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矛盾
岐山上層林疊翠、古樹參天,那滿山遍野的山茶花層層疊疊競相開放,放眼望去豔麗如景美不可言。
阿秀不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美景了,只是今日她的心情格外舒暢,所以那滿枝繁花瞧來竟比平日裏更嬌豔奪目了許多,就連肩上的那擔柴也不似以往那樣沉重了。
一路上高長恭沒再多說什麽,他故意放慢腳步就是為了阿秀能及時跟上,可是饒是如此阿秀也漸漸倍感吃力起來,畢竟高長恭是練家子有武功根底的,他渾然沒有考慮到阿秀肩上的重物。
或許是他根本不想去考慮那麽多,所以才會視而不見。
高長恭回頭止住腳步,阿秀措不及防竟一頭撞到了他身上,他的胸膛好寬闊,好溫暖。
由于受力太快再加之後心失重,就在阿秀即将後仰摔倒之際被高長恭及時扶住。
“小心。”高長恭沉聲道,溫熱的掌心握在阿秀細白綿軟的手臂上,盡管隔着單薄的衣袖,可在高長恭的觸感中竟有如無物。
高長恭心頭一跳,暮然想起适才的湖光春色,臉上不自覺的像火燒一樣,那古井無波的心竟随之嘭嘭亂跳個不停,他內心暗暗罵自己禽獸,這與那些登徒浪子有何區別?
高長恭一驚之下趕緊松手,阿秀哪裏知道他的那些浮想聯翩。
阿秀紅着臉支支吾吾道:“高公子,都怪我笨手笨腳的。”
高長恭嗯了一聲,便指着她肩上的那擔柴道:“還是讓我背吧,天色已經很晚了。”
阿秀本想拒絕,可是見高長恭執意如此也不好再推卻,只得将柴卸下給了他。
高長恭順勢扛起便大步流星的繼續前行,對他而言那擔柴就像羽毛一樣輕。
下山後天早已黑得不見五指,阿秀別了高長恭便一人先行回到了“家”,畢竟她臉皮子薄,如被周大娘見她冒然帶一男人回來,指不定又要說什麽難聽的話了。
還未進到裏屋,便傳來周大娘破口大罵的聲音,總之都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話,阿秀聽了也不生氣,周大娘一轉身便瞧到了阿秀。
火氣是更大了,劈頭蓋耳的罵得更兇了,因着平日裏這燒火做飯的活也是阿秀在做,養得周大娘是越發懶了。
可今日左等右等不見阿秀回來,那個氣自然是非比尋常,要不是她那傻兒子嚷嚷吵着肚子餓,她情願這樣餓着也不去做飯。
傻兒子見阿秀回來,也不吵着要吃飯了,傻笑着跳到她身前叫她,阿秀也不理他,這周大娘瞧在眼裏更是不依不饒起來,操起燒火棍就要上前教訓阿秀。
望着那黑乎乎的燒火棍,阿秀只覺得肉疼,這幾年阿秀沒少挨她的棍子,直到後來她學會了卑躬屈膝的活着,這才少了很多皮肉之苦。
想到這阿秀冷笑一聲也不解釋就将那袋銀子遞給了周大娘,周大娘本在氣頭上,突然看到這麽多銀子一時之間倒有些懵了,待問明原由才知是阿秀從山裏撿來的。
周大娘盯着明晃晃的銀子兩眼放光,笑得幾乎合不攏嘴,口裏只誇阿秀是個旺家的好孩子,看到周大娘貪婪醜惡的嘴臉阿秀心裏厭惡之極。
話說高長恭在原地等了良久,也不見阿秀轉回來,他暗暗想興許阿秀不過是騙他,這種騙人的手段雖說不上高明,可那一百兩銀子放在尋常人家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這麽一想他心中倒有些釋懷,金錢對他而言不過是死物,他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就在他猶豫不決準備離開之際,卻暮然想到阿秀那泫淚欲滴的雙眸,心沒來由的跟着一緊,竟好似被什麽咬了一口,扯得生疼。
屋子內,阿秀渾然不覺的躺着榻上,竟似暈了過去,此時傻兒子正站在榻邊對着她呵呵傻笑。
燭火印照在阿秀的臉上,傻兒子卻絲毫沒有嫌棄,反而瞧得很是歡喜,一旁的周大娘不耐煩的喝道:“還愣着做什麽?你這個傻小子,還不将她衣服剝了。”
傻兒子看了看阿秀,又看了看周大娘有些不知所措,吶吶道:“娘,剝了衣服做什麽?上次您要我偷看阿秀洗澡,她都不高興了,這要被她知道了,她可又要不理我了。”
周大娘一聽氣得只跺腳道:“你這個傻小子,你不剝她衣服怎麽跟她成親,你稀罕她就得這麽做,聽到了沒有?”
