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正對着陽光,陸征南的瞳孔呈褐色。

他的劉海垂在額前,被陽光梳理的絲絲分明,他的鼻尖高挺,被光直照顯得圓滑,這樣一看整個人都多了幾分青春和俏皮。

顧川“蹭!”地站起來,臉上浮現出一層不易察覺的紅暈:“人情還完了,以後沒事別找我,有事更別找我。”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

陸征南趕緊起身把人攔住,結實的胸膛擋在眼前。

顧川再快一點鼻尖就該撞上去了,“陸征南,你別擋路。”

“汪。”陸征南叫了一聲:“我是好狗。”

顧川:“……”

陸征南控制不住笑意,他喜歡看顧川這樣。

盡管那三年的美好回憶都是單方面的,他還是找回了兩人沒分手時的感覺。

“你放心,我不會追的太急,也不會追的太緊。你什麽都不用變,就這樣每天多喜歡我一點兒,我就很知足了,真的,在你點頭同意之前我絕對不會再給你造成任何麻煩。”

“誰喜歡你!”

顧川剜了他一眼,繞過他離開。

這次,陸征南沒追上去,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偷偷的笑,那梨湯還握在手裏,都快涼了也不舍得喝。

顧川像甩了瘟疫一樣快速走到小飛身邊,“走吧,送你回家。”

小飛木讷點頭:“……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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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看過顧川醉酒時的幹脆,看過他在危險面前臨危不亂,他的氣場始終強大,臉色也照常淡然。

但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卻很容易就被陸征南惹的臉紅。

無論是那天在酒吧包房裏,還是今天在片場,陸征南總是能蕩起顧川這一池秋水,又能理直氣壯回怼外人關卿何事。

上車前小飛還回頭看了一眼陸征南,卻見他滿臉陰暗的比了個“離我媳婦兒遠點兒”的手勢,哪裏還有剛才的溫柔樣?簡直吊個半死,都快吊上天去了!

小飛打了個冷戰。

“冷了?”顧川系好安全帶,側頭問他。

“沒有。”小飛說:“就是想起來以前上班的時候,同事給陸征南起了個外號。”

“什麽外號?”

“陸吊天王。”

“……”顧川問:“什麽意思。”

小飛尬笑了兩聲。

陸征南年少成名,剛出道的時候被封為陸小天王。

那時候的孩子們都喜歡學他的走路姿勢,買他的同款衣服。小飛工作之餘總愛跟同齡人湊在一起,看一些廉價的陸征南同款服裝。

那時的陸征南蹿紅速度肉眼可見,比現在還要桀骜不馴,出席各大頒獎典禮都是一身王炸的行頭,酷勁十足。

他們一致認為陸征南很吊,說着說着就把他的名號從陸小天王叫成了陸吊天王。

小飛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近距離接觸幼時崇拜的對象,盡管那種崇拜過于浮華,他還是覺得激動。

“川哥,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讓我來劇組玩。”

顧川調侃道:“我讓你免費幫我送外賣,你卻送出心得了是嗎?”

“嗯……怎麽說呢。”小飛撓了撓頭:“以前我覺得自己離他們太遠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對……我感覺自己住在陰曹地府,那破地方都算不上人間。但就在剛才我突然覺得,其實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也沒那麽大,就像你說的,我才這麽小就開始自卑,長大了可怎麽辦。”

顧川将頭靠在座椅上,眼睛看着前方:“你所經歷的只是小事,從來都微不足道,它們不足以摧毀你強大的內心,更沒資格駕馭你的靈魂。你并不害怕,你能夠克服,沒什麽的。”

“川哥,這段話是你書裏的臺詞嗎?”

“不是。”顧川搖頭:“是一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人說的,我覺得有用就背下來了。”

……

把小飛送回住處後,顧川直接開車回家。

他先給貝勒弄好狗糧和營養膏,然後才進卧室換衣服。

剛把居家服套上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人:[林深]

“喂?”顧川将電話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挽起袖口。

“顧川,陸家出事了!”

林深在電話那頭有些焦急。

顧川停住動作,拿起電話後認真了許多,“出什麽事了。”

“董事長不行了……”

……

“您好,我們想進去采訪一下!”

“請讓我們進去,謝謝!”

“我們只問幾個問題就走!”

“陸董事長真的性命垂危嗎?”

“聽說他在今年四月份的時候就立下了遺囑,請問他是打算把資産留給陸征南嗎?”

“據可靠消息指出,陸董事長早些年有過一個私生子,他現在有想法把名下財産平均分給兩個兒子,您這邊能給一個明确答複嗎?”

