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程帆沒有回答,指腹将她被蹭到嘴角處的口紅擦掉,這麽大膽的邀請,但剛剛接吻時,她又是如此的生疏與慌亂。看着她情迷意亂的眼神,他忍不住又吻了下去。

他的身體充滿力量感,被他抱着親的林夏都能感受到他白色襯衫下的肌肉輪廓。

人有時只是被激素掌控的動物,荷爾蒙作祟的身體,經不住一個吻的撩撥,缺氧的大腦感到眩暈。

他西裝革履時,一副現代社會精英的文明做派。第一次見面時,他言行舉止禮貌而紳士。幫了忙,不求回報,過後沒有與她再聯系。

不是信奉暴力的人,但昂貴的衣裝不過是包裝,能被他輕易丢擲在髒亂的地面,撕下了包裝,骨子裏未被進化的叢林社會的野性展露無疑。

她産生了最純粹的生理反應,被壓抑太久的自我,此時想要親手解開他的皮帶。

正是深秋午後,車停在了路邊,路旁種了一排的銀杏,落葉鋪滿地面。一陣秋風挂過,殘存的葉子終于堅持不住,開始了飄落。

一片金黃下,一對男女在車內熱烈地吻着,一顆銀杏果掉落在擋風玻璃上,不知是車子隔音太好,還是太過專心投入,他們都未察覺到。

再次停下時,她的手都還挂在他的脖頸後,就聽他說了句。

“我不玩一夜情。”

“現在是白天。”

她真是頭腦發熱,聽到了夜,下意識糾正了這是白天。

說完又覺得不對勁,不是,你在跟我裝什麽純?

是你主動親了我,這麽說搞得我是個随便到跟人玩一夜情的人。但的确是,她這麽說,對方将她當成了這樣的人,不是很正常嗎?

她絕不是如此開放的人,但也真被欲望沖昏了頭腦。

他的吻并不溫柔,跟他的人一樣,帶着慣常的掌控欲,不容她有一絲逾越。她并不喜歡被人掌控着進度、顯出自己的無所适從。對這個算不上認識的男人,她不讨厭,甚至有種天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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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想說什麽時,車廂內傳來連續的震動聲,是她口袋裏的手機。

林夏坐回到駕駛座上,接了電話,不是什麽急事,她邊聽邊掃了眼後視鏡裏的自己,頭發淩亂着,臉頰很紅,眼神中的妩媚是自己都不熟悉的。

被電話裏的工作拉回了現實,人也冷靜下來。方才的激情成了南柯一夢,理智重占了上風。真是可怕,她竟然饑渴到想跟一個陌生男人上床。

她抽了張紙巾遞給他,示意他擦去唇上的口紅印,再對着電話那頭說,我一會回公司。

林夏挂了電話,将發繩從腦後脫下,理了頭發,随手紮了個馬尾,“我下午有事,你要去哪,我可以載你一程。”

“不用。”程帆看着她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也沒覺得不對勁,當然工作更重要。

“下次別穿高跟鞋去工地。”

林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下次也別做這麽危險的事。”

回公司處理完事情後,林夏才吃了午飯。去了附近的咖啡店,天氣已經冷到想喝熱拿鐵,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啃着三明治,秋風掃起,天都看着要黑下來。

剛剛一直在忙,現在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時才發現有個好友申請,備注上寫了兩個字:程帆。

她看了眼,沒有通過。鎖了屏,将手機扔在了桌上。

外邊黑了,裏面開着燈,在幹淨的玻璃窗上能看到自己倒影,影子的她,下意識皺了眉頭,像是在厭惡自己。

她是個慢熱的人,今天這颠覆自己認知和模式的行為,那樣的體驗太過陌生而危險。

她厭惡改變,對那個人算不上太喜歡。就這麽斷了聯系,也沒什麽可惜的。

程帆這幾天看似行程緊,四天三座城市,其實不忙,只要跟當地領導見個面,再出席下簽約儀式。這種行程安排很容易出現問題,比如來個天氣原因,就會導致這一天唯一的正事幹不成。

所幸事情順利,最後一個城市跑完,下午就坐了飛機回來,跟蘇城約了喝酒。

蘇城跟他逼逼叨叨,說要去開個影視公司,但他又不懂這個行業,準備請個內行人來當CEO,給個25%的股份當人力入股,問他怎麽樣。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程帆語氣不善,上來就罵了人,“談個戀愛,你腦子都壞掉了?”

