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日峰之戰

梵淨山是橫亘在雲淵大陸的一座山脈,也是東鼋和西烈國的分割線,以東是東鼋,以西是西烈。

東鼋信奉佛教,供奉的是釋迦摩尼。梵淨山脈東面建着鼋國最大的寺廟:梵音寺。

西烈信奉道教,供奉的是三清祖師爺,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 ,梵淨山西面建着西烈最大的道觀:三清觀。

兩個在理論上從來不服與對方的教派,就這麽詭異的建在了一座山脈上,且相隔不過幾十裏。兩片恢弘的建築隔山遙遙相對,正是所謂的鐘磬和鳴。

就日峰是梵淨山最大的山峰,其山勢險峻,風景尤為绮麗旖旎,飛瀑怪石,奇花異草遍布山間。

就日峰有三大景:虎跳澗,鳳點頭,龍吸水。

虎跳澗是一條山澗的名字,本來沒什麽可看,只一只形似老虎的岩石,橫亘在澗上,把兩邊連接起來。這只石虎像是跳起在山澗之上,各有一前後爪搭在澗邊,恰是一座虎橋,才有了虎跳澗之名。

鳳點頭斜對着虎跳澗,高高的岩石化成鳳凰的形狀,而頭部的石頭風過即動,就像是在點頭。

龍吸水鳳點頭和虎跳澗組成三角形,一座岩石成盤龍形狀卧在山頂,龍頭對着的地方正有一條瀑布飛流直下,正進了龍嘴裏,流向龍腹。

就日峰上一處平坦的地面,相隔不過千米,分別矗立着觀音殿和感恩堂。觀音殿隸屬峰下的梵音寺,而感恩堂則是三清觀所屬。

東鼋的風俗,男孩子要在寺廟長到十五歲,一般家裏條件好的,都要在孩子到了五歲以後送去寺廟修行。而鄰國西烈,則是将孩子送到道觀裏,信仰不同,但習俗是一樣的。

雲淵大陸有三國,分別是東鼋,西烈和北冥。國力最強的當屬北冥,東鼋次之,北冥因地理原因,地域雖廣,卻是最貧窮的。

三國各有自己的門派,其中西烈國最大的修真門派是三清觀,也就是梵淨山上的三清觀,東鼋的則是萬安寺,而北冥則是以飛靈門為首。這三國的大派各自為戰,均以為自己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暗地裏也常行不軌之事。梵淨山在三國裏有絕對的地位,各門派均以梵淨山為馬首是瞻。

*****

正值盛夏,就日峰上,山谷流水潺潺,林間鳥鳴婉轉。一個光頭小和尚在溪邊光着腳嬉水,那小和尚八-九歲的年紀,長的眉清目秀,面容白皙,一雙白嫩的小腳在水裏玩的歡快。

“空見,你又在玩水,看我不告訴師傅去。”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

小和尚嘟起了嘴,玩水的腳停了下來,慢吞吞的上得岸來。坐在石頭上套好布襪,穿上灑鞋,整理好身上的灰布僧袍。背起丢在地上的一捆木棒,慢慢悠悠的往山上走。

那招呼他的小和尚也就十二三歲的年紀,亦背着一捆木柴,快步追上他喊:“又不理我?”。他後邊還有一個身材比他們高出一頭的小和尚跟着。

叫空見的小和尚說:“你都要告訴師傅了,我還理你做什麽?”

