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場晚宴選擇在一處海景別墅舉辦。

別墅建在陡峭岩石之上,漲潮時海浪會拍打到一層的窗戶。

顧川到達場地的時候前方已經燈火通明,聚集了不少紅衣長裙,西裝革履。

悠揚的小提琴聲伴着清涼的海風撲面而來,卷走了市內快節奏的喧嚣,令人心曠神怡。

顧川穿着一件白襯衫,修身得體,襯托的細腰不盈一握。雙腿修長,線條優美。外套搭在手腕上,全身上下加上銀白色胸針才三種顏色,越是簡單越是大氣。

他一個人進入會場,清冷的氣質和別具一格的畫風瞬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這個男人長的好漂亮。”

“我怎麽覺得在哪見過?”

“對,我也覺得眼熟。”

“他好像是陸天王的‘朋友’吧。”

他們小聲議論,目不轉睛,看着顧川目标明确地走到一個拄着拐杖的男人身邊——擁抱,談笑。

然後服侍他坐在酒紅色的真皮沙發上,悉心地為他放好拐杖。動作行雲流水,熟能生巧。

陸戰北今天的穿着仍舊保留北歐風格,他的氣質配得上這樣典雅高貴的裝束。

“這次宴會邀請的除了藝術圈,還有娛樂圈明星,以及各行各業名人大佬。”陸戰北指了指前面,三五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聚在一起一邊說笑,一邊喝紅酒,“那個人就是這次的主辦方,叫魏冉,他身邊那些人都是比較有名的演員和電影人,你認識嗎?”

顧川盯着那個叫魏冉的男人看了片刻,然後從禮儀小姐的盤子裏拿過兩杯紅酒,坐在沙發上,将左手那杯遞給陸戰北,“臉熟,他是不是跟韓家關系不錯。”

“這你都知道?”陸戰北說:“韓董事長是他的恩師,他們關系确實不錯。怎麽,你想認識他們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引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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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顧川很佩服陸戰北的交友能力和辦事能力。

如果換作是自己,絕對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接觸到這些“人物”,沒那能力,也沒那心。

顧川笑着,“好啊。”

說完,喝了口酒。

剛喝一口,手機就傳來振動。

顧川本以為是吳瀚霏遲來的早退申請,怎料點亮屏幕,居然是陸征南發來的消息。

【陸天王】:[你還在吃藥,不能喝酒。]

顧川頓了頓,忍住想要擡頭看的沖動。

早該想到的,陸征南那種身份的人,這種場合自然不會缺席。

把人拖進黑名單裏,顧川收起手機,繼續和陸戰北聊天。

陸征南剛把“不能吃辣,不能吃海鮮,不能吃蔥姜蒜,生冷”等內容發過去,對話框就顯示:對方已經不是您的好友,請先申請好友驗證。

陸征南:“我……”

能怎麽辦。

再擡頭,顧川跟個沒事人似的,和陸戰北聊的正起勁。

“你看,就是他。之前還跟陸征南上節目,今天就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多半是分手了,《成王敗寇》宣傳會,陸少爺都沒帶他參加。你們還看不出來什麽意思啊。”

“陸少爺早就說了,他們只是朋友而已,哈哈哈。”

“對啊,當初還不是他死纏爛打,要不怎麽可能爬上陸少爺的床?”

“你瞧,他旁邊那男的跟陸少爺長的好像啊。就是殘疾,但看着挺貴氣的。”

“那又怎麽樣,搞藝術的沒有錢。跟這樣的人搞在一起,除了睹物思人還能幹嘛啊。”

“顧川也不虧,他被陸少爺包了三年肯定沒少賺,拿賣身的錢養畫家不是正好嗎?”

“唉,你說他們倆上床的時候誰在下面?”

“當然是顧川啊,瘸子腿腳不好,不是還可以觀音坐蓮嘛~”

“哈哈,你說得對,快拍下來!”

兩個小女明星對着顧川一頓猛拍,突然從旁邊伸出來一只修長的手,搶過手機,“咔嚓!”一聲折斷,随手放在禮儀小姐的托盤裏。

動作一氣呵成,不過轉眼之間。

小明星剛想開罵,一轉頭才發現站在身邊的男人是陸征南。

他居高臨下,表情嚴肅,撒旦一樣的鷹眼一轉不轉的盯着她們,犀利的眼神裏還帶着幾分蔑視和不屑,目光波及之處寸草不生。

陸征南在圈子裏一直有鬼才的稱號,不單單是指才華逆天,更是指他眼神犀利,冷的吓人,像鬼一樣,生氣的時候只要和他對視一眼就會讓人不寒而栗,從頭麻到腳。

“南…南哥……”

“南哥好……”

“手機錢去我公司前臺領。”陸征南用紙擦了擦手,“再敢亂說,我就把你們倆送去拍三.級片兒。”

