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淩晨三點多收工, 安常望着南潇雪一襲瓷青色旗袍的背影,在商淇和倪漫的陪伴下離去。
好像比初見時略瘦削了那麽點。
安常回家、洗澡、躺在床上,睜着眼望着天邊,很快的, 晨光逐漸亮起, 襯得綿密雨絲的線條逐漸清晰,似在往人眼底落。
安常眨了眨眼。
她睡不着, 在想自己的事, 也在想南潇雪的事。
當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克服心理問題時, 她逃了。
可當南潇雪不能克服心理問題時,卻始終站在那裏, 像站在湍急的逆流中,每晚頂着巨大壓力出現都是她對自己的一次挑戰。
南潇雪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無數次向着心魔發起沖鋒。
其他人或許不了解南潇雪這樣有多難,安常卻感同身受。
南潇雪的性格中固然有她讨厭的部分, 可同時必須承認, 也有深深刺痛她、卻令她敬佩的部分。
安常從雕花木床上爬起來,揉了揉自己的一頭長發。
起床洗漱, 紮馬尾, 更衣出門。
清晨的寧鄉靜谧而熟悉,去年剛回寧鄉的時候, 她也整夜整夜睡不着,無數次看過這時分的天色。
太靜了, 靜得像每一次腳步落在石板路上, 都要踏碎心底的一個秘密。
安常就是這樣懷揣心事的人, 每一步都走得驚心動魄。
一直走到民宿前, 三層小樓靜靜矗立在清晨細雨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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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 今日沒再碰上老板上下貨,給她留了一方寧靜。
她說不上自己為什麽來了這裏。
或許想借同樣在困境中掙紮的南潇雪,帶給自己一些勇氣,讓她能轉身走到博物館,重新執起自己的小狼毫,落筆去嘗試。
感謝這陣綿雨,讓她于寂寥清晨一個人站在這的身影,不至于顯得太過突兀。
但她沒想到,窗戶會突然開了。
南潇雪竟還沒脫去那身旗袍,也沒卸妝,可又出現在充滿生活氣息的民宿窗口,看上去,介于舞劇中的精魄和南潇雪本人之間。
是一直在琢磨舞劇的事麽?
眼神和昨晚安常在石橋上遇到她一樣,又沉郁又幽遠。
南潇雪總是帶給安常這樣的感覺,很多組矛盾的反義詞在她身上同時成立——清冷與媚惑,強大與脆弱,傲慢與溫柔,備受追捧和無限寂寞……
各種極端的矛盾為南潇雪賦予了一種很難言說的吸引力。
她眼神淡淡掃過窗外,安常站在樹下,照理說該往遠處躲一躲。
可安常攆了攆腳尖,沒動。
她發現自己想讓南潇雪看到她。
她敬佩南潇雪精神意志的強大,也想安撫南潇雪那不為人知的脆弱。
她總是反複想起在ktv包間那一夜,南潇雪把手藏在沙發靠墊下塞入她掌心,顫抖的雛鳥般需要依靠。
南潇雪果然看到她了,微微一怔。
安常不能打招呼也不能揮手,只是對着那扇唯一打開的窗扉仰起臉。
南潇雪的确在想舞劇的事,內心反複琢磨與柯蘅的吻戲如何實現。
她全然沒料到安常在樓下,晨光和細雨中仰起的臉,像被那條清冽的河反複濯洗過一般幹淨。
眸色都仿若半透明。
南潇雪想,對着這樣一張臉,她的确是可以吻下去的。
但現在所有的話都已說清了,摻雜了微妙情愫的“利用”顯得傷害性太強,她不能再這麽做。
可安常就那樣仰臉望着她,一直沒有挪開目光。
南潇雪知道自己該回避的,可她有些移不開眼。
清晨的雨絲那麽紛揚,氤氲的霧一般籠着安常。
南潇雪想,或許她該給安常拿把傘,這是一個好借口。
可寧鄉的雨總是這般,細到連打傘都顯得太過刻意。
唯獨當你不去管它,偶然一回神的時候,才發覺不知不覺間已落了滿肩。
是不是人的有些感情也如這般。
南潇雪不知安常為何于這樣一個清晨出現在這裏,她瞥見安常掏出了手機,對着屏幕戳了兩下。
她心跳了一下,忽然期待自己的手機響起。
但不可能,安常連她的手機號都不知道。
那為什麽跑來這裏打電話?
