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南潇雪說完以後就走了。
剩安常一個人坐在工作室, 默默轉了個方向,面對着自己的工作臺。
很久以後她回想,她對南潇雪這個人的看法真正有所改觀,就發生在這個瞬間。
或許南潇雪是個冷漠的人、傲慢的人, 可同時她又是個認真的人、誠摯的人。
她知道這段露水情緣發展下去不會有任何可能性, 因而鄭重的避免了一切開始。
安常緩緩吐出一口氣。
就這樣吧。
就這樣停在這裏就很好。
停在她對南潇雪傲慢的性格還帶着淡淡讨厭,停在她對南潇雪的過往還一知半解。
安常把瓷瓶收進綠錦盒, 跟小宛打了聲招呼, 走出博物館回家吃晚飯。
之後如約來到片場, 南潇雪一般是帶妝過來的,這會兒倚在化妝凳上, 一手拿着劇本在同田雲欣講話,一邊由化妝師在她臉上做最後調整。
攝像機遠遠對着她在拿她皮膚試光,而除此之外還有好幾臺相機對着南潇雪,捕捉着現場照以備後期宣傳時使用。
安常踱到攝影師身後, 遠遠對着監視器看了一眼。
鏡頭裏南潇雪拿着劇本沒任何表情, 但側臉線條優越到堪稱完美。
她是上天的寵兒,其實不需要任何裝點, 淡淡坐在那裏便是傳奇的存在。
安常心裏又想一次: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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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她尚還能把南潇雪當一位偶像看待的時候。
等現場燈光布好, 導演組又跟安常商量了下作為精魄本體的瓷瓶該如何打光,調好細節後, 就準備開拍了。
安常走開時導演組有人跟她開玩笑:“奪走了南仙初吻的人。”
“今晚要看南仙獻出她的銀幕初吻咯。”
安常心裏一滞:今晚又要試拍那場吻戲了?
是……南潇雪自己提出的麽?
安常淡笑道:“我跟南小姐,只是游戲。”
沒有人再深究她昨晚為何突然坐到了南潇雪身邊。
也許落在旁人眼裏只是一個水鄉姑娘對大明星的向往。
沒有人知道, 她跟南潇雪之間發生的, 根本不只那個隔着撲克牌、不算吻的吻。
但那唇瓣上咬出的細小傷痕。
那房間玄關處一低頭的撩撥。
都随南潇雪這番懇切而鄭重的話語, 停留在了“幫她入戲”的層面。
南潇雪補完妝後路過安常身邊, 往鏡頭前走。
眸色淡淡的直視前方, 再沒有任何眉來眼去的交流了。
安常背影僵了僵。
說不上心裏什麽感覺。
她是真的覺得這樣……很好麽?
幾場戲後,在衆人暗自交換眼神的期待中,終于又将試拍窮小子與精魄的“初吻”那場戲了。
連工作人員調整布場的腳步都透着激動。
田雲欣把南潇雪和柯蘅叫到身邊,最後交代着什麽。
人群已迫不及待在鏡頭外聚攏,搶占前排圍觀的最有利地形。
安常聽到有人低聲議論:“今天不知能不能拍成?”
她轉了個身,逆着人群聚攏的朝向,一個人往片場外走。
一個導演組與她相熟的工作人員問:“怎麽走了?”
“這可是南仙的銀幕初吻,千載難逢啊。”
的确難遇,毛悅這段時間一直在微信裏叫她幫忙偷拍,自己對燈發誓閱後即焚、絕不外傳。
安常卻要對不起毛悅了。
她對工作人員笑道:“嗯,我突然覺得有些悶,出去透透氣。”
“你們寧鄉的夏天碰上梅雨季,又濕又熱,是夠難熬的。”那人道:“诶,片場備了藿香正氣液,要麽?”
