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喂,我看上你了

岑心停下了動作,靜靜地回頭看她,用沉默表示了許可。

楊靜盈繼續保持着微笑:“我很好奇,岑小姐喜歡的是誰?”她看着岑心,臉上微笑不變,眼神裏卻有着堅定,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樣子。她的目光巡視在岑心的身上,早已開始主動尋找答案。

岑心不是傻瓜。她之所以會如此反常地開口,跟自己否認與霍淩宵的關系,并不是閑來無事話家常,也不是對她別有感情,其實也是在尋找試探她的機會,探她與祁喬陽的關系。

她扯了一下唇角,淡淡回應:“你放心吧,不是祁喬陽。”說完,跳車離去。

背後,楊靜盈看着她纖瘦的背影,老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待她消失在拐角,才慢慢揚起了唇角,滿意地點頭。

因為收工晚,岑心去醫院的時候已經十點多。她沒有去打擾沈婉冰,只是問了一下李嫂她的情況。

“她今天吃得也多,心情也不錯,只是老拿着以前的照片看個不停。岑心啊,你那個弟弟去哪了啊,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回來一趟嘛。岑太太現在是倒數着日子過了,能讓她高興就盡量讓她高興嘛。”

“啊……呃……”岑心不好把家裏的事情說出來,只能模模糊糊地應答。她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看到沈婉冰手裏果真捏着張照片。她的拇指蓋在照片裏岑朗森的臉上,其它部分被隐在了掌中。

岑朗森生前并不喜歡照相,她唯一記得有一次,在她的強力要求下,他才答應和自己以及沈婉冰照全家福。顯然,這張照片就是那時的那張,至于李嫂所說的弟弟,怕是她那時頭發半長,李嫂看錯了所致吧。

父親生前,母親并沒有表現得有多愛,但從她睡着仍将指蓋在岑朗森臉上來看,她是愛父親的。只是,書香門弟帶來的驕傲不容許她低頭,像楊蓮花那樣毫無底線地去愛罷了。

如若父親沒死,能體味得出母親的這份驕傲卻濃烈的愛嗎?突然傷感起來,她急急退出了病房。

“為什麽每次都要從這兒走啊,從這裏出去,多繞了好大一圈呢。”楊靜盈挽着祁喬陽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來,笑嘻嘻地發起牢騷來。不可否認,她是個很懂得讨男人歡心的女人,連發牢騷都是嬌中帶媚,半天玩笑的。

祁喬陽雖然沒有言語,但表情裏沒有半點不滿,只挽着她繼續朝前走。

适逢岑心抹着臉急匆匆從沈婉冰的病房裏出來,祁喬陽的步子一頓,停在了那裏。

岑心心亂如麻,沒有看到二人,直接從另一頭離去。

祁喬陽睜眼看着她,早忘了要走路,被楊靜盈勾着的臂也慢慢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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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靜盈也看到了岑心,率先出了聲:“喲,那不是岑心嘛。”她的眼睛看着岑心,依然笑眯眯的,但眼神有些冰意。

祁喬陽沒有回應,在看到岑心的那一刻,仿佛靈魂都出了殼。楊靜盈突然想起什麽般笑了起來,饒有意思地開口:“別看岑心平常冷冰冰的,其實也是個挺有趣的人呢。你知道嗎?她今天專門找我問我和霍淩宵的事,真想不到,她竟也這麽八卦。這事要是說給你們電視臺的人聽,估計大家都不會相信。”

祁喬陽的臉微微顯露了白色,沒有言語,眉卻紮得很不好看。楊靜盈卻像沒有看到,繼續開口:“對了,她還挺愛開玩笑呢。我問她喜歡誰,她竟然告訴我:反正不是喬陽你。你看吧,她明明知道我喜歡你,還要促狹我。”

祁喬陽的太陽穴繃了起來,連拳頭都握緊。他當然知道,岑心從來不開玩笑也從來不八卦。她追問霍淩宵與楊靜盈的關系,只是以一個妻子的身份了解霍淩宵的情感生活,她說不會喜歡他,是因為她的眼裏早住滿了霍淩宵,他永遠入不了她的眼!

他咬牙點了點頭,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只道:“你說得對,這條路太繞了,下次走近路。”說完,帶着楊靜盈從原路返回。

在兩人離開的地方,走出了一具高大的身影,正是霍淩宵。看一眼祁喬陽和楊靜盈離開的地方,他的目光最後鎖定早就沒了人影的岑心離去的方向,眉頭重重地蓋了下來。

岑心真的去問楊靜盈這些事了嗎?她是在關心自己嗎?當意識到這點時,他的心竟然一陣撲騰,像初戀的男人一般。

初戀?霍淩宵的唇角溢出了抹難得的笑。

……

岑心握着一杯咖啡仰躺在屋裏的椅子上,長指劃開了平板電腦,看到了一封郵件,屬名艾瓦。

郵件的名稱是:準備戀愛了嗎?