蘇城很委屈,“太多了嗎?”

“整個管理團隊,一共給到15%已經算你大方,前提是離開了這個團隊,項目就進行不下去。你全資投一個公司,給一個外人25%,股權旁落的巨大隐患,你考慮了嗎?”

蘇城被罵醒了點,他女朋友想當明星,就順手投個影視公司呗,反正也不要花太多錢。他說的挺對,但是吧,他這兩天怎麽火氣都這麽沖。

“你他媽的,你是不是單身太久,欲求不滿了,火氣怎麽這麽大?”

程帆反唇相譏,“你應該反思下,談了戀愛後,腦子裏就都是這麽愚蠢的想法?”

那天回去後,他去另一輛車裏找到了名片,加了她微信。她沒有通過,很突然的轉變,像是後悔了跟他在車裏接吻、以及那個邀請。

她不像是會欲擒故縱的人,但他同樣不喜歡被人牽制着,自然不會做出再次添加好友的事情。她這樣翻臉不認人的态度,他更不會直接打電話過去,那樣顯得他很不紳士。

但他內心就很不爽。

他要等着她主動來找他。

蘇城輕哼了聲,讓着這個脾氣大的人點。

不過看他沉默着,拿起酒杯呷了口,喝酒都喝出了品茶的架勢,眼睛微眯着,看似在走神,但多年好友,程帆出現這種表情時,一般都在想着怎麽對付人。

蘇城試探着問出口,“最近生意上,有人惹了你?”

“沒有。”程帆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添了句,“不是生意上。”

看着他這神秘樣,蘇城也沒多問,他不想說的事,問是問不出口的。

一天,林夏正開始下午的工作時,就接到了前臺的內線電話。前臺剛開始表述不清,說有她的快遞,讓她下來一趟。

文件類的快遞,會被送到她所在樓層的前臺,再由秘書整理了送到辦公室。

她很少網購,一般都寄送到家中。難道這是填錯了地址,被送到了公司?

她說那就放着,我下班後去拿。

前臺說這需要你來簽收,東西還有點多,放不下。

這也不是什麽節日,公司有采購作為禮品發放,林夏拿起手機,坐了電梯下去。

到了一樓的大廳,就看到一快遞小哥站在了前臺,秘書見她來喊了聲林總。

快遞員認出後,再确認了遍,“你是林夏吧?”

“我是,什麽東西?”

“蘭花,車就在門口,你跟我出去看一眼确認收貨。”快遞員邊往外走邊問她,“這是你們公司采購的嗎?不對不像是。”

貨車停在了公司外邊,後邊的門已經打開,林夏一臉疑惑地看去,裏面放了幾十盆蘭花,還有超大束的玫瑰,目測有幾百朵。

她皺着眉,“能知道誰讓你送的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配送。我可以幫你搬上去,你等一下,我去拿單子。”

林夏沒想為難快遞員,讓人退回去。但這麽多,讓他一個人搬很慢,她不想在公司門前造成影響,就準備回去喊秘書,

讓幾個人下來把蘭花搬上去,給各個辦公室當盆栽時,就看到了由司機送來的孫玉敏下了車,走了過來。

孫玉敏穿了件灰色的羊絨大衣,不說話抿着唇時不怒自威,個子高,35公分的鉑金包在她手中都顯得尺寸正好。帶了歲月沉澱的美貌,卻不留下痕跡,臉上皺紋都很少。林夏曾在年少大笑時被她說,不要大笑,會有皺紋。

林夏看着她走到門口,看了眼車裏的花。

這時快遞員從車裏拿來了單子,還偷瞧了眼旁邊的女人,遞了筆給了她,“來,麻煩簽個字确認簽收。”

她匆匆簽完了字,以為孫玉敏要問這是誰送的,結果就聽她說了句,“這個品種的蘭花挺少見,端一盆到我辦公室。”

