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艾米散步一樣走到房門口,見門是開着的想都沒想就直接拐進去。

“诶?是你們啊。”

她笑着上前,像是看見老熟人一樣熱情的打招呼,可換來的卻是陸征南和顧川同時退後兩步,一臉警惕的看着她。

那模樣簡直是目擊證人對峙殺人犯。

“你們怎麽了?”艾米不解。

二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想起了監控視頻裏看見的畫面,陸征南拉着顧川的手腕又往後退了一步,“在沒有進行票選之前,大家都是嫌疑人。”

“……”

艾米露出了一個‘原來是因為這個’的表情。

她笑道:“沒錯,你們有權利懷疑我是殺手,但……但我這個殺手真的是有點慘。”

她兩手攤開,極其無奈。

顧川将手從陸征南的掌心裏抽出來,開門見山道:“你的線索為什麽會被節目組收走?”

艾米瞪大雙眼:“你……你怎麽知道的?你看見了?”

陸征南手裏空了有些別扭,他動來動去總想要抓些什麽,最終還是插進褲兜裏。

顧川誠懇的點了點頭,确實是看見了。

他選擇攤牌的原因很簡單,游戲進行到高潮部分所有人都會知道這個房間的監控視頻。與其被動,還不如自行暴露,以免再生事端。

陸征南揣摩出了顧川的意思,于是順着他的話往下接:“喏,那邊兒——高清、無.碼、大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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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着頭,示意艾米去看筆記本電腦上的實時更新畫面。

顧川:“……”我懷疑你在涉黃,可是我沒有證據。

艾米:“……”有被冒犯到,謝謝。

艾米不可置信的走上前,盯着屏幕看了仿佛一個世紀的長度。

再轉過頭時,除了覺得背脊發涼之外還說了跟陸征南一樣的話:“這麽變态?”

陸征南扯了扯嘴角,得意地朝顧川挑了一下眉毛,有種“你看吧,我說什麽來着?”的樣子。

“但細節做的也很不錯。”顧川将視線轉向艾米,詢問:“你在1號房間發現了什麽?”

說起這個艾米就覺得奇怪,她知道這些事情不可能用三言兩語概括,所幸幹脆把人領進了那間卧室。

艾米:“喏,就是這裏。我在衣櫃的大衣口袋裏找到了錦盒,但還沒等打開就被節目組拿走了。”

1號房間看上去像是主卧,照比最開始那間“棺材房”大了一倍不止。

偌大的雙人床睡上三個人都不成問題,豪華的歐式裝修風格和家居擺設也和古宅整體相呼應。

女人一旦開啓抱怨模式就會變得滔滔不絕。

艾米說:“而且你們知道嗎?我在上二樓之前已經完成了一個節目組指定的任務,并且得到錦盒,只不過那盒子是空的。工作人員一開始就把我帶到一個幽閉的空間,又沒有給我工具直達二樓,甚至連個樓梯都沒有。我是自己翻過欄杆爬上來的。”

聽了這話,顧川和陸征南再次不約而同看向彼此。

短短五分鐘,他們已經第二次找到默契。

很難想象,一個穿着連衣裙,腳踩高跟鞋的女生是怎翻過欄杆爬到二樓的。

這是什麽操作?

南川夫夫直呼看不懂。

單拎出嘴碎這一點,艾米和同門師兄吳沛霖有着極高的相似度。物以類聚這四個字用在他們這對金童玉女身上再适合不過。

床兩側各有一個白色床頭櫃,正上方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畫。

畫上的女人穿着乳白色連衣裙,金色的長發垂在胸前。膚色白皙幾乎快要與身上的連衣裙融為一體。深藍色的瞳孔如同仙女貓的貓眼,深邃迷人。

和上一個房間裏發現的女人不一樣,顧川只看了一眼就被深深吸引。

出于作家的職業病,他當即将畫上的女子劃分在“阿芙洛狄忒”的原型中。

萬物可以為她傾倒,男人可以為她争鬥。即便傾家蕩産,即便頭破血流。

很難想象,這幅畫的原型該是多麽美麗的女子。

貌似上一位能讓他這麽感嘆的,也只有陸征南那位名模母親——詹尼佛。

只可惜天妒紅顏,詹尼佛并沒有像古希臘神話讀物中的缪斯女神那麽幸福。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她的心智退化到了幼齡時期。

顧川初步計算了一下,距離上一次和她見面,大概已經過了半年。

陸征南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都沒有尋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他轉過頭想要和顧川讨論,卻發現顧川對着畫上的美女出神。

清冷的側顏微微仰頭,以一種膜拜的眼神看着畫上的女人。這一幕看的陸征南頓時憋屈到呼吸都不均勻。

顧川在外面從來沒有流露過這幅神态,簡直就像小時候看過的聊齋系列,白面書生被畫裏的妖怪俘獲一樣。

陸少爺像個吃味的孩子,故意從顧川眼前經過,隔開他與油畫的對視,“這畫上的是剛才那個女人?”

