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更 蘇提督莫不是要抗旨?……

葉雲婀病倒了。

太醫說, 她受了涼,染了風寒。開了一服藥,讓她按時喝着。

太醫說這些話的時候, 蘇塵就皺着眉站在一旁, 等對方走後,他才坐回床邊。

女子自嘲笑笑:“這下可好, 督公與我都成了藥罐子了。”

話音剛落, 喉嚨間猛地竄上一股涼意,讓她捂着被子咳出聲來。

蘇塵便給她倒水,“你自己咒自己, 莫要帶上我, 本督身子好的很。”

不像她, 稍稍碰一下, 便疼得要死。

話雖這麽說, 他手上的動作卻忍不住放輕了一些。葉雲婀喝完了水, 将被子遞給他,又蒙着被子躺了下去。

蘇塵耷拉着眼皮, 懶懶地看着她。

看得她面上逐漸染上一片緋色。

她難為情, 難為情昨日與他的親密。昨日, 她雖然中了情蠱,意識卻是十分清醒。

蘇塵用手與她……

一想到這裏, 葉雲婀忙不疊将頭又埋下,深深埋進被褥裏。

他忽然有些想笑。

“前幾日剛進了一批上好的布料,你去挑一些, 做幾件厚些的衣服。”

雲婀不答他,只蒙着被子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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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他揉了揉太陽穴, 似乎有些又疼“待我取來,你再挑罷。”

她又蒙着被子,連連點頭。

葉雲婀乖乖躺在床上,把被子提到鼻息之處,一雙眼烏溜溜地盯着他。蘇塵随意同她叮囑了幾句,突然想起還有許多公事沒有辦完,手頭的那張新進來的小太監的名單也沒有核查。

許多事忙得他有些焦頭爛額,他掃了一眼躺在床上微紅着臉的少女,而後便要離去。

面色神态自若,似乎昨天晚上雲婀在棠安宮發生的事不存在一般。

不知怎得,一陣失落感湧上心頭,她将他低聲叫住。

蘇塵頓足,轉頭望了過來,“怎麽了?”

“沒、沒事。”她咽了咽口水,喉嚨間還是澀痛。

她很想問蘇塵,他就沒有什麽話想同自己說的嗎?

話到嘴邊,卻轉為一句,“您也注意着身子,天轉涼了。”

他點點頭,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近些天京城冬瘟,你也注意着寫,身子還未好就少與人接觸,染了疾,本督又要養着你。”

他的語氣不善,葉雲婀想,他真是不溫柔。

包括昨日,他亦不是十分溫柔。

但她嫁給了他,想與他過一輩子,想對他好。

哪怕他只是個太監呢。

蘇塵站起身,順手将她的被角掖了掖,無意間觸碰到了少女的面頰,她仍燒得厲害。

他忍不住道:“多喝水,記住了麽?”

她又讷讷地點了點頭。

蘇塵似乎這才放心,回頭望了葉雲婀一眼,又道:“我出府一趟,這裏有阿寧守着,你有什麽事喊他,莫一個人下床,別摔死了。”

葉雲婀一噎。

方才便是,蘇塵剛一推門回來,她便暈倒在了他的眼前。

他說話晃晃悠悠的,就像是一個秋千,在她的心裏搖擺不定。

她很想問他,關于昨天的一些事。

他既然與她做了那種事,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對方有一點點喜歡自己呢。

可瞧着他的面色,卻是冷冰冰的。

也罷,她在心底嘆息,也許對于太監來說,男女之事根本不值一提。

蘇塵走下殿去,阖上門。

阿寧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淩肆也在六皇子那裏,院內沒有人影。

他将整個背貼在門上,腦海中閃過方才發生過的事,忽地閉上眼,微微喘息。

……

蘇塵走後,院子裏便丁零當啷地來了一堆人。

為首的那個,正是蕭貴妃。

蕭毓珠睨了睨正在院子裏掃着積水的阿寧一眼,她身後的阿蓮便識眼色地上前:“葉小姐呢?”

“在、在屋裏頭呢。”阿寧停下手中動作,被眼前的陣勢有些吓着,“娘娘,怎麽了?”

阿蓮也冷睨他一眼,揚着頭,道:“今日京城裏走冬瘟的事想必六小姐也知道了,皇上方才下達了旨意,要将宮裏頭染了病的人全部逐出宮。六小姐,您就不必讓奴婢請了罷?”