難道民宿前這片空地信號比較好?南潇雪心裏笑了下。
她發現安常的許多莫名其妙,好像的确讓她笑得比平時多。
安常是在給毛悅打電話。
等待音響了三聲,毛悅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蘇姐,紋身稿昨晚不是已發給你了嗎……”
看來被客戶追殺得不輕。
“我是安常。”
“寶貝……”毛悅還懵着,又過一瞬聲音卻倏然清醒:“現在幾點?你怎麽會這個點給我打電話?”
“你是不是回邶城了?”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我去機場還是高鐵站接你?”
“沒有,我是有個問題想問你。”安常道:“別罵我吵醒你,我給你點了你最愛的那家煎餅果子。”
“嗯,你問。”毛悅坐在床上,毯子披在肩頭,她知道安常不是那種會随便給人打電話的人。
“你覺得,”安常頓了頓:“我還有可能喜歡什麽人嗎?”
如果說毛悅之前還帶着殘存的困意,這會兒卻徹底清醒了。
這是在出了顏聆歌那件事後,兩年多了,安常第一次吐露「喜歡」這樣的字眼。
“誰啊?”
“也不能說喜歡。”安常想了想,換一個更準确的說法:“我不了解她,甚至不算真正認識她,只能說,心裏不斷有種想要靠近她的沖動。”
毛悅思忖了下,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害怕刺傷安常自尊的語氣:“寶貝你是說哪個網友嗎?現在有很多殺豬盤你知道嗎?”
“你不能因為在那誰那兒受了傷,就……”
“不是那種。”安常輕聲打斷:“是南潇雪。”
她打電話時全程仰着臉,南潇雪那清寒端秀的面龐就始終在她視野裏。
很神奇,曾只能在屏幕裏得見的人近在眼前。
很神奇,這樣看着她與最親近的朋友談論她。
毛悅“哈”了一聲:“寶貝我知道你臉皮薄,你還是在說你上次吻的那個人吧?你暫時不願意告訴我是誰也沒事兒,咱沒必要說個不着調的。”
安常:……
我告訴你了啊,我真告訴你了。
毛悅:“這樣,你不用告訴我是誰,你就告訴我你想怎麽樣。”
安常撓了一下頭:“我也不知道我想怎麽樣。”
“你覺得……在顏聆歌之後,”說那個名字時咽喉像是被猛劃了一下:“我還有可能對任何人産生這樣的感覺麽?”
“當然有可能了!”毛悅:“你只是受傷了,又不是出家了。”
安常沉吟一下:“嗯,我先挂了。”
毛悅:“等一下!你把我叫醒就為了說這一句?你告訴我今後打算怎麽辦?”
“我真的不知道。”
“是你們寧鄉人麽?”
“不是。”
“真是網友啊?”
“……不是啦。”
“怎麽認識的?”
“偶遇。”
“你們現在還在一起?”
安常仰面望着窗口南潇雪的臉:“暫時還在。”
“暫時?”
“等她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要走了。”
“這……”毛悅也覺得為難:“異地這事是挺難辦的。”
這時毛悅那邊有人敲門。
“寶貝你點的煎餅果子到了。”
“嗯,你快去吃吧,吃了睡個回籠覺。”安常說:“我……自己再想想。”
她挂了電話。
這時民宿大門裏傳來隐約響動,聽上去老板要出來了。
安常轉身離去。
很多事,不是她不願跟毛悅談,她是真的沒想清。
現在她對南潇雪的感覺,應該還談不上喜歡,只是一股想要靠近的本能沖動,驅使着她,燒灼着她。
她必須給毛悅打這通電話,不然心裏那場在細雨中悄然熱烈的火找不到出口。
可她真的有勇氣去正視并面對這份情愫麽?