安常:“那倒不必,再怎麽我也是本地人,熬得住。”她淡淡笑一下:“謝謝。”
走出片場,雨還在下着。
她沉默聽着身後片場開拍前的喧嘩,好似自己被抛擲到了另一個世界。
忽然覺得有些情緒就像這雨。
并不似真正盛夏暴雨一般洶湧,細密到很容易讓人忽視它的存在,可迷蒙煙霧般一直缭繞着你,等你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肩頭都已被沾濕。
片場安靜下來,田雲欣沉穩聲音傳來:“準備,開拍!”
安常舉目望着頭頂的天。
這裏太暗了,連竹編燈籠都沒有,天空只剩一片混沌的黑,好似吞沒了一切,連雨絲的形狀都瞧不清。
只有她站在這裏,帶着兩肩的落雨,渾身發沉。
片場太靜了,她能聽見南潇雪在窗前來回逡巡的腳步,能聽見她輕輕替柯蘅拉開了木桌前的長凳。
她甚至能聽見唯一一條毛巾擦過柯蘅頭發的聲音,被雨淋得透濕的短發被毛巾一擦,變得像毛茸茸的刺猬,蹭着人的後脖根。
而南潇雪俯在那裏,一身瓷青旗袍讓她兩只手臂如柔軟的柳枝,輕柔去環柯蘅的肩。
安常抿了抿唇。
接下來,南潇雪該吻柯蘅了。
她提醒自己:你和南潇雪的所有過往,從橋頭的親吻到昨晚藏在沙發靠墊下的牽手,都為了這一幕。
為了幫南潇雪“入戲”。
她不願想這兩人吻在一起的畫面,腦中過着劇本裏一行行文字的描述。
劇本預設這兩人要吻多久呢?
為什麽沒聽到她倆接吻的聲音呢?
吻是有聲音的嗎?
聲音能透過人群傳到她耳朵裏來嗎?
安常覺得自己快瘋了。
幹嘛這樣?話都已經說清楚了不是嗎?
這時田雲欣喊了一聲:“卡。”
田雲欣聲音向來沉穩,這會兒聽着也是不辨喜怒。
安常一點也不能從那一聲裏,分辨剛才那場戲拍得究竟怎麽樣,而片場安靜依然,好似剛才那聲“卡”是安常的幻覺。
又站了會兒,終于聽到片場裏的人又開始走動了,低聲進行着工作的交談。
安常很好奇,但她站得越久,好像越不敢回身走進片場去面對那結果。
直到一陣腳步往她這邊走來。
安常單聽那輕靈的腳步,都知來的是南潇雪。
脊背一瞬收緊。
南潇雪不是說不再打擾她嗎?
她有些怕南潇雪叫她,又有些想南潇雪叫她。為何在面對南潇雪的時候,總是這般矛盾的心情。
南潇雪踱到她身邊來了,安常空咽了一下喉嚨。
與她拉開一段距離,南潇雪并沒與她說話。
手裏拿着煙和打火機,打火石輕輕刮擦,一陣很輕微煙絲灼燒的聲音傳來。
像引燃了人心裏的什麽。
這一次,南潇雪已不需要她去幫忙找人借煙了,也沒了再與她說話的必要。
站在那裏,任憑煙在自己冷白指間燃着。
安常在這裏,或不在這裏,對她好像沒任何區別了。
而安常垂着眸,從那明滅不定的猩紅煙頭裏,已提前虧得了這場戲的結局。
她轉身往片場裏走去,聽到身邊人壓低聲音在議論:“怎麽還是不行啊?南仙情緒還沒醞釀到位?”
“這場戲不會就一直卡在這了吧?南仙會不會太放不下架子?”
“這麽看來,蘅姐倒好很多,放得開,入戲快,即便單說舞蹈功底她肯定比不上南仙,但那麽多電影電視劇找她客串是有理由的。”
安常這才發現,一個人,擔得起多大的贊譽,就要經得起多少的審視。
永遠活在衆目睽睽之下的南潇雪,在職業上所面臨的壓力,不比她一個籍籍無名的文物修複師大得多?
