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謝硯寧被朋友邀請去滑雪, 他想帶着許唯一起,剛要問許唯的時候忽然想起許唯說過她大學時骨折過,沒辦法, 這個計劃只能擱淺。
況且許唯似乎對這種娛樂活動不感興趣, 許唯總是很忙,同居的半個月裏, 許唯常常一進書房就待一整個下午,若是出門,電話也不斷,謝硯寧打過去時總是占線。
雖然不願承認, 但相比之下, 謝硯寧确實很像一個不學無術的閑散少爺。
醫院的工作已經安排下去了,也不需要他時時監督,再加上年初各項工作才剛剛開始, 應酬并不多,謝硯寧忙完手上的事情, 又聯系不上許唯。
正巧朋友的電話打過來, 謝硯寧就應朋友的約, 滑雪去了。
周暄正好也在, 朝謝硯寧啧啧了兩聲:“謝少, 你還記得我們啊?”
謝硯寧笑了笑, 戴上護目鏡。
旁邊人起哄道:“咱們謝少潔身自好這麽多年, 到底是為了等一個什麽樣的人出現啊?”
周暄拿了個單板, 說:“他談戀愛的事沒跟你們說嗎?我可是知道的。”
“什麽樣啊?”衆人好奇。
周暄憋了半天沒想出形容詞,擺了擺手說:“總之, 不一樣。”
謝硯寧半張臉被護目鏡擋着, 但還是笑得燦爛, 出發前朝衆人說了句:“當然不一樣。”
他一路滑下,馳騁如飛,冷風在他耳邊飕飕作響,謝硯寧很享受這種自由放任的快樂。
休息期間有個叫趙明旭的富二代帶着兩個漂亮女孩走過來和謝硯寧打招呼。
趙明旭知道謝硯寧是百川集團的未來繼承人,也知道他是謝百川的獨孫,料想他肯定過慣了衆星捧月的生活,雖剛剛聽說他已經大方宣布自己有戀人了,但趙明旭猜想着以謝硯寧這樣的身份,應該不會為了一個人,放棄聲色犬馬。
卻沒想到謝硯寧反應大得很,趙明旭剛準備把美女介紹過去,謝硯寧就拿起單板,擰着眉把周暄喊過來,低聲說了幾句之後便回了貴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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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暄擋在前面,拍了拍趙明旭的肩膀,安慰道:“哥們,找錯人了,謝少在這方面沒興趣,他不玩的。”
“怎麽可能?”
“确實不玩啊,人家戀愛是沖着結婚去的。”
趙明旭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臉都皺起來,重複地問了一遍:“怎麽可能?”
周暄讓工作人員拿了瓶啤酒過來,“怎麽不可能啊,不信拉倒。”
趙明旭難以置信,周暄遞了瓶酒給他,“他一直這樣的,從小就這樣,也不是循規蹈矩,就是……嚴于律己?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
趙明旭接過啤酒,望着謝硯寧的背影,依舊不能理解。
謝硯寧在單人休息室裏換衣服的時候看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他的心裏迅速閃起小火花,滿懷期待地拿起來,發現是助理給他發來的工作信息。
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謝硯寧處理完工作之後就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周暄進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
謝硯寧說:“不了。”
“有應酬?”
“不是,回去陪女朋友。”
周暄立即痛苦面具,“我媽昨天還說你和你爸性格像,我本來沒覺得,今天一看,簡直是一模一樣啊,怎麽?現在當總裁都有模範老公的附加條件?”
謝硯寧輕笑。
“什麽時候把弟妹帶出來讓我們見見啊,你不是說她是金牌銷售嗎?我也想見識見識。”
謝硯寧倒是想,但許唯不會同意的。
他能感覺到許唯在這段感情裏能接受的範圍只是他們兩個人,許唯的主動也僅限于她的小公寓,若是把她帶到人前,許唯大概會立即甩開他的手,恨不得當陌生人。
“再過一陣子吧。”謝硯寧準備離開。
“為什麽?你倆吵架了?”
“不是,”謝硯寧把裝備交給工作人員寄存,回頭對周暄說:“主要是我現在還沒名分。”
周暄僵了兩秒,大聲吐槽:“你還真和你爸一模一樣。”
當時謝伯豪為了追商妍,也是這樣不求名分地守在商妍身邊,還成了桐江市很長一段時間茶餘飯後的話題。
謝硯寧朗聲笑了笑。
剛出滑雪場,謝硯寧問周暄車停在哪裏,載他一程,周暄說自己喝了酒,還得麻煩謝硯寧幫忙開,正說着話,謝硯寧的餘光突然瞥見一輛熟悉的黑色奧迪朝他開過來。
許唯的車。
謝硯寧還沒反應過來,車就停在了他面前。
許唯推開門走出來,她穿了一件紅棕色的絨面西裝裙,齊肩的卷發蓬亂慵懶,再配上深紅色的口紅,一颦一笑都帶着成熟的勾人意味。
一條純黑的皮帶系在腰間,讓她的腰看起來不盈一握,裙擺是高開叉的,風一吹就能看到她筆直修長的雙腿,再往下是一雙極具風情的細高跟鞋。
許唯的五官算不上優越,但她這樣打扮之後卻有種與衆不同的風韻,眼神有帶有強烈的目的性,直勾勾地望着謝硯寧,性感又不落俗。
她朝謝硯寧眨了下眼,“結束了?”
