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混蛋走開啊
臨近傍晚的時候太陽就隐在了雲層裏,漸漸的刮起了風。
看樣子,是要變天了。
不過經過山裏幾百人兩天緊密的挖土除草造田,草根除了,最上面的五塊秧田也漸漸成了行。
留了田埂,挖平了地,除了土壤裏面的野草,撿了草根,又反反複複的挖細土壤。
就等着下雨了。
忙完了之後,坡上的山民們散了活,扛着鋤頭結伴而歸。
朝廷是準備了農具的,但有些覺得自己用慣了的用得順手,所以就自己帶,因為是自己的,所以每天都拿回家,安心一點。
今日白母沒有胃口就沒去黑山寨吃飯,與平日裏交好的婆子分開後,她徑直回了家。
村子最裏頭的一個小院,白母一回家便看見自家閨女正在屋頭吃飯。
白芷也看見了自己的娘,于是讓旁邊的啞巴丫頭小紅去多拿了一副碗筷。
小紅是當時黑山寨土匪窩裏的,之前土匪順道搶上來的苦力,後來土匪被滅,她也不可能回去找她主人,索性就留在了白芷身邊。
“不用,俺吃過了。”白母放下鋤頭,“薛大人那邊管飯的。”
其實白母今天沒有吃飯,因為她一想到中午在山坡上見到自家閨女,又突然想起之前的某些事情,就有點吃不下去。
白芷聽了,放下手裏的筷子,
“娘,我說了多少遍了,咱們家不缺那點子錢,直接交點銀錢,免得你每日累死累活的。”
“不用了……那些錢,俺用着不舒服。”白母心直口快,對着自己女兒,她也沒有好遮掩的,有什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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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不舒服?”白芷扔了筷子,站起來看向她娘,
“這是朝廷補償給我的錢,我用得心安理得,有什麽不舒服?”
白芷說完,又想到自己過去的種種,眼眶微微發紅,“我從前遭了那麽大的苦,咬牙和淚的忍下來,如今,想靠着朝廷的補償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可以嗎?我為了這個村子,犧牲那麽多容易嗎?娘,還是說你也嫌棄我?”
白母一臉的疲憊,雖說農家婦人力氣大,平時也是幹慣農活的,但任誰幹了一天的活,鐵打的身體也遭不住。
她現在只想好好休息,明日繼續幹活。
剛才類似的話她已經聽了太多,她不想再聽下去。嘆了一口氣,白母轉過身,看着自個兒閨女,皺紋斑駁的臉上一雙眼睛已經很小了。
“沒有人嫌棄你,娘更不會嫌棄你……閨女,有些事情娘只說一遍,這是第一次說,也是最後一次……當初那山賊打上來的時候,楊村長明明将你們這些小輩藏到了上面那山洞裏。山洞裏有吃的也有水,在那裏待起完全沒有問題……其他人都躲過去了,為什麽就單單你被抓到?”
白芷眼神閃了閃,不由得往後退了退,而後又大聲辯解,“我那時候去找你了!你是我娘,我當然要去找你啊!我不能眼睜睜都看着你被土匪抓去啊。”
“……就算是這樣,當初你我分開的時候,娘明明在你臉上抹了一層地上的黃泥,為的就是讓那些土匪注意不到你,為啥子你被抓的時候臉上幹幹淨淨的?!”
白芷沉默了,也不說話,但手在顫抖,呼吸也在漸漸加重,好半天,她才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
“我的臉本來就幹幹淨淨的,本來就是……”
當時是自己洗幹淨的又如何?時隔幾年,具體的事情已經被她刻意忘記了。
但有一點,她記得。
沒錯,是她自己選擇的。
她天生麗質,憑什麽要一輩子當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婦?她不甘心!有什麽錯?
所以她才故意暴露在土匪面前,她知道,憑着自己的美貌,即使再惡毒再兇狠的山匪,看見她,也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
雖然那個山賊有特殊的癖好,還喜歡從山下抓人來一起玩樂,但自從跟了他,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绫羅綢緞金銀珠寶,更是從來就沒缺過。
她想怎麽用就怎麽用!
這才是她該過的人生!
她以為從此以後自己會一直過上那樣的好日,吃香的喝辣的,但沒想到好日子還沒享受幾天,朝廷卻來剿匪了,是真的剿匪,而不是跟從前那樣走個過場。
真是多此一舉!