安常不敢再與南潇雪一同,站在片場外的細雨裏。
總怕自己一個沖動,又說出什麽關心南潇雪的話。
拍到三點多,今夜就這樣收工了。
那場吻戲依然懸而未決,當然沒人敢在明面上說什麽,只是收工時,所有人窺探着南潇雪的背影。
安常回家睡覺,起床後去染坊幫了會兒忙,沒回家吃晚飯,而是趁這段時間又來了博物館。
房子還是要沾人氣的,安常昨天一來,今天哪怕薄暮時分沒開燈,工作室看起來也比昨日明亮許多。
她把綠錦盒抱到工作臺上,沒把瓷瓶取出來。
沒這必要,每一塊釉色每一段曲線,她都在心裏反反複複描摹過不知多少遍。
現在讓她立馬複刻出一只,她也能做到分毫不差。
只是,她卻不知如何做到更好。
她在修複上遇到的瓶頸,到底該如何突破?
想起昨夜雨幕裏,南潇雪冷白指間夾的那支煙。
猩紅的煙頭明明滅滅。
既然不世出的天才也會遭遇這般困境,她是否該心态平和些,把自己的瓶頸不要看得那麽大?
小宛過來遠遠看了眼,見她對着綠錦盒發呆,沒有打擾她。
她想了想,起身取過小狼毫和顏料。
這段時間,她看似在蘇家阿婆的染坊幫忙,手指在靛藍染缸裏泡得藍浸浸。
染布的時候,晾布的時候,裁布的時候。
她卻沒有一分一秒,不在想這只瓷瓶到底該如何修複。
然而此時她握着小狼毫,卻遲遲不能按她想象中的筆法落下。
還是錯的。
她甚至還沒落筆就知道,還是錯的。
收起小狼毫和顏料,她走出了博物館。
漫無目的游走在黃昏水鄉,她根本不知自己要去哪,只是滿腦子想着修複的事。
踱到石橋邊不經意一擡眸,望見南潇雪立于橋頭,一愣。
倒不曾想會和南潇雪在這裏偶遇。
深夜偶遇過許多回,黃昏倒是初次。
南潇雪那清寒的身姿,一旦被暖黃的光線打上,反而會流露出一種不可抑制的寂寞,就像她身邊那個空蕩蕩的座位。
被高速公路路燈打着的時候是這樣,這會兒映着難得沒下雨時分的夕陽,也是這樣。
她的目光只在安常臉上停留一瞬,就流水一般滑走了。
把“我不會再打擾你”這句話踐行得很徹底。
安常的腳步頓了下。
本想繞路,又覺得在南潇雪這般态度下,反而顯得太過刻意。
便還是朝着橋上走去。
石橋那麽窄,南潇雪立在橋邊眺望,她打南潇雪身後路過,還能聞到南潇雪身上的清香,而瓷青旗袍上一絲一縷的絲線都能看得分明。
南潇雪不說話,甚至背影也沒晃動或刻意凝滞。
她真當安常不存在,安常卻忽然有股沖動,想從背後拍一下南潇雪的肩。
但她頓住了腳步,南潇雪依然沒回頭。
安常垂了垂眼睫,快步向前走去。
若此時有旁人從橋下看她倆,看到的定然只是一位旗袍美人立于橋上,而一個平凡的水鄉姑娘打她身後路過。
甚至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安常那極微妙的一個停頓,而那一停之間,兩人的态度無限分明了。
安常有點惱火。
南潇雪是堅定的人,選擇了舞臺就不管如何重傷也站在上面,說了不打擾就言出必行。
為什麽她總是反複糾結、舉棋不定的那一個。
在邶城的時候想回寧鄉,回了寧鄉又總思量在邶城放棄的是什麽。
執着狼毫時想再也不要修文物了,放下畫筆又總忍不住回博物館偷看摩挲。
安常急匆匆走着,沒留神差點撞到一個人。
“安常姐。”
“小宛?”安常沒料到:“你要去哪?”
