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鳴玉開金口

作者有話要說:

道遠大師見到他駭了一跳,問他:“你是和何時回來的,我怎的不知?”

空見微微垂頭,把事情詳述了一遍,道遠聽了沉下臉來,沉聲訓斥道:“你膽子也太大了,外頭高人隐士多的很,這次是你的造化,遇到了五原。若是遇到的是外人,你這小命還有的保嗎?五原是在梵淨山出去的,若是早知道,也不會傷了你”

空見微微的辯駁:“那我們遇到了這事就不管嗎?”

“不是不管,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自己尚且不能自保,又何談救得了別人?只會累計累人而已”。道遠沉着臉,沒了往日的和藹。

空見滿面羞愧,原以為自己為人出頭能博得師傅的誇贊,不惜受傷,可聽了師傅的話,覺得自己的努力竟是白費,一時有些心灰,他垂頭喪氣的說:“弟子受教了。”

道遠看見他的樣子知道他的想法,又板着臉訓斥了幾句,看他一副誠心悔過的樣子,這才緩了口氣。

他心裏思量着這事的起因,想來這事定是空聞知曉了,要查個究竟。空見自小與他一起長大,自然是要幫他的。他們畢竟年紀還輕,經驗不足勇氣有餘,不知對手的底細,只憑着初生牛犢的闖勁,卻累及了空見。思及此時,他看向空見的目光不覺變得柔和,這個弟子一向是自己最中意的,他溫聲道:“你過來,讓為師為你把把脈。”

空見靠近了道遠,伸手過去,道遠手搭在他的腕上,眼睛微眯,忽然平靜無波的面上起了波瀾,神色幾變。細細的又把了一會兒,打量了空見一番,這才停了手問:“你遇到別的什麽事了嗎?”

空見想着青蛇把脈時說的話,問道:“是不是弟子體內不妥?”

道遠看着笑道:“你的身體已經複原了,說起來你的造化倒是不小,那青蛇肯讓你上去泡上一泡。想當年為師受了傷,想上去泡泡,他可是強硬的很。我在就日峰生生的躺了三個月才好。”他停頓一會兒又說:“那青蛇的醫術甚高,他怎麽說?”

“他說沒事了,我那日就是用脫了力,泡了這幾日已經好了,師父是不是覺得脈裏有一股先天之氣?”

道遠驚訝的看着他問道:“你知道?”

“嗯,大青說我身體裏有一股萬物滋生的氣息,那是碧水珠的氣息。”

道遠大驚,蹭的站了起來,急急的問道:“碧水珠在你身上?”

空見搖頭,只說是鳴玉給他的,倒是把怎麽吞進肚子裏講了一遍。

道遠的眉頭緊鎖,許久問道:“那蛇怎麽說?”

“他說那是定數,不用我拿出來。”

道遠驚愕,摸着空見的腦袋,面上一點點的露出了笑容道:“你倒真是個有造化的,那青蛇兇狠霸道,沒想到對你卻是另眼相待。”

空見的腦袋裏想着那對蛇兄弟的樣子,那圓圓的眼睛,嘟嘟的嘴,唠唠叨叨沒完沒了的話,怎麽也看不出霸道的樣子啊?可是師傅卻說他霸道,他奇怪的問:“那大青和二青都很和善啊?”

道遠聽了他的話呵呵笑道:“你是五原帶上去的,他自然不與你計較,若是寺裏送上去,他們定是要趕下來的。只是因為當年寺裏的僧人偷走了碧水珠。”

“那珠子不是寺裏僧人偷走的,是一個魔頭偷的,那蛇應該知道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按你所說,那人讓青蛇打的魂魄出體,那人定是有些道行的,我分析十有j□j是山上之人,這個要問過青蛇才知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那魔頭識得墨鋒。”

“嗯,你也是忒托大了些,若那魔頭的道行再高深些,你也得不了好,幸虧有墨鋒。”道遠摩挲着脖子上的佛珠道“好了,不說你了,這次只當是個教訓,以後再遇上這等事知道怎樣處理才能做到最好。”