謝硯寧愣了足足半分鐘,才走過去攬住許唯的腰,許唯仰頭看他:“認不出來了?”
“你怎麽會來?”
“來接你回家啊,我昨晚看到你答應你朋友要來滑雪,”許唯幫謝硯寧理了理額前的碎發,輕聲說:“我沒有偷看你手機,就是無意中看到的,會介意嗎?”
“不介意,再多看幾次吧,随你檢查。”
許唯眼裏噙着笑,轉身看向周暄,周暄立即走下來,“許小姐您好,早有耳聞。”
謝硯寧介紹道:“這是我跟你提過的周暄,我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周總你好。”
“許小姐吃晚飯了嗎?這邊有一家山間酒店口味還不錯。”周暄提議道。
許唯還沒說話,謝硯寧就幫她拒絕了,“不用,改天再吃吧,我們先回去了。”
周暄不明所以,但許唯先笑了,周暄茫然地看了看許唯,再看謝硯寧,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眼裏□□裸的急不可耐。
……懂了。
周暄不再強湊熱鬧,和許唯說了再見之後就轉身回了滑雪場,許唯坐進駕駛座,還沒來得及發動車子,謝硯寧就覆過來吻住她,許唯一邊笑一邊推搡他,“人來人往的,你給我安分一點!”
謝硯寧依依不舍地坐了回去。
原本停車場的出口就在正前方,但許唯想了想還是把車開到了角落無人的地方。
謝硯寧像猛虎撲食一樣,把許唯逗得樂不可支,她都不知道謝硯寧是怎麽輕松摸到她的座椅控制杆的,反正只感覺身後一抖,整個人都躺了下去。
“你從來沒在我面前這樣穿過。”
“這不是想幫你掙面子嗎?”許唯捂住自己逐漸被解開的領口,笑着問:“好看嗎?”
“特別美,你能感覺到我的心動嗎?”謝硯寧認真道:“我以前從來沒想過我會談姐弟戀,但是你一出現我就知道我錯了,我大概……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
這話的份量太重,連許唯都有片刻的愣怔。
她摟住謝硯寧的肩膀。
謝硯寧從不吝啬誇獎和表白,許唯感覺到眼眶發熱。
她在來之前做了很久的心理鬥争。
昨晚看到謝硯寧的手機屏幕亮起來,一瞥就看到一句[謝少,那明天下午滑雪場見]。
她感覺到謝硯寧看着她幾次欲言又止,她知道謝硯寧想帶她一起去,但最後還是沒說出口,臨睡前她感覺到謝硯寧的手按在了她的膝蓋上,仔細地揉了揉。
他還記得她随口說的,她骨折過。
其實她都沒怎麽心疼過自己,她大學時膝蓋骨折,綁着石膏疼得睡不着覺,最後保守治療留下了一輩子的後遺症,陰雨天疼,走路太多也疼,尤其是穿高跟鞋久了,偶爾會疼到抽筋。
她對于疼痛一直抱着自虐的态度,想着:疼點也好,至少是一種切身感受,不然她的人生就太寡淡無味了。
但謝硯寧記得,還會在夜裏偷偷給她按摩。
被愛的感覺勝過一切。
許唯第二天一早就去買了條紅絲絨的長裙。
滑雪場裏皚皚白雪,一條紅裙看起來應該很亮眼。
她又去了一趟美容院和理發店,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收拾得煥然如新,她知道自己不夠好看,但她還是盡可能發揮自己的優勢。希望能不讓謝硯寧在朋友面前丢臉,
看來謝硯寧還是很滿意的。
她第一次感覺到謝硯寧的心跳比她的更快。
“冷不冷?你的小腿冰涼。”
許唯笑着裹上謝硯寧的外套,“怎麽會不冷?我快凍死了。”
她正想逗謝硯寧,卻看到了謝硯寧眼底有水光,許唯愣住,“怎麽了?”
她捧着謝硯寧的臉,指尖有些緊張地碰了碰謝硯寧的眼角。
“小唯,謝謝你今天出現在這裏。”
謝硯寧抱住許唯。
許唯失笑,她撫摸着謝硯寧的後頸,“這就感動了?小狗怎麽這麽好糊弄?”