“有種宣紙沒了,咱們這快遞不是慢嗎,還沒送到呢。館長說他家老宅有些存貨,讓我過去取一趟。”小宛笑問:“你去哪兒啊?你不是走了好一會兒了,我還以為你回家吃飯去了。”
“我,”安常按住紛擾的心跳:“随便走走,一會兒該去劇組幫忙了。”
“對了安常姐,你認識顏聆歌麽?”
安常猛一下怔住。
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她逃回寧鄉,寧鄉是沒有人認識顏聆歌的。而唯一同她過去有牽連的毛悅,也總會在聊天時小心翼翼的避開這個名字。
就算來寧鄉看她、想敲打她回邶城,給她看顏聆歌的獲獎照片時,也未真的提及這個名字,而化作一個暧昧的人稱代詞——“她”。
伴着夕陽,黃昏的天氣顯出柔和,安常吸進去卻只覺得凜冽異常,反複割切着她的喉嚨。
“哦。”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裏滿是裂紋:“她是我在清美的學姐。”
就只是這樣麽。
“你認識啊!”小宛開心的說:“我今天看到她的新聞了,她之前不是拿了「年度最佳青年修複師」大獎嗎,這段時間她獲獎的作品在全國博物館輪展,好多媒體都在報道。”
“你等等啊我找出來給你看。”
安常脊背發僵,她本該開口制止,可手腳蔓延開一陣涼意讓她如墜冰窖,唇齒都凍住。
小宛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身畔是她熟悉的石橋與窄河。
住人或不住人的老房子灰瓦沉默。
小宛的笑容煦暖如昔。
明明都是她熟悉的日常,卻硬生生被小宛手裏的照片割裂出一塊,尖角銳利。
照片上并沒有顏聆歌的笑臉,是她修複的那件作品,故宮是她全國輪展的首站。
安常第一次親眼目睹,顏聆歌獲獎的作品,是一只元代粉青釉牡丹紋小鳳尾尊。
“能給我看一下嗎?”安常聽到自己那滿是裂紋的聲音說。
小宛慷慨遞上手機。
安常默默垂眸。
在這之前,她刻意回避去看顏聆歌的獲獎作品。這會兒瞧見了,又情不自禁去吸引。
而且有沒有這麽巧。
顏聆歌的獲獎作品也是一只青釉瓷瓶,好似冥冥之中與安常苦惱的作品形成對照。
耳畔響起故宮文物組教授曾點評她倆的話:
“真沒想到,清美能一下給我們送來兩棵好苗子,你們倆的天賦,真是不分上下啊。”
事實證明大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眼前顏聆歌這件作品,充滿靈動的生命力,安常只窺得一張照片,也能感受那穿越千年的氣韻流光。
而反觀她所修複的那只宋代青釉玉壺春瓶,或許筆法技巧并沒與顏聆歌拉開太大差距,但她的作品是“死”的。
她沒有為那件原本殘破的文物注入靈魂,那只瓷瓶幻化不出南潇雪那樣的“精魄”。
她逃避了這麽久,可只有當她親眼看到顏聆歌的獲獎作品時,她才切身感受到兩人現在的差距有多大。
“謝謝。”她把手機遞還小宛。
小宛笑道:“有一個這樣的學姐,安常姐你是不是很驕傲?”
安常艱難的挑了挑唇角。
她曾經是在任何層面與顏聆歌并肩的那個人。
為什麽現在只能躲在暗處垂頭喪氣。
小宛說:“我得走了,館長還在等我呢。”
“嗯,你去忙吧。”
小宛匆匆往前走,才發現南潇雪立于橋頭。
好仙啊!她在心裏慨嘆一句,這樣的容貌是讓人靠近都覺得有壓力的程度。
偏偏她還得打橋上過,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跟南潇雪打招呼。
不打,好像不太禮貌。打吧,跟南潇雪說話會讓她緊張至死。
還好她發現南潇雪望着一個方向出神,甚至沒注意自己從她身後路過。
小宛反而松口氣,擦過她身邊時,順着她眼神望一眼。
嗯?是安常姐?
