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三億
身體急劇一抖,身體重重地撞在了林子的一棵樹上。她的臉色早已蒼白,眼淚盈了滿眶滿眶,卻只僵直着不肯流下淚來。
她一直以為,父親是因為與霍淩宵的人對抗失敗才去世的。原來不是這樣!
“清醒一點吧!”丁克明一步上來,狠狠地搖起了她的身體,“霍淩宵早就看上了幹爹的事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得到三億集團!所以,他不接受幹爹的投降,讓他的手下把幹爹殺掉!”
霍淩宵真的是這麽幹的嗎?他那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全都是表面功夫?
岑心有些受不住,努力地想找出破綻:“你怎麽會知道?那次……你根本沒去!”
丁克明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我本來是不用去的,但庸術不太放心,臨時派我去接應幹爹。而我到時,剛好看到了這一切!庸術怕霍淩宵找他算賬,逃走了,所以沒人知道我去了!霍淩宵的人太多,我沒有辦法救下幹爹,只能裝做什麽都不知道……可我一分鐘都沒有忘記報仇!”
“霍淩宵到底是防着我的,不讓我接近又把我放在最近的分部便于監視。他的身邊有大把保镖,安保系統也過硬,我沒辦法殺他!”他的臉上扭曲起來,目光越發陰森,轉頭間戳在岑心身上,“還不相信嗎?他殺死幹爹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手三億集團,連軍方給他授的軍銜都不要,這不是最好的證據嗎?這個世界上,有誰能逃得過錢財的誘惑!”
岑心慢慢地滑到了樹下,指一用力,掐起一把泥土,折得指甲無聲斷裂!
她知道霍淩宵接手了三億公司,卻不知道他是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奪走的!
丁克明跟着蹲了下去,拍上了她的肩膀:“可心,這個世界上能報仇的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們要想辦法把霍淩宵殺死,把父親的三億集團奪回來,才能告慰他老人家的亡靈。聽我的,不要找霍淩宵對質,也不要在他面前表現出你已經知道了真相來,從現在開始,尋找一切機會置霍淩宵于死地!”
丁克明什麽時候離開的她并不知道。小江過來找她時,看她坐在樹根上兩眼發直,吓得不輕。
岑心在她的扶持下搖搖晃晃地回了拍攝地點,卻終究因為無法靜心而拍攝不下去。她讓小江上,只在旁邊指點。腦子裏卻不停地響起丁克明說的話,神經一根根繃緊,身體被仇恨熊熊燃燒!
這一天不知道是怎麽度過的,拍攝一結束,她就跑遠,連最珍視的拍攝器材都不顧!背後,小江大聲喊着:“岑老師,手機,手機。”
她一個字都沒聽到!
一路狂跑,丁克明說過的那些話一遍遍回放,每一次回放都是對她的一次酷刑!終于跑到筋疲力盡,她虛弱地趴倒在草從裏,任由尖刺的草葉紮透皮膚!
眼淚,撲簌簌落下來,皆是悔恨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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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都是她的錯啊!如果不是她當年愛霍淩宵愛到發混,讓他知道了父親保險櫃的位置和密碼,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那一步。或許,父親可以早一步洞悉他的意圖,先把他制服!
父親那張橫蠻的臉顯露眼前,他對誰都無情冷酷,獨對她溫柔相向,與平日的風格完全不同。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她都拿什麽報答他?
還有弟弟!雖然不是一母所生的,雖然她那麽不喜歡他。他總是追在她身後,可心姐姐,可心姐姐地叫她,不管她給他什麽樣的冷臉,他都笑嘻嘻的。
他才多大?八歲啊,霍淩宵也下得了手?
用力将臉壓入草從,在草從裏狠狠地鑽,完全不顧尖利的草葉是否會劃破皮膚。只有嚴苛地懲罰自己,才能減輕心底的負罪感!
發洩夠了後,岑心拿出刀來,在陽光下把玩。她的臉上一片清冷,光刀射在臉上,別有一種森涼。
她狠狠地将刀刺進土中,直沒手柄!就像在砍殺霍淩宵!
手柄頂端,墨色的小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低頭,看到那幾個字時,臉再度煞白!
那幾個字是:不要報仇,好好活着。
刀,是阿甲回國之前送的。在父親死後,她和阿甲匆匆逃到美國,過了一段艱苦日子。
阿甲沒有文化,在陌生的國度生活始終有困難,她穩定下來後就執意要他回國。擔心她一人在國外受欺負,回國時阿甲給了她這把護身刀。她從來沒有把玩過,以至于現在才發現,刀上還刻了這樣的字句!
