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石久在回青海前到底還是去看了一趟市長。

一大早律師也不知道怎麽了,死活不想去,石久見狀也就沒勉強他,這不吃過早飯便自個兒開車去了城郊。

去了沒等多久就見着人了,市長腦瓜給剃得锃亮,一身藏藍色的囚服。

以前見他覺得他雖然年紀大,但是舉手投足都很有派。眼下整個人氣場都不對了,老了非常多,之前還有點黑頭發,現在兩邊冒出來的毛茬全是銀白的,臉頰凹陷,腦門子上還青了一塊也不知道咋整的,見了石久樂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市長先是問了問石久的工作,後又啰啰嗦嗦地給石久講了一大堆為官之理,到最後才問石久結沒結婚的事。

聽說石久沒這打算,市長眼裏難掩失望,但也沒說啥,只随意岔開話題。說石炎上個月底來了,挺感謝石久對他的照顧啥啥的,雖然石炎從市政府被調到下面區政府做一個閑職,但總歸也是國家公務員,吃喝不愁,就是沒孩子挺可惜的。

石久也不知怎麽的,見了他總覺得有那麽多話說,可張了嘴什麽也說不出來,就默不作聲地坐在那裏一個勁兒抽煙。直到老樹墩子耷拉個眼皮子在那開始慨嘆無後,石久腦子一熱,就把手機掏出來:“這是我女兒。”

看市長一臉驚訝,又動動嘴角:“代孕的。”

市長接過手機,趕忙從口袋裏掏出個老花鏡,戴上後仔細打量照片上的小胖丫。

老頭眼睛都濕潤了:“不錯,不錯,生得很漂亮,你看看,這眼睛,眼睛有一點像你……也不太像啊,這閨女是個丹鳳眼……”

“……”

“我覺得這孩子身材有點像我啊,呵呵,隔這麽遠也能遺傳到麽?”

石久都不知道咋說他好,這孩子這麽點當然矮挫了,再說這是律師的種兒,他怎麽想的能看出跟自己像來。

市長臉上笑意深刻:“你看這手,這手也跟我一模一樣……”

“對……短粗。”

“很好,很好,她叫什麽名字?”

“……嚴久久。”

“嚴久久?怎麽不姓石?”市長很是震驚,但沉默一會兒還是笑了笑,“雖說姓什麽都不要緊,但最好還是跟自己的姓,不要因為個人感情而影響孩子的以後……對了,我要送她一樣東西,我母親當年嫁給我父親從娘家帶了小金鎖,就在石炎家,你直接去找他,就說我讓的。石炎到現在也沒有孩子,我要送給我的孫女……”

“……”

“你可一定要給她良好的教育,讓她離你媽遠點。女孩兒要富養,這樣的姑娘長大了才會有氣質,不被物質利誘……”

“……”

“不要跟她說有我這樣的爺爺,讓小孩子知道家裏有人坐牢總是件不光彩的事,等她懂事了你再說,然後帶來給我看看,等她十八歲……唉……也不知道我還會不會活那麽久……要不就十五歲吧。”

石久本來想讓他高興高興,可一看他這麽高興,自己也有點心虛。

但轉念一想,反正他也只剩餘生,留點好念想總比知道斷子絕孫了強。怪不得電視裏老說,你跟誰家有仇就把姑娘嫁過去,從老到小都給他們整服帖了。

還是老丈人牛逼啊,人都去那麽多年了,生個兒子直接把仇家連後代一起辦挺了。

探監回來後,在自家樓下石久碰見周文了。

這哥們當初吵吵嚷嚷要跟着自己上青海,可到了也沒去,他爸媽靠着關系給他在本地重新找了個工作,待遇也不錯,現在孩子都生出來了。那小子比嚴胖子大一歲,一天跟個跳馬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沒個老實勁兒。這不趁着石久跟他爸媽說話的空當,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劃拉石久手裏的車鑰匙。

倆人在那邊胡咧咧半天,誰也沒注意,正說得來勁,就聽旁邊“嗷唠”一聲:“石久!有人偷你東西!”

緊接着一個移動的肉球子就沖上來了,一頭就把周文家的小子拱出半米遠。

倆小崽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起團來,一時間耳包手套全飛起來了,把旁邊的石久跟周文看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應過來上去拉架。

周文一把撈起兒子:“久哥,你這丫頭夠生猛的啊,這麽點就敢跟我兒子練?随誰啊這?”

石久把嚴胖子夾胳膊底下:“不知道啊,看見沒?以後別惹我啊,小心我姑娘削你。”

旁邊呼哧帶喘趕上來的老太太怒斥石久一句:“你這夾白菜呢?也不怕把孩子摔了?”