郵件中附了一部最近國內放得火爆的電視劇。劇中的人物在大學時代曾相愛,但最終因為一些事情分手,七年之後再續前緣,最終走到了一起。

岑心很少看電視劇,但它的宣傳搞得實在火爆,竟使得她從點點面面的材料拼湊下,拼出了故事的大概。

郵件的下方,留了一句話:他們都走回去了,你們還有什麽走不回去的?

岑心苦笑了起來,點了回複,卻久久不知道如何回過去。

艾瓦是她在美國唯一的朋友,那種不需要說話,只需要用心體味的朋友。他是個男人,成天飛來飛去的模特,在野外拍攝結束短期修整的日子裏,她都是住在他家的。

大家随便到可以忽略性別,忽略背景,忽略到那座城市去的理由,只純粹地以朋友相處。所以,她除了知道他是個男的,是個模特外,其他的一無所知。而他,倒是知道她不少事情。

阿甲離開後,她去找了心理醫生,碰到了他。她和心理醫生沒有講那麽多,反而把心裏的事全講給了他聽。去拍攝野生動物的工作也是他給介紹的,他曾告訴她,如果想活下去卻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時,就去冒險,去那些随時可能丢掉命的地方。到了那裏,就會明白活着有多重要,會自然而然地為了活下去而努力。

所以,她能活過這六年,他功不可沒。

他們并不常聯系,在美國時,兩人只是偶爾發發E-MAIL,也只是報告将歸或是将離的消息。她短期修整的時間裏,幾乎碰不到他。

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郵件給自己。

兩人表面淡漠,但他的關心卻是真的。他大概是想用這部電視來告訴她,既然放不下過去,就勇敢地去接受。

只是,他不知道,現實的路遠比電視劇裏演的要難得多。電視劇的人只需邁過自己的坎,而她,面前的坎還有很多很多。

最後,她只簡單地發了三個字:離婚了。

三個字,足以說明一切。

躺下去,閉眼,想到的是離婚那天,霍淩宵眼裏的傷楚。那麽沉重,閃亮就算過了那麽多天,還這麽清晰。

霍淩宵,他的心該有多傷!

指尖劃開,她點開了那部電視劇,小小的平板裏,閃動着畫面,響起了聲音。她沒有睜眼,只是聽着。

在半醒半睡間,聽着女生追男生的那些勇敢的對白,她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當時的自己。她第一次向霍淩宵表白并不是在楊樹下,也不穿白衣。那是她演練了好久的純美鏡頭,因為那時的她已經明白,表白不是演土匪劇,一定要浪漫。

她第一次表白是在什麽時候?是在意識到他不像別人那樣對她唯唯諾諾,讨好奉承,而是一板一眼,甚至在她練功時一腳把她揣在地板上後吧。練槍的時候,霍淩宵更是嚴厲,每天都逼着她實打實地在太陽下面曬足兩個小時,幾乎曬得她皮綻肉開。

在雙龍幫,敢于這樣對她的人他還是第一個。

明明這種日子是很苦的,她硬是沒有向父親告狀,一心想着要征服他。到了後來,每天跟他在一起反倒成了習慣,有一次他外出休了她的假,她竟混身不舒服。

就在那幾天,她無聊地玩遍了所有以前玩的東西,然後蹦上車讓阿甲把她帶到了霍淩宵的住處。在霍淩宵回家時,她從他房間的樓梯口蹦出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也不覺得羞騷,張嘴就喊:“喂!我看上你了!我讓我爸給我們擺酒,你今晚就住我那兒了。”

這可能是最匪氣的表白方式,完全符合了她黑幫大小姐的身份。

十八歲的她從來不知道,兩個人住在一起是要辦結婚證的。她身邊的男人,看到女人喜歡了就直接上床,結婚證這東西,她還是後來從霍淩宵的嘴裏知道的。而那時,她根本無法體味霍淩宵那怪異的表情,還以為他是因為被自己看中,感動的。

聰明的黑幫大小姐,連察言觀色都不會!

唇角不由得劃開,忍不住笑話當年自己的幼稚。

她的戀愛,精彩程度其實不亞于電視劇,只是現實生活永遠比不得電視劇,電視裏的女主角在與男主角分手後,還能再回首,她與霍淩宵,将只可能活在彼此的記憶裏。

悠悠地吐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已消失怠盡!她伸指關掉了平板手機,将其丢得遠遠的,再也不願意去碰觸。片刻,她雙手抱起身子,就睡在榻上,以蜷縮的姿勢。

岑心從榻上醒來,卻發現自己身上蓋了毛毯。她記得毛毯一直放在房間裏的,不曾取出來過。難道是阿甲的嬸嬸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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