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英英，你有沒有什麽夢想呀！”
年幼的孩子大聲道：“我要當一名程序員！”
“呀，這麽小年紀就有理想了，真懂事。”鄰居家的女人笑道。
“是呀是呀，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會電腦編程了，他是天才，以後一定會有大成就的！”
……
“天才有什麽用，整天倒騰電腦，除了玩游戲就是網聊，根本不會正經工作吧！”
“說不定其實什麽都不會，你看，一年到頭，一分錢都拿不回來，還靠他那個四五十歲的媽養……哼。”
“我要是生了這麽個不争氣的兒子，我就一頭撞死。”
“唉，不孝子，自己媽在外累死累活的幹，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
要讓那些曾經瞧不起他的人知道他的厲害。
要讓他們後悔——
唐英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奇怪，他的心髒跳動的異常緩慢有力，在他的眼前，所有東西都以慢放鏡頭播放着，讓人不耐煩的慢悠悠的運動着。
可以的。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是萬能的，是什麽都能做到的神！他的力量突然變大，那是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強大。
好像幼兒揮舞着大錘，他肆無忌憚的開始将內心的殘暴一一實現。
啊啊，這是多麽暢快的事。暢快的讓人忍不住微笑，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媽媽也好鄰居也好世人也好，全部去死吧。
他禮貌的撬開鄰居家的門，警報器聲音尖銳，下一秒就被一拳雜碎。碎片刺破皮膚，鮮血直流，但唐英絲毫感覺不到痛苦。
聽到動靜跑出房間的女人尖叫着被捏碎了腦袋，紅白腦漿迸濺一地，唐英舔了舔。
在女人的身後有一只小怪物，那只小怪物聲嘶力竭的哭號着，把聲音當做武器吵得人頭暈腦脹。
唐英伸出手，向那只小怪物伸出手。
然而一只機械手臂擋住了他——
那是一只機器人管家，四四方方，腦袋上有兩顆黑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轉，它張開嘴，一字一句的說：“英——英——”
唐英面無表情将機器人管家的內核挖了出來。随手扔到一邊。
他對小怪物突然失去了興趣，瞧了他一眼就走開了。
突然想起來自己這麽多年的執念，從他懂事起，他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偉大的程序員，日日夜夜夢想着自己能夠做出受人喜愛的游戲軟件，或者強大的系統程序。
在他上幼兒園時，別人家小孩兒在玩泥巴，他的玩具是電腦。在別人家小孩還不會玩電腦時，他已經能夠将家裏的電腦拆了又裝回去。他上初中時，就已經能夠做出獨立的小游戲。
他懂得的比身邊每一個人都多，但沒有人能懂，唐英開始變得沉默。而又因為他的沉默，因為人們無知，開始懷疑他的能力。
只有他自己仍然堅信，自己是個天才。
……
唐英回了自己房間，他做到他的電腦前，就好像一如往常，什麽都沒有發生似得，開始敲打着鍵盤。
他文思泉湧，手指以超負荷的速度飛快的輸入一行一行指令。
這是他一生中腦筋動的最快的一次，什麽困難都阻擋不了他，沒有一點點滞礙地突破了城市系統，悄無聲息的開始篡改着某些東西。
我無所事事，坐在唐英的身旁，百無聊賴。
就連他那個病毒愛人都拯救不了唐英，被唐英随手就掏了內核，這人已經完全沒救了。
我滿心都是，回到地獄如果能給這家夥寫報告，一定要讓他下輩子投胎做蟲子做螞蟻！
（然而我是試用期。）
我只好期待警察叔叔快來，将這個神經病抓回去免得為禍人間，在我的期盼中我聽到了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這樓。
我飄出去，發現來的卻是個仿人型機器人。
機器人目不斜視走到了唐英的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腰，“唐英，我終于有勇氣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唐英一愣：“吉恩……？”
吉恩點點頭，他僵硬的臉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英，你不要難過。有我陪着你啊。”
唐英赤紅的眼睛看着吉恩，“……你知道的吧，你這樣，被系統發現，會被删除的。”
“反正……你也要死了，你死了，就沒人能夠再找得到我了。”吉恩一字一句道，“既然這樣，就讓我陪你一起死罷。”
唐英反身抱住吉恩，他的唇貼在吉恩冰涼的仿真嘴唇上，“好。”他輕聲說。
他們并肩坐在電腦桌邊，唐英完成他生前最後的作品，吉恩則想盡辦法掩藏這裏發生的一切。
“如果我是人就好了。”吉恩說，“那樣我就能告訴所有人，你有多麽厲害了。”
唐英嗤笑，“吉恩，如果你是人，你也會嘲笑我無用，嘲笑我軟弱。”
吉恩沉默了一會，“對，如果我是人，就沒辦法理解你了。”
“沒關系。”唐英不在乎道，“只要我完成了這個，就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強大了。”
在他聊天的同時，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那速度人是無法完成的，唐英的手被嚴重磨損，指尖皮肉綻開，血沫橫飛。在他的電腦屏幕上，一排一排指令不停的刷新，最後完滿成型。
唐英在城市系統上，完美的，悄無聲息的建立了一個自己的系統。僅僅只是一個下午。
在系統完成的那個瞬間，他拉住吉恩的手，他的手已經能看見森森白骨，吉恩心疼的撫摸他的傷口，唐英卻微笑着說：“沒關系，我已經感受不到疼痛。”
吉恩也感受不到疼痛，他只是病毒程序，他不明白痛是什麽樣的感覺，盡管如此他還是親吻唐英的傷口，“我們會活着，對嗎？”
唐英紅色的眼睛有流光閃過，“沒錯，我們會活着，在我的系統裏，我們會活着。”
“所以……”唐英伸出手，穿進吉恩的左胸，屬于人類心髒的位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做人的感覺是什麽樣嗎？”
“對不起，我沒有能力讓你體會做人的感覺。”他将自己的心髒掏出，放入那個缺口，“但是，你可以感受一下心髒跳動的感覺，這就是人的心髒，你感覺到了嗎？它在你的身體裏跳動。”
心髒脫離本體，很快就不再跳動。
只是短短幾秒，吉恩卻覺得，自己感受那震顫，就好像身為人一般的，心髒有力的跳動着。
吉恩強硬的牽扯着臉皮笑了，“謝謝你，唐英。”
窗外的風吹動窗簾，将濃重的血腥味吹散。
我牽起唐英的魂魄，引着他去往地獄黃泉。
在我的身後，他和吉恩的身體擁抱在一起，看起來那麽的感人。但在客廳和不遠外的鄰居家，被唐英親手殺死的女人死不瞑目。
……
我開始迷茫。
怎樣的評斷，才算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