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我一臉頹唐的看着我身邊的同事：“你是怎麽做到沉住氣，即使看到我在旁邊晃悠也能無視我的？”
同事幽幽的回答：“什麽都不做。”
我：“不愧是前輩，見多識廣夠淡定。”
前輩：“哪裏哪裏，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歷總親自陪同新員工上班，差點吓掉我大牙。”
我：“orz夠了。”
前輩：“聽說前不久第二殿來了個幾千年都還不清罪孽的新員工，看來就是你了……怪不得歷總如此看重你。”他用前輩特有的沉重氣勢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幹！能在地獄待那麽久，一定會有前途的！！”
我崩潰：“試用期都十多年了還沒有轉正的新！員！工！！！！”
（并且前輩的眼睛是被鳥啄過吧哪裏看出來上司看中我了！！）
（不不重點應該是，在地獄有前途這種誇贊什麽的一點都讓人欣慰不起來好嗎！）
前輩終于破功，愉快的笑了，“哈哈哈哈，因為你罪孽深重啊。”
我：“……”拿這種理由忽悠我也是夠夠了。
我們回到地獄，前輩牽着唐英的魂魄離開了，我也無處可去，當然是找美人上司敘敘舊。
這個點兒，美人上司正一本正經的坐在辦公桌前工作，顯得很忙碌。
我好奇：“我聽說第二殿的生意慘淡啊。為什麽你還是這麽忙？”
上司不爽擡起頭，陰沉沉的盯着我：“你倒是很閑。”
我心一驚，淚流滿面：“不沒有我很忙！！我突然記起來我還有好多關于工作上的事情沒弄懂……”
（喂喂美人上司你的敏感點不要這麽容易就被戳中啊！！）
“沒關系，試用期還很長，你可以慢慢慢慢慢慢慢慢，來弄懂。”上司一揮手。
我本來就輕飄飄的，被一陣狂風一吹，頓時被卷出去吹得七葷八素。
我已經欲哭無淚了。
◇
蒼白沒有血色的皮膚，挺拔的鼻梁，深陷的眼窩。
那個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安靜的，永遠的。
他再不會，也不能離開自己了。
這不就是永恒嗎？
這樣就好，比起活生生的人，會笑會動會逃開，永遠能留在自己身邊的安全感更為實在一些。
“你看，我想你就能看到你。”良深深凝視着面前的男人，“想碰你，伸手就能碰到。”他的手覆上男人的面孔，脖頸，向下，向下。
“和……擁有這樣的你，我反而更加幸福。”
良親吻和的面龐，舌頭反複舔舐溫熱男人的嘴唇，一寸一寸挪移舔動，冰冷的屍體與火熱的身體觸碰，濕濡的水聲被空曠的房間放大，空隙間舌尖的唾液拉出長長的銀絲。
牆角的收納箱裏卻不适宜的傳來一陣響動。
良不耐煩的擡起頭，盯着牆角的那只活動關節人偶搖搖晃晃的，從紙箱之中爬起來，卡拉卡拉的活動好關節，然後終于發現房間的異樣，石化在原地。
“喲，歡迎回來——”良笑了。
恩，讓我們重新回顧一遍。
趴在渾身赤果的男人軀體上，同樣渾身赤果的男人笑了。
……
（喔不——我的狗眼不鬼眼！！！！）
一想到現在頂着的臉跟良身下那一位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我……死不如生。
我羞愧的捂着臉，“對不起，我打擾了你的好事，我什麽都沒有看到真的。”
良摟着和的脖子，嗤笑：“十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麽軟弱可欺。”
我無語看着那個已經脫去稚氣，變成成熟男人的良，“十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麽恐怖變态。”
良用自己的灼熱蹭着身下的身體，眼裏是着迷與狂熱。他低啞的呻，吟，小聲的喘息，“十幾年的老鬼說我恐怖變态，哼。”
我看着看着，人偶的眼皮不受我控制的抽了，“你是迷、奸嗎為什麽和完全沒有反應。”
良理所當然，惡趣味的笑了，“因為是屍體啊。”
……
（歷歷歷美人你快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啊TAT）
人偶渾身哆嗦，鑽回紙箱裏，嘤嘤嘤開始哭：“臭小鬼你不能這麽變态啊好好的玩什麽冰戀嘛不不我應該不會被分肢捆綁□□PLAY吧%￥#%###……”
