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只有你不知好歹
那頭,行了好遠的岑心略頓了步子,纖細的身子淡薄無依。她本想繼續邁步的,但在擡腳時又停下,轉頭看林詩巒:“你放心吧,我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好好照顧他。”
最後一句,才是她真正想表達的。她沒辦法站在他身邊,只能找別人待他好。
再擡步,她已經毫不猶豫。
林詩巒繃緊的心緩緩地松了下來,她輕輕點頭:“是的,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他們之間隔了那麽多的恩怨情仇,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她還有希望。
她的臉上慢慢浮起了喜悅,片刻快步去追前面的岑心。
三人坐到車上,皆都一臉平靜,誰都沒有透露任何心情,仿佛那些談話都不存在,卻各有心思。
在霍淩宵的安排下,先送岑心回家。在到達居住的小區時,岑心沒有馬上下車,而是轉頭看霍淩宵:“我們能不能談談。”
霍淩宵點點頭,伸手推門。
“你們在這裏談吧,我在外面等。”林詩巒最先開口,大方地道。而後朝司機使了個眼色,兩人下了車,只留下霍淩宵和岑心。
岑心慢慢收回推車門的手,去看他:“你把尹責趕走了?”她向來不喜拐彎抹角,有什麽直接就問出口來。
霍淩宵的眸子閃了一下,沒有做答。
他們兩個,都是直性子。霍淩宵不答,代表的便是默認。
“讓他回來吧,他并沒有做錯什麽。那天他若不能及時進去,你若出了事,我就沒辦法原諒自己了。不管怎麽說,他都算得上幫了我一個大忙。”她解釋。
“跟那件事沒有關系。”霍淩宵澄清。
岑心仰頭:“不管有沒有關系,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沒有發生那天的事,尹責是不會離開的。”
霍淩宵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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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遣走他是覺得他不聽話,還是覺得他唐突了我,總之,請你把他叫回來。因為,我不想別人認為是我的原因才致使他離去,現在,顯然,所有的人都這麽想。”
她知道,他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如果用正常的理由說服他,是行不通的。她難得一次利用一下他對自己的在乎,從理性之外的角度去觸動他。
以前的無數次碰壁也并非全無收獲,對他能如此了解,正是源自于當時。
果然,他的表情變了幾變,最後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尹責确實很有能力,但,他不适合留在我身邊。”尹責心底一直存着一分對她的不滿,他知道。以他的性格,遲早會爆發的。
一旦爆發,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這些,他沒辦法對她說明白,只能委婉回答。
岑心自是不相信的。“如果他都不夠格留在你身邊,就沒有人适合了。請你,就算為了我,讓他回來。”在她看來,只有尹責那樣的人留在他身邊,才能放心。
霍淩宵略有為難,卻還是點了頭:“好吧,我會在合适的時機把他調回來的。”只要岑心開口,命都可以給,又怎麽會計較調回一個人來?不過,在調回來之前,他必須做一些工作。
事情終于得到解決,岑心低低地道了一聲“謝謝”,伸手去推門。霍淩宵的指動了一下,最終沒有挽留她。
能在一個空間裏這麽冷靜地談話,對他們來說已經變成奢侈,他不想破壞這份和諧。
岑心下車看到林詩巒站在不遠處,朝她走了過去,略低了下頭:“好好照顧他。”雖然知道林詩巒不會虧待他,她還是不放心,這份在乎,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深。
說完這話,她越過林詩巒進了小區。
林詩巒擡步走來,輕快地上了車,表情已然輕松。她對着霍淩宵燦爛一笑,開口:“我允許你帶傷去美國取藥,現在你要兌現承諾,在傷口完全恢複之前,哪裏也不能去!”說完這話,眉角飛揚,青春滿滿。
這樣的表情生動精彩,加之林詩巒本就漂亮,應該是相當惹目的。然而霍淩宵只是微微點頭,全然沒有将她看在眼裏。不是心裏的那個,即使再漂亮生動,也與他無關。
沈婉冰的情況穩定,岑心再次回到了電視臺。白天拍的是外景,因為片子趕檔期,拍得很趕,直到晚上十二點鐘才收工。
岑心因為要還機子回電視臺,獨自回去。在樓下時,正逢着祁喬陽和唐玉紅并肩走來,身邊還跟了幾個高層,顯然才開完會下來。
她淡淡地側身進去,只跟唐玉紅打了聲招呼。
祁喬陽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下,很快被另一個高管叫住,讨論一個問題。岑心對于這些都不關心,繼續往裏走。
因為過了下班時間,電視臺裏除了留下的少量值班者,其他人都已經離去,過道的燈大多關了,黑乎乎一片。
岑心早已習慣了黑暗的地方,也懶得去開燈,一路往裏走。走到長廊時,她略凝了一下步子,良好的聽力告訴她,背後可能有人。
她并未過多在意,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那個人也跟了過來,在她放下設備的剎那伸手捏住她的肩膀。他捏得很用力,一種本能反應,岑心一個反手,将對方扛在肩上,再重重一摔。
“啊!”
