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李寸心無法給自己的道歉想一個好的開場白, 直接開口說對不起,氣氛太斷裂,不夠自然, 但是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去怎麽銜接, 越是急, 越開不了口, 急得發熱, 熱得出汗,額角的傷處痛熱得像是要炸開。
李寸心舔下了下幹澀的嘴唇,“我, 我……”
“村長。”
李寸心回頭看去,王燃推門進來。
李寸心松了口氣, “怎麽了?”
王燃是看到趙蓬萊等人都出去了, 以為事情已經了結了才進來的,一進來就察覺到氛圍不對, 可惜察覺得晚了,又不好就退出去,目光落在顏柏玉身上,歉然地笑了笑, 向李寸心說道:“沒什麽,也不急……”
李寸心, “???”
王燃指了指額頭,“你腦袋上的傷不要緊吧。”
李寸心說道:“不要緊。”
顏柏玉走了過來,一個隊伍裏的人, 她自然知道王燃過來找李寸心是為了什麽, 她說道:“再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那些種子交給她,她心裏好有個數怎麽處置,早收拾早了事,我一起過去,那些牛馬羊也需要安置。”
李寸心心頭咚地一聲重重撞了一下,對一個猜測的喜悅油然升起,她灼灼地望着兩人,“什麽牛馬羊?說起來我剛才聽外頭鬧騰得很。”
王燃得意得想賣個關子,這次的征途戰果輝煌,簡直像是把村子的物資拔高了一個臺階,那種自豪成就感難以言喻,騎着馬回來的時候能把下巴翹到天上去。
可惜顏柏玉不繞彎子,拉開了門,“這次隊伍帶回來二十五頭成年馬,其中有五頭是種馬,馬鞍齊備,八頭奶牛,以及十三只綿羊。”
楊太楠和孫爾已經帶走了門前的張鶴鈞等人,探索隊伍驅趕着畜力已經到了門前,許印正指揮着人安置這些帶回來的寶貝。不少村民站在外圍看熱鬧,他們還沒見過探索隊回來這麽大陣仗。
不光他們沒見過,李寸心也沒見過啊。
李寸心瞪着眼睛,指着外頭,“你們怎麽弄的?”這比幾年前端了豬群老窩,偷回來近十只小花豬還要離譜。
Advertisement
王燃笑道:“遠不止這些。”
探索隊的人還運回來一車硫磺,那硫磺不宜和石礦一起堆放在外頭,村裏的倉庫都是糧倉,沒有存放礦物的倉庫,這硫磺只得先運去了柳錯金冶煉的工坊存放着。
載着新發現的作物的種子車子沒有拉走,停在梧桐樹前邊,王燃來找李寸心就是來問這些種子要怎麽處置。
在廚房裏忙活的安寧等人手上還捏着大蒜提着刀就圍在車邊抻着脖子拼命地瞧。
探索隊的人遇見了農作物帶回來照舊是兩手準備,一個是知道哪處是種子就收集種子,不知道哪處是種子就收集果實帶回來,另一個便是在車上鋪一層沃土,将整株作物帶土連根挖出來,種養在車上帶回來。
安寧幾個人圍在車前滿眼綠光,原因無他,那車內生長着一從莖細葉長雜草似的作物,遠看像是一根根綠色的細杆,走近了一瞧。
蔥。
如今蔥姜蒜,廚房佐料的三件套是齊活了,前提自然得是蔥能種出來。
李寸心一過來,這幾人便巴巴地望着她。
就跟他們中有些吃面喜歡就蒜瓣一樣,有些人喜歡吃蔥,那真是從小養的飲食習慣,刻在骨子裏了,貪這一口嘴,因為記憶裏的味道能緩解一絲他們對家鄉的思念。