“好的。”林夏只覺得這個蘭花挺好看的,她壓根就不什麽品種。

孫玉敏說完了就離開進了樓。

一大束玫瑰被小心捧出來時,林夏都沒親手拿,看了眼上面沒有卡片留言,就讓秘書分了送給女員工。

林夏吩咐完人後,就進了大樓,在等電梯時拿出手機,去通過了前幾天被她忽略的好友申請,直接發了條信息,問是不是他送的花。

電梯裏手機信號不太好,走出來時就收到了回複,一個字,是。

林夏一路冷着臉回了辦公室,門一關,她就直接打了微信電話過去。

程帆那頭,正在開會。坐着聽下屬彙報,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下,開會前他忘了開免打擾,拿了手機準備開啓免打擾,順手看了眼信息。

沒有意外,他回了個是。

擡頭發現被打斷的下屬正擡頭看着他,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他放下手機,說了繼續。

下屬還沒講兩句,發現老板的手機又響了,還是持續的震動。正不知該不該停,就發現老板拿着手機站起身。估計是重要的電話,不然他很少在會議中途跑出去接電話。

下屬們心裏正想着,終于能停一下了,每一次報告,都是脫層皮。結果就聽到了老板手機裏突然傳出一個女聲,說了句,你這算不算騷擾?

他們眼觀鼻,鼻觀心,專注地看着桌上手頭的文件,等老板出了門,秘書在這,他們沒敢多啰嗦一句。只是偶爾幾個用眼神暗示了公關部的經理,萬一老板真出點醜聞,就輪到你忙了。

小會議室與他的辦公室離得很近,程帆走進了辦公室,喝了口半溫的茶,潤了嗓子。

“你要是喜歡花,就不算;你要是厭惡我這個人,就算。”

他低沉的嗓音從電話中傳來,聽到時想到在車裏的那個下午,林夏一下子頗不自然。

“如果是後者呢?”

“那我就道歉,不會再打擾你。”

他道完歉,就坐在了舒适的真皮椅上,想把腳翹在辦公桌上,但還是忍住了。

聽了這話,林夏冷笑,這人強盜邏輯,先逼着她主動聯系他,再不痛不癢地說抱歉,以退為進。

辦公室的門已經上了鎖,但她還是走到窗邊,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怎麽,不怕我要跟你一夜情,玩弄你了嗎?”

“怕啊。”

林夏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微彎,“怕也沒用,我現在不想了。”

“那不挺好,我倆目标一致了。”

沒忍住,她笑出了聲,罵了句,“誰跟你目标一致?”

“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飯?”

牆角處有顆綠植,她無意識地扯了片葉子玩弄着。

回來時,她自然查了他,名字出現在了本地晚報的經濟刊上,有個很大的公司,人也很低調,網上連張照片也沒有。倒沒出現在什麽財經雜志上,畢竟那類大多是進了局子、和進了又出來的“成功人士”。

林夏剛要說什麽,就聽到了開門聲,她皺着眉轉了身,想問為什麽不敲門,就發現是她媽。站在門口,圍巾拿在手裏,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孫玉敏站在了門口,沒進來,“今天玮文回來,晚上回家一起吃飯。”

林夏才想起今天她哥從美國回來,這次是去紐約辦了個人畫展,她媽這樣,是要去機場接他。

她之前那麽多次往返中美,回來時一次也沒人接過,都自己提着行李箱,打個車走。

她跟他們任何一個,關系都沒有任何不好,只要情商在線,吃飯時還能交談甚歡。

但此時,手中電話裏那個人的邀請顯得更有吸引力一些。

“媽。”林夏喊了聲正要走的孫玉敏,“我今晚有事。”

孫玉敏沒有回答,看着女兒,等她一個不赴家宴的理由。

“我男朋友約了我。”

第一次聽她說有了男朋友,孫玉敏點了頭,幫她把門帶上,轉身離開。

林夏內心突然很煩,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是嗎?

算了,早該習慣了這樣。

電話那頭的程帆聽到了對話,在關門聲後,他問了她,“我什麽時候成你男朋友了?我答應了嗎?”

聽到了他的聲音,林夏忽然想起了車上的吻,身體是如此歡愉,幾乎能忘卻了一切煩惱。她想要更多,他都會給她。

擁有能被滿足的欲望,是件幸運的事,特別是在與永遠無法被滿足欲望的對比下。

那她為什麽不能滿足下自己呢?

“程帆。”林夏走到窗邊,看着孫玉敏上了車,“要麽今晚去開房,要麽就給我滾,別他媽來騷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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