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石久總覺得那一炮把兩人的距離又拉回剛認識的時候。

可以好多天都不聯系,不太了解,彼此好奇。

這麽一想石久又覺得不對。

自己剛認識他的時候不見他也不想他,而這些天裏,自己可是天天都想他。

想的睡不着覺,想的跟蔣雲清說話時煙頭都燒了手。

石久先‘哦’了一聲,

“你這喝多了有意思啊,可一個地方紅。”

嚴希捏了捏手,轉過臉,正對着他。

嘴角慢慢的彎起來,笑容清俊,

“倒也不是,出來的時候粉擦厚了,這不耳朵忘了擦麽。”

石久忍不住想他那天晚上的摸樣。

“都擦上粉了,是掐指一算今天能遇見我麽?”

嚴希眼睛裏情緒複雜,嘴裏卻是哈的一笑,

“我要是知道能遇上你,我就帶剪刀出門了。”

石久咧着嘴,脊梁骨涼飕飕的。

很想問問他好沒好,或者為什麽不接自己的電話,再或者為什麽躲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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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結果張開嘴,出來卻變成了一句無關痛癢的玩笑,

“別這麽快收繳作案工具啊……好歹給次機會……”

廁所裏有人出來,走到洗手臺前,開了水龍頭,嘩啦啦流水聲。

嚴希頓了頓,拿着手機的手晃了晃,

“我裏面還有客戶,改天見。”

石久看着他手機上還插着自己送蔣雲清的防塵塞,

依依不舍的,

“你喝多了我可以送你麽……”

嚴希邊笑邊往外走,

“再說吧。”

——

吃飯的時候石久有點煩,

莫名其妙的。

所以也就沒少喝酒,這可把其他的人樂壞了,石久當是科長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難灌,這小子嘴皮子又賤又損,主意還正,刀槍不入,男女不吃的,勸他一回跟逼他賣淫一樣費勁,回頭還喝不了一杯半杯的,賊煩人。

這會這哥們也不知道哪兒根弦兒搭錯了,不愛說話了,苦大仇深的往邊上一坐,跟誰都能喝兩杯。

雖然今天放開了,但石久還是很有數,喝的有點微醺又不肯在喝了,一幫人吃的很盡興,就一去約了去洗腳,石久實在沒心情,看石久都十點多了,就想着回家睡覺。

結果剛出門蔣雲清就給自己打電話,非要自己請他吃飯。

去吃飯的地方還是蔣雲清家附近的菜館子,等石久打的過去,飯店服務員沒好氣的把人領進去,一看那個逼窩個小包間裏,就點了一個水煮肉片,哈喇子一大襟,巴巴的等着石久過來。

石久照腦袋給一下,

“你他媽都饞成狗了。”

蔣雲清這才拿起筷子開始吃,臨了還沒忘記跟服務員要米飯,“哎呀,菜上來好久了,你沒看見剛上來那樣兒,肉片上的辣椒油直冒煙兒,太香了啊……”

石久坐在對面,

“那你倒是吃啊,等我幹什麽。”

蔣雲清悶頭吃肉,嘴裏的話都不是個兒了,

“我聽你喝醉了,怕你不來……”

石久給自己點煙,

“我操,你不至于窮成這樣吧……”

“那倒不是,”

蔣雲清低着頭咬沾滿辣椒的肉片,

“我現在一個月花一千,水電費通訊費大概是五百,飯費一星期一百,最後一百塊錢是自由花銷,你要是不來我自己也能付錢。”

石久給他吧唧的有點鬧心,

“借你錢你也不要,非跟這作妖……你說你回家住不就沒這些事了……你爹媽不也能幫你分擔點……再說了,你家小趙呢?這麽晚還沒吃飯也不管?”

米飯上來了,蔣雲清挖了一大坨米塞嘴裏,

“我好容易才搬出來,我剛要了那麽多錢,要回去住我媽我爸肯定整天訓我……”

後又擦擦嘴,

“小龍下午給我打電話說有點事,這兩天先不過來了,我本來給自己炒了個菜花吃,這不晚上看美食節目饞的睡不着麽……”

石久沒什麽話說,就随口問了一句,

“你倆怎麽樣啊……”

問完石久就後悔了,結果這個逼果不其然的就開始墨跡,說他家小趙可好了,昨天給他買了雞米花,前天領他去吃了巴貝拉,不抽煙不喝酒不濫交,除了愛吃醋脾氣差有點幼稚,別的地方都挺好。

石久聽蔣雲清這兩天吃的菜名總覺得有點糟心,但更糟心的是這哥倆。

小趙要是因為是剛進社會有點憤青還好,要是過了十年還這樣,石久怎麽放心把蔣雲清這朵傻菊花交給他啊。

這麽一想石久都覺得自己有點像個老媽子。

整天跟在蔣雲清後邊擦腚,擦完了這小子一撅腚,哎,好,旁邊的人就騎上去了,回頭又是一屁股狼藉。

老這樣誰受得了啊。

反正他跟嚴希已經沒戲了,石久又開始一臉慈祥的給蔣雲清分析,“小蔣啊,哥雖然之前說這個好,但現在通過打架這事一看,也不太行啊,太不成熟了,你本來就不聰明,兩口子都沒心眼這得讓人坑成啥樣啊,我看你你得找個能照顧你的,還猴尖的……”

蔣雲清鉚勁往嘴裏扒拉飯,

“那不就是你麽。”

石久一扯嘴角,

“哎,還真是呢,我可不是故意這麽說的啊……”

蔣雲清大眼睛彎成兩個月牙兒,

“那我找你吧。”

石久脫口而出,

“你媽逼你早幹嘛去了。”

蔣雲清本來是開玩笑,聽他這麽一說有點愣,

“啊?”

