別無他法,因為斛律光已經給了他們警示,皇上這次已經下了死命,不許多帶一兵一卒,若是有違一律以欺君之罪論誅。
斛律光大帳內燈火通明,斛律光召集了王副将、劉校尉等人連夜商讨軍情,當然高長恭和斛律須達也參與在內,自上次演練之戰後,斛律須達心裏早已将高長恭視為自己進步的對手,從小他就極為仰慕父親,他的父親斛律光身為北齊名将戰功赫赫,他一直想要勵志成為像父親這樣的大人物。
如果連高長恭都超越不了,他又如何配做落雕都督的兒子,所以他內心暗暗發誓,一定要比高長恭強,高長恭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要做到。
高長恭凝神傾聽着斛律光的每一句話,見斛律光将一羊皮地圖攤開放在條桌上,手指着上面的地名一字字道:“這裏位于并州再往下就是安州、燕州、汾州最後是幽州,突厥盟軍如若北下這條路便是最快的捷徑,不出半個月便可抵達 ,所以我軍必須在他們還未抵達燕州時就要動手,敵方人多勢衆我軍寡弱懸殊,所以我們可以兵分三路。”
“先派一萬精兵在安州突襲,當然這一步只是誘敵之計不可力戰,待突厥大軍上鈎便領他們到第二關口燕州,這裏有個峽谷四面環山,伏兵便在這裏埋伏,這些突厥人都慣于在馬背上打天下,如若利用峽谷優勢傷其戰馬,必會讓他們士氣大挫,随後的兵力便趁亂将主帥一舉拿下,屆時軍心潰散一盤散沙,接下來的事情你等應該知道怎麽做了吧。”
王副将兩眼放光拍手笑道:“大将軍果然用兵如神,好計策。”
劉校尉佩服道:“這個辦法甚好,那突厥人雖是神勇,卻不過一屆莽夫,定然會慘敗而歸。”
斛律光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高長恭道:“長恭,這次打頭陣就要靠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高長恭道:“大将軍,長恭知道怎麽做了,多謝大将軍提醒。”
斛律光點了點頭又道:“王副将在軍中資歷最老,這次就由你與長恭一起先行安州。”
王副将恭聲道:“是,末将領命。”
斛律光又接着吩咐道:“劉校尉你守在燕州峽谷口,斛律須達補後行動不容有失,你們聽清楚沒有?”
斛律須達、劉校尉領命遵從。
在斛律光周詳的計劃下,高長恭與王副将帶領一萬精兵順利抵達安州,就在他們一行抵達安州的第二日便撞上突厥大軍的鐵騎,那突厥大軍本以為是何方神聖擋他去路,不曾想只不過是一些小蝼蟻。
黑壓壓密如山林的突厥鐵騎瞬時間風卷雲殘,鐵蹄所踏之處竟是殘肢斷體血流成河,一時間耳畔邊厮殺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高長恭沒有來得及細想,奮力揮舞銀槍拼命死戰,不停的有突厥大軍被他的銀槍戳于馬下,這簡直就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惡戰,畢竟一萬精兵對抗十萬盟軍,在人數上他們的心裏防線就很崩潰,所以這些精兵都是斛律光從中挑出心裏素質最好的,所以這一戰他們勢必要守住,要不然便是功虧于潰。
那些勇士在高長恭身邊一個個倒下,熱血濺到了高長恭的臉上、身上,血還是熱的,那個倒下的齊兵眼裏沒有恐懼,卻是那樣的依依不舍,他倒下的那一瞬間喉頭動了動,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個男人昨天才跟他說他當爹了,他的媳婦為他添了個大胖小子,他是那樣的激動,如若不是在軍中,他是多麽想回家看看,可是他再也等不到這一天了。
高長恭心頭有些哽咽,他本想本能的去拉他一把,可是實際情況告訴他不可以,他只有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敵軍砍得七零八落,高長恭鼻子一酸強忍着落淚,将馬繩一扯便調轉馬頭撤離而去。
這種犧牲已是必然,一萬精兵折損了三分之一,他們不可在此戀戰必須轉移到下一個閘口。
突厥大軍正殺得興起,哪裏肯善罷甘休,是以一路乘勝追擊,一路下來又有一千精兵不幸戰死,安州離燕州不過數十個時辰一路上死傷不計其數血流成河,就如置身在修羅地獄般。