從顏聆歌之後,她不敢喜歡任何人,更不敢再去介入一段需要她仰視的關系。
以前仰視顏聆歌的時候,她就辛苦而卑微,更何況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南潇雪?
誰會蠢到在同一類坑裏跌倒兩次。
這麽一想,心裏的火好像被澆滅了那麽點。
回家短短的睡了一覺,下午去染坊幫忙,晚上如約來到片場。
這一次不止南潇雪不看她,她也全程不看南潇雪。
從南潇雪身邊擦過時,她垂眸緊盯自己的腳尖。
今晚的場次表裏,依然沒被排上那場吻戲。
其他戲倒是過得很順,南潇雪和柯蘅都是極有天賦的舞者,其他配角也都專業。
比平時略早一點的,三點剛過,可以收工。
“田導。”柯蘅招呼一聲。
她剪了短發,在戲裏看上去就是那寡言而倔強的窮小子。可一出了戲,哪怕她還穿着破舊黯淡的襯衫,只要她眉飛色舞的笑起來,那種明豔逼人的感覺一瞬回來。
她提議:“今天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再試拍一下那場吻戲?”
安常能明顯感覺到,鬧哄哄收拾着的片場一瞬空氣凝滞。
看上去每個人都在繼續做手裏的事,其實每一雙眼,都望向了柯蘅和南潇雪這邊。
田雲欣猶豫了下。
作為總導演,有一場重頭戲一直過不了,她的心固然一直懸着。
但她敬重南潇雪,無論作為舞者還是演員——對,雖然她是導演,但對南潇雪用得上“敬重”這個詞。
南潇雪在舞蹈方面的天賦毋庸置疑,還是那句最經典的評價:別人跳舞是做動作,而南潇雪是有韻律在她手指尖甚至腳趾尖流淌。
再說演技,有些人或許覺得柯蘅是舞者裏演技最好的,但田雲欣不這麽看。柯蘅的演技更外放,而南潇雪的演法和她跳舞一樣,是往回收着演。
動作幅度不大,表情也不誇張,但那些細膩的情緒,是順着她皮膚肌理往外冒。
除了南潇雪,誰會如此內斂的處理一只勾人的“精魄”呢?是南潇雪為這角色賦予了不一樣的層次。
所以雖然她挂心于這場吻戲,卻還是先去關注南潇雪的狀态:“你覺得如何?沒醞釀好的話可以再等等。”
柯蘅抿了下唇角。
某種意義上,她是和南潇雪同樣的人,始終瞄準舞臺的眼神成就了她的野心,而野心令她敢于去質疑: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要先給南潇雪?角色、關注、喜愛、耐心……
只要南潇雪站在舞臺一天,她就永遠是第二順位。
為什麽要這樣?她真的比南潇雪差很多麽?
明明南潇雪的狀态已經開始影響舞劇了。
她再次開口:“這場重頭戲一直拖着,大家心裏也沒譜,我有一個提議。”
也許站在角落裏的安常,是第一個明白過來柯蘅在說什麽的。
無論跳舞還是文物修複,一切需要藝術天賦的地方,看上去很美,實則殘酷至極——你不行?好的,換更有天賦的人來。
有時甚至不是努不努力的問題,在“不行”與“行”之間,也許你自己都不知發生了何種化學反應。
安常默默注視着,柯蘅向田導建議:“或許,我可以嘗試跳一下精魄這個角色。”
現場一下子鴉雀無聲。
所有人連繼續手頭事務的僞裝都放棄了。
柯蘅又坦然喚南潇雪一聲:“雪姐。”
“這一切都是為了最終的舞劇效果,我也想做出自己的努力,你不會介意吧?”