空見讷讷點頭,心裏還惦記着七娘的事,道遠嘆口氣:“那年我勸你娘投胎轉世,她戀着你不肯去,今日卻為你受了這麽重的傷,唉,卻也是因果循環。”

“為師當年在萬佛洞得了個瓶子,據說能養魂,可是我沒用過,亦不知是真是假,你拿去問問那青蛇,若能用,就用着。”說着,在書架上拿下一個黑色的瓶子,上面刻滿了繁複的花紋,古樸自然,非金非玉,看不出是什麽材質。

空見拿着瓶子興沖沖的去了思過崖頂,大青拿着那瓶子左看右看的沒看出什麽,問二青:“你看出是什麽了嗎?”

二青瞥了他一眼:“咱們倆從出殼就沒分開過,你不知道的東西我一定也不知道。”

空見失望,眼巴巴的看着他們問:“我師父說這是養魂用的,真的不能用嗎?”

“咳咳,倒不是不能用,只是我們不認得這玩意。”

“對極,對極,我們不認得這玩意,不是不能用。”

空見手裏捧着那瓶子左看右看,卻也只是黑瞅白瞅,看不出個名堂。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思過崖的石屋,坐在自己以前住過的地方,想着種種,眼淚卻是再也止不住了,噼裏啪啦的落了下來。

”嗷嗚”一聲,一道白影跳進了空見的懷裏,正是鳴玉回來了。空見抱起鳴玉,臉貼在他軟軟的毛上,淚水打濕了一片。鳴玉伸出舌頭舔着他臉上的淚,那淚卻像是泉湧怎麽也舔不幹,卻越來越濕。

哭了一會兒,空見心裏的苦悶發洩了出來,這才抽抽抽抽嗒嗒的問:“鳴玉,你怎麽回來的?”

鳴玉嗚嗚了幾聲,空見抹着眼淚說:“白猿他們都會說話,你怎麽還不會,不是說打在你身上的雷是天雷嗎?受了雷劫應該會化形了吧,再不濟也應該會說話啊?”

鳴玉瞪着眼睛看他,當日受了雷劫功力雖然大損,但是化形也不是問題,更遑論說話。只是想着能這樣賴上一日是一日,也就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空見看他那琥珀色的眼裏閃着迷惑,忽然綻開一個笑容,那濕漉漉的眼睛閃點點笑容,看的鳴玉心裏發顫,越發的不想離開他的懷抱,使勁的拱了拱,告訴自己,這人對自己有用,沒有其它。

只聽空見說:“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狐族裏最笨的一個,所以不會說話,斷魂都識得你,可見你的歲數也很老了,可是還不能化形說話,這就說明你是最笨的?”

鳴玉的心裏一抽,什麽叫最笨的,什麽叫我也很老了,我們狐族五百年化形成人,一千年才長大,到今天狐爺堪堪兩千歲,只是個年輕人而已。狐爺沒化形就會講話了好不好,是族裏最聰明的一只,只是不想講而已。

空見把頭埋在鳴玉的頸間說:“鳴玉,你要是能說話多好啊,就能跟我說說話了。我娘她不好,很不好,我都還沒讓她抱我一回。這麽多年我就等着她來抱抱我,可是...”他抹了一把眼淚“可是,若不是我任性,娘就不會為救我傷到魂體,也不會要散去,師父說我莽撞,一點也沒錯,都是誰我害了娘,我該死,我該死?”他使勁的捶着自己的頭,眼淚如雨般落下。

鳴玉看着揪心,若是自己跟着去了那船也不會出這樣的事,他越發懊惱,心裏更惱五原,琢磨着怎樣出這口氣才好。拿着爪子拉着空見的手,道:“笨蛋,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料到會出那樣的事,不要再責怪自己了。”

空見聽見了鳴玉的話,猛的擡頭,看着他一張一合的嘴,驚住了:“鳴玉,是你在說話嗎?你會說話啦?太好了,總算有一件讓我高興的事。”他臉貼在鳴玉的臉上使勁蹭了蹭,還叉着他兩前腿抱了起來轉了一圈,親親那小鼻子露出了笑容道:“你也不是很笨的,會說話了。”

