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傷得真夠深

岑心捂上了臉:“以後……都不要跟我見面,不要跟我打電話,不要關心我……什麽都不要!”她沒辦法再接受他的好,聽他的聲音,見他的人,他的所有好都變成了一個包袱,讓她無地自容,無法背負!

她此時的心像刀割一般疼痛,尤其在看到他手上的離婚證後。她怕他出現在她周圍,她會一輩子都無法從心疼的痛苦中抽身出來。她更怕從他臉上看到悲傷,從他的聲音裏聽到痛苦,從他的關心裏感覺到絕望!她不要他這樣!

她只要他好好地過,快快樂樂地把她忘記。

她終于能明白,霍淩宵為什麽那麽期盼她快樂。愛上一個人,便只想他能開心,能無憂無慮,就希望可以當成他的傘,給他擋去一切風雨!

霍淩宵慢慢地閉了眼,沉臉,落在前座,眉間的痛苦凝結得幾乎要墜地發聲。最後,他嘆着氣點頭,吃力地吐出一聲:“好……”

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高大的背影在陽光的映照下,蒼白無色,孤寂無依!岑心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制止自己想要發出喚他回來的聲音,她轉開了臉。

片刻,輕輕的關門聲傳來,阿甲複坐到了車子裏。看到位置上留着的那兩個本本,他紅了紅眼睛,看一眼岑心,最終什麽也沒說,啓動了車子。

岑心去了醫院,遞上了兩本離婚證。沈婉冰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随手将離婚證丢在一邊:“能想得通就好,不要以為我這是在逼你,這是你本應該做的。”

岑心默默地點頭,心依然揪緊已經痛到麻木,她無心去體味沈婉冰話中的深意。

出門時,李嫂特意将她送了出來。看着她那一臉蒼惶,深深嘆了口氣:“霍先生待你這麽好,我還曾想過你們要是結婚就好呢。哪知,婚是結了,現在卻又離,唉……”

心,又是一陣劇烈地痛,臉,再次蒼白到毫無顏色!岑心的身子晃了一下,差點栽倒。李嫂吓得不輕,忙來扶她,卻又忍不住哭起來:“孩子,你的命怎麽這麽苦啊,現在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了。太太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那麽善良的一個人,偏偏要做出棒打鴛鴦的事來……”

“不要……怪我媽……”岑心哭得喘不過氣來,卻還想幫着沈婉冰說話。她不想任何人因為任何事對自己唯一的親人有什麽不滿,那是她的母親,不論做什麽都是對的,都是為了她好,一定是這樣的。

關緊的門裏,沈婉冰慢慢取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了,什麽時候讓我見他?”她的眼睛閃出不一般的光芒,指微微顫抖。

聽到那頭的回應後,她應了一聲:“好。”卻沒有馬上挂斷電話,只是問:“為什麽一定要他們離婚你才肯讓我見他?你為什麽要傷害她?”

“怎麽?心疼了嗎?那可不是你的女兒。”那頭冷冷地回應。

沈婉冰的眉扯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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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心的世界再一次沉寂,她的身邊再沒有一個叫霍淩宵的男人會抱她,寵她,接送她上下班,給她做美味的飯菜。看着空掉了的房子,她感覺整個心都跟着空掉了。

只是,這是她的選擇,怪得了誰?

她閉了閉眼,給自己做了一碗淡寡無味的面條。只吃了幾根,再也吃不下去,倒進下水道。把碗丢進洗碗槽,用力擦洗,卻怎麽也洗不幹淨。

洗不幹淨的不是碗,而是這屋裏留下的屬于霍淩宵的氣息。原來,好日子這麽容易讓人上瘾。才多久,就将她六年養成的簡單孤寂的生活習慣打破,完全接納了他的存在。少了他,便如失了整個世界!

不要想,不要想,不想再想!

叭!

最後碗在她手中碎成了兩半。

再也合不攏的兩半,就如他們的婚姻……

眼淚,一滴一滴打落,血水混合着水,從被劃破處流走,流走……消失在了下水道。

最後,她打開了房間裏的所有音響設備,把頭深深地蒙在了枕頭裏,拒絕再想跟霍淩宵有關的一點一滴!

對面,微微扯開的軍綠色窗簾後,霍淩宵不知道站了多久。從岑心踏進屋子來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

她一個人對着屋子發呆,一個人進廚房做面,做好後吃了幾口就丢下,到最後一個人洗碗卻洗得碗一分為二……

看到碗破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被狠狠扯破!

他知道她受了傷,恨不能跳過去給她包紮。最後,指狠狠紮緊了窗戶,阻止了他的步伐。

她說:以後……都不要跟我見面,不要給我打電話,不要關心我……什麽都不要!

她說這話時,他清晰地感覺到了她的痛楚。他若此時過去,她的痛必定比那天還要深重!