她放高了聲音,對屋裏頭的女子道。

蕭毓珠站在一旁,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手裏搖着一柄小扇,不言語。

阿寧有些搞不懂,如今都是冬天了,她還拿個扇子扇什麽扇。

他雖與蕭貴妃鮮少交集,心中卻直覺對她沒有太多的好感。

“娘娘,您許是弄錯了,”阿寧佝偻着腰,客客氣氣地回應,“我們姑娘她只是一時着了涼、染了風寒,并沒有染什麽冬瘟。”

“不管六小姐染的是什麽病,是冬瘟還是風寒,聖上說了,只要是染了病、發了熱,一律逐出宮去。”阿蓮一眯眼,“你這小太監,難不成還想違背聖意嗎?”

她的聲音本就尖利,言及此,又将聲音拔高了幾分。聲音與寒風一同呼嘯而過,有些刺耳。

讓阿寧瑟縮了下身子。

蕭毓珠也滿面笑容地朝着小後生望來。

“怎得,還讓本宮請啊。”

阿寧本就膽子小,蕭貴妃更是笑裏藏刀,看得他又是一陣心悸。

可督公方走,這些人便來了月沉府,還要把葉姑娘驅逐出宮!

阿寧咬着牙,低聲反抗:“娘娘,您等我們督公回來了再說……”

蕭毓珠冷笑了一聲。

她當然不能等蘇塵回來,因為蘇塵便是她與六殿下一起支走的。

也是六殿下郦子瑢派她來,将葉雲婀驅逐出宮。

郦子瑢說,既然蘇塵不忍對葉雲婀下手,那便趁早讓他們二人斷個幹淨。

阿蓮還準備繼續刁難阿寧,只聽房門被人從內推開,一名女子披着厚厚的衣裳,從屋內走了出來。

葉雲婀的面色還有些蒼白。

見狀,阿蓮冷嗤一聲。

見葉雲婀這般,說是染了冬瘟,旁人也是信的。

那少女将門輕輕掩上,緩緩走到院子裏。又有風刮過,吹得她咳嗽了幾聲。

阿寧有些急了,“姑娘,您先回去,等督公回來!”

督公特意吩咐了,不讓她走出屋子。

門外突然又多了些人,一個太監手中捧着一物,跑上前來。

呈開一看,正是一道明黃色的帛書。

衆人一見,忙跪拜在下。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今京城走瘟,為保宮中平安,宮內所有染疾發熱之人,悉數出宮。若有違背者,斬!”

那人念罷,只見蕭毓珠朝着葉雲婀得意地揚了揚眉。

蕭貴妃前來趕人出宮,卻并未幫她備車馬,要她一個人生着病在冰天雪地中走出宮去。

這明擺着是刁難!

阿寧急得直跺腳。

一聲令下,便有無數道目光死死盯着葉雲婀,只要她敢反抗,蕭毓珠便可以以抗旨之罪将其處置。

突然,院門口出現一人。

一襲熟悉的緋影,讓阿寧眸光一亮:“督公!”

每次主子都在關鍵時刻回來,阿寧欣喜若狂,這下可把葉姑娘給保住了。

他險險地松了一口氣。

蘇塵邁步走進院,先是看了一眼站在房門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葉雲婀,而後又凝眸,望向蕭毓珠。

後者似乎沒有想到蘇塵會這麽快回月沉府,捏緊了一把小扇,不敢看他。

緋衣男子道:“貴妃娘娘這又在搞哪一出啊?”

聲音中有幾分不耐。

阿蓮便上前,揮了揮手,讓那個小太監将聖旨呈給他看。

帛布明黃,肅穆莊嚴,讓人不敢侵.犯。

蘇塵一挑眉,“貴妃娘娘這是鐵了心要趕她走?”

蕭毓珠抿了抿唇,“這是聖旨,并非本宮之意。蘇提督莫不是要抗旨麽?”

蕭毓珠緊鎖着眉頭,一雙眼死死盯着蘇塵,眼神鋒利,宛若一柄利劍,要将他的整個人從頭到尾徹徹底底看透。

難不成,他真的要為了葉雲婀,在衆目睽睽之下,公然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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