“雖是六月,可溪水陰涼,師傅說你陰氣重,沾不得涼,你就是不聽。”那小和尚板着臉訓他。這個叫空見的小和尚正是官生,他在梵音寺已呆了五年。

“嗯,空聞師兄“。

叫空聞的小和尚依舊板臉,瞪着眼睛看他,他嘆口氣,說:“好吧,我聽話就是了,再不去河裏嬉水。”

空聞聽了立刻緩了臉,笑嘻嘻的在懷裏掏出一個綠葉包,打開看時,卻是一捧紅豔豔的漿果,有的已經壓的破了漿。他獻寶似的給空見:“我在虎跳澗邊上摘得,那裏的漿果最甜,你嘗嘗。”

空聞長得比空見好看,白皙的皮膚,眉長入鬓,一雙似喜似嗔的桃花眼,嘴角翹的老高,臉上帶着讨好的笑。

“你又去那啦?師傅說那裏常有老虎出沒,你還去?小心老虎叼了你去。”空見張牙舞爪的吓唬他。

“嘻嘻,這不是沒叼去嗎?”空聞笑嘻嘻的說。

“哼,叼去就晚了,別笑了,以後不許去。”空見虎着臉,手下卻也沒停,抓着漿果往嘴丢。

空聞見他吃的高興,連忙說:“別吃沒了,給我留點,我怕老虎過來都沒嘗過一個吶。”

空見又丢進嘴一個恨聲說:“都吃了,一個不給你留,饞死你,讓你告狀,你也吃,空我師兄。”

空聞見了趕緊搶,那個叫空我的小和尚笑着拈了一個。本來不多的漿果就這麽搶着吃完了,只剩滿是漿液的綠色葉片扔在地上,來一陣風卷走了。

三人人說說鬧鬧的快到了山門,遠遠的看見一個穿着月白道袍的小道士站在山門外東張西望,旁邊還有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小道士。

空見看見一把拉着往前走的空聞說:“快躲起來,那小子又來了,還帶了幫手。”

“這可如何是好,他們在山門堵着咱們也進不去呀。”

“要不咱們繞吧,不走這裏,在後門進去。”

三人計議已定,悄悄的轉到了後門,誰知後門一樣的立着幾個小道士,這兩人有點犯難。躲在一塊巨石後嘀嘀咕咕的說了一會兒。見那幾個沒有走的意思,數了數他們的人數,五個,三個對五個。三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頭,手裏各拿了一根短木棒沖了出來,看準了人就砸了過去。

不消片刻,八個人就滾打在一處。空見人小體弱,讓一個小道士騎在身下。空聞得了手,上去就踹倒了那個小道士,拉起空見,又和他們對打起來。不一會兒,幾人都挂了彩,那五個小道士中有兩個的頭已是破了,身上的道袍也撕了,臉上一條一绺的灰痕。

空聞和空見三個對五個,倒也沒讓他們讨了便宜去。空見雪白的小臉滿是塵土和血污,已看不出本來面目。

空聞個子比他高一些,臉上倒是沒挂彩,身上的僧衣卻是不能再穿了。空我的情形要好很多,幾乎沒什麽事。

空聞用破爛的袖子擦他臉上的血污,滿臉的急色:“你沒事吧。”

空見笑着說:“沒事。”一臉的血污,只露着晶亮的眼睛和缺了顆門牙的嘴。

空聞抹了一把臉,狠狠咬牙:“牙哪去了?小牛鼻子,看佛爺我怎麽收拾你們。”

那幾個小道士也不含糊:“禿驢,看道爺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

“那就放馬過來,咱們再戰。”

“再戰就再戰,道爺還怕你不成。”說着都躍躍欲試的往一起湊。

空見拉了空聞的袖子低聲說:“今天不打了,他們人多,咱們總是吃虧。”又對着道人大聲說:“今日就到這裏,明日咱們約了地方再戰,你們以多欺少,不算好漢。”

那幾個小道士也打的累了,見他們這麽說也就順水推舟大聲:“好,那就明日再戰,到時候誰不來誰是龜孫子。”

空見大聲說:“好”,心裏卻想:誰來誰才是傻瓜吶,我本來就是鼋國人,鼋本就是龜,鼋國子孫就是龜孫子,不用你罵,我就是龜孫子了,怎麽着?哼...我要不來,你奈我何。

三人打發走了四個小道士,背着木柴進了後門,雖然疼的呲牙咧嘴,卻也不敢扔了木柴,這是今日的任務,完不成,明日就要雙倍,還要抄經書。

終于挪到了柴房門口,只見一座黑鐵塔似的和尚站在門口盯着他兩個。

空聞趕緊叫:“空濟師兄。”

那空濟黑着臉看他們仨人的狼狽模樣,伸手拿下他們背着的木柴問:“又跟那幫小道士打架啦?”

