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殺戮補章節
男子的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情緒,雖然話語中是在詢問高長恭,可是那字裏行間卻充滿濃重的□□味。
阿秀見着黑壓壓的周軍早已吓得腿軟,這會聽到那男子的質問聲臉色是白了又白,幾乎有些欲哭無淚,不免為高肅捏了把冷汗。
高長恭擡眸望着眼前身着墨衣雲錦的宇文護,并沒有多少意外,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并非他高長恭料事如神,而是當芙蓉在交出腰牌之際,他就已經有了懷疑,既然宇文護有心防備秦月娘,為何會把這麽重要的機密讓她竊聽了去,更甚者連腰牌也如此輕易被她所盜。
他本是狐疑接過腰牌,而後從雲紋和手感推斷這腰牌成色太新,不夠圓滑潤澤,定是打造不久的贗品。
所以他更加肯定腰牌是假的。
“正是。”高長恭那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片冰冷,就連聲音也如那冬日的寒冰。
他說話間凝神戒備着周遭的動靜,手持銀槍随時準備蓄勢待,只是周軍人多勢衆自己一人想要脫險尚且只有八成勝算,如若帶上阿秀全身而退恐怕只剩三成不到,這樣看來幾乎了無勝算。
芙蓉臉色也未見太好,全然沒有此前的豔麗嬌媚之态,她不由分說将愣在原地的阿秀往自己身後一攏,恐怕今日長恭免不了一場惡戰,但這姑娘若在,免不了讓他分心,所以她得想辦法帶她離開才是。
阿秀本有些吓懵了,但與芙蓉對視的片刻,方才明白自己在這裏也無濟于事,所以也就跟着芙蓉往後退去。
“很好。”宇文護冷笑兩聲便沒再理會高長恭,随後擺手示意周軍動手,人也跟着退出陣外去。
一時間殺聲四起如雷貫耳,兵刃碰撞的聲音,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随那不絕于耳的慘叫聲傳入阿秀的耳膜。
阿秀吓得趕緊閉上眼睛,她被芙蓉掩護在躲在一棵大樹下,再次想起那日湖中死人的場面。
只是這次卻比上次更為慘烈,芙蓉不知何時也抽出腰間佩劍,将那栖身上前的周兵砍落在地,一名周兵不慎被他砍斷右臂,正痛苦的抱着斷臂處嚎叫不止。
不多時叢林中滿是殘肢斷臂,血腥味充斥着阿秀的五髒六腑,讓她忍不住想要作嘔,突然她的心跳得好快,她不禁開始為高肅擔心起來,她顫抖的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海。
高長恭那素白的衣衫早已被血染紅,星星點點如那最豔麗的梅花,如玉般的身姿在這群如狼似虎的周兵面前依然屹立未倒猶如神邸。
阿秀心頭一顫,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她不知道那是敵人的血還是高肅的血,可是看到這樣的高肅,她的心卻像被刀子在割,被火在燒般生疼。
就差一步,她要趕緊起身,她要為他擋劍。
就在她準備不顧一切撲上去時,突然聽到宇文護大怒道:“快将那賤人給寡人帶上來…………”
原來宇文護本是極有信心将高長恭拿下,誰知他們周兵死傷無數卻沒能傷他分毫,早已是氣急敗壞,便再也按耐不住下最後的殺手锏。
高長恭聞言神色一凜,暗叫不好,恐怕月娘兇多吉少,沒想到話音剛落,那秦月娘果然出現在大家面前。
一別四年,秦月娘還是那樣風姿卓越美顏絕倫,只是美人看起來頗為憔悴,她被周軍捆得像個粽子,臉色透着一種奇異的白。
她本是目光呆滞臉上并無太多表情,可是當見到高長恭的那一刻,卻莞爾一笑流露出那活色生香的媚态,惹得周軍中人只吞口水。
這一笑就如春風拂過,讓高長恭卻是記憶猶新 ,就像四年前初見時那樣,月娘還是那個月娘,從未曾改變,高長恭長軀一震,差點忍不住想要上前相救 ,可是他還是忍住了。
阿秀并不知秦月娘與高肅的關系,但見芙蓉臉色是白了又白,便知秦月娘對他們來說很重要,想來是他們這麽多人都奈何不了高肅,才會使這種陰招,心裏不免又是一沉,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護不去理會衆将士的色胚嘴臉,如若不是要對付這小子,将這賤人賞給他們玩玩又如何。
“你若傷我周軍一人,寡人勢必讓這賤人生不如死。”宇文護眯着眼冷冷道:“閣下不信可以試試?”