李寸心走到車邊抓住一根大蔥,蔥尖上結了一朵黃白黃白絨球似的花,李寸心拿着拇指一推,裏頭黑色的籽掉落出來。
李寸心看了眼車裏,現在正當季節,這些蔥開花結籽的不少,笑道:“能種,種子還不少。”
安寧等人聽到想要聽的話,臉上紅撲撲的,心滿意足的離開,一邊讨論着蔥的一百種吃法,蔥油餅、蔥油面、蔥泡菜、蔥燒、蔥爆,一邊回了廚房。
廚房裏正忙亂,探索隊的人回來,村子裏要加餐,去養殖場捉了不少活雞過來,正在殺雞燙水拔毛,養在缸裏的幾尾活魚上了砧板,正被刮鱗。前頭的鐵鍋裏煎着鹹魚,飄出來的煙滿是油的鹹香,中間的鍋焯着水,後頭的鍋裏放着木甑子,蒸氣透過米冒出來。
村民們興奮地拉着馬匹,抱着馬脖子就想跨上去,騎馬馳騁這件事就是在現代也不是誰都能去享受的事,但一定是所有人都向往的,衆人見了這些馬,心裏頭紛雜的喜悅連提了車也比不了。
可惜上馬也是個技術活,姿勢要到位,腰力也不能弱,最重要是壓得住馬的性子。
這些馬雖然被馴服了,但脾氣較現代游樂場裏那些供游客騎玩的馬兒要烈些,人挑馬,馬也挑人,不喜歡這人就不配合,不給他上背。
今天天已經晚了,目前又沒有空置的畜舍,這些牛羊馬只能暫時拴在外頭,好在探索隊一路回來,夜裏休息時也是把這些牲畜露天安置,它們已經習慣了。
趙蓬萊把顏柏玉找去商量馬廄牛舍羊圈修建的細節了,馬上就要入冬了,畜舍沒法建得太精細,只能盡力保證幹淨整潔,保暖通風,讓這些牲畜有個安生之所熬過冬天。
另一頭太史桓正對他們這一次的遠行大吹大擂,村子裏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裏缺乏了新鮮刺激的東西,又沒有多少娛樂消遣的物什,聽太史桓說着他們一路上的見聞也能聽得津津有味。
李寸心在旁邊也聽了一耳朵,這一次探索隊的路線換向東北,那對于他們來說是一條全新的道路,平原,丘陵而後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他們走得極其謹慎,以至于往前進的路線上沒發現有價值的物什,前行的速度也慢,眼見得消耗的幹糧快要過半,衆人商議着原路折返。
太史桓在那頭一拍大腿,“但是我想啊,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要找到寶藏哪有不冒點風險的,這地形地貌和我們這頭不一樣,草原啊,草原上邊好東西多着呢,你說這牛馬羊是不是,多着呢,抓上幾頭回來做畜力,開田挖水渠能輕松多少,我一想啊,不行,咱們得走下去。”
王燃在旁邊笑罵道:“太史桓,你少他媽的嘴裏跑火車,是你說的要走下去?那明明是顏柏玉說的!”
太史桓說道:“那我當時也是第一個贊成的,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李寸心心裏卻被一團亂麻纏住了似的,她不知怎麽,控制不住自己亂想,她覺得顏柏玉是個很謹慎的人,提議走下去,冒更大的風險,走得更遠,走得更久,不像是她的風格,她是想要找到更多的資源,還是她只是不想太早回來?