“這是你第一次讓我真切地感受到,我在你心裏終于占據了一席之地。”
“我表現得這麽不愛你嗎?我一直在讓步,一直在為你打破原則,你沒有發現嗎?”許唯親了親謝硯寧的耳尖,笑話他:“小笨狗。”
“我發現了,但還是要謝謝你接納我。”
謝硯寧靠在許唯的頸側,印了一個吻。
“不是的,我不是接納了你,我是在接納我自己。”
許唯想起那件黑色吊帶。
如果現在的她回到七年前那天,她一定會接過室友手裏的吊帶裙,穿上身,站在鏡子前,看着二十歲的青春洋溢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材,不會感到自卑。
如果謝硯寧早一點出現該多好。
許唯将思緒收回,把謝硯寧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然後按着他的肩膀說:“不許在車裏。”
謝硯寧略顯失望,但還是妥協。
回家之後謝硯寧還是沒能實現願望,因為許唯感冒了,謝硯寧煮了姜茶給她,然後躺在床邊眼巴巴地望着許唯喝姜茶。
許唯捧着杯子,朝他歉然地笑了笑。
小狗的心情瞬間恢複晴朗。
謝硯寧抱住她,八爪魚似地貼在她身上,說:“我好愛你。”
倒不是穿露腿裙子的原因,許唯感覺自己每年這時候都會感冒一場。
聽說這是身體在周期性排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只是這大病未愈,工作的難題就接踵而至,她之前聯系的一個工程承包商給她發消息,委婉表示自己已經有固定供應商了,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讓許唯不要再聯系他了。
許唯收到消息時心裏咯噔一下,煩躁和失望瞬間溢滿,但她沒有給自己傷春悲秋的機會。
她拎着禮品主動登門拜訪。
對方沒有收,還對她愛搭不理,讓許唯碰了一鼻子灰。
離開前她注意到這家的女兒在練鋼琴,女主人在房間裏說了句:“你這樣就不要學藝術了。”
許唯離開之後問了熟人,才知道這個承包商的女兒今年高二,想走藝考路。
許唯費了老大勁,托了很多關系,甚至打電話給幾年沒聯系的室友,找到了省會的一個很有名的藝考老師,介紹給了承包商。
承包商欣喜若狂,連忙帶着女兒來見老師。
至于許唯的那批起重機,承包商表示之後會考慮。
許唯期待的眼神瞬間黯淡。
她洩氣地站在自己的車邊,正心煩時,林從南打了電話給她。
“許小姐,今晚桐江四建的劉總請吃飯,你要來嗎?他特地提到你。”
許唯朝虛空翻了個白眼,然後勉強笑着說:“好啊,麻煩林總把地址發給我。”
估計又找她當酒桌吉祥物了,許唯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為了幾兩碎銀,誰願意搭理那些斜眼打量人的中年男人。
結果到那邊才知道林從南別有用心。
她坐在林從南身邊,旁人勸酒時,林從南忽然就把手搭在了許唯的椅背上。
“你——”許唯剛要問,旁邊有人喊她喝酒,她只好先提杯。
“許小姐,這杯幹了咱們換紅的,行不行?”
許唯臉色尴尬:“幹了?我這兒還滿滿一杯呢,劉總您也太難為人了。”
正僵持着,林從南忽然接過許唯的酒杯,倒了一大半在自己的杯子裏,“劉總,我替她。”
全桌靜了靜,劉總先反應過來,“從南,原來是這麽回事啊,我還想着哪有人一次兩次把競争對手喊過來搶自己生意的?”
衆人哄笑,林從南并不否認。
許唯連忙說:“我和林總不是——”
話音未落,就看到劉總的視線停在門外一個經過的身影,他連忙起身打招呼:“謝總。”
許唯心頭湧起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謝總,我是四建的劉正泰,咱們見過的。”劉總走到門口。
謝硯寧剛從宴會逃出來,許唯的電話總是不接,正煩躁着,又有人喊住他,更讓他心煩。
結果一轉頭,從迎上來的中年男人身側的空隙裏,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走進去,劉正泰也是一驚,連忙用眼神示意服務員加餐具加凳子。
坐在劉正泰旁邊的人也起身,自我介紹道:“謝總,我是四建的謝宏濤。”
衆人紛紛起身時,只有林從南和許唯沒有動,氣氛有些詭異,劉正泰怕冷場,急忙笑着說:“謝總,那是我的兩個朋友,做建築機械銷售工作的。”
謝硯寧定定地看着許唯。
“左邊這位姓林,旁邊的是他女朋友,姓許,從南,起來和謝總打個招呼,百川集團的小謝總,你不會不認識吧?”
“當然認識,”林從南緩緩起身,走上來朝謝硯寧伸手,“謝總,又見面了。”
謝硯寧冷漠地看着他。
許唯怎麽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場面,短短半分鐘,她簡直喘不過氣來。
緩了好幾下才起身,對衆人笑着說:“剛剛沒來得及解釋,我和林總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話簡直欲蓋彌彰,說給酒桌上的人聽,旁人并不關心,說給謝硯寧聽,謝硯寧只怕誤會更深。
她走上去握住謝硯寧的手,“謝總您好。”
還是得裝陌生人,因為她實在不想被戴上“謝硯寧女朋友”這個名頭。
她不能不靠自己,這是她二十幾年的處事原則。
謝硯寧先松開了她的手。
許唯甚至不敢擡頭看他。
謝硯寧離開時明顯不悅,劉正泰有些懊惱:“早知道他心情不好,就不該喊住他的。”
許唯坐回到座位,內心早就崩潰混亂到了極點,結果一轉頭就對上林從南戲谑的眼神,林從南笑着說:“他還是不懂你。”
作者有話說:
小狗吃醋了,後果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