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多穿點,不許露
霍淩宵的飯菜做得極好,但也只是那幾個固定的菜式,比起酒店裏的廚師來,花樣少了許多。但岑心就是喜歡他做的,那一種由然的親切感會讓她忘記自己是在陌生的國度,也忘了沈婉冰已經不再是她親人的事實,更忘了過去的種種,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她還是十八歲時那個無憂無慮又有些刁鑽的自己。
刁鑽的味蕾花了六年才改造好,卻只需短短的幾天就變了回去。她甚至無法下咽酒店廚師的飯菜,只肯吃他一人做的。
霍淩宵似也有所察覺,漸漸不怎麽叫廚師做,一般時間都由他包辦。
只是,今晚,他回來得有些晚。
岑心一心等着他,肚子已經有些受不住地亂叫。九點鐘了,平日,他早就回來了。這些日子,其實除了吃他親手做的飯,在飯桌上聽他講尋人的進展,他們之間沒有別的交流。
她,始終害怕陷入他的柔情裏,有意遠離他,一吃完飯就進了房,再也不出來。
即使這樣,她還是甘願被他做的飯菜所迷惑,即使到了這麽晚,都不肯讓廚師去做。
門,終于在九點四十分的時候打開,霍淩宵出現在門口。她急急迎過去,看到除了他,後面還跟了負責人。
“霍總,您的傷……”負責人不太放心地開口,只說到一半。
岑心看過去,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地方。他穿了黑色的西裝,把一切都掩蓋,臉上也沒有顯露出什麽來。
負責人看到岑心,張了張嘴,想要交待什麽,霍淩宵早已揮手:“你先回去吧。”把門關閉。
他的門關得有些急,似有意想要隐瞞什麽。轉頭回來看岑心,再看一眼光禿禿的桌面,眉頭微擡:“還沒有吃飯?我去做。”
他撸起袖子就朝廚房走。
岑心快一步追上去,正好看到他略有些吃力地蹲下去拾米。
“傷到哪兒了?”她問,目光在他身上搜尋。
霍淩宵也沒回頭:“不是什麽大傷,老劉小提大做了。”老劉,就是剛剛離去的負責人。
岑心怎麽可能相信。她對老劉雖然不是很熟,但他身上有一股道上人的味道,絕對是見過場面的。這樣的人不可能把一道小傷挂在嘴皮子上。
更何況,霍淩宵這人很是會瞞,當年腎髒受了傷卻還要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來。想到這裏,她的心就是一陣亂跳,腦袋都轟轟響起來,有些抑制不住情緒,低吼:“到底傷到了哪裏!”
見霍淩宵不動,她主動走上前,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可心。”霍淩宵伸手阻止。岑心的眼睛已經泛紅,“一定要等出了大事才告訴我嗎?你這是想讓我自責一輩子嗎?”
霍淩宵的指最終松落,不再阻止她,由着她去解自己的西裝。岑心的指有些抖,花了好些力氣才将他的西裝解下來,當西裝被她扯下來時,霍淩宵的眉頭壓緊了:“真的不是什麽大傷,我不會騙你的。”
可她一眼卻看到了襯衣上的巨大口子,而以那道口子為中心,四面漫延着血跡,早已幹涸卻觸目驚心!
她的身子晃了晃。
霍淩宵順手将她扶住:“別看了,你暈血。”岑心卻還是倔強地推開了他的臂,強力撐起身體,逼着自己去看那道傷。
衣服破裂之處,露出的只有厚重的紗布,顯然回來之前已經處理過了。她看不到傷口,但光從衣服破裂的口子就可以判斷出,一定傷得不輕。而且口子破得很齊整,一看就知道是極利的刀劃破的。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看不出來?”她顫着聲回應他,對于他的隐瞞不滿極了。
“這些傷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麽,再重的傷都受過。”霍淩宵還想安慰她。
她的眼淚終究有些忍不住,撒了些在睫毛上,沾得睫毛水氣彌漫,看人都看不真切。
“到底是怎麽受傷的?什麽人下這麽狠的手?”她聲聲追問,一定要得到答案。
在她的逼問下,他簡短地将經過說了一下。原來他們去某娛樂場所時,一名手下不小心得罪了一個地痞頭頭,那地痞喊了一幫人去砍人。好在他去得及時,在混亂中把那手下推開,否則那手下早就給砍成肉漿。
那手下是被推開了,他自己卻有一刀沒避開,正好刺在背上。
“去過醫院了,沒有傷及骨頭,幾天就會好。”
他的話說得倒是挺樂觀的,但岑心知道,安慰成份居多。
“你不要做飯了,我去煮面。”她固執地把他推向外面。霍淩宵也不勉強,拾出手機準備叫廚師上來做,她卻發起火來:“我做的東西就這麽難以下咽嗎?就不興我做一次!”
