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葉對五原

感恩堂前的一片竹林裏,七葉披着白色袈裟,額前一簇鮮紅的火苗,如玉的肌膚泛着瑩瑩光澤,兩道修長的劍眉下一雙細眼似笑非笑,高挺秀氣的鼻子,嘴角微微的上翹的紅唇,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容。他手裏撚着一串碧玉珠子,看着站在身前的五原,道:“我竟不知你也當了走狗,還說什麽報恩,什麽時候寧折不彎的青竹也學會了彎腰?”

“我原是欠了人情,這才去了東鼋,我知道傷了他你不痛快,你要怎樣才能消氣?”五原沒有一絲的不快,定定的看着七葉,溫聲解釋道。

“我能怎樣?”七葉伸手扯了一片竹葉,放在嘴裏嗚嗚的吹了一會兒,漫不經心的道:“他與我有用,雖然說這次沒事了,可他娘還沒好,這會影響他修行,這個責任你要來負。”

他蹙着眉想了一會兒:“嗯,這麽着...你就出去找那聚魂的法子吧,至于你打了他這事...讓他親自來讨這個債比較好,可是我有些氣不過。若說報恩,他也是我的恩人,你說我是不是也該報個恩?”

七葉說的氣定神閑,可是五原自小跟他一起長大,焉能不知道他的脾氣,越是說的雲淡風輕越是有事,這次這只狐貍怕是生真氣了。五原苦笑:“若我不答應,你恐怕也不會幹休,那就來比試一場,地點你選。”

七葉笑微微的眯了眼,薄唇輕啓:“那就聽你的,我就選喽。”他的語氣說不出的得意。

五原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點了頭:“随你。”

七葉笑意更盛:“如此,便遂了你。”他在竹林裏轉了一圈,忽然回頭問道:“我們就在此地如何?這處竹林風景甚好。”雖是問句,語氣卻很篤定。

五原面色微沉,他的本體是竹子,就是在這片竹林裏長大,如今七葉卻要在這比試,看來他的氣還真不小。

七葉看他臉色不好,笑眯眯的湊近他的耳邊,道:“這裏可是你的老巢,你一大家子都在,我這是給你個方便,讓你的子孫後輩看看他祖宗的風采。”

五原讓他的氣息弄的心裏癢癢的,微微的躲了,讪讪笑道:“多謝你的好意,一會兒打鬥起來,還請你手下留情,莫要吓壞了小輩才好。”

“那是自然。”七葉站直了身體,微笑着點頭,那笑看的五原心驚。

兩人打鬥設了結界,外人無從得知這裏發生何事,只是第二日感恩堂前的一片竹子俱被人削平了,還有道童晚上聽見有人在細細哭泣。

細心的空見發現鳴玉受傷了,精神卻還是不錯的,想讓師父看看,又怕他不願意,便抱着鳴玉上了回生池。青蛇看見他抱着鳴玉上來,歪着兩顆頭看了一會兒,剛要說了個:“五原...”,鳴玉在空見懷裏忽然張開了眼,眼睛微眯。吓的他趕緊閉嘴。空見道:“阿彌陀佛,鳴玉受傷了,請前輩給看看。”

青蛇笑嘻嘻的化出人形,大青握着鳴玉的小爪子,左翻右翻着他的小身子,仔仔細細看了個夠。二青也抓了一只爪子在手,在旁邊“啧啧”的叫着:“可真軟,不容易啊,我早年就想摸摸這身皮毛,可總未能得手。今日總算得償所願,這是沾了小和尚的光了,這皮毛可真好。”

鳴玉呲牙叫了兩聲,恨聲道:“快點。”心裏暗暗咬牙,這該死的青蛇,看狐爺怎麽收拾你。青蛇看着他的眼神,心裏一哆嗦,大青打了二青一把:“別亂摸,小心他撓你。”二青戀戀不舍的收回手,眼睛依然盯在鳴玉的身上。

大青說:“你放進池裏好了,過幾日他便複原了。”

空見依言放了進去,擡眼看時,那池子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杆青竹,脆嫩的葉子簌簌作響,惹人憐愛。鳴玉擡頭看了空見一眼:“你回去吧。”

空見點頭:“你聽話,過幾日我來接你。”他跟着青蛇點頭告辭,慢慢的往回走。

忽然聽了一聲凄厲的慘叫,空見的心裏一抽,只聽的有人說:“疼啊,你真狠,不就是摸摸你嗎,至于的?”又聽了一聲叫,然後就沒了聲息。接着是水花起落的聲音,稀裏嘩啦的好生熱鬧。

空見笑着搖頭,鳴玉的脾氣還真大,卻沒想過那青蛇為何怕他。過了幾日鳴玉自己回了就日峰,看那精神抖擻的模樣是好了。空見跑去回生池看,那蛇在池裏泡着,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旁邊那竹子的顏色也暗淡了許多,看來這幾天鳴玉沒怎麽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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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之外的西烈,金碧輝煌的皇宮裏,層層輕紗的帷帳後,一張精雕細琢的紫檀拔步床上,一個穿着白色亵衣的少年斜靠着一個繡花靠墊。少年長長的頭發披散着,桃花眼裏帶着玩味,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笑。

他手裏拈着一粒櫻桃,眼睛微眯的看着地下跪着的少女。那少女全身j□j,頭發散亂的垂在雪白的身子上,頭磕在地板上咚咚作響,抖若篩糠。結結巴巴的說:“求爺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求的哪個爺,爺沒聽清?”少年清冷的語調在少女耳邊響起。

少女更是害怕:“十二爺,求十二爺饒了奴婢。”