她心裏更忐忑了,有些事就是道歉了,別人未必會接受,就是接受了,也未必就能翻篇,即使翻篇了,也未必就和好如初啊。
晚飯的飯菜很豐盛,這些日子桌上肉菜沒有這樣多過,雞肉和土豆被香料炖煮得軟爛的香味撲鼻,蒜苗和辣椒燒的魚的辛辣味滿桌,這些味道聞着明明是最開胃的,但李寸心看着那些油亮的光,反而覺得有些泛惡心。
李寸心沒有胃口,盛飯的時候就盛得少,就着清炒的白菜吃了半碗白飯便放了筷子,她沒有立刻走,在一邊聽着太史桓說着他們在草原上的事。
他們在草原上遇見了同是穿越而來的朋友。那些人在草原東外圍定居,村民已經有五百人之衆,村長名叫巴冬,是個很豪氣的漢子,他們給村子起了名字,以村長的名字給村子命名,把村子叫做巴冬村。
顏柏玉一行人誤把巴冬村村民們馴養的馬當作了野馬,想要設陷阱捕捉,陰差陽錯被引導得發現了這個村落。
村民們以為衆人還是居無定所,想把人留下來,在得知衆人已建立了村落時,未再強行挽留,只将衆人做客人款待。
巴冬并非一開始就打算贈送這支旅隊如此豐厚的禮物,而是在和顏柏玉許印交談過後,得知這邊作物豐盛,糧産充足,萌生了兩邊村落互通商路,物資交易的想法。
巴冬村內不僅牛馬羊這些牲畜資源豐富,還臨近一處硫磺礦,這些都是他們的優勢。
顏柏玉和許印自然欣然接受,兩邊的村子都習慣了在自己原有的地方生活,都是數百人之衆,既然都沒有合并的意願,也不能強求,但如果開通交易路線,兩個村落雖不在一起,卻依然能夠相互幫助。
衆人臨行前,巴冬便挑選出一批牲畜,以及那車硫磺做為第一次交易的物資。
那時,顏柏玉玩笑着問巴冬,“我們也沒留下定金,白拿了這麽多東西,你不怕我們走了之後,逃票不再來了麽。”
飯桌上的衆人聽得聚精會神。
有人追問叫着:“然後呢?”
太史桓學着巴冬送別時的話,“然後巴冬仰天一笑,對我們說,你們要是拿了這麽些牛馬羊就跑了不再來,那說明你們的眼界也就只到這,不值得深交,也不值得合作,這些物資就當作是送別同鄉的禮物,沒什麽可惜的,你們要是還回來,那麽這些墊付的物資就是我們村子交易的誠心,希望為我們兩邊村子今後的交易之路開個好頭。”
飯桌上的人喝着彩,李寸心偷眼去看顏柏玉,顏柏玉的目光也朝她這邊移來時,她慌忙錯開目光,垂下看自己飯碗,恍惚看見自己飯已經吃完了,望着空蕩蕩的碗怪奇怪的,便端了碗起了身出去了。
李寸心洗了碗筷後沒有立刻回去,獨自往村西走去,暮色已經有些重,隔着十來步,人身上像有一層黑色的毛邊,瞧不清面孔。
“诶,村長。”一道聲音響起。
李寸心擡頭,望見端着水盆出來倒水的常月。今天于木陽和張鶴鈞兩夥人在她這屋子裏又打又鬧的,把屋子裏弄得一片狼藉,所以常月和安寧吃過飯後就回來收拾了。
常月道:“這麽晚了,你這是要上哪去啊?”在往前頭走可就都是田了。
李寸心回過神來,向前看了看,前頭幽幽暗暗的道路後是一片朦胧夜霧下的田野,“我随便走走,消消食,你屋子收拾得怎麽樣?”
“收拾得差不多了。”
李寸心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問道:“那壇酒……”
常月惋惜地說道:“都潑了,其實如果能再收集起來也還能用,只是那些液體都滲到泥土裏邊去了,沒辦法。”
李寸心扯了下嘴角,笑道:“也是呢。”
常月看向李寸心頭上那一圈繃帶,問道:“村長,你頭上的傷沒事吧?”
“沒事。”
李寸心告別了常月回來,路上又遇見了沈虎,她心不在焉的,沒注意到人,沈虎先瞧見了她,歡喜地叫住她道:“村長!我正要去找你呢!”
李寸心迷糊道:“嗯?怎麽了?”
