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離開
穆郁修停好車後,擡步走進射擊場。
這是位于T市東城區西口鎮北約幾十公裏的國防重點基地,一般人不能進來,就算是有人出錢來這裏參觀,也要在系統有關系的情況下才能混進來。
而穆郁修可以在這裏自由出入,原因之一除了他的外公曾是T市軍區武警部隊的司令員外,他自己曾經也在陸軍部隊,并且還是特種部隊待過兩年。
穆郁修剛走到場館外,池北轍和鄭玉容已經從裏面出來了。
鄭玉容淡淡地瞟了穆郁修一眼,“你來的太晚了,我們正要轉移陣地。”
“去哪裏?”穆郁修并肩和池北轍走在一起,兩人身形相差不遠,又都是英俊不凡,讓人特別賞心悅目。
鄭玉容的臉上這才有了淡淡的笑意,“去賽馬,輸了的那個晚上做東。”
穆郁修笑了一聲。
池北轍邊走邊問:“怎麽來那麽晚?”
“中途去了趟我母親的墓地。”
穆郁修的聲音很平靜,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池北轍聞言卻是頓住腳步,擰起長眉問:“你沒有事吧?我看你氣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你的職業病又犯了,當了幾年醫生,看誰都有病。”穆郁修掏出煙遞給池北轍。
池北轍搖頭,穆郁修沒有多讓,自己點了一根夾在修長如玉的手指間,邊走邊跟池北轍閑聊。
“你自己注意身體,不要抽那麽多煙。”池北轍叮囑着穆郁修,神色複雜地問道:“早上你在電話裏說你把溫婉帶去見容昭明了?他認出溫婉了嗎?”
穆郁修的手指顫了一下,煙灰落掉大半,他并沒有隐瞞自己的好友,“我試探過了,他應該只是覺得面熟,想從我手裏像要其他女人一樣要走溫婉……”
說到這裏,穆郁修的眼眸裏聚起一片森然之意, 昨天他帶了溫婉過去,容昭明竟然以為他是要用溫婉和他做什麽交易嗎?
蠢!
不要說是讓別的男人碰溫婉了,他們連念想都不行。
以往他會把女人介紹給容昭明,是因為那些逢場作戲的女人于他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容昭明喜歡,倒不如賣給容昭明一個人情,但是溫婉不一樣。
誰也不能碰溫婉,容昭明若是有那個膽子,他廢了容昭明。
“你想利用溫婉得到容氏和盛氏,這步走得太險了。這麽長遠複雜的計劃,稍微出點差錯,你都會功虧一篑。”池北轍是現今醫療界大亨,自然精通商場裏的運籌帷幄,“溫婉的父母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且你的母親當年也幫溫父溫母銷了所有檔案,如今僅僅是讓容昭明見了溫婉一面,你怎麽确定容昭明會起疑心,而去查溫婉的身世?”
穆郁修想到溫婉冷若冰霜的臉,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下,半晌沒有說話,稍微出點差錯嗎?
比如他控制不了溫婉,也比如溫婉不會那麽輕易被他利用……任何一點失策,都會讓他這些年所有的布局付諸東流。
鄭玉容正聽着,見兩人沉默,她笑着諷刺了穆郁修一句,“這些年盛大少爺走得哪一步不險?他非要把報複盛家的這條路走到死才會甘心。”
穆郁修聞言斜睨鄭玉容一眼,哂笑道:“陳太太,你那腦子充其量也只能鬥鬥小三了,不要給哥添亂。”
“是!我鬥小三,你盛大少爺就防着自己的女人不要給你戴了綠帽子吧。什麽沈哥哥?我看是情哥哥還差不多,我還真不信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會發生什麽?……“
“阿容,你話太多了。”池北轍眼瞧着穆郁修要發怒,皺眉打斷鄭玉容。
這時三人已經走到各自的車邊,穆郁修發動車子,“最後一個到馬場的,輸掉正在開得車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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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沈度因為要早起去某市,便就沒有叫醒溫婉,他做好早餐,把字條壓在茶幾上便離開了家。
溫婉只有到書房裏看書打發時間,壓根沒有把昨天穆郁修的威脅放在心上,到了晚上10點多,穆郁修打電話過來,“不來了?”
“嗯。”溫婉手中拿着一本書,坐在床頭,燈光把她的臉映照得十分柔和,語氣卻冷冷的,“今天很晚了,我已經睡下了。”
那邊沉默了幾秒後,直接把電話挂斷了。
溫婉心想着照穆郁修那脾氣估計又要厭煩她幾天,不再找她,也就沒有理會。
半個小時後她洗漱後下樓,準備對沈度道晚安,誰知剛打開卧室的門,就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穆郁修和他對面的沈度。
她站在上面就感到氣氛十分詭異凝滞,下意識的,在兩人沒有看到她之前,她往後退了幾步,背貼上門板,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
“我有什麽理由不讓你帶走她?”沈度在氣場上并不輸給穆郁修,一臉冷峻的反問:“那麽我也問你,穆郁修,你又憑什麽帶走她?”