“嗯,”少年扔進嘴裏一顆櫻桃,慢慢的咀嚼,開口問:“這是第幾個了?”問的卻不是那少女,而是他身旁那個高大侍衛模樣的人。

“第九個了。”那侍衛答道。

“嗯,他們倒是有耐性,可爺沒耐性了。”少年一改懶散的模樣,面上生出幾分淩厲:“欺負爺好性兒是吧,一個兩個都這樣,今兒卻是饒不得你了,拖出去,杖斃。”

那少女抖的更加厲害,磕頭如搗蒜:“爺饒命,求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爺饒了奴婢吧。”

“我若饒你,再沒好日子過,既然你敢來,那就認命吧,也讓她們聽聽這板子敲在身上是個什麽動靜,來人。”少年懶懶的說道,又拿了個櫻桃恨恨的嚼了,“呸”的一聲,啐出了核,鮮紅的漿汁在嘴角溢了出來。

很快上來幾個內監,拖了那少女出去,地面留下一道水漬,散發出一股難聞氣味。那少年厭惡的揮手:“青松,讓人收拾幹淨了。”

“是。”那侍衛轉身招了人來收拾,那少年卻出了屋子,站在皎潔的月光下,看着外頭影影倬倬的花木,問:“青松,你說他們這是要做什麽?我不過是想晚幾天成親,一個個的送過來,想清靜都這麽難。”

“爺,我不叫青松了,叫易風。”

少年面上露出了笑容,笑的那樣幹淨:“知道你叫易風,可是我還是喜歡叫你青松,那樣我才覺得自己沒在這污濁的皇宮裏,還是無憂無慮的青雲。叫你一聲易風,我就覺得往事只如雲煙散去。師傅叫我青雲,大概是知道有一天我的一切就如那流雲一般,輕輕逝去。”

“青松,輕松啊,多好的名字啊,你在我身邊我便輕松了,哈哈哈哈。”少年笑的張揚,卻是一臉的戚色。

青松心裏鈍痛,梵淨山上的日子再回不來了。如今的青雲已是西烈的十二皇子,命喚易雍。而他自己也變回了西烈鎮南侯的三公子,現如今十二皇子的貼身侍衛易風。

易恒問:“梵淨山有消息過來嗎?”

“有,剛剛傳過來,空見已然恢複,又生龍活虎的了,聽說每日裏修煉的很是刻苦。”

“嗯,這就好,就這麽下去,他會比我們強。咱們只能在這紅塵裏厮混了。”易恒苦笑,拍了拍易風的肩膀,轉去了書房。

暗夜裏,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打板子的聲音,夾雜着女子的悶悶的慘叫,不知打進了多少人的心裏。

***************************************************空見恢複了往日的生活,打坐修煉,往返于思過崖和就日峰之間。

日子就如流水般的過去,空見的修行也如流水般的沒有停歇,道遠每次看見他都欣慰的笑着。

過了年,空癡和空忘離開了就日峰,走的時候眼睛哭得比思過崖上那只大白兔子眼睛還紅,跟着家人磨磨蹭蹭的下山回去了。

到了山花爛漫的季節,空見迎來的自己的又一個師弟,巨流鎮黃秀才的長子:九戒。

每年的春末,梵淨山都要送走一批弟子,迎來另一批新人。這天道遠大師領着一個小光頭來找空見,空見見那孩子一眼就喜歡上了。三四歲的年紀,眼睛裏有着不同于一般孩子的聰慧,看着沉穩。臉蛋白白胖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空見再沒看過旁人,圓圓的小鼻子,粉嘟嘟的小嘴。剛剃了頭發,腦袋溜光锃亮。

道遠笑呵呵的把那孩子交給了空見:“這是你在巨流鎮救下的那孩子,你帶着吧。”

空見瞪大了眼睛:“你是九戒?”那孩子重重的點頭,滿臉的笑。“怎麽就這麽大了?我還以為你還不會走呢?”

“孩子長的快着呢,這孩子非要上山來找你,以後就要看護好他。”道遠大師看着那孩子很喜歡空見的樣子,心裏高興。

“嗯。”空見點頭“一把抱起了九戒問:“他還叫九戒嗎?”

“嗯,我去寺裏領今年的弟子,主持說這孩子身上有你的佛珠,我就領了來,一問才知道是你救下的。這名字也不錯,還是叫這名字好了。”

“哦哦,那我就帶着他吧,保證教好他。”空見爽快的答應。從此空見身邊多了個小尾巴,無論吃住都在一起。

九戒問到七娘,空見的臉色暗淡,九戒的小臉立刻變色:“是怎麽啦,娘出事了嗎?”他一直認七娘為自己的娘,看了空見的樣子心裏立刻覺得不好。

空見略略的把事情講了一遍,九戒的小臉沉的能滴下水來,小嘴抿的緊緊的,心裏已将那五原做了頭號的敵人,腰斬,大卸八塊,車裂,死的怎麽難看怎麽弄。五原還不知道自己又多了個敵人。

空見領着他去了回生池看七娘,九戒抱着瓶子,眼淚一對對的滴落,看的一個蛇頭也跟着落淚,抽泣的說:“莫哭了。”

旁邊的蛇頭撞了他一下:“真是越來越回去了,孩子哭你就跟着哭。”

“我喜歡跟着他哭怎麽了?你管的着麽?我就喜歡跟他一起哭。”

“真啰嗦,眼淚包子。”

“你是。”九戒見他們吵起來也不哭了,呆呆的看着兩蛇頭吵架。

鳴玉哼了一聲,兩人立馬閉嘴,一起歪來歪去的看着九戒,嘀嘀咕咕的說着誰聽不懂的話。

九戒的小臉上滿是驚訝,他在梵淨山上游蕩了也有百年,這條蛇也遠遠地見過,看過他跟別人打架,只覺得是那樣的高不可攀,不能靠近,沒想到他們竟是這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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