空見垂首說:“嗯,他們在山門堵着我們,我們繞道後門,後門也有人,就打了起來。”

“哼,讓人家堵上門來打,你們倒真有本事。”

“他們人多。”

“你們就不會多幾個人去呀?一群膿包。”

三人也不說話,只低頭站着,空濟看他們的樣子,搖頭說:“去把自己收拾利索了,開飯了。”空見一聽高興的要走,又聽空濟說:“每人抄十遍心經。”空見的腳下一個踉跄,随即穩穩的站好了說:“知道了。”

空濟眼看着三人走遠,黑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搖了搖頭,去了他師父道遠大師的禪房。

道遠大師是空見的師父,當日空見就是他背着上了就日峰,并收他做了親傳的弟子。此時他正在禪房外站着,魁梧的身軀上穿着一襲灰色的僧袍,頭上點了六個戒疤,颌下留着一簇漆黑的胡子,長得濃眉大眼,鼻直口闊,甚是雄偉。他主管着就日峰上的一幹僧人,看見空濟來,微笑着點頭:“他們回來啦?”

“是,師父。”

“傷的怎麽樣?”

“都是皮外傷,養兩天就好了。”

“嗯,那就好,他們還小,別拘着管的太嚴,就日峰頂不同于下面的寺裏,不用循那麽多的規矩。”

“是,弟子知道。”

“嗯,明日你再教他們幾招防身的功夫,哼,我不信我的弟子打不過那牛鼻子的弟子。”

“是。”

道遠大師呵呵笑着:“想當年我們也是這麽打過來的。”

空濟臉上露出微笑,他小時候也是這麽打過來的,說起來這已是梵淨山上的傳統,他要想法教教那幫小和尚,怎麽才能打敗那夥小道士。

空聞和空見做完晚課回到禪房,同屋的幾個小和尚也回來了,一個個鼻青臉腫,彼此說着怎樣跟小道士交手的事。

“清松那厮太過狡詐,先約我們在鳳點頭見面,誰知道他們半路伏擊了我們,一群小人。”說話的小和尚不僅臉上挂了彩,身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是吃了大虧。

“我們是在龍吸水遇見他們,一言不合就交了手,打的差不多平手。”說話的小和尚一個眼窩是青的,擠眉弄眼的笑“他打了我眼睛一拳,我踢了他的子孫根,哈哈,夠他吃痛幾天的,空見你們在哪遇着他們的?哎呀,你的門牙哪去了?”

“嘶,沒事,換牙了,正好他一碰就掉了。”空見說話吸着氣,帶着絲絲的聲音,沒了門牙,說話漏風,感覺涼飕飕的。他身體不好,換牙也比其他的小和尚晚了許多。

“這群小牛鼻子,看佛爺我不打得他們滿地找牙,給你出氣。”說話的是一個小胖子,一臉的肥肉堆着,咬牙切齒的模樣,怎麽也看不出狠厲來。

“嗯,謝謝空癡師兄。”

“不謝,不是都叫我師兄了嗎。”叫空癡的小胖子摸着光頭笑。

“噤聲,都睡覺。”空濟在咳了一聲道。

小和尚們一個個做着鬼臉鑽進了被筒裏,一會兒的功夫,小呼嚕就打了起來,睡在小胖子旁邊的空忘伸腿踹了他一腳,在第二個呼嚕起來之前也睡了過去。

他們這屋住了六人,其中空見和空癡空忘的年紀一樣大,都是十歲。空聞和空雲的年紀一樣,十三歲。空我最大,今年十四歲,他和空雲空聞一天來到了就日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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