兩個女人面面相觑,然後紛紛點頭,灰頭土臉地跑開。

教訓完人,陸征南溜溜噠噠坐到了顧川對面不遠處的位置,正對着他。察覺到顧川投來的目光,還笑着朝他晃了晃手機,像是在說:你看我來啦~

這時,全場燈光變暗。

主辦方領導上臺講話。

顧川把臉轉過去,不再看他。

上臺講話有一套公式,無論公司還是學校,哪怕家庭會議都很适用。主辦方領導官方表演完畢後,成功迎來一陣掌聲。

緊接着,闖入決賽的三副油畫就被禮儀小姐搬上舞臺。

顧川本就無心理會其他人的作品,在看見陸戰北的作品後更是覺得那些人都不過如此。

陸戰北參賽的油畫畫的是一名少年抱着一只薩摩耶幼犬。

鄉土氣息濃厚的小院落裏,少年在給他心愛的狗狗洗澡。狗狗不太聽話,晃動之下撞翻了少年手裏的水管子。管子裏的水濺了他們一身,在身後形成了一道彩虹小拱門。

拱門之下,還有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正抱着一盆紫色蝴蝶蘭,緩緩而來。

二人一狗,笑的無比燦爛。

顧川仿佛明白了什麽,鼻子有些酸。

那幅畫不僅包含了創作者對現實生活場景的定格,也傳達了陸戰北對幻想中美好世界的渴望,因為在那副畫中他不是一個殘疾人,他可以正常行走,走向他的家人。

最後,這副名為“少年”的作品,在全場共有300名嘉賓的前提下,以161票的壓倒性票數摘奪桂冠。

陸戰北在一片響聲和歡呼聲中被邀請上臺講話,從顧川的角度來看,他是那麽閃耀。

“畫的真好。”陸征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過來,挨的很近,“你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更好看。”

十一歲的顧川小臉也很清冷,再瘦都有點孩童與生俱來的嬰兒肥,奶膘肉嘟嘟的,一說話就物理變形,很讨人喜歡。

陸征南永遠都忘不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真的被這個少年驚豔了。

他的雙眼空靈卻清澈,對周圍喧嚣無感,沒有人能夠動搖他,影響他,也沒人走進他的小腦袋瓜。

青澀的外表配上沉穩的氣質有些老成,像是小朋友偷穿家長的衣服。奇怪的是,居然很貼身。

成年以後的顧川把骨子的美和冷融合在一起,發揮到了極致。

只是一個禮貌的微笑,又或者一個轉身,就會吸引身旁的捕獵者。而那道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眼神,又讓捕獵者望而卻步。

陸征南沉迷其中,難以自拔卻不自知,有了顧川之後覺得以前見過的都是胭脂俗粉,索然無味。

顧川沒說話。

陸征南抿着嘴唇,“對不起。”

顧川:“不需要,沒必要。”

陸戰北拿下獎杯,跟主辦方合影,顧川跟着在場嘉賓一起為他鼓掌。

陸征南心髒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顧川,我不介意你是以什麽目的接近我,因為我知道你有苦衷,你從沒害過我。就像我……我,我承認我在床上的時候不是人,但除此之外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那些緋聞你也知道,我也主動跟你坦白過,都是假的,我從來沒有背着你做不該做的事,我的一切都光明正大,你随時可以查。”

“說重點。”

“重點就是,現在我只想重新追求你,我會對你好,會記得所有你喜歡和不喜歡的。所以在這之前,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給別人機會。尤其是陸戰北,他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還沒等來回應,旁邊就走過來一個服務生,“顧先生,外面有一位自稱是吳瀚霏的先生,說有事找你,因為沒有請柬,我們安排他在場外坐等。”

瀚霏?

他不是要跟他哥去參加應酬麽,怎麽來了。

“好,麻煩你帶路。”

顧川起身,跟着服務生往門外走。

他本來也想借口去洗手間,離陸征南遠點。現在有了正當理由,也省了口舌。

陸征南總覺得不放心,想要跟上,卻被熟人攔住喝了兩杯酒,再擡頭看,顧川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外面海風吹的很涼。

服務員帶着顧川彎彎繞繞來到海灣大橋。

夜深了,風吹的緊,顧川停下腳步,看着視線逐漸昏暗的地面。

“顧先生,馬上就到了。”服務生笑着說。

“這裏不是賓客進來的路。”顧川帶着警惕往後退了兩步,“你有什麽目的。”

服務員不笑了,他打了個響指,先前埋伏好的人立刻從黑暗中出現,“我勸你別反抗,一對五,你打不起。”

彪形大漢逐漸靠近,将顧川圍在中間。

他們肩膀有紋身,胸脯有肌肉,各個兇神惡煞,躍躍欲試。都是很專業的打手,沒有門路花大價錢也請不來的那種。

“試試。”顧川撸起襯衫袖子。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顧川轉身用左臂擋住一拳,然後快出右拳砸在打手的眼睛上。聽見一聲呼喊後,一腳踹在男人最薄弱的部位。

“看什麽,快一起上!把他按住!”