良無趣的翻了個身，套了件襯衫，走到紙箱邊踹了它一腳，“少啰嗦。誰會對你這個老鬼感性趣！”
我怒了！
“什麽老鬼老鬼的我明明還是新人好嗎新人！……不對是新鬼？也不對……”
（試用期老鬼QAQ聽起來好凄慘。）
“你現在是什麽情況？”我趕緊扯開話題。
空房間裏四面刷白，家具只有一張床，地板上扔的到處是垃圾，窗戶和門都被鐵栅欄封住，這樣子明晃晃就是監、禁PLAY？
“喔，這個啊。”良伸手從我身後拿出一把長刀……長刀！！“我被一名将軍包養了。”他痞笑，将刀架在肩膀上，“沒辦法，被看上了，想死都死不了。”
我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你的菊花還好嗎？”
刷的一聲，我連出刀的動作都沒看到，一撮兒假發晃悠悠飄到我鼻子上，我鬥雞眼的盯着那撮毛，“恩，看來是好的。”
良吹了個口哨，“我是和的，就算你是你，也不能亂說話，和會生氣。”
（逗鬼呢都死了還生什麽氣。）
“是，我錯了。”我認真的檢讨。
（臭小鬼被監、禁多久了連禮貌都不懂了PAPA都直呼其名了啧。）
“嘁，騙人的。”良後退回床邊，靠在和身邊，“我……大概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那時候我殺死了和再自殺，我完全沒有一點害怕，興奮，愉快，底限好像突然消失了……不可思議。”良用一點兒沒有不可思議的淡定語氣說，“被救過來之後，結果被告知體內可能有病菌感染才會變成這樣……但是完全檢查不出來。”
“病菌？”我一愣，“被感染……有什麽特征？”
“失去理智，感覺不到痛……之類的？還有眼睛會充血。”
（說起來赤瞳這種設定簡直俗套阿喂。）
我：“普通的生氣憤怒不都是這樣嗎？完全感覺不到有什麽特別之處。”
良一笑：“你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嬰兒嗎？普通的生氣憤怒會完全失去理智殺了親人也沒關系，殺掉自己也不會覺得痛苦嗎？”
說起來，唐英挖出自己心髒的時候……那種違和感。那時候他一臉淡定，似乎真的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疼痛。
還有……自己。
“一切的開端，那家夥……知道吧，數百年的第一起當衆殺人案，那個人，據說就是雙眼通紅，突然發狂殺死了身邊的無辜路人。我看過錄像，真不敢相信，那家夥被殺掉的時候居然還在笑，看起來就好像……怪物一樣。”
（胡說！！那明明是終于解脫了的欣慰的笑好嗎！！）
我晴天霹靂。
……
我愧疚的看着良，“你殺死和的時候，也是這樣？”
良：“誰知道呢，誰殺人的時候還會照鏡子看自己的樣子。不過現在我倒是能給你看一看我發瘋的模樣，想看嗎？”
我總覺得臭小鬼的笑容很嗜血，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不不，還是不了，說起來這些年……感染的人，很多嗎？”
“幾個人而已。”
我松了一口氣。
良惡意的接口，“但是，據說感染速度已經在加快了呢~數據分析顯示這種病菌還有潛伏期，這意味什麽？找不到病因，沒有治療方法，等到大面積爆發……”
明明我已經死了，但還是覺得渾身發冷，我順着良的話接下去，“等到大面積爆發，就是……人間地獄。”
良突然大笑起來，他捂着肚子，笑的不能自已，“不過是個已經死了的孤魂野鬼，聽到別人會死，或者很多人會死，與你又有什麽關系呢？啊啊，你臉上的表情，真是讓人不快呢。”
“對，讓人不快。”良居高臨下的望着我，“不要用和的臉做出這種讓人不快的表情。很惡心。”
……
良看到的是什麽樣的表情？
我不知道。
我覺得很累。
雖然我是鬼，我應該感覺不到累，但我還是覺得很累。
『病原體』
『罪孽深重』
『你只要好好看清眼前的一切就好了』
『讓那些人面獸心的家夥都去死吧！最好能出一場瘟疫啊病菌啊，光在壞心的家夥身上發作，讓他們全部病死！』
我看的是什麽？
悲劇與殘殺？
……
我看到的，是我的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