那人被重重地打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叫。
這叫聲很是熟悉,岑心愣了一下,打開了燈。地板上,躺着的是剛剛已經出了電視臺的祁喬陽。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冷聲問,臉上略略有些歉意,将他拉了起來。
祁喬陽撫着被摔痛的肩膀,眼裏閃出不可思議:“你會功夫?”他完全想不到,眼前這個被風都能吹走的女人身上竟然有如此強勁的爆發力。他剛剛骨頭都快摔斷了。
岑心扯了扯唇:“以前随便練過。”确實是随便,她原本是為了讓霍淩宵聽話才要求岑朗森派他來給自己做教練的。前期每天的工作是與他作對,後期則是尋找各種方法與他近距離接觸,練功倒成了次要。
祁喬陽扭了扭臉,這随便練的都有這麽大威力,他不敢想象她正兒巴經練會是怎樣的驚世駭俗。
“有事嗎?”他離開了又返回,一路跟着自己,她知道,必定有事。
祁喬陽聽到這話,終于清醒過來,臉色變得很難看:“為什麽不接我電話,又為了什麽不來上班?”
岑心怔了一下,這才想起,這些天似乎每天都有祁喬陽的未接電話。當時母親病重,她沒有心情接任何電話,一直都調着靜音,看到了也不曾回撥過。
“有點事。”她只回答了後面的問題,“我跟唐總請過假的。”
她說得很公式化,單純地回答上司的樣子。
祁喬陽的指捏在了一起,不肯罷休:“去了哪裏?又是為了什麽事?”
“私事。”她惜字如金,越過他朝前走。
祁喬陽一伸手将她拉住:“是什麽私事?”
這次,她不答了,只冷冷地看他。既然告訴他是私事,就是不想說明。
祁喬陽扯起了唇角:“你不知道我擔心你嗎?不接電話也不出現,我不知道你家在哪裏,更不知道你出了什麽事,每天只能靠猜測過日子。你倒好,用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想打發我,岑心,你竟是這麽冷血無情的家夥!”
岑心點頭:“我确實很冷血,所以還是少花心思在我身上。還有,這樣的禮物以後不要送了,我這裏沒地方放。”她極為随意地踢了踢身邊的盒子。
祁喬陽的臉立時變成烏紫色,眼底盛滿了憤怒:“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不知好歹!”
“既然知道,以後就離我遠點。”他的憤怒絲毫沒有感染到她,她平淡無波地回應,不再停留,直接離去。
祁喬陽伸腳,狠狠地踢在了那些禮物盒上。盒子嘩啦啦倒成一片,散成一團,就如他的心!
早上岑心才到電視臺,就看到小王和一夥人正在看一份報紙,他們擠成一堆,讨論得很熱烈。這樣的事,她向來不加入,默默地走到一邊維護設備。
小王擡臉,看到她,拿着報紙跑了過來:“岑老師,你看你看,我們的祁總被評為本市女人最想嫁男人之一呢。”
岑心漠然擡眸,只是随意瞟了一眼,目光卻落在了與祁喬陽的照片相臨的霍淩宵的照片上。原來,他也是許多女人想嫁的對像。
“祁總真是太帥了,家裏除了電視臺還有很多産業,人長得又帥,據說對女人特別溫和,哇,能嫁給這樣的男人,這輩子都知足了。”
小王哇哇地叫着,岑心一個字都沒聽到。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霍淩宵的照片上,貪婪地看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敢這樣毫無顧忌地看他,去想念他。
“岑心!”她最終被一個聲音叫醒,擡頭時,看到總裁助理艾瑞站在對面,正看着她,“祁總找你。”
雖然祁喬陽不是她的直接上司,但他叫她,她沒有不去的道理。她跟着艾瑞朝樓上走。進入電梯時,艾瑞小聲提醒:“你可注意點,這位今天心情有點兒壞。”
岑心默默點頭。艾瑞滿面的疑惑,自言自語:“被選成女人最想嫁的男人是好事啊,他生什麽氣?竟然把報紙都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