後又嘿嘿的笑,“你是不是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石久側過頭欣賞牆紙,

心裏很能确定蔣雲清是在開玩笑,卻不是太确定那哥們是不是真在自己心裏。

蔣雲清見石久沒說話就開始反駁他,小嘴兒吃的油亮油亮的,一張一合沒完沒了。

詳細的說了一下出了這事之後,小趙是怎麽幫自己打架,怎麽找他爸撈的倆人,下午還在汽車美容店擠兌了嚴希。

總之就說這倆人在一起啊,最重要是不算計,之前跟嚴希在一起太累,雖然小趙不成熟,但人無完人,蔣雲清現在算是看開了,就想找個對自己好的,還有感覺的,有沒有錢,多高多帥都無所謂了。

反正自己也不咋地,好賭又沒本事,能找小趙這樣的,蔣雲清很知足了。又勸石久以後找對象也得找對自己好還有感覺的。

總之小嗑一套一套的,說的石久都有點傻眼。

跟蔣雲清吃完這頓飯石久豁然開朗了。

想着律師不就是适合當對象的人麽。

自己對他挺有感覺,他還對自己挺好。

都疼成那樣了還讓自己做了好幾回,對自己多好啊。

雖然有點自欺欺人……

反正石久就是覺得好。

——

這天負責調查毒品案件的刑偵三隊格外忙碌。

經人匿名舉報又抓了一個,當場發現大量毒品,案情後續發展強勁,如果全線破獲絕對會通令嘉獎。

嚴希這連天跑濱海局跑的有點勤,面兒上辦些小來小去的事,辦完了就跟人坐在一起聊天搞關系,弄的這幫人一天不看見他都不太适應。

說這事的時候,隊辦公室裏煙火蒸騰,人頭攢動,每個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摸樣。

被抓的就是趙梓龍,這小子前一陣子剛進過局子,所以他什麽背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沒成想這麽快出這麽大的事。

雖然案件還在調查中,但是毒案性質太惡劣,除非趙雲本事通天,不然這事根本壓不下來。

所以大家也都沒說什麽,只一邊調查一邊感慨。

說小夥子太年輕了,太可惜了,被捕前還給小情人打了個電話,告訴人過兩天就回去啥啥的。

多傻個孩子,這一來可就回不去了。

期間嚴希一直跟着點頭贊同,手裏的煙燃着,騰起淡青的煙霧,缭繞在自己和對面的警察之間。

記得好幾年前,有個剛畢業的小夥子,比趙公子歲數還小,剛參加工作混的不好,沒錢租好房子,就跟人合租一間居室,住一個十幾平的小單間,連個空調都沒有。

這邊的夏天真熱啊,入伏的時候晚上都三十多度,屋裏面熱的跟蒸桑拿一樣,頭頂上就一個電風扇,越吹越熱,這哥們就坐在門口等着對面的租客開門出來上廁所。

因為對門有空調,那租客一開門,操,太舒服了,一股小涼風迎面就過來了。

他每回都這麽幹,搞的對面的租客也很奇怪,怎麽一出門這個小嚴就在門口晃悠,跟有毛病似的。

嚴希那時候也覺得自己挺有毛病的。

做夢光夢見自己小時候的好日子,

夢裏面笑聲無限,醒來時平地荊棘。

趙梓龍前二十年活的太順了,就算走到這份上,也會有人奮不顧身的救他。

但自己可是一堕三千丈,後面是峭壁,而前面是更深的懸崖。

這他媽才是真正的回不去了。

從警局裏出去的時候,嚴希撞見了趙雲,這夥計連個招呼都沒打,白個臉就開着車往出沖,不知道上哪兒打點去了。

嚴希也要去辦自己那個故意傷人罪的案子,兩個人同時開着車從局裏出來,方向各異,卻暗藏交集。

中途嚴希手機響了一聲又很快挂掉了。

垂眼一看,是石久打來的電話。

前面就是紅綠燈,嚴希減慢車速,緩緩駛入車道。

想起這個人嚴希只覺膽戰心驚。

又想用又有點害怕。

而且現在跟他的關系處理的也不好,嚴希并不想跟他斷了聯系,本來想自然點,可從表面上說怎麽看都是自己在躲着他。

旁邊的司機按了一下喇叭,嚴希回過神,正要起步,結果擡頭發現還有二十多秒。

并排橫在直行車道上的帕薩特降下車窗,裏頭的人笑的這叫一個燦爛欠抽。

嚴希眼睛裏情緒異樣,

“你啊……”

旁邊車裏的哥們一臉嚣張,

石久的眼睛直冒藍光,

“哎,嚴律師,咨詢個問題呗。”

“說。”

“也不是啥大問題,是情感糾紛,我幾個星期前被個哥們給睡了,就是你們同行,他媽這小子仗着是律師欺負我法盲啊!穿上褲子就不見人,你說這是不是犯罪?會判刑麽?”

“不是犯罪,這事法律不管。”

路邊的樹木茂盛,陽光透過樹葉斜射過來,兩個人的臉上都影影綽綽的。

“那我要是第一次呢,也不能告他強奸麽?”

“你要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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