白芷嗤笑一聲,從回憶裏出來。
“娘的意思,是我咎由自取?”
“……娘沒有這麽說。”
這是她的女兒,她怎麽可能這樣想?有些事,她沒有跟別人說過。但從來不說起,不代表她不知道。
最後,白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留下一句話便回了屋。
“娘只是覺得,既然選了這條路,就不要抱怨,更不要覺得全村子的人都對不起你,他們沒什麽對不起你的,山匪殺來不是他們的錯,他們也遭了罪,也沒人要求你為村子去跟那土匪,這是你自己選擇的。”
這段話,白母說的很輕,但在這安靜的屋子裏卻分明。
白芷沒有再說話,只是緊握着拳,很久之後才慢慢松開。
抱怨?她才不會抱怨。
她長得這麽好看為啥要抱怨?
新來的薛大人氣宇軒昂,可比那滿腦肥腸的土匪有魅力的多。據說還是郡裏的大官呢,要是能成為她的女人,那不就可以真真正正走出這窮鄉僻壤?
所以她怎麽會抱怨?
白芷微微擡高下巴,眼神裏透着一股勢在必得的瘋狂。既然那薛大人殺了她男人,那就得做他男人啊,這樣才公平。
就是那新來的太礙眼了些。
如同往常一樣,散了活的山民們陸陸續續的來到了黑山寨的前院。
之所以是陸陸續續,除了有快有慢,還有是因為兩個山頭中淌着一條河,有些山漢子會在那河裏洗完澡再回。
不過因為今日比往常稍微要早一點點,所以飯還沒做好,回來的山民湧進了議事大廳裏等。一進屋子,細心點的便感覺有哪裏不一樣了。
東西還是原來那麽些東西,但就是感覺與之前有些不同。
幹淨,井然有序。
而且那大廳的長桌子上擺放了一罐花。是外面随處可見的野花,平日裏走在路上都不帶多瞧一眼的,但不知怎麽回事,放在這空蕩蕩的室內,卻格外的惹眼。
大夥兒都是糙漢子,就是覺得好看,看着舒心,也許是聞到了廚房裏噴香的飯菜味兒,解了乏,反正看着那罐子花,心情敞亮。
若是以往,薛鶴初都是在大廳裏歇息,等吃完飯,才會回內院。
不過今天不同,一想到裏面屋裏多了個人,腳步便不由得轉了方向,他下意識的回了內院。
看見大門關着,薛鶴初微微皺眉,覺得有點奇怪,平日裏回來時門都是開着的。
不過奇怪也只是一閃而過,他沒多想,伸手推開了屋門。這個門的把手是壞的,根本關不住。
進去便看見案桌上擺着一個窄口瓷瓶,裏面插着一朵小花,白嫩嬌豔,混在那一桌子書冊邊,格外的顯眼。
薛鶴初走了過去,垂眸盯着看了半晌,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女人弄的。
不過,那個女人去哪了?不是總吵着要當小媳婦兒,就這?不知道當人小媳婦兒這時候應該出來寬衣?
薛鶴初環視了屋子一圈也不見人,正要喚薛岩來問問,卻突然聽到浴間傳來細微的水聲。
瞬間,薛鶴初便意識到了什麽。
難怪剛剛屋門是關着的。
女人,在沐浴……
耳後有些發燙,腦中甚至閃過某些清晰的畫面,女人冰肌玉膚,濕透的青絲淩亂的貼在肌膚上,發尾盈着的水珠不堪重負,順着雪膚慢慢向下……
薛鶴初呼吸一窒,扯了扯衣領,他揮掉腦海中的畫面,然後大步往門外走。
但走着走着,腳步一頓,
他……為何要走?
有什麽念頭在體內瘋狂叫嚣,橫沖直撞。
薛鶴初慢慢轉過身,盯着浴間的屏風,狹眸微眯。
眼裏有情緒在翻轉。
不過這個時候屏風後面突然竄出來一個嬌小的人影,
“混蛋你走開啊!”
杏眼緊閉,女人抱着個木杆,哆哆嗦嗦朝着前面亂砍,“走開走開——”
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看得出是慌慌張張匆忙裹上去的。
領口微敞,大片白嫩……
作者有話要說:白芷只是助攻,之後沒她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