陸氏娛樂門口被車圍的水洩不通。

記者的閃光燈從不停歇,快要把黑夜照成白晝。

這還只是一處,比這更過分的是醫院。

顧川開車趕到醫院的時候外面已經被記者圍成肉牆,醫護人員阻攔未果後只能把大門關上,以防止閑雜人等擾亂醫院秩序,打擾病人修養。

急救室的門處于關閉狀态,亮着紅燈。

詹尼佛滿臉驚恐的抱着娃娃坐在長椅上,陸征南就握着她的手,坐在她身邊捂着額頭。

歷風城蹲在旁邊,手就放在陸征南的肩膀上,他一邊安慰兄弟一邊安撫伯母。

林深和夏沐陽都在急救室門口,一個杵在牆角,一個來回踱步。靜悄悄的誰也不說話,現場氣氛詭異又壓抑。

蔣南笙和小宋拎着食物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顧川從後門進來。

“嫂子,你來了。”小宋說。

陸征南聽見聲音後擡起頭,看見顧川的時候當場紅了眼。他沒想到顧川會過來。

事發突然,詹尼佛被吓得失聲痛哭,陸征南當時還在片場,接到電話後就趕緊回家。

醫護人員和傭人一起把陸冥翰擡上車,他就抱着詹尼佛上了車,跟在後面直到醫院。

陸征南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态,繃着,守着,不敢讓洪水沖垮堤壩,既不能讓詹尼佛沒有依靠,也不能讓外人瞎揣測,一絲也不敢松懈。

可是顧川來了,他在看見顧川的那一刻他忍不住了。再也顧不上嚴防死守,起身奔他而去,擁他入懷,把頭深深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你怎麽來了。”

陸征南哭了。

向來以“惡”示人的陸少爺居然哭了。

或許他從未經歷過生離死別,知道人終有一死,卻還是沒料到這種事情會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

顧川頓了頓,不管別人怎麽看,他都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推開陸征南,“林深給我打了電話。”

他一手摸着陸征南的頭發,一手拍着他的後背,嘆了口氣道:“趴一會兒吧,哭夠了再起來。”

陸征南把他抱得更緊了。

三分鐘後,顧川坐在母子二人中間。

陸征南拉着他的手,詹尼佛枕着他的肩。

顧川看着小宋,問:“陸伯父怎麽會突然昏迷?”

如果沒記錯的話,開春那會兒他中風以後就趕緊保養護理,吃的中藥也是最好的最貴的,按道理來說不應該這麽快就複發,而且還這麽嚴重。

小宋搖頭嘆氣:“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聽管家說董事長是喝完藥以後突然就不會動了。醫院這邊的檢查結果是病毒性癱瘓,也就是藥物所致。”

顧川:“藥物?”

陸征南:“醫生說我爸有中毒跡象,毒素源自飲食,日積月累形成人體無法正常代謝的腫塊,蔓延到全身,導致他全身神經功能性壞死——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小宋面容惆悵:“董事長中風以後開了中藥,聽管家說前期吃着還挺見效,後期就不太好了……好像……”

他偷瞄陸征南,然後對顧川說:“好像越吃越嚴重。”

且不說那方子是著名老中醫開的,還是陸家花了大價錢請了專業人士貨比三家後最終确定的,怎麽會越吃越壞?

看着小宋閃躲的眼神,顧川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他看着陸征南:“你是懷疑陸伯父的藥被人動了手腳?誰會這麽做。”

陸征南握緊他的手,側着頭有些絕望又難以啓齒的看着他。

那眼神看的顧川頭皮發麻,腦子裏無數次浮現同一個人的樣子卻都被打消掉:“……不可能……那是他爸。”

“他對陸家沒有感情,也從來不把陸老頭當爸。”陸征南說:“你知道他在陸家那十年遭遇過什麽,如果這件事兒真的是他幹的,犯罪動機很清楚。”

報複,掠奪。

先是陸冥翰這邊剛倒下,那邊就已經有記者接到消息過去蹲點。然後是陸家有個嫡出的大少爺這件事,一夜之間傳遍大街小巷。就連秘密遺囑的事情也被有心之人捅到了網絡上去。

那人手法連貫,一環接着一環,動用輿論的力量,把陸家逼往死胡同,逼陸征南做下決定。想要達到的目的實在太過明顯。

想起那份秘密遺囑,顧川就覺心髒被人狠狠錘了一下。

那是今年四月份的時候,他趁陸征南喝多在他的文件包裏找到的,因為是複印件,顧川就用手機拍照,然後自己編輯成WPS版本發送到陸戰北的郵箱上。

遺囑內容除了陸冥翰、陸征南就只有顧川和陸戰北知道。

想起在陸戰北家看見的那個女傭,顧川的心沉了沉,他下意識握緊陸征南的手,輕聲說:“目前沒有比陸伯父安危更重要的事。”

陸冥翰在急救室整整待了一天,這些人就蹲在外面陪了一天,蔣南笙劇組那邊抽不開身先回去了,歷風城暫時回到娛樂公司那邊使出權利鎮壓。

陸冥翰被推出來的時候大夫情緒并不高漲。

“哪位是病人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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