說完就把孩子搶下來,給那棉猴擦眼淚:“你說你一個女的,咋還跟你哥哥練上了呢?有點素質沒有啊?關鍵你又打不過他你往上上啥呀……等你長大了再跟他動手啊,到時候也可以賴他非禮你不是……”

“嗷嗷嗷……”

“行了,別哭了,醜死了,你爸都生病呢,你這麽嚎他就好不了了……”

小崽子一聽趕忙閉緊了嘴,眼淚還是一對兒一對兒地掉。

石久正貓腰撿地上的小熊手套,聽這話也愣了:“啊?打針?嚴希咋了?”

周文把兒子交給孩兒他媽:“久哥,注意點,大白天姿勢別這麽性感。”

一只手套直接飛周文臉上:“滾你媽的。”

石久媽皺了一下眉,低頭收拾小崽子:“他發燒了,這不我去給他請診所大夫上門麽,哎,本來留了大夫的電話,怎麽打也打不通……”

明天回青海今天就發燒,嚴希也覺得自己怪倒黴的。

不過這點小病也無所謂,只是嚴希一點也不想讓石久知道,這哥們就愛在自己身上小題大做,小病小災都看的很重,這不在這兒待最後一天了麽,各種原因導致石久都拖着沒去看石淼,要是知道自己發燒,這哥們鐵定扛着自己跑醫院,就不一定去了。

所以嚴希想想就覺得還是算了,直接跟他說不想去,叫他自己去。

本來想着吃點藥算了,結果翻藥的時候給石久媽看見了,死活讓嚴希打吊瓶,說這樣好得快,還說她認識小區門口的診所大夫,那老頭子原是本市三甲醫院的主任,今年退下來了,技術相當過硬,而且在醫院打個吊瓶能凍死人也不如在自家舒坦。這不一來二去就讓嚴希自己在家歇着,她領着嚴久久下樓去請大夫,運動運動也當遛彎了。

嚴希挺不好意思的,可這老太太動作極快,兩下把自己跟孩子都收拾利索了,一會兒工夫屋裏就只剩下嚴希一個人。

現在是正午,陽光染了金,層層鋪在大理石窗臺上,浮光點點。

嚴希頭有點沉,迷迷糊糊地想着年後要做的事,還有手裏的那幾個業務。

雖然現在也是認識兩個人,但嚴希還是不敢随便亂接挂顧問的業務,畢竟自己走過夜路,深知一些實業看上去資産數億,實際上高層多少都有點事,萬一東窗事發卷着公司裏的錢跑了,自己有石久有孩子的實在跟他們折騰不起。

嚴希不想蹚渾水,就只接知根知底的業務,老老實實賺錢。

沒之前那麽瘋狂倒也不是毫無惡意了,雖然市長倒臺這事很讓自己感慨,但更多的是嚴希覺得自己可能還需要反思一段時間。

嚴希其實還是嚴希,也沒什麽變化,曾經颠倒浮沉,跟人鬥得頭破血流。現在依舊老于世故,算不上個好人,只是不想再作惡。

幾年前有些東西倒塌了之後,換來的不是一聲譏諷,而是一只手。他拉着自己,讓之前那些濁流漩渦、逆水行舟都成了一場夢。

夢醒後自己也有了家,有一大一小,還有心心念念惦記着孩子的一老。

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也可以過得這麽好,有點太好了,好得自己都受不了。

門把手轉動,進來的兩個人帶進來一股涼氣兒。

小孩子的紅臉蛋兒上還挂着眼淚,卻是笑得陽光燦爛:“爸爸,我剛在外面揍了個小偷,我可厲害了,一下就把他頂了個跟頭!”

“你可拉倒吧,你給人一腚撅出三丈遠你忘啦?”石久的聲音裏也帶着笑,“帥哥,你生個病老實坐着行了,在窗臺邊曬什麽臉啊?”

嚴希摸了摸撲過來的嚴久久:“想事。”

“想啥呢?想我麽?”

“我在想,我要是沒認識你……”

石久直接給他堵回去:“你燒糊塗了吧?咱倆孩子都睡出來了,你現在想裝不認識我是啥意思?”

也不知道是光線問題,還是律師發燒的原因,石久覺得律師臉有點紅。

眼毛低垂,嘴角微翹,特別招啃。

底下的小崽子一個勁地在倆人中間蹦跶,石久盯着律師,把底下的小崽子控制住,捂住她的眼,後又湊上去親律師嘴,一下又一下。

嚴久久眼前一片漆黑,使勁兒地掰着臉上的大手:“幹啥呀,我都看不見了……爸爸,好像有人在吃東西,是開飯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網上番外到這裏就全部完結了。

定制已開,裏面有兩個番外,一個是鋼琴肉番,一個是嚴久久十八歲日記,共四千字。

廣播劇授權已給出,有結果會挂微薄。

小夥伴兒們可以散了,這四個月裏謝謝大家。【哭着飛吻最後第一次定制因為我的失誤已經取消了QAQ,有兩個已經購買的小夥伴需要重新來一遍,順便檢查一下晉江幣有沒有回到賬戶裏【被自己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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