正待突厥大軍追到峽谷時,卻突然不見那些齊兵蹤影,那主将見了大笑起來,還道是齊兵膽小躲了起來,因着連日奔波又大戰一場,這些突厥盟軍早已人困馬乏,再加上連連得手自然是放松了警惕。
當是時,“嗖嗖”萬箭齊發,霎時間密如雨下的冷箭當頭射來,突厥大軍臉色聚變方知着了敵軍圈套,主将來不及多想當機立斷高聲撤退。
“轟轟”數聲巨石當頭砸落,接着是不計其數的巨石紛紛效仿,不少突厥騎兵被那聲勢浩大的巨石砸成肉餅,不少戰馬更是受驚無數無心應戰,紛紛不受指揮将那些突厥鐵騎甩下馬去。
突厥主将見自己帶來的十萬大軍潰不成軍,更甚者有些士兵不是死在敵人的冷箭巨石之下,而是被自己的戰馬踩踏而死,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斛律須達趁機加入戰局,所有的兵力集中對抗這五萬盟軍,無數冷箭朝主将面門射來,可謂是萬箭齊發勢不可擋,按理說這主将是死定了。
誰知這些突厥人很是勇猛無畏,他們紛紛手舉着盾牌情願舍去戰馬為主将做掩護,不停的有突厥兵死去,又不停的有突厥軍接上,有了這座人牆,主将被一路護送到峽口外圍,劉校尉身在高位氣得不行,無奈巨石早已用盡,只能眼睜睜看着主将離去。
斛律須達一路狂追,高長恭一行尾随其後,在追至燕州以南三十裏處正好有一大片樹林,由于林木繁多且茂盛,只得放緩馬步尋找。
突厥主将離開之時,目測只餘下五千盟軍相随,這偌大的樹林卻正好成了他們一行掩護的好地方,高長恭暗定心神不敢大意。
斛律須達早已沒了人影,正在這時前方突然聽到那久違的短兵相接互砍的聲音,高長恭看了看身後的王校尉示意他們前去看看。
當他們趕到之時,只見遍地死屍,全不見斛律須達的人了,高長恭突然感到有人在拉他的腳,他一驚之下低頭看去,才發現是齊軍中的黃寬。
黃寬顯然受傷不輕,聲音也極為微弱的說道:“快………快去救斛律校尉,他…他被哥舒達奈抓走了……”
哥舒達奈,高長恭這才明白極有可能是那突厥主将的名字,待他在要細問他們的去處時,才發覺黃寬已然昏死過去,他只得囑咐王副将安頓其餘傷兵,他帶着其餘人馬繼續前行。
尋至叢林深處之時,他終于發現斛律須達的身影,此時他被那些突厥人五花大綁,口裏塞着爛布,臉上又青又腫顯然那些突厥人沒少虐待他。
高長恭手拿銀槍迎風而立,冷冷看着突厥人道:“放了他 。”
哥舒達奈幾經厮殺這才僥幸逃到這裏,他還道是誰敢如此大言不慚,只到他瞧清面前這位冰冷如玉的絕色少年,才面露不屑之色嗤笑道:“老子道是誰,原來是長得像個娘們樣的男人,你們北齊的男人死絕了嗎?”
此話一出,那些突厥人哄然大笑起來,有的也跟着附和說得極為難聽粗俗。
高長恭不為所動依然淡淡道:“放了他,用我與他交換?”
斛律須達雖然嘴被堵着,可是耳朵卻沒聾,他雖然很想求生,要不是黃寬那小子叛變,他絕不會這麽輕易被擒,他沒想到黃寬那小子為了保命,将他是斛律光兒子的身份脫口而出。
如若他能回去,黃寬這小子死定了,斛律須達在心裏恨恨道。
這些突厥人都是瘋子,他不過落入他們手中一炷□□夫,便被他們拳打腳踢,估計肋骨也斷了幾處,可是他們想他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并不打算取他性命。
“就憑你這小子?”哥舒達奈呸了聲道:“你算哪根蔥那根蒜?能與斛律須達的二公子相提比論?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做奇貨可居,這筆買賣怎麽看都不劃算。”
這次他哥舒達奈全軍覆沒,如若回去阿史那燕都定然饒不了他,但有了斛律須達這個籌碼,料那斛律光如何英勇也只能妥協。
“憑我是當今皇上的侄兒。”高長恭垂眸繼續道:“一個是高氏皇族的身份,一個是北齊名将二公子的身份,這筆買賣你說值不值?”
随行衆人見此不敢多言,他們當然知道高長恭不過是緩兵之計,只是這着太險搞不好連他的命也得搭進去。
斛律須達聞言眼睛瞪得老大,高長恭果然是瘋了,他沒見過一個胸懷如此坦蕩的人,可以置身死于度外,只是為了幫助一個與他不想幹的人。
這一刻他心裏有所動容,拼命搖頭示意他不要,可是高長恭只是沖他淡淡一笑沒再說話,陽光撒在高長恭那修長玉立的身姿上,竟是那樣的灑脫不羁。
作者有話要說: 加油↖(^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