霍淩宵最後歉意地放下了手機,含唇陪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
“好好坐着!”她扭臉進了廚房。剛剛的怒火并不是針對霍淩宵發的,而是她自己,她好恨自己無能,在這裏一點忙都幫不上。他受傷了,她卻連一頓像樣的飯都不能給他做。
霍淩宵把岑心做的面吃了個精光,岑心自己卻食之無味。一則因為面真的不是很好吃,二則,霍淩宵的傷讓她難受。
吃完面後,霍淩宵進了房,岑心本來沒有味口,索性也放了筷子。她想回自己的房間去,卻怎麽也邁不動步子,最後一折,去推霍淩宵的門。
霍淩宵背對着她,正吃力地解着身上的衣服,因為背上有傷而始終不能脫下。岑心急幾步,從他掌中将衣服扯走:“我來吧。”她極快地将他帶血的衣服脫下,忍着那股對血液的暈眩感将衣服扔進了垃圾筒。
“謝謝。”霍淩宵略顯客氣地出聲。
岑心方才意識到自己對着他的胸膛一直沒有動。她退了一步,卻終究無法轉身離去。他傷成這樣,她不放心。
“這樣子不能沖涼,我去打盆水給你抹身。”她找到了借口,轉身去浴室打了盆水過來。她小心地擰幹毛巾,在霍淩宵的身上擦了起來。
霍淩宵并不反對,由着她擦,目光幽幽地落下來,一直鎖着她的身體。他的個子比她高出不少,她低着頭,他的氣息盡數噴在她的頭皮上,灼得她的頭皮都在發麻。
她微微咬起了唇,逼着自己不被他的氣息所左右,眼睛格外認真地看着他的身體,手極輕極輕地抹過每一處。
接近紗布處時,她更加小心,每一次下手都試了又試。
“我沒有這麽脆弱,無需這樣。”霍淩宵低語,寬慰她。岑心卻不肯聽他的話,依然一下一下地抹,抹着抹着,淚水便叭叭地滾了下來。
“可心?”霍淩宵看到有無數液體滴落,馬上發現她在流淚,焦急地低呼,握住了她握毛巾的手,“怎麽了,為什麽哭了?”
他把頭更壓低了些,将她的淚臉收在眼中,心疼得不行,比背上的傷都緊要。
岑心不知道如何表達此時的心情,那是一種複雜的情感,既有對他受傷的心疼,又有對自己無能的煩燥,還有他為了自己的事如此付出的感激。
霍淩宵這樣一問,她的眼淚越發扯不住,決堤一般湧出來。她真是太沒用了。她胡亂地抹着眼淚,不想在霍淩宵面前展露這樣脆弱的一面,偏偏控制不了情緒!
背上一緊,她的身子被霍淩宵壓進了懷裏,一只掌在她背部輕輕拍動:“好了,我什麽事都沒有,別哭了。”他的眉擰緊了起來,她的眼淚灼得他的心口和傷處一起發痛。
他的另一只手滑上她的臉龐,大掌幾乎将她小小的臉一掌覆蓋。他的拇指慢慢滑動,為她拭去眼淚,他的目光裏有着極致的疼寵。
他越抹,她越止不住,最後幹脆像個孩子似的唔唔哭着,把頭窩進了他的胸口。
霍淩宵十分滿意地将她用雙臂擁住,她的身子實在太纖弱,他的臂斜斜地拉下去,還是将她輕易環實。下巴撐着她的發頂,不時低頭吻着她的發絲,他不再說什麽,只用這些微小親昵的舉動無聲安慰她。
岑心哭了好久才緩過勁來,意識到自己本來是來幫忙的,最終卻哭倒在了他懷裏,一時很不好意思。急急轉身,就跑了出去。
霍淩宵唇上彎着些笑意,看着她離開都沒有抿回去。這樣的岑心生動精采了許多,也容易接近許多。
第二日,岑心堅決要跟着霍淩宵出門,嘴上說着要親自去找才會放心,實際上是不放心霍淩宵。如果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她至少可以近距離跟着他,就算再不濟,也能為他擋擋刀。
當然,被人追殺這種事不會天天發生,一般情況下,他們只是找人談話,過濾相似條件的人。他們一行人有頭有臉,老劉也算得上這一帶的能人,誰都給些面子,所以一切順利。
不過,終究是娛樂場所,縱情聲色,岑心這樣美麗的女人一出現,還是引起了不少垂涎的目光。雖然懼于霍淩宵的身份,但那些目光還是毫無顧忌地在她身上撕扯,恨不能把遮擋在外的衣服給剝下來。
這讓霍淩宵很不開心。
他順手把自己的西裝披在了她身上:“多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