未等高長恭回答,秦月娘卻嗤笑開口,“大冢宰不是自命不凡的麽?怎的今日以奴家之命來要挾此人,也不怕辱沒您的威名麽?再說奴家不過是賤命一條,也值不得他來憐惜。”
高長恭心裏暗暗着急,卻聽秦月娘故意激宇文護,便知她已決心求死,心裏就更為動容,卻只是立在原地進退兩難。
這一猶豫卻發現站在秦月娘旁的那名黑衣男子 ,多年不見他的身量也拔高了許多,那棱角分明的輪廓越發俊朗非凡了,沒想到宇文邕也在此,高長恭默默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宇文護聞言不怒反笑道:“賤人,你休想激寡人,待會寡人會讓你笑不出來。”
高長恭冷笑道:“這女人與我非親非故,大冢宰卻用她來威脅我,是不是太過可笑,還是說你周國已無勇士,卻要用女子來當擋箭牌?”
“寡人不與你們呈口舌之快。”宇文護冷眼看着高長恭一字字道:“閣下盡管一試。”
芙蓉再也忍耐不住跳出來破口大罵道:“宇文護你這個卑鄙小人,如果你敢傷了月娘,我芙蓉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芙蓉”高長恭大喊道,可是芙蓉那燕紅的身影早已飛身朝月娘方向掠去。
“不自量力。”宇文護冷笑一聲,弓箭手卻是齊齊發箭,芙蓉只感到後心被人用力一擰,便被一股強大的拉扯力給擒了回來。
“嗖嗖”箭林如雨朝這邊掃射而來,高長恭長臂一震,銀槍被揮舞得密不透風,順時間那箭雨掉頭反轉,追着周軍掃射而去。
“快……保護大冢宰…… ”周兵忙着保護宇文護無暇顧及,宇文護吓得節節後退,臉色更是難看。
芙蓉被嘭的摔落在地上,疼得悶哼了一聲,那腿間臂間被箭雨插身而過,瞬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所幸并未傷及筋骨。
阿秀趕緊跑上前去,扶住芙蓉耳語關懷,芙蓉只是搖頭便恨恨咬牙不再說話。
任高長恭勇猛無敵,但是面對這如潮水般的周軍,多少有些體力不支,雖然被反射回去的箭雨又殺傷了無數周兵,可他的虎口也被箭雨刮傷,正澿着鮮血順流而下,看起來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啊…………”的一聲凄厲慘叫,是秦月娘的聲音,芙蓉臉色大變,擡頭望去卻是那風中的一抹嫣紅,她的手臂被人齊肩卸下,那曼妙的身姿因着巨痛在風中瑟瑟發抖。
宇文邕心中一震,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忍,随即波瀾不驚,只是默默的站在角落不發一言。
宇文護獰笑着扯住秦月娘的頭發,恨恨道:“賤人,你看見沒有?那小子全然不顧你的死活,既然如此寡人又何須憐惜你。”
宇文護手握長劍,劍身上還殘留着秦月娘的血,血仍是熱的,正順着劍身一滴滴落下,那殘肢斷臂被宇文護死死踩在腳下,因着憤恨竟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聽得阿秀心裏只發悚,忍不住胃裏只翻湧。
高長恭狂怒上前大吼道:“宇文護你這卑鄙小人,何必如此折磨一個女子,你要對付的人是我,快放了她。”
因高長恭戴着鬼面宇文護瞧不出他的任何情緒,但見他有些自亂陣腳,不由得心下竊喜,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小子只要心神大亂,定然撐不了多時。
宇文護眯着眼道:“可以,你棄械投降,寡人定會放了她,如何?”
高長恭正要開口,卻被秦月娘攔了回去,秦月娘極力咬着朱唇,這會兒有些滲出血來,沖他搖頭顫聲道:“別管……我,你 ……快……走吧,不要……相信。”
她本說每一個字都是忍受極大的痛苦,可是他那個字還未說完卻被宇文護在她大腿上又補了一劍,殷紅的鮮血瞬間澿透她的素衣,可是這會她卻沒有叫,而是将嘴唇咬得死死的,嘴角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她恨恨的盯着宇文護,忍受着非同常人能忍受的痛處。
那些周兵忍不住低下頭去,不忍心在看,雖然大冢宰是為了對付高長恭使出的手段,但用在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身上卻讓他們有些不恥。
芙蓉早已淚流滿面,哭得有些泣不成聲。
“宇文護,你放了她。”高長恭一再上前大喝道:“我答應了。”
阿秀手捂着嘴巴跌坐在那裏,水汪汪的雙眸早已被淚水模糊,她拼命搖頭卻遲遲發不出一聲來,秦月娘不該受如此對待,可是高肅若是落入惡人手中,只怕比秦月娘還要殘酷的命運在等着他。
“好,很好。”宇文護大笑出聲,竟是那樣暢快淋漓。
“等……等。”秦月娘咬着牙。
宇文護眼眸寒光一閃有些薄怒,“你這賤人又想耍什麽花樣?”
秦月娘盯着宇文護喘着氣艱難說道:“大…冢宰…難道……害怕……奴家……不成,奴家……不過 …是想………看看……他的………臉。”
說完秦月娘轉頭不再看他,而是望向高長恭,那眼眸是那樣柔和期盼,接着軟語道:“可……不可……以,長恭?”
高長恭心頭有些哽咽,随即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