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慫且倔
時間推前一些。
白芷在秀秀翠花二人走後,煮了一些甜湯親自送到梯田山上。
迤迤然來到薛大人旁邊,然後一個不小心崴到了腳,無論是角度還是距離,正堪堪可以倒進他的懷裏。
想着馬上就要貼到寬厚的胸膛,白芷臉紅心跳。
卻不料他竟然往旁邊側了一點。
這下,白芷沒了支撐,與薛大人擦肩而過,差點真的摔倒。
晃了幾下,終于站穩後,白芷驚得一身冷汗,這要是真的摔下去,依着這坡度,怕是要直接滾下山。
“薛大人,民女見過薛大人。”白芷柔柔弱弱的問好。
薛鶴初剛剛收完卷尺,打算依着地上的繩索将這條田埂标記出來。也沒多留意旁邊的人,以為是某個山民要來跟着幹活。于是他頭也沒擡的道:
“這裏不需要其他人,你去最上面跟他們一起挖土造田。”
他們這裏三個人剛好。
白芷愣了一瞬。
她剛剛還在為薛大人終于同自己說話而紅臉,心噗通直跳。
但下一秒卻聽見讓她去上面挖土?
“薛大人,民女不是來幹活的。”白芷覺得他可能是沒明白自己來的用意,于是像面前背對着自己的人解釋,“民女是來給大人送解暑甜湯的,一來感謝大人願意幫助我們村子,二來,是感謝薛大人的救命之恩。”
說着就将手上的甜湯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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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鶴初沒仔細聽,但抓住了重點,這人說不是來幹活的。
正在敲木樁的手一頓。
他轉過身,這才認真看向旁邊這人,見她一身裙裝,确實不像是來幹活的,頓時眉心擰起。
“不是來幹活的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聲音冰冷,再加上他确實有點生氣,所以聽着給人一種隐隐的壓迫感。
白芷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民女,民女……”
薛鶴初沉着臉,也不跟這人多說,不耐煩的轉過身看了眼那邊的大柱,示意他過來。
那邊的大柱見狀,立刻放下手裏的麻繩,而後小跑過來。
“老大,啥子事?”大柱跑來,見旁邊有人手裏端着一碗綠豆湯,伸手就要去取。
他之所以這麽熟練且自然,主要是之前在荊州那邊修築大壩的時候,就有專人負責給他們送水喝。
所以他以為這次也一樣。
不過他還沒接過,就直覺氣氛不對。明明現在正直午時時最熱的時辰,可就是無端感覺背後發涼。
大柱看了眼老大,發現他面無表情的抿着唇。
老大雖然平日裏不拘小節,但要是差事出了什麽差錯,那他們就麻煩了。而每當出差錯的時候,他都是這樣的神情。
“老老大。”大柱有點發怵。綠豆湯也不敢喝了。
薛鶴初看向大柱,冷聲質問:“現在這施工要地什麽人都可以進來了?你到底是怎麽管理的?”
“啊?”大柱愣了愣,然後瞬間反應過來老大說的什麽事兒。
他看了看旁邊這人,是個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哪裏是什麽來負責送綠豆湯的?
這……!
按照景朝的律例,他們工部辦事,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比如之前在荊州那邊修築大壩、挖通渠水的時候,事前都會圈地設置警示标牌。
這些都是他負責的。
而這個地方,他想着既不是修橋也不是補路的,只是砍樹挖土,所以他就沒設置這些。
現在反應過來之後,大柱大驚。
這事兒往小的說是疏忽,往大的說那是失職,是要受朝廷處分的。
旁邊的白芷不知道這裏面的規定,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雖然沒有明說,但薛大人剛剛的意思,不就是在說自己自作多情不該來嗎?
他怎麽能這樣?自己冒着大太陽給他送東西,他不領情也就算了,還說自己不該來?
主要是剛剛他的聲音很大,不僅這邊,連山頂那些山民都紛紛往這邊看,竊竊私語。白芷是這山裏的人,自然與他們認識。人要臉樹要皮,這下大家都知道自己來給他送湯卻被吼的事了,白芷覺得自己的臉有點挂不住。
“大人,”她稍稍向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麽扳回一點印象。
但薛鶴初卻沒耐心跟個女的在這裏浪費時間,他橫了大柱一眼,
“盡快将這事處理好!”
“是。”大柱一臉做錯事的小心翼翼,頭也不敢擡。
薛鶴初沒有再理會,轉身,打算繼續幹活,将這條田埂剩下的标記完。
這時餘光突然瞥見不遠處的山丘後面,有人鬼鬼祟祟的。面色不虞,他正要呵斥大柱去一并處理,卻突然回想起剛剛那衣角的顏色,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薛鶴初停下手裏的活,大步走了過去。
果然,是某個女人。正蹬蹬蹬的往回走,心虛的想逃。
他一把揪住女人的後衣領子,順勢提溜到自己身前。
“在這裏做什麽?”
“啊——救命!”
雙腳突然離地把青梧吓慘了。拼命掙紮,不過等聽到熟悉的聲音時她才反應過來,身後是夫君鉗住了自己。
掙紮得更厲害了。
混蛋!在外面沾花惹草還不準她來?怎麽,還想偷偷摸摸?你個渣渣!
青梧氣鼓鼓的,心裏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她又慫得很,不敢跟這個土匪頭子正面剛。
“站好!”
薛鶴初輕聲斥責。雖然壓低了聲音,但聽得出話裏的冷意。
青梧瞬間就……慫了。她還沒忘這個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土匪。
一下子停了掙紮,青梧不敢再動了,乖乖站好。
見女人沒有再亂動,薛鶴初稍微滿意了些,他放開女人,
“來這裏做什麽,這是你該來的地方?”
青梧聽着這些,偏過小下巴,不回答不說話不看某人。
哼,慫且倔。
薛鶴初沒聽到回答,垂眸看向女人,挺着小腰板,微微癟着嘴委屈巴巴,小臉上似乎還氣鼓鼓的。
薛鶴初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一張臉上這麽多表情,還融合得恰到好處。
不過,氣鼓鼓?
他不知這女人為何氣鼓鼓,但發現她從開始到現在正眼都沒瞧過他,微微皺眉。
以前哪次不是朝他笑得眉眼彎彎的?
狹眸微微眯起,薛鶴初伸手鉗住了女人的小下巴,手指修長,迫使她看向自己。
濕漉漉的杏眼裏終于全是他,薛鶴初這才滿意。
稍稍放開。
青梧懵了。
她微微仰着小嫩臉,看向夫君,完全沒明白剛剛他在幹什麽。
鉗她下巴做什麽?
在旁邊的薛岩剛剛一聽少爺冷冰冰的聲音便心道不妙,再看到少爺這般,覺察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頓時不敢說話。他給不遠處的大柱悄悄使眼色,可是發生了什麽?
大柱沒空注意薛岩的眼色,他正在強硬态度趕人。
被趕的白芷手指掐進了肉,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走了幾步,便看見了小丘後面的女人。
白芷一見到這個女人就知道她是秀秀口中那個新來的。
原因無他,冰肌玉膚,花容月貌。在這山裏的,還沒人長成這樣。
頭一次,對自己容貌感到自信的白芷心裏升起了危機感,她感到了威脅。
越走越近,白芷将這新來的從頭到腳狠狠打量個遍。
青梧當然感受到了有人在瞪她,于是粉拳緊握,瞪了回去。
杏眼溜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