沈虎道:“我給你送紙墨過去啊,白天你不是去我那試紙了嗎,結果于木陽那頭和張鶴鈞要打起來,你和趙監工就急匆匆走了,這紙墨也沒拿,下午一直鬧哄哄的,我也沒機會給你,這會兒準備給你送過去。”
沈虎将一沓厚厚的紙遞過來,那紙有A4紙大小,折了兩下,五只墨條被細繩紮成一捆,放在紙上頭。
李寸心接過來,說道:“麻煩你了。”
沈虎瞅着她額頭,問道:“村長,你這傷嚴不嚴重?”
李寸心說道:“還好。”
李寸心一路走着,一路在腦海裏演練,待會兒回去要怎麽開頭,話該怎麽說。
走到門前,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沉了沉氣,頗慷慨地往前。
可一進門,堂屋內已經空蕩蕩的沒人了,吃飯的人離開了,連顏柏玉也不在,桌椅已經收拾幹淨擺放整齊,桌角點着一支蠟燭。
好一會兒,李寸心将紙墨放在桌上,疲累地嘆了口氣。
夏晴在外頭張望了一眼,說道:“你回來啦。”
李寸心還沒回話,夏晴就離開了,沒隔多久,夏晴端了熱水回來,“趕快去洗洗休息。”
李寸心歪在椅子上,扶着腦袋看着她,沒動彈。
夏晴問道:“腦袋痛?要不要我幫你洗?”
“顏柏玉呢?”
“不知道,剛剛還在這來着。”
李寸心沒說什麽,接了熱水回房去了,等得洗漱完,趿拉着草鞋,端着盆出來倒水的時候,在大門口正好遇見回來的顏柏玉。
猝不及防。
李寸心手指抓緊了水盆的邊緣,端着水問她,“你去哪了?”
“找蓬萊和于木陽問了些事。”
“你,你要不要洗澡,我去給你打水。”
顏柏玉看着她端着的水盆,“先把水倒了吧。”
“哦,對。”李寸心将水潑在屋前,她覺得頭頸熱,好像要出汗,擡着胳膊擦了擦額頭,才發覺頭上還纏着繃帶。
李寸心拿着水盆回來,顏柏玉站在她身後合上大門,那大門關上的吱呀聲,在她聽來,驚心動魄。
李寸心目光小心翼翼地觸了一下顏柏玉的眼神,說道:“你床上的墊絮和被子曬過以後就收起來,還沒鋪上,我去幫你鋪。”
她怕顏柏玉早早的休息了,沒有說話的機會,有些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越拖越難開口。
她想着多拖長時間,再在這時間中尋找開口的機會。
李寸心從箱子裏抱出被子來,顏柏玉從她手裏接了過去,她将被子在床上撣開,一人一邊将墊絮鋪蓋整齊。
有無數次,話湧到了李寸心嘴邊,她沒能開得了口。
并不是對不起三個字難說,是她怕自己說出來太單薄,顏柏玉覺得輕。
即使這床鋪得再慢,也總要鋪完,李寸心在邊角這邊拉拉,那邊扯扯,磨蹭了好久,說道:“柏玉……”
顏柏玉說道:“寸心,我想跟你談談。”
李寸心一怔,“啊,嗯,你說。”
顏柏玉讓李寸心坐在床上,她端了椅子坐在床前,兩人膝蓋離得很近。
“這次出去,路上我想了很多。”
李寸心眨了眨眼,手掌在褲腿上摩挲,因為緊張,額上的傷口像是有根筋扯着了,“路上很辛苦吧,走了這麽遠。”
顏柏玉似有所指,“出去也好,在家也好,各有各的不容易。”
“……”
屋子裏靜了一陣,燭光照着兩人。
好一會兒,顏柏玉輕輕道:“臨走那次,在飯桌上的時候,其實我不該那麽跟你說話,我只站在村長的角度覺得你該怎麽做,但是我沒有站在李寸心的角度想過這件事……”
李寸心眼眶一酸,顏柏玉率先服軟,讓她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她身子急急忙忙往前傾,“沒有,不是,是我,我不該朝你發脾氣,你說的都是對的,我知道的,你是為了我好,是我說錯了話。”