“不是。”

顧川連想都沒想就直接否定,一雙眼死死的盯着油畫,“不是同一個人,這個女人眼中沒有對孩子的愛,而且……”

他最終将視線停留在女人的手腕上,“她的手腕上沒有六芒星。”

……

顧川将畫取下來,反複觀察了許久。

這幅畫比在監控房裏看見的另外三幅都細致許多,而且所用的顏料也沒有太重的刺鼻味。

他效仿陸征南的樣子,也将油畫翻了個面,果不其然,背後真的有任務條——[請幫我把書包送到少爺的學校。]

艾米湊上前:“诶?我剛才都沒發現。”

顧川看着她:“你在這個房間裏得到錦盒的任務是什麽?”

艾米轉身關上房門,那任務就貼在門上:[四月回暖,夫人衣櫃裏的大衣該送去保養了。]

她指着任務條說:“我是在整理夫人的大衣時,在衣服口袋裏發現了錦盒。”

“夫人,少爺,妓.女,瘸子。這個家庭的成員關系很奇怪啊。”陸征南一語道破玄機。

顧川不經意間看了他一眼。

不是這個家庭的組成部分很奇怪,而是上流社會的豪門大家幾乎都有不為人知的狗血。

作為從小在那種環境長大的孩子,陸少爺自然應該比誰都了解才對。

陸征南環顧四周:“想想看,少爺的書包會放在哪裏?”

大床、床頭櫃、衣櫃、化妝臺、書桌、沙發,陽臺……

三人尋摸了半天也沒翻出來書包。

一籌莫展之時,顧川突然開口:“也許,我們應該站在夫人的角度看待問題。”

“怎麽說?”陸征南停住手上的動作問道。

顧川倚在書桌前,認真的将腦子裏攝入的知識轉化成白話。修長的雙腿下意識交疊在一起,像極了胸有成竹的刑偵專家。

他說:“作者在創作遇見瓶頸的時候,都會站在主角的角度看待問題。會思考這件事如果換做是他筆下的人物,他會怎麽做?”

艾米和陸征南互看一眼。

陸征南說:“繼續。”

顧川:“所以,如果少爺的書包不在夫人的房間裏,那你們猜夫人是從哪看見少爺的書包落在家的?”

陸征南反應迅速:“他自己的房間!”

艾米緊随其後說:“沒錯,我們去少爺的房間找不就對了!但……哪一間才是少爺的房間?”

“2號房!”

“2號房!”

南川夫夫同時開口,達成第三次默契對視。

三人不由分說來到2號房間,果然在椅子下方找到了少爺遺落的書包。

艾米自知解開謎題的全程和自己不發生關系,自覺地不參與進去。且一女對二男本就沒勝算,與其撕破臉不如先跟着混,這筆賬她算的明白。

顧川把從書包裏掏出來的盒子讓給了陸征南,而陸征南打開看了一會兒後表情明顯不太對勁。

“怎麽了?”顧川上前。

陸征南轉手将紙條從盒子裏拿出來,揣進口袋裏,使了個眼色:旁邊還有人。

顧川立刻領會他的意思:OK,稍安勿躁。

艾米巧妙避開二人之間的信號,笑着詢問:“我有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知道少爺的房間是2號房?你之前進來過嗎?”

實際上,她腦子裏想問的遠遠不止這些。

所謂的問題,不過是對顧川的試探。三人之所以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完全是跟着他的思路走。如果陸征南是行動派,那顧川就是引路人。

艾米在1號房中已經飽嘗了迷茫和無助的滋味,以至于她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順利”的樂趣。她迫切的想知道眼前這個聰明的男人已經将劇本掌握到何種地步。

“沒有。”顧川認真的看着她。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艾米更加好奇,就快湊到顧川身上。

陸征南走上前,将顧川拉到自己身後:“因為我們在電腦屏幕裏看見過這座古宅的全貌,而且,他是過目不忘,看一眼就全記下了。”

陸少爺很有優越感的看向顧川,宛如一個老父親欣慰自家兒子高中狀元的趕腳。

艾米聽得神乎其神,眼神都開始閃着光亮。

“請注意,參與者夏沐陽死亡。”

“請注意,參與者夏沐陽死亡。”

廣播聲突然回蕩在偌大的古宅內,宣告死亡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一股涼氣瞬間覆蓋了所有角落,滲透到所有參與者的骨縫之中。

2號房內的三個人瞬間繃住神經。陸征南第一反應是調頭回到之前的房間,“快,監控視頻應該可以看到!”