穆郁修慵懶地靠在沙發上,一條手臂搭在沙發背上,翹着長腿,聞言擡起邪性的眸輕輕掃向沈度,唇角微沉,目光裏一片暗色,“因為她是我的女人,七年前是,七年後她還是我的。”
“你的女人?你有多少個女人?一個喬菲敏做未婚妻不夠,一個G大的女神袁淺更不夠,你穆郁修睡過的女人比我見過的還要多。先不說其他的,你讓溫婉以什麽名義和你在一起?”沈度冷笑,眼底有深深的嘲諷,“盛家豪門的盛大少爺,請問你如何處理你和袁淺生的那個兒子?你是想讓溫婉做小三,還是甩了袁淺,讓溫婉給你和袁淺的兒子當後媽?”
穆郁修聞言面上并沒有什麽波動,仿佛沈度說的這些阻礙對于他來說都不是問題,也或許他根本不打算顧慮溫婉的感受,他沒有心思跟沈度扯那麽多陳年舊事,正要打電話給溫婉,目光不經意間往樓上一掠。
穆郁修豁地站起身。
沈度察覺到後也立即回過頭,就見溫婉那抹纖細的身影立在樓上的走廊裏。
頭頂不甚明亮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把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片光暈裏,分明該是柔和的姿态,卻偏偏的,她周身都像結了一層冰,散發着讓人心悸的冷漠和距離感。
那麽近,那麽遠。
沈度确定剛剛的一番話被溫婉一字不差地聽去,片刻的震驚後立即疾步上樓。
穆郁修卻慢慢地勾起唇角,重新坐回沙發上,垂眸撫弄袖口上的扣子,呵,沈度是有意說這些話讓溫婉聽到的吧?
沈度走到溫婉跟前,伸手就要去拉溫婉的手腕,“溫婉,你都聽到了?你先聽我說。”
“聽到什麽?”溫婉卻在沈度的指尖碰到她時,後退幾步躲開沈度,語氣和表情都透着冰冷和漫不經心,“你們剛剛背着我說的那些其實我都知道,穆郁修的女人有喬什麽敏,有袁淺,還有個六歲大的兒子,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溫婉仿佛擔心沈度不懂,也或許擔心她自己也不懂,她連續重複了幾遍,說完後看向坐在樓下沙發上的穆郁修。
沈度家裏的所有擺設都像是藝術品一樣精致,而他坐在那裏,不僅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反而讓周圍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襯,以至于看起來他比那些藝術品都還要完美,讓人無法輕易亵渎觸碰。
溫婉在這一刻才驚覺,原來他距離自己那麽遠。
她自以為自己比G大的任何人都要了解穆郁修,至少在他讀書期間,自己是最熟知穆郁修一切的人。
可事實上,不曾和穆郁修有過多交集的沈度都了如指掌,她卻不知道穆郁修的真實身世背景,不知道穆郁修和盛祁舟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是盛家大少,也不知道他有個叫喬菲敏的未婚妻,更不知道他和袁淺有個兒子。
六歲。
六歲了,也就是說在自己因父親逝世而離校沒多久,穆郁修就和袁淺在一起了,她承受着牢獄之災的那幾個月裏,穆郁修正和袁淺享受着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
多可悲。
如果在沒有知道這一切之前,她還曾檢讨過自己可能誤會了穆郁修,還試圖挽回過,到現在還對他抱有幻想的話,那麽此時此刻,他颠覆了她的整個世界,毀掉了她的愛情。
沈度看到溫婉那種仰起臉逼回淚水的姿态,只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正因為他知道溫婉曾經對穆郁修付出了多少的真心,愛了穆郁修多少年,他才更能體會溫婉知道這一切後的心情。
他看不下去溫婉分明痛得要死卻死撐的樣子,大步上前抱住她,用力地揉進自己的胸膛裏,“阿婉,沒有關系。你不過只是愛錯了人,失戀了而已,現在離開他還來得及。”
溫婉的淚水卻如斷線的珠子,崩落而下,在沈度的懷裏不停地搖頭,“來不及了,已經晚了……”
我的一顆心早在那一年就交給了他,過了這麽多年不僅沒有收回來,現在算是徹底碎了、死了。
她可以不在乎穆郁修恨她,可以容忍穆郁修羞辱她,可以不介意穆郁修把她當成玩物,可讓她最痛不欲生的是穆郁修的欺騙。
七年前那份純真的少年戀情,真相的背後卻充滿了肮髒和背叛。
她好痛。
溫婉拼命地往沈度懷裏鑽,咬緊兩片薄薄的唇,任由淚水從眼中不停地滾落下來,心痛得無以複加。
偌大的別墅裏一片寂靜。
不久後,只聽“叮”地一聲,打火機的聲音像是平地一聲雷,讓溫婉的身體條件反射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