這話是父親死前唯一的囑咐,她至今忘不了他說完這話後睜大了眼睛,到死都不肯閉上。阿甲大概擔心她拿刀自殘,方才刻下這幾個字。
作為兒女,哪一個人能做到明知自己的父親死得冤卻視而不見?
只是,這幾個字像沉重的擔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滿腔的怒火最終無形洩露,她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報仇還是該謹守着對父親的承諾!
太陽西斜,此時特別孤獨。
沒有找到答案的岑心獨自一人回了舊宅。
舊宅,曾經風光一時的地方。
雙龍幫最鼎盛之時,父親手下光堂主就有二十來號,生意遍布全國,甚至延伸海外,幫衆數千,生意更是數不勝數!
父親就在這裏發號施令,手掌幹坤,完成一樁又一樁的“生意”。
推開陳舊的木門,發出的是嘎嘎的摩擦音,刺耳至極。幾乎屋子的每個角落,都曾有父親的影子,她也都曾停留過。
那時候,不論她身後,還是父親的身後,總跟着一幫人,都是保镖,甚是排場。
不管高興還是不高興,她總會不管不顧地沖進議事廳找父親。整個雙龍幫的人都知道,她是父親的掌上明珠,就算有再着急的事情,都不敢在她找父親撒嬌或是撒氣時說。
父親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向手下發號施令,她則站在桌子上,伸着小指頭向父親發號施令。
父親滿意地哈哈大笑:“像我!”
父親于外人,可能十惡不赦,但于她,卻是個無可挑剔的長輩。
記憶中,父親只有兩年事情沒有依她。
一件是:不肯接母親回來。
另一件是:迎了大腹便便的姨娘楊蓮花進門。
她讨厭楊蓮花,心裏一直認為,如果不是楊蓮花進門,母親還有可能回來。因為讨厭楊蓮花,既而讨厭她生下來的兒子。
她的兒子岑鴻鹄卻是個怪胎,不論她如何不待見他,總會跟在屁股後面,從早到晚“可心姐姐,可心姐姐”地叫。每每自己對他有一點兒好,小嘴巴就咧得像朵花似的。
那時,覺得這些臉孔都很讨厭,可若時間能倒流,她卻依然希望這些人存在。若早知道會有後來的生離死別,她一定會對岑鴻鹄好,把他當親弟弟看待的。
世上沒有後悔藥。
岑心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有一支筆可以劃掉過去的某一段人生,她的第一選擇就是劃掉和霍淩宵的相識。
霍淩宵是雙龍幫裏唯一一個沒把她看在眼裏的人。
他們的交集完全出于偶然。那天,她在欄杆上吹風,鞋子不意掉落,打在他的肩頭。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擡腿離去,絲毫不顧她在樓上發出的要他把鞋撿起來的命令。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霍淩宵,也第一次嘗到被忽視的滋味。
她把霍淩宵攔在了議會廳外,扯高氣昂地開口:“為什麽不給本小姐撿鞋?”
他臉上一片淡漠:“鞋子是你自己打掉的,該你自己撿!”
“放肆,你知道我是誰嗎?”她氣得大吼。
他卻一扭身進了議事廳,留給她一個大門板。
她以為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忽視自己,還等着他來陪罪認錯。哪知,當她在父親懷裏撒嬌時,他的表情淡得就似他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的得意和優越感被他的忽視殲滅,從那以後,她不斷地找機會想把他壓制住,卻每每以失敗告終。
就這麽鬥着鬥着,她就愛上了他,無藥可醫……
岑心在屋子裏轉了大半個圈,感覺到的只有滅頂的孤寂。屋裏年久失修,樣樣破敗,無處不是滿滿的灰塵和蜘蛛網,再無半點過去的樣子。
這個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都留着與她有關的記憶,揭開時,甜蜜無比。封起時,凄然退場。
睜着幹涸的大眼,她一步步走向二樓。二樓,曾是父親與她的卧室。岑心慢慢踱進去,一間一間地看,這一間,是衣帽間,父親曾抱着她一件一件地為她挑選漂亮衣服。那一間,是玩具房,父親差點把全市的娛樂設施搬回來供她玩。還有一間,是睡房,每次睡覺,她都要父親抱着進來。父親不回家,她不睡覺。
以前的她被父親寵到無法無天,連楊蓮花都感嘆:“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生個女兒呢。”
最後一間,是父親的卧室。
她一步步走過去,因為心內悲傷,卻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當她的腳踏上去,身體突然懸空時,才猛然想起:父親的卧室前後各有一個陷阱,掉下去不堪設想!
險險抓住側壁還是無濟于是,沖力太大,她的指握不穩,直接往下掉。她沒忘記,下面埋了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