鳴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慶幸自己是個狐身,這要是個人的多尴尬。他哦哦了兩聲,含糊的說了句不知所謂的話,空見聽的不真切,以為他是剛會說話,說的不好,也沒深究。

鳴玉用小爪子拍着他的臉說:“不是你的錯,勿要自責了。”空見紅着眼睛點頭,緊緊的抱着他:“鳴玉,還好有你,你在真好。”

鳴玉咳咳的兩聲:“我看看那瓶子。”空見掏出瓶子遞給他,他伸着兩個小爪子抱起那個瓶子,細細的看了一會說:“這是青黎,嗯,沒錯,當年雲淵之主最愛的妃子被妖物傷了魂魄,他就用這個養着。後來雲淵戰亂四起,這瓶子也不知所蹤,怎麽會在你手裏?”

空見聽了面露喜色:“這是我師父給我的,那麽我娘會不會複原?”

“這個也不好說,先進去養着吧,聊勝于無,就放在回生池邊上就好,以後找到辦法再說。”空見點頭,抱着鳴玉又上了回生池,讓他娘進到了瓶裏,端端正正的放在池畔,這才回了就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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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禪院的大門處,胖胖的空癡在東張西望,看見這一人一狐過來,高興的跑過去,一把抱住了他,歡喜的嚷嚷着:“你總算回來了,等的佛爺我快成望夫石了。”

空見因着自己娘有了着落,暫時放下心來,看見空癡調笑道:“我可不要你這樣的媳婦,忒胖。”

空癡笑答:“你想要爺還不嫁呢,爺要娶上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嘻嘻,你不行。”

空見捶了他一拳:“你怎的知道我回來了?”

“大師兄聽師傅說的,只是不知道你去哪了,便在這等着你。”他比空見走的時候又胖了許多,也長高了不少,依然是肥嘟嘟的模樣。“哎,聽大師兄說你受傷了是嗎?怎麽樣了?”

“無礙了,在回生池裏泡了七天。”空癡親熱的摟了他的肩,一起回了禪房,他們這屋裏走了三個,空聞空我和空雲。又來了三個小的,只有六七歲的樣子,看見空見俱都帶着好奇之色。

空癡拍着空見的肩說:“這三個小子是你走了以後來的,煩死個人,他們來後哭了好幾個月才消停,你回來的的正好。”他又跟那三個小和尚說:“這個,是你們的空見師兄,游歷剛回來,認識一下。”

三個小光頭合十施禮,齊聲道:“空見師兄。”一個個外頭打量這位新回來的師兄。

空見笑眯眯的看着他們三個:“好。”心裏美得不行,自己終于當師兄了。

空癡擁着空見找個肅靜的地方,聽着空見講這一年多的經歷,空見的口才好,那些事讓他添油加醋的一說,饞的空癡只咋舌:“啧啧,要是我也在該有多好。”滿面的向往之色。

空見講到五原,咬牙切齒,臉色變得暗淡。空癡看他的;臉色不好,問道:“我聽大師兄說,你娘也傷了?”

“你怎麽知道我娘?”空見微微驚訝。

“你見天的晚上往外跑,不就是出去看你娘,我還偷偷的跟過你,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空見面露尴尬,讪讪道:“我怕你們害怕,沒敢告訴你們。”

“沒事,誰還沒點秘密,我們也沒怪你。”空癡讓他說的不好意思,撓着自己的光頭。半夜偷着跟在空見的身後也不止他一個人,他憨憨的笑着:“我們也就是好奇,你別介意。”

空見點頭,懷裏的鳴玉耳朵動了動,忽然跳了出去,出了門就沒了蹤影。兩人說着這一年來的事,空雲在他們走後也回了家,就日峰上如今還是一百零八個小和尚,那邊的感恩堂也走了一批,昔日那些常打鬧的走了不少了,這邊明年空癡和空忘也要走了,空見忽然心生凄涼,偌大的梵淨山,來來往往的仍舊是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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