南潇雪看上去神色很淡,并沒有惱怒。
思忖了下,問:“你真覺得你能跳得比我好?”
柯蘅很客觀:“單論舞蹈技法,我肯定比不上你,但對精魄這個角色,我有與你不一樣的理解。”
“我想試試。”
南潇雪點點頭:“好,那你試吧。”
這就是南潇雪,她看上去傲慢,可這種一般明星會感到極大冒犯的行為,她又視作理所當然。
她甚至欣賞柯蘅的野心,這是強烈想要創造一部好作品的決心催生出來的。
柯蘅問:“為了幫我入戲,能借我件旗袍麽?”
南潇雪連這也不介意,最大程度為柯蘅提供便利:“可以。”
精魄的服裝是舞劇中所埋的一條暗線——精魄有很多件瓷青色旗袍,領口、盤扣、袖口,總在細微之處發生着變化,而對一個亂世中流離失所的女子而言,哪來這麽多衣服可換?
旗袍這條線索在不斷提示細心觀衆,精魄是幻非真。
南潇雪大度,倪漫卻有點不高興,取了件旗袍遞給柯蘅時臉色很不好看。
移動更衣室的深色幕布一晃一晃。
安常瞧着,又瞟一眼南潇雪。
反而淡定得過分。
柯蘅從更衣室鑽出來時背對着衆人,只由她助理把化妝師叫過去。
又對大家解釋:“麻煩大家等蘅姐五分鐘就好。”
五分鐘後,柯蘅轉身,袅袅娜娜的朝這邊走來。
衆人愣了,安常也愣了。
柯蘅底子真好,演窮小子時幾乎是純素顏出鏡,只用薄薄一層粉底把皮膚打得蠟黃,又用遮瑕把唇色掩得過分蒼白些。
這會兒她把化妝師叫過去,也只來得及拿卸妝濕巾把原本底妝擦去,來不及重新打底,只描了眉、畫了口紅。
她皮膚本來就白,不是南潇雪那種近乎瓷色的冷白,而是一種透出天然紅潤的粉白,一只明麗的藍調正紅唇膏徹底點亮她的臉,而眉毛的畫法細卻長,眉尾往鬓角裏飛揚出一個角度。
妖氣十足。
若南潇雪的扮相讓人分不清是仙是妖的話,那柯蘅就是徹頭徹尾的妖精了,腰肢擺蕩,妩媚婀娜,符合人們關于妖精的一切绮麗想象。
她是那種書生在風雪夜破廟裏修習時,會在一片暧昧幽暗裏憑空冒出來的妖精,桃花瓣開在她臉頰,不需施什麽法術,勾着唇角笑一笑,就能把人的三魂六魄勾走一半。
她有那種極富攻擊性的美,明豔不可逼視,讓人心甘情願對她獻祭自己的一切。
安常必須承認,在一個視覺化時代,柯蘅這樣搶眼球的扮相是很占優勢的。
人群中有人慨嘆:“蘅姐,太驚豔了吧!”
立刻有人搡了他一下:南仙還在這呢,這是說南仙不夠驚豔咯?
柯蘅的扮相吸引了所有人矚目,只有安常在悄悄瞟南潇雪。
南潇雪垂手立在人群中,一手搭着另一只細瘦的手腕,垂落的濃密黑發擋住她的小半張臉,隐隐含着期許的眼神與任何一個圍觀群衆無異。
倒一點看不出她在緊張。
安常知道她絕不是在裝,這一刻的南潇雪,是在認真評估柯蘅對這個角色的适配度。
柯蘅踱到南潇雪面前,收了那妖嬈步伐,認認真真給南潇雪鞠了一躬:“雪姐,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到這時,安常對柯蘅也“讨厭”不起來了。
的确如南潇雪所言,野心不是壞事,野心代表着背後的勇氣和決心。
柯蘅是和南潇雪一樣勇敢的人,她想要這角色,就真刀明槍的搶,沒在背後搞什麽小動作,而是坦誠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在衆人眼皮下,也不去想失敗了會如何尴尬和丢人。
安常自己就不是這樣的人,她也羨慕和敬佩這樣的人。
南潇雪沖柯蘅點點頭:“好好跳,好好演。”
田雲欣問:“你想找誰與你搭戲?”