顧川和艾米跟上他的腳步,三人再次折回棺材房。

将酒窖的畫面放大,只見夏沐陽被兩名工作人員蒙住雙眼,架着胳膊帶離現場。

顧川在陸征南的指示下将監控視頻往前調動十分鐘,夏沐陽除了手上多了個盒子之外,并沒有半點不妥。

“二十分鐘。”

顧川按着鼠标将監控畫面上的時間軸往前拉動。

鏡頭清晰可見,夏沐陽把手伸進一個木桶裏,摸索了好半天才掏出了一個盒子,看上去很費勁。

“三十分鐘。”

再次拉動。

“五十分鐘。”

“不用看了,再往前是我們剛開始的時間。”顧川把手從鼠标上移開,畫面已經回放到夏沐陽剛剛進入酒窖的時刻,他低頭看了眼手表,“就快進行投票了。”

……

節目錄制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三人安靜站在棺材房的不同區域等待廣播聲再次傳來。

終于:

“各位參與者請注意,距離游戲開始已經一個小時,現在請所有存活的參與者們前往古宅一層的中央大廳進行票選。”

監控畫面裏,吳沛霖已經率先到達一層。林深也在聽見廣播之後從停車庫出發。

除了夏沐陽之外的五個人到達中央大廳的時候,已經是游戲開始後的一小時零三分鐘。顧川将視線從手表上抽離出來,轉向在場的各位。

存活的五個人坐在一起,圍坐成一個圈狀。

吳沛霖長呼一口氣,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最先發表意見:“我想問一下,小夏死亡的時候都跟誰在一起?或者說,誰有不在場證明?”

“你懷疑是他殺?”艾米趕緊舉起小手,生怕被人懷疑似的說:“我當時和陸征南還有顧川在一起,他們可以作證。”

顧川點頭示意認同,他将監控的事情闡述給兩位不知情參與者聽,而後才說:

“大家都有不在場證明,所以夏沐陽死的時候身邊沒有任何人,由此可見殺手有隐藏的殺人方式。但目前不知道的是,他的手法是無限次使用還是只能使用一次——但也不排除夏沐陽在尋找線索的時候觸動了某些機關,導致死亡。根據前幾期的經驗,節目組很有可能存在隐藏道具。”

這話聽的人背後發涼,無一例外。

就連陸征南臉上都出現了幾分感興趣的表情。

林深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把精巧的小梳子。一邊梳理跑亂的劉海,一邊憋着嘴道:“你們房間的監控視頻已經夠變态了,現在殺手居然還有隔山打牛的絕招。怎麽一個比一個變态?”

陸征南雙手環抱于胸前,完全一副統治者的架勢:“現在我們五個人當中至少有一個人是殺手。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大家還是互相交換手上的線索比較好。不确定因素的那個人随時都有倒戈的傾向,這種敵人在暗我在明的游戲絕不是靠人多就能取勝,況且一旦演變成3對2的局面,情況并不樂觀。”

顧川點頭:“我贊成,越早交換線索就能越早解開殺手身份。”

或許是想早點結束這場燒腦的戰鬥,顧川十分痛快地交代老底:“我先來,我在游戲最開始的時候得到了一個空盒子,沒有得到線索,吳哥可以作證。”

吳瀚霏點了點頭。

陸征南照顧川的後腰掐了一下,小聲耳語:“不許管別人叫哥。”

顧川:“……”

四個人面面相觑,陸征南将手搭在顧川肩膀上,神情悠哉地說:“我找到了一個線索。”

說完,他就将寫着線索的紙條從褲兜裏掏出來,大大方方呈現在衆人眼前——[嫡出的次子,庶出的長子。]

看見紙條上的內容,顧川心裏“咯噔”一下。“早點下班回家吃飯”的念頭也被打的灰飛煙滅。

陸征南朝林深揚了揚下巴:“該你了。”

林深搖了搖頭:“我什麽都沒有得到。打開的線索盒是空的。”

顧川悄然看了林深一眼,卻正好和他的視線相撞。

不理會對方投來的敵意,他随衆人一起将視線彙聚在對面的艾米和吳沛霖身上。

艾米兩手支撐着臉頰,深呼一口氣說:“我得到過兩個盒子,第一個是空的,第二個應該是有線索的。可我還沒來得看是什麽就已經被節目組拿走了,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

林深和吳沛霖在聽了這番說辭後,眼神裏也透露出了九成不信任。

吳沛霖:“到我了,我在最開始進入古宅的時候和顧川一起完成過一個任務,得到了一個線索盒,不過是空的。”

他看向顧川,引得陸征南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緊接着,吳沛霖又将寫着線索的紙條從褲兜裏掏出來,呈現在衆人眼前:“第二條線索是在游泳池那邊找到的,不過我沒看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正好大家一起參謀參謀。”

[你是風,而我在等你。]

詩情畫意的線索讓人一頭霧水。

沒人發現顧川平靜的氣韻下面色驟變,連呼吸都停滞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劇情比較多,大段臺詞多。

如果覺得影響閱讀,可以留評。

我适當分開,修改。

………………………………………………

今天是加更。

大家聖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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