“上次我們太情緒化,有些頭緒理不清楚,有些話也聽不進去,所以很多話我沒來得及說,今天我想告訴你。”顏柏玉說話的語調很輕緩,“我想告訴你,我想讓你當村長的原因,寸心,不止是因為你來得最早,我和你關系親近。就拿蓬萊和許叔來說,他倆一個缜密一個有魄力,但他們是男人,在這樣一個沒了法制的世界,許多道德規矩需要我們自己的良心歸束,人群聚集,有了組織後,規則就是掌權者的道具,許叔和蓬萊是男人,即便他們道德标準高同理心強,他們依舊是男人,在這個地方,女人的難處,他們沒辦法面面俱到的感受體會并給予回應解決,而有時候,僅僅因為村長是女人,就能讓村裏的女人安心這一點,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對他們來說是無可奈何。”
“可是你……”
“我?”顏柏玉的語調透着一股冷靜,冷靜到無情,“如果我是村長,從一開始,我就不會留下許叔,不會收納趙蓬萊,更不會救助于木陽,蔣貝貝和王燃,我或許會留下兩人觀察一段時間,再根據兩人的相處方式考慮要不要讓兩人離開。如果當時只有我一個人,面對在雪地裏失溫的雲琇和夏晴,我能在一瞬間便決定只救一個人。寸心,對于我來說,村子裏的人只是村民,但對于你來說,他們是雲琇,是夏晴,是許印,是趙蓬萊,是每個有名有姓有血有肉的人。我太理智謹慎,不一定是好事,你太心軟大方,不一定是壞事。相信人心是有風險的,可就像我們這次遠行探索一樣,有時候風險越大,回報也越高,不到最後一刻,誰都說不好結局是什麽樣。我當村長,難說村子現在是什麽樣,但一定沒有這樣多的人,發展得這樣快,但是你做村長,這樣有朝氣的村子,已經是實實在在出現在眼前的,你要相信你自己的潛力。”
李寸心驚愣住了,這些話讓她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顏柏玉不再是輕飄飄的告訴她你很好、你也有長處這種隔靴搔癢的話,她的話切實具體,真誠地直奔她的心,讓她的靈魂喜悅地戰栗。
顏柏玉說道:“你說我算計得明白,其實你說的對,這是我不如你的地方。”
李寸心又往前坐了些,膝蓋抵到了顏柏玉的膝蓋,她焦急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那個時候在氣頭上,我,是我說錯了話,在我心底裏,不是什麽不好的意思,你看得懂人心,明白規則,我只是覺得你能把很多事都想得很透徹,這不是什麽不好的事,你很聰明,我很佩服你羨慕你,因為我做不到這樣,我也有點怕你,哎呀,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麽說,我當時說完以後,我就知道自己的話不好,我想給你道歉的,我像站在一個臺子上下不去,對不起。”
顏柏玉微微一笑,“沒關系。”
這六個字,說出來很簡單,又很難。
李寸心喉頭發哽,她的內心就像那壇發酵的酒,情緒的氣泡一下一下往上冒,氣體在罐內膨脹,慢慢積攢到要脹破罐體的程度,“我是真的,不好。”
李寸心有些哽咽,抽噎着說道:“對不起三個字輕飄飄的,單說出來不好,我本來想,想釀酒,給你賠罪,你送了我狼牙,也給你當作回禮,常月說不用糧食,可能果酒,果酒更合你的口味,就釀,釀了果酒,本來要好了,張鶴鈞和于木陽在常月屋裏打起來,把,把酒缸給砸了。”
顏柏玉憐愛地看着她,“寸心……”
李寸心越說越傷心,不能自拔,心髒絞疼,腦袋發脹,哭起來身子一抽一抽的,“他們把我的酒給砸了。”
顏柏玉情不自禁向前抱住她,輕輕環住她的脖頸,“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