柯蘅的眼神佯裝在一衆舞者身上流連,最後卻穿越人群落在最外圍的安常身上,問:“安常,能麻煩你麽?”
所有人愣住,都回眸過來看安常,甚至默默從安常面前退開,留出一條安常可與柯蘅直接對望的通路。
安常眨了兩下眼:這什麽情況?
柯蘅彎彎唇角:“你是我心中最接近窮小子氣質的人。”
這時立在柯蘅身後的南潇雪想:無論柯蘅演技如何,眼光倒是不錯。
她當初來到寧鄉,也一眼覺得安常的個性,可以說與“窮小子”十分接近了。
幹淨,執拗,看似任生活無限捏扁搓圓,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透出些莽撞和倔強,因而顯出一份與這世界的格格不入。
也只有安常這樣的“愣書生”,才會看到和相信精魄的存在,并把自己投入進去。
安常默默站着不說話,柯蘅笑着又邀請一次:“不會冒犯你,配合我營造出這一幕的氛圍感就行,麻煩你一下,怎麽樣?”
圍觀的人跟着勸:“幫幫蘅姐吧。”
“讓我們看看蘅姐能把這一幕呈現成什麽樣。”
安常也在內心勸自己:你應該接受。
你對南潇雪那特別的情愫,就因“做戲”而起。
或許與柯蘅體驗這一遭,你就會發現南潇雪并不特別。
她們都是天生的尤物,一颦一笑,足以勾去任何凡人的魂魄。
那只是迷情,不是真的。
這本該是她自己拿主意的事,不知怎的,她卻飛快悄悄瞥了眼站在柯蘅身後的南潇雪。
南潇雪面色還是那麽淡,一點對她将要接受的介懷都沒有。
安常那一刻也許有些賭氣:“好。”
“哇!”圍觀衆人鼓起掌來:“好啊安常!有勇氣!”
安常又瞥了眼南潇雪。
還是那樣,一臉冷霜,沒任何情緒跌宕。
柯蘅笑着招呼安常:“那你過來啊。”
聲音已開始入戲,帶着引誘人的嬌俏。
安常沉默步過去。
她明明站在柯蘅面前,為何鼻端卻越過柯蘅,嗅到南潇雪身上的香氣。
南潇雪還是慣常的站姿,垂着手,另只手搭在這只手腕上。
纖長的食指,好似無意識的在手腕上一點、兩點,點在優美凸起的尺骨上。
安常當然不了解,南潇雪作為一名頂尖舞者,一切做派幹淨極了,素來是沒有這些小動作的。
她只是盯着南潇雪那泛光的指甲蓋,直到柯蘅對她說話才回過神來。
柯蘅俏皮一揚手:“請吧。”
她把安常引到桌邊:“你不是專業演員,我們降低難度,就不讓你走位了。”
“你就坐在木桌邊,從我發現你瑟瑟發抖開始演起。”
“好。”安常在木凳上坐下。
副導演在現場招呼:“大家往後退一退,給演員留出空間。”
“攝像師還是就位,田導要在監視器裏看看這一幕的感覺。”
安常被現場燈光打着,覺得鼻尖一粒粒往外冒汗,而刺目的光感鬧得她想不斷眨眼。
心裏想:這實在是個很荒誕的梅雨季。
現在南潇雪就站在人群中,垂着手,等着圍觀其他人與她“親密”。
這時田雲欣素來沉穩的聲音傳來:“準備,開始!”
安常收回注意力,告誡自己:用心體驗一下。
你對南潇雪的感覺,到底是否特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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