顧川知道自己打不過這麽多人,準備殺開一條血路就跑。不料另外四名打手作戰經驗豐富,幾步就擋住了他的路,在他前方形成一堵肉牆。

架不住衆人一起上,顧川防守就不能主攻,沒一會兒就被兩個打手控制住不能動。

這時,耳邊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

那器具在昏暗的夜裏閃着藍光,帶着電流。

看着眼前的男人,顧川大驚失色。

不單是因為他手裏拿着電擊棍,更是因為他的臉,他居然見過!

那個打手笑了笑,帶着強烈的電流靠近,猛地把電棍杵在了顧川的小腹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再睜開眼,顧川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全身酥麻,稍微動一動還有電流湧動的感覺。

房間很亮,他知道自己躺在地板上,前面還有兩個人的腳。

“攝像機擺好,對着臉拍。對,拍仔細點。”

好熱……

顧川覺得口幹舌燥,小腹那裏有一股無名的火苗,不老實的想要沖破體外。

身體像被無數螞蟻攀爬,奇癢無比,偶爾會在某一處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輕微刺痛。

他聽見了電子産品錄制開始的“嘀”聲,心思往下沉了沉。

夾緊雙腿,蜷縮住身體,顧川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

想看他出洋相的人屈指可數,他呼了口氣想要冷靜思考,可身體的異樣卻讓他連呼吸都像是在嬌喘,根本無心思考。

“大哥,這小子叫的真好聽。我能不能……”

“你給我閉嘴!”壯漢蒙着面,将鏡頭對準顧川面色潮紅的臉,“等他受不了了你再上,猴急什麽。”

“我看他現在就受不了了。”

“是你他媽受不了了吧!”

蒙面壯漢看着鏡頭裏的人,每一個動作都無比誘人。

他啧了啧嘴,點評道:“可惜不是女人,這要是女人,得有多少男人死在他身上。這藥真厲害,幸好剛才沒給他注射太多,要不然他現在不得七竅流血啊。”

“大哥,他流血了!”

蒙面壯漢起身一看,真的鼻子出血了。

他趕緊推着小弟,“快,快上快上!再不給他放出來一會兒該憋死了!”

那小弟早就觊觎這具身體了。

他趕緊脫了上衣,不知從哪掏了個面罩胡亂罩在臉上。然後猴急的騎在顧川身上,伸手就去扒他的衣服。

本能反應湧上心頭,顧川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卯足勁揮了身上的男人一拳,聲音顫抖地罵道:“別碰我!”

他想要逃跑,拖着使不上力的身體剛爬了沒兩步就被人從身後按住,又騎了上去。

那人抓着顧川的頭發,嘴裏不幹不淨地罵着:“小白臉,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小心我對你用刑,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用刑……

用針紮,用火燒……

顧川突然頭痛欲裂,嘶吼着反手一掄:“別他媽碰我!!”

“哎我草…這這這……”那人原本還想動手,結果被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跌坐在地上,“大哥,這小子什麽情況?!怎麽這麽兇?怎……怎怎麽上啊這個。”

“你他媽廢什麽話!不能上給我!我他媽還等着拍呢!!”

顧川雙目猩紅,搖搖晃晃地起身,如同被病毒控制的喪屍,一腳踹在男人的肚子上。狼狽的擦了擦鼻子上的血。

起風了,漲潮了。

他紅着眼,不知是不是幻覺,他仿佛聽見了海浪拍打窗戶的聲音。

曾經有人問:那些跳樓的人到底是想開了還是想不開。這個世紀難題不亞于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有時候,一個微小的念頭足以讓人在短時間內權衡利弊,做出清醒時、慎重思考時,不敢做出的壯舉。

顧川想開了。

于是轉過身,尋了窗戶。

破窗跳了下去。

……

……

圈子裏想要攀扯陸征南的人很多,他這一路總是會冒出來交談的,敬酒的。好不容易走到大門那裏,卻看見吳瀚霏和吳沛霖椅在牆角不知道在讨論些什麽。

“你怎麽進來了,顧川呢?他去找你了,你沒看見他嗎?”

陸征南來勢洶洶,一來就刨根問底。

吳沛霖聽不懂他說什麽。

吳瀚霏也一臉懵,“我師傅也來了?他去哪找我?我一直都在這裏啊。你說什麽鬼話,喝高了吧。”

“糟糕。”陸征南暗罵一聲。

有人假借吳瀚霏的名義騙顧川出去,一定沒安好心。

正想着,突然傳來一陣玻璃破碎聲。

站在門口的人全都愣住,循着聲音往後看。

“媽呀,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啊!有人跳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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