小宛把這件事理解為,南仙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世界裏,眼神只是無意識落在安常背影。
事實上,南潇雪的确在看安常。
安常剛才不知從手機上看到了什麽,連肩膀都僵住。
其實她看到小宛朝她這邊過來了,她有些想開口詢問:“你剛才給她看了什麽?”
但,既然已承諾過“不會再打擾”。
她忍下這股沖動,只是繼續望着安常的背影。
安常默默站了會兒,雙手插在牛仔褲兜裏,踱到河邊。
看了會兒河,眼神往石橋那邊移。
倒沒想到南潇雪還在。
這時南潇雪的眼神早已飄走了。
好像她看夕陽、看河流、看搖搖蕩蕩的烏篷船、看爬滿青苔的長巷。
就是沒看安常。
她不看,安常反而有勇氣看她。
南潇雪單單只是立在夕陽裏已顯風姿綽約,輕輕倚靠石柱的扭胯,都流露出她對身體韻律的天然領悟力。
安常一直望着她。
如果自己所修複的瓷瓶,也能有這般靈氣,該有多好。
夕陽照着河畔,氤氲的霧氣逐漸轉淡。
安常發現,自己這會兒看着南潇雪,并不止寄托了對瓷器作品的向往。
在一片濃烈的失落與哀傷中,她想與南潇雪說說話。
她想南潇雪微涼的手指和溫熱的掌心。
她想南潇雪柔軟的唇瓣和清新的吐息。
她想南潇雪偶爾彎起的眼尾,牽動眼下那顆淺紅的小淚痣跳躍。
說白了,她發現自己想念南潇雪。
她不知南潇雪是否感受到了她的這陣目光,作為一個堅決的人,南潇雪轉身走了。
******
南潇雪轉身走開是因為,她怕自己再站下去,會忍不住走過去跟安常說話。
她不知安常到底看到了什麽,又想了些什麽。
她眼尾瞥着,安常那張素來淡然、甚至透出些清冷的臉,此時在夕陽下被染得毛茸茸了。
莫名像只小動物。
藏起柔軟腹部,那上面帶着不為人知的傷口。
那大概是南潇雪第一次,看一向內斂的安常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憂傷,随夕陽下的暮霭飄散。
她很想走上去,摸摸安常的頭。
可“不再打擾”是她自己的承諾。
她只得走開,希望今日的夕陽柔和些再柔和些。
最好像只無形的手,去摸摸安常的頭。
******
其實兩人分開沒多一會兒,便又在片場見到了。
只是南潇雪是衆人簇擁下的女主演,安常是手握劇本在一旁默默守候的所謂“顧問”。
當南潇雪的眼神不再往她身上落,她們就真是毫無關系的兩人了。
安常混在一衆工作人員裏模糊了面貌。
她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翻着場次表,發現昨日依然失敗的那場“吻戲”沒被列上。
她告訴自己,她如此關注這件事,是因為某種意義上,南潇雪與她面臨着同樣的困境——都遭遇着職業生涯最大的瓶頸。
而那阻礙都源自她們的內心。
如果說南潇雪第一次吻戲失敗後,大家還抱着充分的耐心,而在昨晚南潇雪依然找不準狀态後,開始有人悄悄議論這件事了:
“南仙真的能行麽?”
“要是一直不行,舞劇拍這麽多場景不會廢了吧?”
“那不可能,策劃一場舞劇這麽高成本呢,最多換人。”
「換人」。
那是安常第一次聽到這個概念被提出。
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即便是南潇雪,若非自己努力,也并非天然擁有站在舞臺最中央的資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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