傻兒子哦了一聲,那黑乎乎的大手對着阿秀的胸脯看了又看,竟不知該如何下手了,見自家的傻兒子那慫樣周大娘頓時又氣又急,便準備過來幫忙。
高長恭人在屋外是聽得一清二楚,本來他還當是阿秀欺騙他所編造的謊言,沒想到天下居然有如此荒唐的母親,這一聽更是怒不可歇,想也不想就将那門板給一腳踹開了。
母子倆起先聽到一聲轟響都吓了一跳,沒想到更讓她娘倆害怕的還在後頭,高長恭此時鬼面深深的出現在她們眼前。
周大娘吓得一聲尖叫,差點暈了過去,傻兒子不知道來人是誰,還倒是高長恭故意戴着鬼面捉弄他來着,便道:“你從哪裏冒出來的?為什麽撞壞我家的門?”
高長恭瞟眼見阿秀躺在榻上衣衫還算整齊,這才松了口氣,随即他那清冷的眸光在傻兒子身上一掃,這不瞧還好,一瞧見他竟只身着亵褲,渾身脫得光溜溜的,暮然那無名怒火往上直冒,竟連他整個人都要燃盡。
周大娘這才從驚駭中緩過神來,方想起這人不過在裝神弄鬼,便嗖的一聲站起跳到他跟前喝道:“你這個殺千刀的,瞎了眼了嗎?好好的路不走撞壞我家的門,你今天不把錢賠給老娘就休想離開。”
說着便撲上前來準備拽住高長恭的衣襟與他對峙,就在她撲上來時,高長恭只是冷笑一聲便身形一晃,周大娘頓覺兩眼昏花腦門生疼,接着抱着頭嗷嗷大叫起來,此時早已沒有适才的悍婦本色,她窩在牆角猶如一只鬥敗的公雞,額上瞬間腫起了一個大包看起來很是狼狽。
周大娘暗忖見鬼了,明明沒看到他動自己卻撞到牆上,這不是見鬼是什麽?一想到鬼周大娘吓得只哆嗦,傻兒子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跑去扶周大娘。
周大娘被他扶起,驚魂未定下瞧見地上的影子,才知曉她遇到高人了,周大娘氣得只咬牙,卻也奈何不了高長恭。
傻兒子哪裏知道那麽多,見周大娘被欺負,頓時火冒三丈道:“你欺負我娘,二蛋要殺了你。”
周大娘驚叫阻止,卻已來不及,“二蛋回來,你打不過他的。”
二蛋看着體型龐大,可是卻沒絲毫武功根底,只是胡攪蠻纏的胡亂出拳,高長恭冷笑一聲順勢擒住他的右手,因帶着三分怒意,高長恭的手上動作也不禁加大了幾分,二蛋的手腕就如被捕獸夾夾住,疼得二蛋龇牙咧嘴不一會竟大哭起來。
周大娘心疼得只掉淚,雖是傻子但到底也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她顧不得害怕連滾帶爬的撲倒在高長恭腳邊,扯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英雄饒命,切莫傷了他,老身言語無狀多有得罪,英雄要撒氣只管沖着老身來。”說着便顧不得臉面向高長恭磕起了響頭。
傻兒子見周大娘又哭又磕頭,竟也跟着哭得更大勁了,高長恭本沒想要二蛋性命,不過是給她娘倆的教訓罷了。
再說她們也不過是尋常百姓,并非他戰場是的敵人,所以便道:“那個姑娘既然要走,為何還要毀人清白将她留下。”
周大娘臉色慘白連連道:“英雄說的是,老身這就放她離去,絕不難為她了,老身說話算數。”
這會周大娘總算明白過來,這鬼面人原來是這死丫頭招惹回來的,她還道這死丫頭怎麽這麽好的運氣,原來是這相好的給她的。
想到這周大娘狠得牙癢癢,只是鬼面人如此厲害,她也不敢再造次,娶媳婦事小保命才是大事。
高長恭點點頭繼續道:“那好,人我帶走,銀子你就留下,以後你和她各不相欠。”
周大娘點頭如搗蒜連連道:“英雄說什麽便是什麽,老身屁也不會放一個的。”
高長恭這才松手道:“如此甚好。”
二蛋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紅印,又是一陣嚎嚎大哭起來,他還道是高長恭給他施的什麽妖法 ,怎麽弄也弄不掉。
周大娘苦苦在旁相勸才止了哭聲,高長恭來到榻前,再也不看身後的娘倆一眼,便将阿秀打橫抱起朝門外而去。
屋外的月色正好,夜幕下的星空顯得格外璀璨奪目,銀盤似的月亮懸挂在天際,四周沒有風只有那此起彼伏的蛐蛐聲。
高長恭垂眸望着懷中昏睡的阿秀,那清冷的眸子漸漸有了溫色,抱着阿秀那柔軟的嬌軀,他的心竟再次蕩起了漣漪。
他不知阿秀的出現是巧合還是上天的安排,但是阿秀竟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他的內心同時又充滿矛盾,那個不可或缺位置的主人又身在何方?
作者有話要說: 矛與盾?心慌意亂?什麽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怎麽起标題了,就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