最後,他只能打電話給阿甲。

岑心在眼淚濕了大半只抱枕的時候聽到了門鈴聲。她想不起還會有誰知道她的落腳點,起來開門時,竟看到了阿甲的嬸嬸。她端着一碗湯站在門口,滿面笑容:“湯做得有些多了,給你送點過來。”

岑心想起,她已經好久沒上門了。

“這些天回了老家,今天才回來。”她熱情地解釋着好久沒出現的原因。岑心只是笑了笑,沒有吭聲,看着她把湯放在桌上。

她回身時,目光終于落在岑心手上:“喲,怎麽受傷了。”她忙拉過岑心的手,從袋子裏掏出藥膏抹了起來。

岑心的目光閃了閃,她認出了那種藥膏,是之前她受傷霍淩宵給抹的那種。一般人不會帶着藥膏到處亂跑,更何況她也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不可能知道自己受了傷。只有……

她沒有往下想,心口卻狠狠地抽起來。

“呀,弄疼了吧,真對不起。”阿甲的嬸嬸不明所以,以為是自己出手太重,連連道歉。

岑心的喉頭一哽,搖頭:“沒有。”

“眼淚都疼出來了,還說沒有。你這傷也真夠深的……”阿甲的嬸嬸喋喋不休。岑心艱難地閉了嘴,她不會告訴她,自己哭是因為知道她的到來是霍淩宵的意思,她心裏難過了。

阿甲的嬸嬸抹完藥,并親眼見着她喝完了湯才放心地離去。關上門,她無力地閉眼,将纖背頂在了門頁上。

霍淩宵,可不可以別叫任何人來關心她?這會讓她越發覺得對不起他。

為了避開霍淩宵的關心,她避開了阿甲的嬸嬸,每天都去醫院陪沈婉冰,在那裏呆到很晚才回家。

似乎她的離婚讓沈婉冰滿意,沈婉冰對她的态度又好了一些,還會對她笑。她發現沈婉冰一個人的時候,也會笑,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沈婉冰的心情好,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一直陰霾着的臉終于散開,露出了些些笑容。

這幾天,沈婉冰的味口都不錯,每天晚上能吃一滿碗稀飯。岑心看在心裏,更是喜悅,便覺得,即使用離婚來換,也是值得的。

看沈婉冰躺下,她便随李嫂一起出來洗碗。

“岑心,你家裏是不是還有兄弟啊?”洗着洗着,李嫂突然問。

岑心輕輕點了點頭,有些意外李嫂竟然知道這個。她沒有問李嫂是怎麽知道的,只道:“有個弟弟。”

“你媽媽一定非常非常愛他吧。”她一連用了兩個非常來強調。岑心不知道該怎麽答了。

岑鴻鹄是楊蓮花的兒子,沈婉冰怎麽會喜歡?她不想把家裏的事情攤出來說,只沉默。

李嫂也沒有再往下問,兩人一同回了房。

沈婉冰已經睡着。就算睡着了,眉眼都散開,仍可見唇角微微上揚。岑心慢慢坐到了她身邊,看着她的樣子,唇角勾了勾。從國外回來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沈婉冰開心的樣子。

她想,若母親能天天這般開心,就算把她釘在牆上受非人之苦,她都願意。母親跟着父親岑朗森一路吃苦,背景離鄉,和家人斷絕關系,換來的卻是岑朗森的懷抱別抱,這種事,是任何女人都無力承受的。

她保持着書香的習氣,沒有找他大吵大鬧,但岑心知道,她一定過得相當幽怨。孤獨,無依,背叛,沒有把她整變态已經很不錯了。

沈婉冰突然出聲,叫了個名字,鴻楊。這是誰的名字,她不知道,只知道當沈婉冰叫完這個名字後,唇上的笑容更深了。

鴻楊,是怎樣的一個人兒,竟能讓母親在夢裏都笑起來?難道是曾經的青梅竹馬,或是她生命裏最珍視她的人?她一直以為,母親的全部世界裏,只有父親岑朗森這一個男人啊。

回去時,岑心意外地與另一端的祁喬相碰。她記得祁喬陽說過,他的爺爺也在這家醫院裏。

已經避無可避,她只能點頭打招呼:“祁總。”

祁喬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微不可見地點頭。他背後,像飛鳥一般走來了楊靜盈,喜滋滋地攀上他的臂,嘴裏問:“我剛剛的表現還滿意吧,你爺爺會喜歡嗎?”

她問完了方才看到岑心,只撇了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祁喬陽身上:“好餓啊,我們快走吧。”

祁喬陽帶着她走遠,岑心抿抿唇,沿樓梯走下去。她沒有看到的是,遠去的祁喬陽回過頭來,看到她若無其事的背影時,狠狠抽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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